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8章 裁决
心里有了计较的安天伟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猴子将他所知的关于暗影部队的一切都倒豆一般的倒了出来。
猴子开始说的还因为有着些心理障碍并不怎么顺溜，说到后来，想想反正说一件也是说，说许多件也是说，在暗影部队那块，泄露机密这种事可不是论件的，此事的性质恶劣，一件就已经触及底限，暗影部队对泄密者，只有一个字：杀。
横竖都是一个杀字，猴子一旦放开了，一些平日里记不住的小事情或者以前没有发现的小线索，而今在这样的场合再次回顾起来时，便也惊奇的有了些新的发现。
譬如以前猴子对经常从外面进人到他所在的暗影部队的那个营地，照说暗影部队每年的战损率很高，就是在训练之中也有着相当高比率的允许损失，自然要从外面弄一些兵员回来。
人进人出这本就是十分正常的事。
但猴子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了一个挺不正常的情况。就是那么多的生员进到了营地里，竟然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起生员逃跑事件。
以前猴子习惯性的将这种情况归结为暗影部队的封闭性和残酷性，他适应了那样的环境，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样的环境会对新来的那些生员造成极大的心理威慑，从而不敢逃！
但实际上，无论是怎样恶劣的环境之下，人的求生本能和意志都是非常强烈的。不说猴子那个营地的氛围还不是暗影部队里最残酷的，就算是，那也只能是在如此强压之下，会有更多的逃兵产生。
“是有点奇怪！”猴子若有所思道。他现在已经将暗影部队卖了，自然而然的立场便转向了安天伟这一边，思考的方式也类同了起来。
安天伟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像暗影部队这样的组织，有无数种的办法可以限制新生兵员的逃跑。更何况，暗影部队明显就不是一只新生武装力量，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打，在训练上必然已经形成了它自己独特的体系。
所以，弄清楚暗影部队的训练体系，相较于弄清为什么生员不跑，就显的更加切中要害。
“训练啊？”猴子接口道：“如果只是训练，暗影部队允许的新兵员的损失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十到八十之间。”猴子摊了摊手道。
这个比率放在任何一个正规部队里，都是极为令人恐怖的事，不说训练，就是按照M军标准，一旦战损率达到了百分之三十，那么原则上高层就已经认为这支部队丧失了战斗力。只能当败军处理。
所以，猴子所说的暗影部队的生员训练损失率，其本质不是训练，而实际上是一次为了培养精英杀手而进行的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安天伟心下了然。
这样的损失率，让他又想到了黄泉训练营。无疑，这才者不只是风格相近，在新兵训练的损失率上，也达到了惊人的雷同。
再在猴子那儿问了些关于暗影部队的情报之后，安天伟便不再问了。猴子那儿掌握的情报基本都被掏空的差不多，安天伟不敢说猴子百分百将情报泄露，但和暗影部队新兵生员损失率相同的概率，还是有的。
猴子边想边说，这一说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其间，梅子进来了一趟，隔着一道门看到了院中的情形，很知趣的没有进去打扰安天伟。
梅子有心将安天伟塑造成她们雪豹女子特战队的战时最高指挥官，她首先就要从自身做起。自己身不正，想要下面的那些姐妹们服气和遵从，可能性很小。
安天伟其实也感应到了梅子，但他没有点破，所以两个人就很默契的擦肩而过了。
倒是猴子，可能是思想过于集中的缘故，没有发现梅子隔着一道门的窥视。做为一个以侦察起家的佣兵，猴子这样的表现，不及格。
安天伟将这一切都落在眼里，依旧是什么都不点破。
如果他相信猴子真的没有感觉到梅子的存在，那么他就有些实在过于天真了。
只有接触过这些佣兵的人才会很真切的了解他们。
他们这帮人，第一是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第二是狡猾。如果不狡猾，百分之九十的佣兵活不长。第三则就是没有底限。
猴子虽然现在老老实实，看上去十分配合，但安天伟深知，在猴子这样的外表下面，其实住着的是一个随时会翻脸噬人的魔鬼。
迫于情势，这只魔鬼而今只是被关在了笼子里罢了。
猴子倒豆子一般，将所知的一切都倒了出来，渐渐的进入到了尾声。
情报总有说完之时，猴子即将要面临的是他的出卖，能不能换来自己的生存。他前面做那么多，为的就是能死里逃生，活命而已。
能活一天总比现在就死要强无数倍。只要人活着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才有去争去变的资格。
