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1.鸾凤来仪(25)三合一
鸾凤来仪(25)
石万斗一直缩在金陵, 就是石家的人, 也很少人知道, 东家在金陵。
他正在配合太孙干啥事, 他自己太清楚了。
事情成了还好说,这要是事情败了?瞧着吧, 石家真能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瞧着,一切倒是都好。可事情不落下帷幕,谁知道究竟会如何呢?
他整个人彻底的焦虑了。
晚上睡不着啊, 辗转反侧。想去求见太孙吧,又怕太孙觉得自己不够稳重。左思右想前思后想的,还是喊元宝:快点,给老爷熬一碗安神汤来。
元宝蹲在门口, 笑着起身:昨晚喝了两碗安神汤,您不是还没睡着吗?
多嘴!
元宝见主子面色不对, 十分麻溜的起来了, 然后利索的去柜子里抓了一把山楂片, 放了一大块冰糖, 像模像样的熬去了。
金山从外面进来,瞄了一眼, 就抬踹元宝,低声呵斥:又糊弄老爷?
元宝赶紧‘嘘’, 小点声, 别多管闲事!药是啥好东西?能动不动就吃吗?心里搁着事睡不着, 喝啥药也没用。
金山嘿笑一声:行了, 今儿没你的事了,别熬了。溪园来人了
元宝马上就起身,跟着金山就往里跑,还吩咐哑仆,继续熬着。酸酸甜甜的,这么倒了,怪可惜的。熬好了你喝吧,真挺好喝的。
一听溪园召唤了,石万斗就忙乱起来。叫元宝去拿衣裳,等不到这小子出来伺候梳洗,他自己直接上手,把毛巾往冰盘里消融的冰水里放了放,用冰水把毛巾浸润之后拧出成半干,好好的擦了一把脸,人就彻底的清醒了。
金山在一边道:溪园来的人,咱之前没见过,但令牌是对的。
那就行了。石万斗说着就喊元宝,不要长袍,把骑马装拿来。还有斗篷。
元宝嬉笑的出来了:给您准备的就是这个。
石万斗一边穿一边吩咐金山:记着,太孙那边,来的啥人你别多嘴问。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你就给我利索的避开。小心着,别从咱们这边走漏了消息。
一路叮嘱着,一路出了这不起眼的小院。从巷子里转出去,进了宜春楼的后门,又从侧门堂而皇之的出去,跟普通的嫖客似的步伐也不快,上了马晃悠了两下才走。
到溪园的时候,那位福公公在门口专门等着呢。
他顿时就受宠若惊:怎么是您?岂敢岂敢?
给多大的礼遇,就得担多大的风险。这道理他明白。
如今一见福公公,心里顿时跟砸下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
怕了?林雨桐见石万斗头上不住的冒汗,就递了一碗凉茶过去:怕什么呢?
殿下石万斗压低了声音:太多了。不怕您笑话,小的做梦都没想过有这么多银子?
林雨桐但笑:别担心,不会叫你白忙活的。咱们属于正常的生意来往。那些要变现的东西,现在咱们也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你可以从中抽取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
石万斗眼睛刷一下就亮了:百分之一?
林雨桐挑眉:怎么?嫌少了?
怎么会?这可不是小数目了。石万斗将茶一口灌下去,银子不进京城要运哪里
不!林雨桐低声道:运往京城,但避人耳目,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啊?!
这么大宗的银子,怎么可能不被任何人知道?
再说,京城那地界,鱼龙混杂的,不好操作啊,就算是带着银票,可您知道的,票号这东西谁知道东家都是些什么人,里面都有谁的份子。从票号的银库里转运银子出来,这动静比运进运出的动静还大。
可别说拿着银票就行的傻话!
