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面孔
哗啦啦......
身后陡然传来倒塌破碎的声音，那道刻画着数十幅壁画的长廊轰然倒塌，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片残垣断壁。
下一刻，地面上仿佛出现了一只看不见的大嘴，将所有瓦砾砖块都吞噬进去，平平整整，干干净净。
“这地方太过古怪，抓紧找到存放传送法阵需要的物资，然后赶紧离开才是正途。”
岳霖没有理会身后的变故，快步穿过长廊尽头的花园，来到一座高大厚重的大殿门前。
虽然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清扫打理，但整座大殿却纤尘不染，窗明几净，里里外外都透露出整洁清爽的模样。
吱呀......
岳霖缓缓推开大殿正门，被门内涌出的森森寒意激得打个寒颤。
殿内满满充斥着腐朽死亡的气息，仿佛他打开的不是一扇普通木门，而是推开了直入黄泉的通道。
刚刚进入大殿，岳霖就看到了里面密密麻麻立满了神态动作各异的雕像。
所有雕像都是人首兽身，下方各种不同兽类躯体摆出各式各样的姿势，上面则是五官几乎完全相同的一张张面孔。
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雕像都站立在一座八角祭坛上。
祭坛通体漆黑，仿佛经历过久远的时间冲刷，有种强烈的苍茫厚重感。
岳霖入殿后向前迈出几步，忽然感到似乎有无数只眼睛在注视着他，让其一切动作都无所遁形。
环视一圈，他默默闭上眼睛，停顿一个呼吸后再睁开，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果然，大殿中密密麻麻的雕像与他刚进来时有些不一样了，所有的雕像的脑袋都偏转了一个细微的角度，无数黑洞洞的眼睛同时聚焦在他的身上。
经过与妙禅的一战后，他对超过一定规模数量的眼睛极度厌烦。
但还是忍住了将它们打烂的冲动。
岳霖一个箭步，向前跃出十数丈距离。
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所有的雕像随着他前跃的动作缓缓转头，成千上万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依然集中在他的身上。
喜怒哀乐
悲苦愁闷
伤怒疑恸
哀恐离恨
………
雕像上的人脸五官虽然相同，但表情却俱不相同。
而且雕工极细，连瞳孔发丝都描绘得活灵活现。
这种被无数神色各异，惟妙惟肖的面孔注视着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感到极其不适，浑身上下如同被小虫爬满一样又痒又麻。
“这让我想到了不久前淡黄液体从无数眼睛中流过的景象。”
“所以说，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岳霖深吸口气，一掌拍碎了距离最近的雕像脑袋。
嘭！
上一刻还在微笑注视着他的面孔轰然坠地，化作一滩黑色的污渍。
突然间，整个大殿一阵剧烈的摇动，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已经消失。
密密麻麻的雕像开始噼里啪啦同时碎裂，跌落地面后然后开始融合同化，最终在地面上铺上了满满一层黑色污渍。
恩？
岳霖目光一动，地面上足有寸许厚的污渍竟然如同波浪般涌动起来，随后化作无数道细沙支流，飞快消失在大殿深处的黑暗之中。
嘻嘻......
尖利的笑声在大殿内回荡，忽远忽近，忽大忽小。
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在岳霖眼中一闪而逝，闪电般融入到细沙支流当中。
一盏盏宫灯悄无声息亮起，惨绿色的光芒将所有空间填满。
岳霖微微皱眉，在这些宫灯的照耀下，这间屋子不仅没有将阴森的气氛驱散分毫，相反还增加了几分恐怖的味道。
惨绿色光芒照亮了宫殿最后方一面巨大的屏风。
屏风由一面面灰白色的小方块组成，围着镀金的、华丽的框子。
框子似乎在蠕动，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并不是金色的框子，而是一只只金色眼球，在飞快地不停眨动。
屏风内部勾勒出一幅幅彩色图案，在中间的一排灯光照耀下，映出了不知多少人影、面容和图画来。
横九竖九。
一共八十一幅图案。
每一幅图案都和长廊最后一幅壁画完全相同，里面的少年正在被灰白气息侵蚀，缓缓露出诡异的笑容。
他们一起朝岳霖看来。
岳霖面无表情，同样回望过去。
八十一双眼睛飞快眨动，仿佛突破了屏风的局限，透射出一张惨淡灰败的大网，将岳霖上下左右完全笼罩。
岳霖低头，看到自己身体上多出一双双活动的眼眸，在欢快游动。
嘻嘻......
小女孩的嬉笑声再次响起，四周墙壁、立柱、地面上到处都是层层叠叠的灰白影子，张开手臂做出拥抱迎接的姿势。
壁画上的少年一个个走了下来，与小女孩纠缠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幕幕新的诡异画面。
岳霖站在原地等待片刻，眼瞅着一对对少年少女融为一体，化为一体两面，左男相右女相的双面人。
紧接着，遍布整座大殿的双面人再次聚合一处，最终固定在一个千面人的恐怖集合体形态。
它每张脸上都没有眼睛，眼眶内只有黑漆漆的大洞，从里面隐约响起呜呜的风声与嘻嘻的笑声。
它看起来恐怖诡异，让人头皮发炸。
体内充斥着浓郁死气，仿佛一只灌满了黑水的气球，轻轻一触碰就会发生爆炸。
“还变吗？”岳霖平静望着眼前的面孔集合体，等了片刻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不变了？”
“但是你还没有变完啊，怎么能在最后一步停下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乖，让叔叔帮你把窗户装好。”
岳霖也不着急动怒，伸手捏住在自己身上乱爬的一只眼睛，啪地把它按在一个空洞的眼眶内。
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一下子就将它按倒，重重摔在地上。
嘭！
岳霖一脚踩住它生长在最中央的头颅，双手快如闪电，噼噼啪啪将一只只眼球给装了进去。
嗯？
片刻后，他抓起身上剩余的一把颗眼珠，把身下的东西翻来覆去折腾了一番，脸上露出些许暴躁的表情。
“怎么还多了六颗眼球？”
“你很不乖，竟然敢少长了三张脸。”
“让我无法将助人为乐的事情做完，这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嘭！
它被岳霖一脚踩进地下，发出不堪负重的嘎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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