221章 奸计
樱春的失踪,让宋绣程震惊之外更加愤怒,父兄出事,家世凋零,身边仅有的这么个心腹之人也叛她而去,突然感觉四面楚歌,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要尽快夺得阮家的一切,到了那个时候,财大气粗,自然有人来依傍,跑了个樱春,也是不愁有人给自己差遣使用的。
阮致文听出曹荣安的建议,把家里的女人推了出去,张茉莉自然不必说,八面玲珑善于逢迎,而宋绣程亦是今非昔比,放得下身段,抛得起眉眼,没多久,曹家堡便人尽皆知阮家大少奶奶了。
这一天傍晚,从铺子上回来的宋绣程喊过身边的丫头问:“大少爷呢?”
丫头悄悄道:“在张姨娘房里抽烟呢,不过大少爷不让说,怕老爷知道。”
又在那个寡妇房中,她嘴角荡出一丝冷笑,也好,不在张茉莉房中也是在外面同那些女人厮混,她挥挥手,让丫头们下去了,房中仅剩她自己,便上了炕,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账本来,这本账簿不是对外的,上面所记的,是她最近所得,看了眼,心满意足,重新放回去藏好。
刚想叫个丫头进来给自己捶捶腿,就听外面有人在问:“大少奶奶在吗?”
她一听是阮福财,感觉很奇怪,身为公公,怎么跑到自己房中来了呢?隐隐有种不祥之感,该不会又是来赶自己走的,心里陡然而生出滔天的恨意来,骂了句老不死的,忙整了整衣裳,亲自迎出来,脸上笑意融融:“爹,您找我?”
阮福财一摆手:“甭叫的那么亲,你爹不在这里。”
热脸贴冷屁股,宋绣程讪讪的,忍着没发作,又问:“您老找我?”
阮福财道:“咱们进去说。”
宋绣程站着没动,只有些羞涩的低头:“大少爷不在家。”
言下之意,丈夫不在,公爹和儿媳妇单独相处实在不妥。
阮福财不知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拔腿就往房里走,边道:“致文在家没在家,无关紧要,我是有事跟你说。”
宋绣程只好跟着进来,想让丫头们上茶,阮福财却挥手赶走了丫头,然后看着她铁青着脸:“说,阮家的好几间铺子,为啥都转到了你的名下?想偷梁换柱?哼!”
宋绣程心底一惊,面上不漏声色,道:“这事大少爷同意的,他是觉着乔家生意好,都是因为东家是乔玉贞,因她是一介女流,很容易让人怜香惜玉,无论那些关内来的老客也好,还是咱们曹家堡的人,都觉着乔玉贞可怜,所以才会照顾她的生意,大少爷这不就让我和张姨娘代替他管着生意吗。”
阮福财没好气的挥了下手:“甭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这事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为何阮家的铺子很多转到了你的名下?”
明知躲不过去了,她又道:“这事很简单,即便是阮家所有铺子多转到我的名下,还不是为了生意兴隆,我也是阮家人,难不成还有什么异心不成。”
阮福财嗓子里哼了声,心里道,你这个女人,难说,横竖儿子不在,也不好同儿媳妇说太多,就下了命令:“你赶紧把阮家的铺子都给我还回来,这事呢,咱们也就一笔带过,否则我就跟致文说,我还没死呢,家里还有致文致文致宝,轮不到女人当家。”
宋绣程恨的牙根紧咬,也还是佯装听话又胆怯的应了:“是,媳妇记住了。”
阮福财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叨咕:“早让他休了,就是不听。”
送出来的宋绣程听了,恨不能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刀,待阮福财离开,她就回到房中盘算如何过去这一关,想着想着,想出一条妙计来,自己都高兴的笑出了声。
于是,她叫来了丫头春香,问:“听说原来的春秀是你亲戚?”