上面稍微一动,手里的银票兑换不出银子来,那就是一张废纸。
所以,见过国库是堆满票子的吗?不都是真金白银。
林雨桐就说: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计划是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凉州得送一部分,明面上得往朝廷送一部分。大部分是得私下避着人运的。如今说是一亿的数目,却有两三千万是田产地契铺面古董字画珠宝,现银也就是七八千万两。而这七八千万两,金银各占了一半。你紧着金子私下里往出运。把银子全都剩下来。至于往凉州去的,这个好说,他们甚至是可以带着银票,沿路兑换这一路,戚还亲自押队,凉州也已经派人半路上接了,护送的人我另有安排,总之这一路风险是最小的,但阵仗却是最大的,也替你吸引别人的注意。所以,你不要你但心。没你想的那么凶险。
明白。石万斗只得点头,但要运到京城的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能掩人耳目?放那么多银子还能确保安全?
林雨桐给了个答案:阴家!阴家的别院!
啊?石万斗险些把手里的杯子给扔了,您要把这么多银子都放在阴家?
要不然呢?林雨桐问道:放你家?
石万斗狠命的摇头:那不是要了小的一家的命了吗?
所以啊林雨桐摊手,我这不是放在阴家了吗?
那您这到底是想要阴家一家子的命还是信任阴家?
石万斗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在什么地方,他的嘴角抽抽,干笑了两声:那阴大人和阴太师都知道吗?
不知道啊!林雨桐说的一脸坦然,放心,你只要运到地方,把我的信给他们他们会比你着急。怎么藏,藏在什么地方,听他们的。
呵呵哒!
这关系为啥他看不明白呢。
据说太孙在来江南之前,在朝堂上把太师的脸打的啪啪啪的。太孙来了江南之后,那些据说是依附着太孙而存在的贪官们就集体被失踪了。然后抄回来的银子,您说要给太师送去?
阴太师是谁?
最大的奸臣吧!
没看他把持朝政,把这国家都给坑成啥样了?
原本该对立的,该弄个你死我活的关系,好像如今却能交托生死了。
不是自己笨啊,是搁谁谁也看不懂不是?
石万斗现在真觉得,就自己这点本事,也就做做生意赚点银子还行。官场朝政还是别掺和,这里面的水太浑太深,掉下去就是个淹死的份。
他没有多问一句,您放心,一定给悄悄的运回去。
石万斗办事很稳妥,他并不急躁,今儿几船粮食,明天几船木材,后天几船南货,大后儿几船的观景石,都很顺利就出了码头。
而此时,林雨桐才叫了常中河,路障都清了?
常中河应了一声是:饷银都下去了。很顺利。从南到北,6路很顺畅。
嗯。林雨桐突然又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找俩可靠的千户,带两队人马,沿路再清一遍
常中河就抬眼跟林雨桐对视,久久没有说话。
显然,这所谓的清理不简单。
林雨桐指了指桌上的匣子:看看那是什么?
常中河皱眉,过去将匣子打开,整整一匣子大小面额的银票,这
水师三年的军饷都在这里了。林雨桐就道:怎么运,怎么兑换,是你的事。
常中河‘啪’一下将匣子合上:您叫臣派人往北是要趁机运银子过去
军饷。林雨桐就道:倭患是患,这一点阴太师做的没错。在这事上,这些年你也是有功劳的。但是北康依旧是患中患,南边该重视,北边也该重视。不过戚威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管是皇上还是朝中的大臣,谁愿意给凉州一文钱?想叫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哪怕是再忠心的马儿,也会逃跑的,驭马之术不是这样的。你说呢?
