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恋第三四天
盛以是左撇子, 她身边的人大都知道。
所以这会儿，直播间的人都没觉得有哪里奇怪的。
【阿久还真左撇子的挺彻底，吃饭写字画画都用左手啊。】
【美术系的人来了, 她的架势一看就挺专业, 不愧是以前专门学过的。】
【道理我都懂，到底为什么要在孔明灯上画机甲……就为了哄某个人开心吗？谈恋爱的人都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酷妹会不一样呢哼哼哼。】
【……就刚才，那哥们儿说的“你女朋友”, 从头到尾，两个人里没有一个人反驳的。好, 我看透了。】
……
比起虽然不算常见、但也算不上多么稀奇地用左手画画, 显然，盛以画了什么、说了什么，明显更受直播间的人关注一些。
但是。
江敛舟知道——
盛以以前是用右手写字画画的。
她是左撇子，但不算是很彻彻底底的左撇子。
甚至，在跟盛以吃饭之前, 他从来都不知道盛以是左撇子。
后来他才知道, 大概是盛家管得严，怕她用左手写字会有些问题, 从小就让她用右手写字的, 画画自然也是用的右手。
只有吃饭、拿东西、玩手机等等时, 才会依旧本能地用左手。
之前在节目里，盛以并没有画画写字过, 他们聚餐时，盛以如同以前一般用的左手, 所以江敛舟丝毫没有察觉出任何问题。
可是现在……
她为什么画画也用左手了？
江敛舟飞快地在脑子里推测了一下, 最大的可能有两种, 一种是她不想被别人辨认出画风，不想暴露“望久”这个画师马甲。另外一种……
是她只能用左手画了。
第一种可能当然是有的，毕竟盛以的性格就是这样，很怕麻烦，她也不缺这点曝光，从当时自我介绍时，她说自己是自由职业者而非画师就能看出来。
至于第二种可能……难不成是她的右手出了什么问题？
江敛舟的目光在盛以的右手上打了个转。
盛以若有所觉，表情淡淡地瞥了江敛舟一眼：“怎么了？”
江敛舟顿了顿，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自然不是什么喜欢吞吞吐吐的人，倒也不是不想问，只是……
他们现在还在直播。
按照盛以的性子，大概率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前讲这些的。
——江敛舟向来不愿意盛以有一丝一毫的为难，她不愿讲，他便不问。
所以这会儿，他倒是颇为自在地转了话题。
“看你画得还挺潦草。”
这倒是，毕竟这不是商稿，而且再一想等会儿就要放飞了，盛以也懒得画得特别精细。
三下五除二地就勾勒出了外型，这会儿正拿着勾线笔动作飞快地填充细节。
她动作一顿，凉凉地看向江敛舟，端得一副大佬做派：“你还想要吗？”
虽然是这么问的，但……
盛以脸上写着的，明明是——
再提意见就给我圆润地离开。
江敛舟：“……”
【哈哈哈怎么回事啊，我明明是jlz的死忠，但每次看到他在阿久这里吃瘪，我都狂笑不止。】
【前面的姐妹我懂你！就是那种——哇草终于有人可以治得住jlz了的感受，让他也享受一下以前被他怼之后别人的感受。】
【阿久看上去好像真的很会画画，她明明就画得不怎么走心，甚至每一笔都落在了我想不到的地方，但就是……很好看，很牛逼。】
……
盛以确实不怎么走心、并且熟练地画完了一幅，随手递给江敛舟，江敛舟这才懒洋洋地换了姿势，选了颜色开始涂画。
他漫不经心的：“你现在画的，跟高中时画的不太一样了。”
盛以点了点头，坦诚无比：“毕竟我越画越好看。”
江敛舟：“……”
一旁的安安都忍不住了，压低声音问盛以：“久久，那个……我能问一下吗？”
盛以：“什么？”
安安弱弱的：“你们俩以前的相处方式，是不是，舟哥说一句‘我真特么好看’，你会接一句‘我更特么好看’的类型？”
江敛舟：“……”
盛以：“……”
江敛舟另一边那情侣中的男生也听见了，笑得不行，缓了半天后问江敛舟：“哥们儿，你以前是不是挺多人追的？”
当然，男生的言外之意其实是——
要不然也不能自恋到这种程度吧？
江敛舟作云淡风轻状：“记不得了。”
“真的啊？可别因为你女朋友在……”
男生“所以不敢说”还没说完呢，江敛舟便再次宠辱不惊的，“可能也就是全校女生中一半的程度吧。”
男生：“……”