春香吓得一愣,春秀因为跟大少爷偷着相好,早让大少奶奶做主,许给了家里负责刷马桶的老孙,那个老孙,人老貌丑,还有毛病,干的也是又脏又累的活计,春秀的下场,成为所有丫头的借鉴,生怕自己稍加不慎得罪了大少奶奶,会跟春秀一样的下场,所以今天宋绣程一问春秀的事,春香就紧张的不行:“回大少奶奶,奴婢跟春秀是远房,两家也没什么来往。”
恐吓生效,宋绣程暗自得意,道:“我看你和春秀也不像,样貌不像,性情不像,春秀就是个狐媚子,而你很淳朴。”
春香略微放松些:“谢大少奶奶。”
宋绣程紧接着道:“有这么件事,想让你帮帮我。”
春秀忙说:“大少奶奶有事尽管吩咐。”
宋绣程满意的点下头,然后招招手,示意春香附耳过来。
春香俯身,把耳朵贴近了,她就低低的交代几句,春秀却突然变了脸色:“大少奶奶,这,这不行啊。”
宋绣程吧嗒沉下脸:“你是不肯听我的吩咐了。”
春香吓得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可奴婢不是上房院的,所以没法子完成大少奶奶交代的事。”
宋绣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又没让你亲自去偷,你在阮家也有些年头了,哪房哪院的人你不认识呢,上房院那些丫头,你总该有相熟的姊妹吧,你托她们帮你,这不就成了。”
春香还是犹豫:“这种事,奴婢羞于启齿。”
宋绣程眼睛一瞪:“贱人,你敢违抗我的命令,是不是也想嫁个春秀那样的男人呢?”
春香吓得膝头都软了,直接坐在地上,眼泪也出来了:“奴婢,奴婢试试看。”
宋绣程得意一笑:“这就对了,事成之后,我就升你为我房中的管事,还长你的月钱。”
春香伏地叩头:“谢大少奶奶。”
宋绣程微笑:“去吧,我静候佳音喽。”
春香爬了起来,低头往外面走,边走边琢磨如何完成她的差事。
宋绣程知道,自己杀一儆百惩治了春秀,这些丫头没有不敢听自己吩咐的,可是听话是听话,总不如樱春用起来顺手,忽然皱眉,樱春哪里去了呢?
最后,春香不负所托,真的弄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看了眼那花皮包袱,得意的笑了笑,然后指使春香把包袱放到柜子里。
过了几天,阮福财又来找她,劈头就问:“你为啥没听我的话?致文整天不落屋,想找他都难,不然我会跟你废话。”
宋绣程知道,还是因为那些铺子的事,淡淡一笑:“您老糊涂,我也是阮家人,难不成我能把阮家的钱送给外人吗。”
阮福财哼了声:“难说,你爹现在成了平头百姓,没有俸禄又不会做生意,如何养家,差不多就是靠你这个女儿。”
宋绣程故作惊惧:“这事您也知道了!”
阮福财怒气冲天:“原来你真把阮家的钱给了外人,你这个女人,我立马让致文休了你。”
宋绣程有王牌在手,便肆无忌惮:“老爷,宋家不是外人,是媳妇的娘家,他们花阮家的钱也是应当,再说,你张嘴闭嘴让大少爷休了我,奈何他不听你的,你这个亲爹的话,未必有我在他枕畔吹吹风管用。”
阮福财气得嘴歪眼斜,用手指着她:“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致文,休了你这没羞没臊、吃里扒外的女人。”
说完就走,宋绣程喊了声:“慢着!”
阮福财停下,回头刚想问,就见宋绣程爬上了炕,阮福财不知她想干什么,愣愣的看着,见宋绣程从柜子里拿出个包袱,然后下了炕,把包袱解开,迟疑下,接着满是嫌弃厌恶的神情,从包袱里拿出一条男人贴身穿的裤子,洋洋得意的问:“您老瞧瞧,这是什么?”
阮福财感觉有些眼熟,所以也顾不得害臊了,走过去仔细看,蜜合色的,软绸,裤腰处绣了颗金元宝,单看这颗金元宝,都知道这裤子是他的无疑,他傻了眼:“这,这怎么回事?”
待想用手去拿,宋绣程却把裤子立即放进包袱,迅速包好,然后丢到柜子里,这才转身道:“老爷认出来了?”
阮福财又羞又恼:“那分明是我的,你简直是疯了。”
宋绣程不以为然的奸笑一声:“您甭管我疯没疯,总之这是老爷的裤子,为何会在我房中?”