常中河噗通一声跪下:臣知道该如何了!送往凉州的饷银,臣用脑袋担保,一定尽数交到
长宁公主手里。林雨桐看常中河一眼,那是十年的饷银。这些钱,只能交到长宁公主手里。
是!常中河深吸一口气。有种这才对的感觉。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林雨桐就告诉三娘子,她那边可以动了。
三娘子一动,林雨桐自己也可以启程,回京了。
在回京之前,见了见像是鲁安民这样的官员,他们彼此之间都贴上了标签了。这些新换上的官员,都被认为是太孙的人。
告诫下面不要觉得是谁的人,就能如何如何。只要作奸犯科,那咱们就没什么情分可讲的。我希望,下次我收到你们的呈报,是民生有了多大的改善,而不是告诉我说,谁谁谁又被绑了。
鲁安民躬身应是,他也是没想到朝廷会承认他们这些官员承认的这么利索。
但太孙的话却暗示了他两点:第一,他们这些人肯定会被朝廷紧盯的。若是不洁身自好,叫人抓住了小辫子,人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第二,有事可以随时去信给太孙,太孙不会置之不理的。
第一点,是叫自己放手大胆的干。第二,太孙是想说,他这个太孙不是泥菩萨,有事他说得上话,不会看着他们这些人任由人欺负的。
有这两点,他还怕什么。
面上沉稳,但心里却已经澎湃了起来。
蹉跎数年之后,他有预感,他的仕途,从此刻起,才算是真的起步了。
太孙要走了,溪园里原本那些账房先生一类的人,领了银子之后,有好些都被挑去做了典吏文书,四爷也从中挑选了一些人,给他们多了一份路费,给了凭证,叫他们安顿好家小,或者直接带着家小,上京城去。
有些事,哪怕是他,想避着人干,都得有自己的班底。
这些人就是不错的选择。
说实话,林雨桐自己,如今都不完全是得了自由。想跟四爷说点私密的话,都非常困难。身边跟着明凡就罢了,暗处还有一个风影。
这些人可都是太子给的人。要是一切正常还罢了,要是身边突然多了什么东西,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平白无故的甩掉这个影卫,林雨桐不敢想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谁叫这世上之前出现了一个顾头不顾腚的蠢货呢!
来的时候能偷摸着,走的时候不能了。
临走的前一天,张贴告示:所有被‘土匪’绑走的官员都获救了,但同时,太孙将带他们回京城——问罪!
于是,这一天,金陵沿街两道,跪的密密匝匝的都是百姓。
伏牛先生把马车的帘子悄悄的掀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的场景,叹了一声:这就是人心所向了。林家的气数未尽
船是官船,不是石万斗准备的船能比的。
三层的船体,金碧辉煌,船头杏黄色的龙旗招展。
从京城出来的时候,正是暑热的时候。可这返回京城,却是越往北走,越是凉爽。
林平康下来跟林雨桐一块吃饭,就问:能赶在中秋前进京吗?
怎么?林雨桐问他:很着急啊?回去急什么,一路慢慢走着,看看景也不错。以后再想出来,只怕不那么容易了。
林平康忙道:急倒是不急就是怕母妃惦记。
儿行千里母担忧林雨桐剥了橘子递过去:蜜桔刚下来,我叫人准备了两船,三叔带些回宫,给娘娘和小姑姑
这是示好了。
林平康只得接着:那就谢了。
谢什么,一家人嘛。林雨桐就道:我还买了不少南货给母妃和永安,顺便也帮着三叔采买了。
这么贴心?
林平康都气的没脾气了,那就不谢了。三叔记下你的情了。
您啊,别恨我就行。林雨桐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江南这事,没有三叔的配合,是不会这么顺利的
我配合什么了?
我不是一直被你圈着吗?
还配合呢?
谢谢不用!不用往我脸上贴金。
林平康连连摆手:我一路舟车,到了金陵就水土不服,多亏了佟太医医术高明,没给你帮上忙,反倒是添了不少乱。所以啊,千万别说功劳的话
功劳不想占,吃挂落也别连累我。
这一去京城,到底父皇是个啥意思,谁知道呢?
他怕这位太孙再说出什么来,抓了两橘子就走:不行,还是有些晕船,我回房间去了。
直接就上了二楼。
林雨桐笑了笑,扬声道:那可得谢谢佟太医吧。
爱谢不谢!
林平康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林雨桐就叫人请佟太医:给那位老先生诊过脉了?
佟太医头上的汗就下来了:诊诊诊过脉
哦!林雨桐看他,以前可见过老先生这种病例?
没!佟太医连忙道:臣孤陋寡闻,确实不曾见过此类病例。
林雨桐就静静的看他,然后佟太医头上的汗都从额头流到下巴,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了。她就笑笑:也是,这都快中秋了,天还这么热,是吧?