当猴子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时，他闭上嘴有点紧张的看着安天伟。至少，猴子此时的表情是这样，有点惊慌，有点恐惧，还有点盼望。
接下来，他的死活将由安天伟一言而决。
安天伟将双臂又抱到了胸前，打量着猴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这样还不能换回我的一条命，我也没有什么可说。但恐怕你狼牙尖刀的大名，也因此而会被蒙上灰尘。”猴子道。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对安天伟可能会造成丁点影响的事。如果名声坏了，传了出去，以后安天伟再想要获得情报，会困难很多。
虽然猴子吃不准现在的安天伟还在不在乎名声。但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强。
安天伟听罢，点点头笑了一笑。
这一次安天伟笑的并不是很冷，正常的微笑。
“老实说，你的命留与不留其实对我而言，并不是很重要。但是，我需要做一些防范。”
“什么防范？”猴子暗叫了一声不妙。
“绝后患！你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果然！猴子心下一阵哀号。
绝后患是通例做法，这在佣兵界早就是不成文的规定。这也是为什么佣兵们的形象一直被看的非常狠毒的原因之一。
在这一瞬间，猴子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狠色，有那么一丝念头直冲向脑际，让猴子想要奋起。但猴子的理智很足，将这丝冲动稳稳的压向了心底。
而他的表情基本就没有产生过什么变化，眼睛里的那丝狠色极淡，一闪而逝。稍不加留意，就会被忽略掉。
可是他遇着的是安天伟。而且是身居了天衍之术后的安天伟，感知能力之强，放眼当下，能与之抗衡的人，还真的很难找到。
大天衍之术一旦有成，那是据说可断天机的神奇功法，现在只被安天伟用来提升感知，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莫说猴子在动了心思时，身上自然而然的升起了一缕杀机，就算没有这缕杀机，安天伟也能清晰的捕捉到猴子眼底深处的那丝狠色。
但安天伟却没有立即动手。他抱着胸看着猴子。
下面是表演时间！安天伟暗想着。
猴子果然又是十分配合的露出了苦脸，以近乎哀求的语气，让安天伟饶他一命。
“你如何保证，你不会成为我的后患？如果你能给我个合理和信服的解释，我会考虑不杀你。”安天伟淡声道。
言尽于此，猴子知道再怎么求都无济于事。
要不要奋力一博？这个念头又很自然的浮了出来。但猴子一扫安天伟淡漠的神态，想要奋起的心又立即凉了下去。
热血上头时才不会考虑诸多，但猴子明显不是那种容易热血上头的人。安天伟的种种，他都了解的颇多，他很怀疑安天伟可能身居某种绝学。
那些稀奇古怪的事，猴子听说过很多；那些稀奇古怪的本事，猴子也有所接触。论起来，猴子更偏向于方外之人，他其实也算是半个方外之士。
安天伟的气机，猴子从一开始就想锁定。这也是猴子屡试不爽的一着暗招。通过锁定别人的气机，从气机的波动上推测别人真实的想法，是猴子的不传之秘。
但安天伟的气机，猴子一直都锁定不了。不是他不想锁定，而是安天伟的气机实在太过于飘忽不定。
明明这个人就站在眼前，但如果从气机的角度来看，安天伟却像根本就没有在这儿一般。
这种无法锁定气机的现象，让猴子心惊肉跳。
入行方知深浅，无知哪懂高低？
猴子的眼力不差，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动也不敢动。像一个认了命的犯人，在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双臂抱胸的安天伟，此时其实也有些犯难。
猴子放是不绝不能放的。但是就这么将猴子结果了，也不现实。一则这里是国内，国法昭彰，不好这么做。二则，猴子在他这儿，罪不至死。
猴子还没有来得及做可死之道的事情，就被安天伟早先一步给截住。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
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威胁不到安天伟呢？最好也最直接的办法是一了百了。退而求其次，则是自废武功。
可是一旦自废武功，不说要报复安天伟，就算是接下来的暗影部队追杀，他也绝无幸理。
除此之外，猴子知道，他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佣兵的世界，原本就是这么残酷。今天的猴子遇着了安天伟，其实算是比较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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