男生：“别做梦了哥，真以为你自己什么大明星呢？”
说到这里，盛以倒突然来了几分兴致。
她手头在孔明灯上画的画，对现在的她而言都太过简单，简单到盛以都不怎么专心了。
她偏了一下头，手上的动作不停，问江敛舟道：“你读大学那会儿，是不是每次去上课都会被围观？”
算算时间，江敛舟那时已经红了吧？
她自然知道江敛舟读的是景城大学，景大在全国排名都很高，但是一个综合性大学，并非专业的影视戏剧学院。
江敛舟这样的当红艺人，肯定会受到不少关注的吧？
江敛舟眸光一顿。
几秒后，他才若无其事地别开目光，继续低头上起了色：“还行，我那会儿很忙，主要是人太低调了。”
盛以：“……”
那我真是半点没看出来哦。
江敛舟上完色，开始题字。
他拿起笔，对着那幅酷炫银灰色机甲图琢磨了一会儿。
而后大手一挥，一行潇洒有力、足够漂亮的字便写在了孔明灯上。
【……我竟然开始羡慕一盏孔明灯，能拿到舟哥的亲笔签名tt】
【也不知道jlz写了什么，这画、再配上他那样的字，啊啊啊这盏孔明灯肯定超级无敌好看！】
【舟哥写之前竟然还思索了一下，挺难得……】
盛以画完第二幅，交接给江敛舟时，抬眸看了眼摆在桌上的第一盏灯。
她看过去了，摄像机也终于给到了那行字特写。
确实，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不愧是江敛舟出品。
只是……
那行字写的是——
“银河保卫甲——盛以画给她最敬爱的江敛舟老师”
后面还落了日期。
盛以：“……”
【卧槽啊哈哈哈，jlz我每天都在说，求求你了，做个人不好吗？】
【神特么“最敬爱”，还“老师”，哪门子的老师啊？？？】
【非粉叹为观止，江敛舟粉，你们偶像一直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江敛舟哪来的粉，我们都不认识他，拜拜。】
……
盛以沉默两秒，甚至这一瞬间已经懒得再跟江敛舟斗嘴了。
她静静抬起脚，不动声色地压在了江敛舟脚的上方，而后，狠狠地踩了过去。
蓦然吃痛的江敛舟“嘶”了一声，偏偏盛以还微笑地看他：“怎么了吗？”
江敛舟：“……”
江敛舟：“没事。”
盛以继续微笑，又踩了一脚：“那要好好上色写字哦。”
“好好”两个字……
被她狠狠重读了一下。
近乎读出了咬牙切齿的语气。
江敛舟：“……”
两个人流水线作业，边聊着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天，手上的动作倒是飞快。
连续做了十盏孔明灯后，耳机里传来节目组的提示音：“时间到，请所有嘉宾停止手上的动作，到广场的舞台上集合。”
舞台？哪来的舞台？
还没反应过来，广场上所有人只听“刷”地一声，似有幕布拉开，大家齐齐抬头朝发声处看去。
下一秒，大家全都惊呼一声。
只见本来搭了黑色幕布、完美隐于夜色里的地方，此时一片大亮，突然显出一个舞台来。
主持人正在舞台上微笑以对：“欢迎大家来到云霄乐园游乐园奇妙夜，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今晚的嘉宾上台！”
……暂时没什么动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视懵逼，不知道节目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直到……
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
他们摘下了脸上的半面面具。
一声又一声的惊呼，观众们直到此时才发现，原来这几位嘉宾们，今晚就隐藏在人群里！
甚至……就坐在他们旁边，同他们一起做着孔明灯！
江敛舟慢悠悠地站起身，摘下面具，懒洋洋朝着旁边的男生露了一个笑容出来。
男生：“……”
怎、怎会如此……
【哈哈哈喜闻乐见的场面来了。】
【“真以为你自己什么大明星呢？”】
【舟哥就是这样……明明什么话都没说，但就是可以做到嘲讽架势十足，牛。】
八位嘉宾齐齐上台，工作人员们则负责把大家做的孔明灯端上台。
一眼望去，很是明显，江敛舟、盛以这组，以及段明霁、汪桐欣这组，两组的孔明灯数量远超另外两组。
【舟哥跟阿久做了十盏，段明霁和桐欣好像做了……十二？】