是啊是啊佟太医用袖子擦了汗,是啊天特别热
林雨桐裹了裹身上的披风:行了,热的话就去房里凉快着吧。
佟太医连忙转身,一副拔腿要跑的样子。
等等。林雨桐又喊了一声。
佟太医僵着半转身的身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蜜桔她指了指一边的筐子,拿几个上去,去去火。
佟太医颤抖着手,三两个橘子好几下抓不到手里,好容易抓起来了,还掉了两个,又手忙脚乱的去捡,掉了捡,捡了掉,折腾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捏着三个橘子退下了。
这反应叫林雨桐明白,皇上中|毒的事,只怕没想象的那么机密。
太子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个佟太医却知道。
那这看似跟东宫走的很亲近的太医,只怕未必就是东宫的人。
林雨桐抬起头朝二楼三皇子的窗户看了一眼,李妃三皇子
挺有意思的。
夜里,该靠岸的时候就得靠岸了。
这天晚上,林玉梧趁着靠岸也上了船,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赛牡丹和黑崖。
赛牡丹刚喊了一声:兄弟就被黑崖拽住了。
黑崖规规矩矩的跪下:草民白崖见过太孙殿下。
赛牡丹赶紧跪下,有样学样。
林雨桐叫两人起来,三娘子你们都见过了吧。
是!黑崖干净利落。
赛牡丹则一脸喜色,见过了,没想到还真有女人当官的。
黑崖轻咳一声,赛牡丹才闭嘴:对!这人是太孙,在他面前得规矩,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
林雨桐笑了一下:也不用这么紧张。三娘子该跟你们说的都跟你们说了,五蠹司的情况你们大致也清楚。
是!黑崖就道:自由度大,兄弟们也都能适应。
那就好。林雨桐看两人,吏部的文书,很快就会下来。到时候你们能请旨给爹娘请封,吏部会准的。银子
林玉梧点头:给下面的兄弟们分过了。
林雨桐就打两人先下船:听三娘子的号令,有空了回去安顿一下家里。有事了,可以给我送信。
林玉梧把他自己住的别院的地址告诉了两人,你们送到这地方,有人替你们转交。
林雨桐又给了两人腰牌:要是事情紧急,拿着这牌子去东宫。
东宫都能去了?
这种信任叫赛牡丹咧开嘴:您放心,一准好好用。不敢丢了。
等人走了,林玉梧才往边上一坐:这两人不带回京城去?
他们不适合东宫。林雨桐说着就歉意的笑,好容易到江南一趟,繁华的地方你一个也没去。
以后有的是机会。林玉梧倒是不遗憾,这次到底拢了多少银子
过亿了。林雨桐没瞒着他,实话实说。
这么多?
是啊!就是这么多。
林玉梧顿时就觉得意兴阑珊了:皇祖母这些年,一年也就八套衣裳。其他的都是父亲和二叔给孝敬的。二叔那边我也不清楚,不过嘛,父亲这边,一年六套。春上做了秋里就不做。我倒是不曾受委屈,但这多是母亲的陪嫁支撑着。说起来也是皇家贵胄,可实际上呢?日子过的不如八九品不入流的小官。
人家汤县一个小小的县丞家里,都能拿出十多万两白银出来。
可把东宫那些御制的东西除开,拿的出那么多吗?
什么富有四海?林玉梧摇头:天下哪里真就是一姓之天下了?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东宫的日子过的这么艰难,东宫的开支呢?内务府给拨吗?
皇上都那么清贫了,到东宫能剩多少?林玉梧就道:好在东宫的人口实在不算是多,勉强能维持体面。
也是!太子后院,加上太子妃也就四个女人,孩子六个,加上太子,一共才十一个主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话,晚了林玉梧就在隔壁歇了。
而另一边,四爷正打算找伏牛先生说话,不过这位老先生也很有意思,只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闷在屋里,连吃饭都不出面。
不想说就不说了,该知道的总归是要知道的。
一路上,她跟四爷没事就在甲板上说话,这里风大,别人未必能听得见。
两人一天一天算着,石万斗运出去的银子,啥时候能到地方。
事实上,石万斗以运各种货物的名义,走的又是常走的商道,来回非常的顺利。他知道,肯定是6路上依旧‘剿匪’的那一队人马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以为太孙是以剿匪的名义派兵运送进京的银子呢,谁会想到,这来来往往的商船,才是目标。这其中有很多藏货物的家伙什,都是从盐商那里收缴来的。他们的船,都是从海边偷运私盐时候用的。船上都是带着夹层的。所有看起来正常的箱子,其实有一半的空间都是暗格子。还有木材,全都是中空的。还有观景石,那其实就是空壳子粘在一起了。这要自己做这些运输工具,那肯定是来不及。但是盐商他们走了这么多年的私货了,家伙什齐全着呢。
一路提着心,但是却意外的顺利。
到了地方,货物停在码头,这怎么办呢?