阮福财嗷的一嗓子:“我怎么知道!”
宋绣程假模假样的嘘了声:“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可不能给旁人知道,特别是夫人和大少爷,所以您老小声点。”
阮福财气得直跳脚:“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怎样?”
宋绣程挑挑眉,很是嚣张:“我也不想怎样,就是觉着您老年纪大了,以后生意上的事就甭管了。”
阮福财终于明白她的用意,以手指着她:“你!你!”
宋绣程道:“公公扒灰,这事要是传出去,您老的脸往哪儿搁?就是不知道官府管不管?”
阮福财脸色涨红,一方面是气,一方面是臊,无计可施,只能转身离去。
宋绣程朝他的背影行了个礼:“老爷慢走。”
接着就是笑,太得意了。
从这天开始,阮福财就一病不起,家里的事生意上的事,当然也就不再管了,而阮致文浑浑噩噩,每天从宋绣程手中拿了足够的银子,就出吃喝玩乐,张茉莉大概是烟抽多了,成天就是哈欠连天,要不就是昏睡不醒,于是整个阮家,宋绣程独掌天下。
二少爷阮致武虽然不管家里的事,但他也老大不小了,听说了一些,看到了一些,这天就把家里的事跟玉贞说起。
玉贞正在忙着张罗丑妹的婚事,张三郎她已经查过,老实厚道的一个人,除了穷,没有什么毛病,而张三郎因为会手艺,玉贞便请他过来替自己建造房屋,工钱自然不会少。
听了阮致武的话,玉贞道:“你是阮家二少爷,家里的事,你该管的。”
阮致武有些犯愁:“我是想管,可我不懂生意上的事。”
玉贞摇着扇子:“这个倒也不是什么难题,我找个人绑你。”
阮致武问:“谁?”
玉贞道:“我二姐,她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子,这段时间可是帮了我不少呢。”
阮致武先是点头:“成。”
接着感觉哪里不对,意味深长看着玉贞:“你该不会打什么主意吧?”
玉贞心道,这家伙也没傻的那么彻底么,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我一不想霸占阮家的家财,二不想祸害阮家,若说我真有什么打算,那也是好心,你领受就是了。”
阮致武道:“我一心想娶你,你去把别人推给我,乔玉贞,你太让我失望了。”
玉贞拿着扇子作势打了他一下:“没大没小,我是你表姐,跟亲姐姐没什么区别,你能娶我吗,浑说。”
阮致武不服:“中表之亲理该成就姻缘,想当初,你不也是跟大哥定亲了吗。”
玉贞立即道:“正因为感觉不合适,所以我们两个才解除婚约了呢。”
阮致武想了想:“不对啊,你是我表姐,玉宛也是我表姐,我不能娶你,也不能娶她。”
玉贞摇头:“这不一样,我娘跟你爹是亲兄妹,但我大娘跟你爹可是没什么干系,所以你跟我二姐可以成亲。”
阮致武心思简单,因玉贞一直在帮衬,而玉宛又对他有意,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不过有些担心:“玉宛是弃妇,我爹娘未必能同意。”
玉贞淡淡一笑:“舅舅自顾不暇,没心思管你,舅母那个人,心慈面善,很容易说服,再说你上次跑了一趟可是把舅母吓坏了,假如你坚持,她老人家未必不同意。”
阮致武觉着她言之有理,于是点点头。
玉贞却突然道:“除非你不喜欢二姐。”
阮致武挠了挠脑袋,搓了搓手,蹭蹭脸,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他是实实在在不懂感情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感觉,就像一个蒙昧未开的毛孩子。
玉贞问:“这样吧,先让二姐帮你管管阮家生意上的事,至于你们的婚事,等你说想娶她的时候,再来找我。”
阮致武点点头,忽然道:“你是玉宛的妹妹,倒像是她的母亲,奇怪。”
玉贞停下手中的扇子,颇有些感慨:“我祖父出事之后,二姐三姐都给夫家休了,女人成为弃妇,还不如寡妇,官府好歹可以混个贞节牌坊,弃妇却无一例外都被冠以犯了七出,所以世人眼光中,弃妇是艰难的,而我大娘又回了京城,在这里,只能是我为二姐当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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