【啊啊啊不会吧，我还以为舟哥阿久稳第一呢！】
工作人员一一将各组的孔明灯进行展示，评委也在台上，一盏一盏地欣赏评价。
盛以摇头叹气。
江敛舟看她，盛以压低了声音：“看来你拿不到第一名了。”
江敛舟不甚在意：“那倒未必。”
主持人笑了笑：“好，本次录制的排名已经在我手里了。首先，要恭喜宗炎、尹双组合，成功制作4盏孔明灯，折合美观度等数据进行计算后，最后计为三盏！”
“薛青芙、俞深组合，成功制作8盏孔明灯，计为6盏。”
“第一名，将在段明霁、汪桐欣组合，以及江敛舟、盛以组合中选出。”主持人故意一顿，“那我们先来看段明霁、汪桐欣组合制作的数量。他们成功制作12盏，最后计为……11盏！”
盛以的心一沉。
他们成功制作的数量只有十盏，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们都只能拿第二了。
“最后，是江敛舟、盛以组合的数量。他们成功制作10盏，但评委们认为这十盏完成度都很高，同时，评委们内部选择的最具创意、以及最为美观奖，都在这十盏里。因此，最后计为——”
“十二盏！”
盛以一愣，下意识地看向了江敛舟。
江敛舟压低了声音，带着笑问她：“这么紧张吗？”
盛以：“……”
谁！紧！张！了！
主持人再次看向他们。
“恭喜——”
“江敛舟、盛以组合，获得本期第一名，蝉联冠军！”
【呜呜呜我好开心！这期真的跌宕起伏，第一个默契环节拿了最后一名时，我以为这次录制肯定没戏了呢。】
【舟哥说会带阿久一路逆袭、拿到第一，就真的做到了！江敛舟永远不骗盛以！】
【真的就差一点点，要不是阿久画得好，就被超过了orz。】
【开盘了开盘了，下次木以成舟还会继续拿第一吗？有没有人来猜一猜？】
【管理员：请勿在直播间内赌博，前面开盘的已做禁言三小时处理，请大家引以为戒。】
……
江敛舟和盛以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轻笑了笑。
江大少爷慢悠悠的，语气里却带着他一贯的肆意张扬：“怎么样，哥说带你翻身，就真的继续第一了吧？”
盛以不屑一顾：“都在夸我画得好，你没听见吗？明明是我带你上分好吗？”
江敛舟便懒洋洋地点了点头：“也是，从头到尾都是我在抱你的大腿。大佬，下次继续带飞我，行吗？”
“这都是你天大的福分。”盛以扬着眉，一脸骄矜。
江敛舟噙着笑：“可不是嘛，全都是我的荣幸。”
盛以再没忍住，轻笑出声。
广播适时响起。
“好，现在请大家准备前往清许河畔，我们将在清许河畔放飞孔明灯。在此之前——”
热爱搞事的节目组顿了顿，“每盏孔明灯上都可以写上自己的心愿，交由我们统一放飞。但，嘉宾们的孔明灯心愿只能由小组内的一个人来写，大家可以自行决定选人的方式。”
“同时，嘉宾们的心愿涉及隐私问题，因此可以选择不在摄像头下书写。现在，请每组决定自己的心愿选人方式。”
盛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
生命不息，骚操作不止。
别的不说，每组都有那么多孔明灯可以写心愿，一人一半是会死吗？还非得决定由其中一个人来写？
江敛舟还是有那么几分绅士风度在的，问：“你有什么提议吗？”
盛以：“抽签？掷骰子？猜拳？”
江敛舟琢磨了一下，“猜拳吧。”
说完，还朝着盛以看了一眼。
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写着——
“我就这么让给了你，我可真是人美心善啊。”
盛以：“……”
倒也不必。
其实说起来，盛以也没那么多心愿可写。
足足十二个孔明灯，她自认为生活已经足够美好，悠闲自在，父母双全，经济独立……
但不管怎么说，江敛舟都把这个写心愿的机会让给了她，盛以这会儿还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
其它小组也很快决定好了自己的方式，当然，不外乎盛以刚刚列的那几种。
所以，在刚刚目睹完江敛舟和盛以猜拳的第二天，几十上百万的观众……
再次在直播间，见证了他们两个人一本正经猜拳的一刻。
【……我都懒得看了，这还猜什么猜，有什么好猜的。】
【jlz，你就宠她吧，你要不然干脆直接说“你来写心愿”不就行了吗？浪费时间啧啧。】