石家在码头,有专用的仓库,但这个时候,石万斗却不敢卸船。这要是稍微露出一点去,就前功尽弃了。
怎么办?
人家装卸的也有头头的,平时合作的都挺好。这回来问了:石老爷,您看,叫兄弟们给您搬仓库里去?
石万斗叫元宝打赏,然后才道:少不了用你们。只是,这货早早的就订了主家了。至于搬到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搬,你等着消息。要不是你来了,我这都出门问去了。
这人连忙赔笑:耽搁您大事了?您这是要?
石万斗指了指京城:贵人的差事。
那就更了不得了,这人忙笑:放心去,小的叫兄弟们帮着照看着呢。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到船上去。
石万斗顿了一下,就叫了这人压低了声音:江南出事了,你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啊?
他连连点头,就听石万斗继续道:所以这船上的东西呵呵跟下面说一声,好奇心别太重,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不敢!坚决不敢。
不光我们不看,咱们也帮着照看,不叫别人看。这人拍着胸脯子,这一片,小的说话管用。您放心。
石万斗塞了一千两的银票过去:拿了钱,可得办事。
懂!懂!一辈子都挣不来这么多呢,规矩小的懂!拿钱办事呗。您瞧好吧。
那边元宝已经吆喝码头上等着的店小二,这些人可会做生意,船一到就迎上来,是住店还是打尖,他们都伺候着呢。
这一吆喝,那边就过来了。
元宝扔了个大元宝过去,指着等着装运货物的力巴:酒肉只管上来,不够只管记账上,回头我过去结账。
石万斗满意的看了一眼元宝,在众人的问好恭维声中,这才上马往京城赶。
紧赶慢赶,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在城里,阴家也有别院。阴成之不跟他老子住,只在别院里过自己的日子。
这都歇下了,管家来了,说:有个石万斗的来请见
石万斗是谁?认识吗说见就见?
他翻了身:打了!
管家低声道:说是给太孙送信的。
阴成之蹭一下坐起来:你不能利索的说完?说个话大喘气的。掀开被子就下床,披了斗篷就往厅里去:把人叫进来。
管家转身走了,他想起来,这人可不就是以前替太孙往东宫送信的那位?
这还送信送上瘾了?
还有,如今跟以往不一样了,太孙有啥事不能跟太子说的,非要跑过来。
等从石万斗手里接过信看了,他整个人都爆了,强忍着怒气把屋里伺候的都打了,才走到石万斗跟前咬牙切齿的问道: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石万斗被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小的真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反正东西小的已经运来了信也已经送到了您管不管的,小的的差事都算是完成了。东西现在就在码头,这玩意重啊,船的吃水深天一亮,货再不上船,可就露馅了。
阴成之差点一蹦三尺高:几百万两的金子,她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哪里不是放,非得折腾到京城来。这玩意露出去一点,你知道什么后果不?
知道!知道!
我这一路上不都是提心吊胆的吗?
东西在我手里出事了,我全家倒霉。东西在你手里出事了,你全家倒霉。
这事我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只能:节哀!
阴成之差点被气笑了,拿着信在大厅里原地转悠了几圈,才道:你今晚就住下,哪里也不许去,等着消息。然后吆喝管家:备车,去东宫。
出了门了,想了想,这大半夜的东宫真不能去。
太扎眼了。
于是就道:不去东宫了,回太师府。
然后阴伯方好容易歇下了,他儿子回来了。回来了不算,不叫人通报,直接给闯到卧室里来了。
这大半夜的,踢里哐啷的,心脏受不了啊!
