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怪人
江湖四病，瘟病东海戚勿声。
换做其他江湖人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觉得如雷贯耳。
只可惜林雨轩自己却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戚先生说我暂时还不能走，不知是何用意？”林雨轩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
戚勿声干咳一声，接着脸上浮起一抹坨红：“林公子别误会，鄙人只是想问问公子，有没有想法悬壶济世？”
悬壶济世？
林雨轩顿感啼笑皆非，这个人先是放走武天会的杨魁林，后来却又帮自己取蛊解毒，现在还跑来问自己愿不愿意悬壶济世？
东海戚勿声，实在是怪人中的怪人。
为了避免激怒这个“怪人”，林雨轩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种比较委婉的回绝方式，他开口道：“先生，言过了，我林某只是一个世家子弟，何来悬壶济世的本领？”
林雨轩委婉的回绝，似乎是让戚勿声产生了某种误会，他赶忙出声言到：“只要公子愿学，鄙人可将一身本领传授！咳咳咳……”
似乎是话说的有些急切，戚勿声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戚先生，你这……”
林雨轩此时心中还惦记着天青盟的残局，肯定不愿被什么学医术所耽搁，于是再次开口打算回绝。
但他的话还未出口，却直接被戚勿声的声音打断。
这位面色苍白纸人，一边用手顺着自己的胸膛，一边缓声道：“林公子莫怪鄙人如此急切，我天生顽疾缠身，本是早年夭折的命格，所以延寿，我学尽世间医术，便尝天下百草。”
说到这戚勿声又干咳几声，他接着抬起头露出苍白的面容，苦笑说道：“咳……林公子，你觉得鄙人如今年岁几何？”
听到戚勿声的发问，林雨轩一愣，而后抬起头瞧了瞧，眼前这人虽面色苍白，但看上去还有些精神，眉梢眼角也不见皱纹。
观察了片刻之后，林雨轩轻声回道：“戚先生想来应在二十五六岁。”
戚勿声摇了摇头，接着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轻声道：“鄙人如今已经五十有六。”
五十六岁？！
林雨轩心下大惊，他以前倒也曾见过一些养生的好手，能保留如此容貌，可眼前之人分明是顽疾缠身之相，模样应该只会更加苍老，而非童颜。
“只可惜药力终有尽时，医术再好，也不能生死人肉白骨，所以我想在临终之前，找到一个可以传承之人。”戚勿声声音沙哑，句句情真意切。
林雨轩脑海中疯狂的旋转，不断在猜测戚勿声的真正用意。
红尘浑噩最遮赤子心，加上近日天青盟，八荒楼，恩怨纠缠，阴谋权术频出，容不得林雨轩此时不胡思乱想。
戚勿声似乎也瞧出了林雨轩的犹豫，他继续缓缓的出生道：“原本我打算寻一个资质平平的孤儿，能继承下我这些医术就好，可那日我救杨魁林之时，却见识了公子你的银针封穴之术，咳咳……”
说到这戚勿声又一阵咳嗽，而后继续道：“经络穴位乃是医术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但人体型不一而同，穴位正心也总会略有偏差。那日公子交手之时，还能将穴位认的如此精准，想来定是世间学医之人中少有的奇才。”
林雨轩听到戚勿声这句话顿感头大，他的银针封穴术乃是脱胎于古戒中经络篇，至于他自己倒是也懂些养生之道，但说什么医术功底深厚，显然就是在开玩笑了。
“戚先生，在下这银针封穴术也只是因为机缘凑巧而学。根本谈不上医术功底，更何况收徒一事本就要慎思慎行，戚先生如此草率，难道不怕自己所传的医术，被一些品行不佳的宵小之辈给糟蹋了？”
“行将朽木之人，哪里还顾得上身后之事。”戚勿声满不在乎的道，“鄙人只想不让一身医术随身入土，至于后人如何去用，那自有他们的想法。”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林雨轩则在脑中思量起来。
戚勿声这人先不说其他，起码医术应是超过郎中蒋翰林的，而这样一个人若真愿意传艺与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学医这件事，林雨轩自觉是没这个闲情雅致的。
犹豫片刻，林雨轩斟酌开口：“戚先生，不如你随我一起回余杭城，不是林某自夸，在余杭城内找一个学医的好苗子，在下自认还能做到。”
林雨轩的目的就是早日回道余杭城，如今在这草庐中白白耽误时间，只是让天青盟的局势变得更加溃烂，到时收拾起来会更加麻烦。
青衫公子接二连三的推脱回绝，似乎是有些激怒了戚勿声，他苍白的脸阴沉下来，沙着声音问道：“林公子这样的医术奇才，难不成是看不上鄙人这粗浅的技艺？”
林雨轩自然不想激怒戚勿声，于是他赶忙开口说道：“戚先生，绝非如此，实在是林某还有要事在身，林家上下还需在下打点，实在耽搁不得……”
“不必说了。”戚勿声怒哼道，但似乎是因为动了肝火，让他又情不自禁的咳嗽起来。
“咳咳……老天想要我早夭，我都活了下来，这天下就没我戚勿声做不到的事。林公子，如今你想学也罢，不想学也罢，若有一日医术不成，就休想走草庐！”
林雨轩咬牙，直言道：“戚先生，林某真的有要事在身，如此一来别怪在下不恭了！”
言罢，林雨轩轻轻提气，三息通玄脱手而出，因不方便使出银针，便直接以指代针，直插戚勿声的穴位。
只可惜青衫公子气势刚刚上扬，便瞬间疲软了下来，林雨轩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意识昏沉，刚刚摄取进体内的天地灵气开始疯狂外泄。
戚勿声颇有些惊奇的道：“通玄法门？林公子到是好手段，若是其他人倒真的被林公子偷袭得手了。”
林雨轩张了张嘴，但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体内的全部力道都被抽走，如今只能勉强维持着意识清晰，但却做不出任何动作。
戚勿声从草庐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本厚重的典籍，放到桌上。
而后他轻声道：“林公子，你中的乃是散气软骨香，解药的法子就藏在这本书里。咳咳……调配解药的所需之物尽在草庐的四周，何时你能解开这药，何时你自然就能离开了。”
言罢，戚勿声转身便离开了草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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