【我觉得阿久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心里盘算起了究竟要写什么心愿了……】
盛以也确实提不起精神猜拳。
偏偏什么也不知道的尹双还挺兴奋，非要当见证人：“准备好了吗？来，剪刀石头布——！”
盛以跟着自己的直觉，不过脑子地出了个剪刀。
无精打采一抬眸，看向江敛舟，果然，他出了个……
……石头！
盛以一时间不可置信，瞬间瞪大了眼，看看自己出的剪刀，再看看江敛舟出的石头，再看看自己出的剪刀。
盛以：“……”
【？？？】
【我特么现在跟阿久一样，瞳孔地震了好吗！】
【我要举报！江敛舟肯定暗箱操作了，他怎么可能会赢！】
看着目瞪口呆的盛以，江敛舟偏偏得意洋洋地一挑眉，甚至还在盛以面前晃了晃自己出的石头。
明明也没什么语气，但是怎么听怎么让人想揍他：“我赢了啊，看来今天运气挺不错。”
说完，还朝着盛以散漫一点头，“谢了啊。”
盛以：“……”
我——杀——狗——比——！
在她郁卒的心情中，节目组宣布：“四组嘉宾中，获得许心愿权利的分别是，江敛舟、汪桐欣、薛青芙和尹双，恭喜四位！”
其他几个人齐刷刷看向了江敛舟。
倒也不是别的。
这可是唯一一位写心愿的男同胞啊。
江敛舟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从工作人员那里客客气气地接过了十二张纸条。
【？等会儿，我怎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我觉得按照jlz的性格，他大概率会选择不在摄像头下写心愿吧？】
【呜呜呜，好想看江敛舟写了什么啊，求求了，在摄像头下写吧，我们没准还可以替你实现呢？】
但，要不然怎么说江敛舟就是江敛舟呢。
他款款散步离开，一身宋制汉服，映衬得他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
当然，确实没见过这么气人的如玉公子也就对了。
在一众人的目睹之下，江敛舟悠悠哉哉地进了密闭小屋子里，写了他的心愿，交由工作人员放进了孔明灯里。
——全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写了什么。
一众人看不见江敛舟了，便齐齐看向了盛以。
盛以：“……”
盛以：“干嘛？”
薛青芙温温柔柔地问：“阿久，你不好奇舟哥写了什么吗？”
盛以：“……不太好奇。”
薛青芙便继续，“我们还以为你肯定会知道呢。”
盛以：“……”
这自然而然的语气，让盛以都忍不住想起了以前读书时。
前桌的孔怀梦转过身，想找江敛舟问题目，一看江敛舟不在，很自然地问盛以：“你同桌呢？”
池柏来找江敛舟去打球，看江敛舟不在，第一时间问盛以：“你同桌呢？”
就连老师找江敛舟报名参加竞赛，看他不在，也问盛以：“你同桌呢？”
……她那会儿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是在江敛舟身上装了什么追踪器吗？！
……
等到嘉宾和游客们全都写完了心愿，便也到了放飞孔明灯的时间。
游乐园里的所有人，齐齐迈步走向清许河畔的广场上。
云霄乐园今晚已经惊艳到大家很多次，尽管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看到精心布置的清许河畔广场，仍有不少人惊呼出声。
天公作美，今晚是个明月夜。
广场的上空为了保持空旷，只在广场地面上装了不少小夜灯。从远处望去，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天上，哪里是人间。
只觉得仿若无数星辰闪耀其间，清风徐来，清许河水光粼粼，远处梅香似有若无。
明月坠天边，星辰耀路前。
宋制汉服、孔明灯、星月银河……
是时空的交汇，是足以铭记太久的浪漫。
先是有叮咚作响的古琴声传来，大家还没找到声音的来源，又听到有鼓点声、笛箫声、琵琶声……
有人惊讶一呼，众人齐齐跟着看向远处，才发现竟有十数同样着宋制汉服的舞女，踏着月色、跟着乐声齐齐舞动。
还没看几眼，却又听到“嘭”地一声，大家看向高处，便发现有烟花点燃，是一个数字“3”。
再是“2”。
最后是和着无数人齐声高呼的“1”。