阴伯方蹭一下坐起身,看自家儿子跟个夜游神似的就站在床边,昏暗的灯光照到人脸上一阴一阳的,有点阴森。
他真唬了一跳,‘啊’了一声,才看清是谁,然后抓起枕头就扔过去:你你你想吓死老子啊!
阴成之偏头,枕头顺着耳边飞出去了,可能是扔到桌子上了,茶碗茶壶噼里啪啦的。
阴伯方太阳穴起的直跳:大半夜的不睡觉,回来干什么来了?还有进来前不知道叫人通报一声
故意不叫人通报。阴成之站着没动,就是想进来看看,屋里有没有藏着小老婆,看你有没有对不起我娘。
你个逆子!阴伯方捂住胸口,老子迟早得被你气死。他直直的往下一躺,看也看了,看完就给老子滚出去。混账玩意。
阴成之不动,却伸出手来,手心朝上。
这是要钱。
三十多岁的儿子了,手心朝上管老子要钱,这混账东西。
他不耐烦的指了指柜子的方向:老地方,自己拿去。
然后阴成之转身,去暗格里,直接抱着里面的匣子就往出走。
阴伯方蹭的又坐起来,这个气啊:都拿去了?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我要在云雾山给我娘修一座庙宇。阴成之抱着匣子脚都不停,就这点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阴伯方瞪着眼,直接就卡壳了。
等人走了,脚步声彻底的远了,他却睡不着了,眼圈也红了:这孽障孩子他娘啊我对不住你啊
于是阴成之第二天天不亮就出城了,一点也没叫人瞒着,谁问都是给阴家老夫人修庙宇呢。
码头上有好货,那就直接采买。然后直接给我送云雾山去。
看着‘货’物,不管是‘木材’还是‘石料’,亦或者是给工匠的粮食,有条不紊的装上阴家的马车运走了,石万斗直挺挺的往下倒,多少日子没睡踏实了,这会子困的要死了。临睡着前还交代金山:信鸽呢?撒出去快!
云雾山有阴成之的云雾山庄。往年的时候,一年里有大部分的时间,他是在山上的。这周围几座荒山都是阴家的。所以,相对来说,很安全。尤其是他要求运到山顶上去,那丢失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四面悬崖,只一条路能上下。还就不信了,这里要是不安全,再没安全的地方了。
只是,这突然给老夫人修庙宇还是叫人觉得奇怪。
宣平帝都问阴伯方了:可是到了什么忌日?朕如今这记性不好了,记不住。
阴伯方就尴尬的笑:臣家里那小子,您还不知道吗?什么时候靠谱过?银子诳去了,到底是干啥用的,只有他知道。
宣平帝笑笑:之前去北康出使,还以为他这是要上进了?
三天打鱼两天晒指着他能成事。阴伯方语气里满满都是嫌弃,也就是给臣生了个乖孙子,他也就这点用了。
宣平帝呵呵了两声,阴伯方翻译过来,意思是这样的:你儿子不成事至少还给你生了个好孙子,我儿子也不成事,却连个可心的孙子都没给我生下。
那边林平章不知道他被嫌弃的不要不要的,他这会子也找阴成之问呢:怎么好好的,这个时候想起来修庙了?选址很要紧,找高僧看过了吗?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你以为我想啊!
阴成之没急着回答,却先黑着脸瞪着李长治:把人都带出去。
李长治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点头,他麻溜的带着人出去了。
怎么了?书房没别人,林平章就直接问了。
怎么了?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我这行为像是脑子有毛病吗?可我有啥办法呢?你家孩子把三百万两金子,三千万两的银子,一股脑的给我塞过来了。提前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推给我了,你说你说我能咋办?
什么?
林平章以为听错了:多少银子?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她不管私藏了多少,而我都是那个替她销赃的,脱不开关系了。
他气不顺,白眼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外扔:没听错,就是那么多。我估计这还不是全部。那些古董字画珠宝饰呢?变现之后,只怕更多。这次估计抄出了一亿都不止。说着,他身子前倾:现在,咱们什么都不缺了所以太子殿下啊,真的可以动动了。
动吗?
林平章的手就慢慢的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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