——下一秒，数不清的孔明灯，一点一点从低空而起，向高处飞去。
夜色正浓，乐声恰酣。
孔明灯，便带着那么多的心愿，在这美到无法言说的夜晚升起。
【我怎么会突然这么想哭。】
【节目组可太会了，天哪，我如果在现场的话，这一幕真的能让我记太久太久。】
向来喜欢安静的盛以，此时此刻也被感染到了一样，注视着那些明亮的孔明灯，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江敛舟，真真切切地跟着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她录第一次节目之前，其实一直在想，来录节目到底合不合适。
盛以一贯是个怕麻烦的人，录节目对她而言便已经足够麻烦了，更不用说它同时带来的热度和曝光。
况且……
她与江敛舟已多年未见，录节目前的几次见面也都不算怎么愉快。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在节目里的相处只会让他们两个人更尴尬的话，那还不如不要来，起码当年的回忆都做不得假。
——偶尔拿出来回味一番那般模样的青春，便也足够了。
但，两次节目录制下来……
盛以开始庆幸，她当时同意来了这个节目。
有一些人，他生来便是如此。
见之难忘，若再没有什么交集，固然足够平静，可再想起来时，似乎总有几分遗憾。
人在遇见过浓墨重彩后，好像就很难再习惯一些无色清水。
能在阔别的几年后再次遇见江敛舟，再次与他重修旧好，再次看到那份骄傲肆意……
那几分遗憾，便全都飘散在了岁月中。
盛以偏过头，问江敛舟：“你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想来这个节目？”
江敛舟看她一眼：“这不是我上次问你的问题吗？大小姐，做采访可不可以不要用别人的问题？”
“……”在这实在美好的氛围里，盛以难得不想怼人，便换了个叙述方式，“如果我当时始终没同意来录制，你会怎么样？”
江敛舟这次倒是沉默了一会儿。
盛以也没说话。
远处的鼓点声越来越快，舞女的动作也跟着紧凑起来，再“咚”地一声，乐声到了最高潮时，盛以听见了江敛舟的声音。
很轻，很低。
让她都差点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说的是。
“……那大概，也不会有这个节目了。”
江敛舟感受到盛以微微诧异的目光，却没再说话，只是看向了那些升至半空的孔明灯。
那无数的光点里，夹杂着他写好的心愿。
……
方才，他去写心愿时，完成的速度很快。
就连交接的工作人员都愣了愣：“江哥，您的十二个心愿已经许好了吗？”
江敛舟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犹豫再犹豫，开玩笑似地问：“您都许了什么呀？”
“这么好奇吗？”江敛舟一哂。
工作人员连连点头。
江敛舟稍一斟酌，冲着那位工作人员摆了摆手：“那你看吧，也辛苦你帮我放进孔明灯了。不过……”
工作人员连忙比手势：“我懂我懂，我绝对、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请您一定要放心。我如果说了，我就出门……”
还没发完誓言，江敛舟便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说完，这才散漫地往外走去。
直到周围空无一人，工作人员才打开了那沓心愿，好奇地一一看过去。
只看了第一张，他便愣了愣。
而后，工作人员迅速地往下翻，一张一张地浏览过去。
那些心愿写的是——
“盛以岁岁平安。”
“盛以天天开心。”
“盛以永远做自己喜欢的事。”
“盛以心想事成。”
……连续十一张后，工作人员看向了最后一张。
他目光稍稍一顿。
不知为何，明明眼前只有这张心愿纸而已，可他仿佛能看到江敛舟方才是怎样的犹豫、再停顿，再犹豫。
连一贯潇洒如风的字，都显得有几分拘谨了起来。
最后一笔一划地，写。
“盛以……喜欢我一点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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