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〇二章 疯狂的腿
“格洛丽亚，你现在总是在逃跑
追逐某人，你必须以某种方式抓住他
我想你得在你开始吹牛之前放慢速度
我认为你正在走向崩溃，所以要小心不要表现出来”
在匹兹堡的溜冰场里，正在放着劳拉·布莱尼根（Laura Branigan）的金曲“Gloria “。这首歌非常火，现在正排在排行榜的第二，仅次于黑人歌手莱昂纳尔·里奇的新歌“Truly”。
桑妮·约翰逊扮演的女主角Alex的好友珍妮，她正在参加匹兹堡的花样滑冰比赛，试图向更高等级的比赛进军。
一束聚光灯从顶棚上打下来，照着桑妮·约翰逊在冰上滑动的身姿。
“刷……刷……”冰刀和溜冰场的冰面摩擦发出悦耳的声音，“刷……”一个两周跳，桑妮的滑冰替身稳稳落地。
“Cut！”
“罗纳德，他们来了。”制片人唐·辛普森走进冰场，趁拍摄间隙的时候，把罗纳德叫了出去。
“跳霹雳舞的专家已经到了，他们是纽约的舞蹈团体‘坚如磐石(Rock Steady Crew)’，布朗克斯的一个霹雳舞团体。听说有剧组白人会跳他们的舞蹈，向见识见识。”
“哈哈哈，他们才是专业的。”
罗纳德走出冰场，前面的空地上站着三个消瘦的舞蹈家。
“疯狂的腿（Crazy Legs），肯·斯威夫特王子（Prince Ken Swift），冰冻霜冻（Frosty Freeze）。”
唐·辛普森介绍了三个舞蹈家的“外号花名”。前两位是拉丁裔白人，后一位是黑人，这种刁钻古怪的花名，也难为他记得这么清楚。
罗纳德向他们打了招呼，果然是布朗克斯区的舞蹈男孩，就像当年他去找姨夫战友的儿子小巴德的时候, 看到的那些在街边跳霹雳舞的男孩一样的装扮，一样的桀骜不驯。
“听说你会跳我们的舞蹈？”
“耶, 我和我的黑人兄弟学得, 他们在纽约的布朗克斯经常跳。”罗纳德说着做了几个“擦窗户”, “拉绳子”，和“太空步”。
“哦耶, Baby。”三个舞蹈家看到罗纳德也会霹雳舞步，兴头也上来了，开始做起了更加专业的舞步。
三人开始絮絮叨叨地和罗纳德聊起了天, 布朗克斯人对白人朋友的认同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对他们的文化表示了尊重，他们就认可你。
“嗨, 你们好莱坞终于要把我们的舞蹈和音乐搬上银幕了吗？”三人为首的是花名“疯狂的腿（Crazy Legs）的拉丁裔白人。
“至少从这里开始，你们会有一段在街上跳舞的展示，然后女主角会看到你们的舞蹈, 加以学习, 最后在芭蕾中融合了霹雳舞的动作, 考上了匹兹堡芭蕾舞学院。”
“喔，那可不赖。”
“疯狂的腿”表示认可。阿美利加的舞蹈, 还是传统上以欧洲大陆的芭蕾为尊，再加上自己发展出来的爵士舞。霹雳舞之类的街头舞蹈, 不登大雅之堂。
虽然“纽约时报”采访过“疯狂的腿”带领的“坚如磐石(Rock Steady Crew)”舞蹈团曼哈顿分部, 但是主流阿美利加民众还是很少知道他们的威名。
把三位舞蹈家介绍给了编舞导演, 罗纳德也被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出主意。
除了要弄出他们三位自己在街边舞蹈的编排，还有女主角Alex最后面试芭蕾学院的舞蹈，要把霹雳舞的舞步, 编进芭蕾风格的舞蹈之中, 还要风格统一，不割裂。
他们自己的街边舞蹈很简单, 三人都是大师, 展示的主要是霹雳舞的两个大类：
“Lockin’(机器人舞)”, 就是全身关节锁住，分不同的部分单独舞动。跳得感觉很像机器人。
“Breakin’（地板舞）”, 在光滑的地面上, 以背部，双手, 等等部位为圆心, 作出种种旋转。或者用双手双脚分别着地，做体操鞍马类的动作。
Alex最后的面试舞蹈动作则有点麻烦, 最后编舞导演和他们编排了一套从基本芭蕾动作开始，逐渐融入越来越多的霹雳舞元素的舞蹈。
先是一些经典的芭蕾旋转，跳跃，然后突然节奏一变，随着“多么美妙的感觉”的歌声，从主歌的舒缓的芭乐情歌节奏，通过一个大跨度的跳跃，过渡到副歌激烈的，类似迪斯科的节奏上去。
最后以霹雳舞中的地板舞作为结尾，以一个“直升飞机”的背部着地旋转动作结束。
“太棒了！”
在晚上，导演阿德里安·莱恩和制片人唐·辛普森，一起看了这个舞蹈编排，都大声喝彩鼓掌。
新颖的舞蹈，巧妙的编排，让阿德里安·莱恩很激动。
“罗纳德，我们一定要把这一段最后的高潮戏拍好，我已经选好了拍摄地点，就在卡耐基·梅隆大学的研究所里。那里有个房间有四扇落地大窗户，我们在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拍摄，阳光从落地窗户照射进来，会变得非常美丽……”
“阿德里安，你有没有想过？詹妮弗·比尔斯没有任何舞蹈能力，而这次是用日光拍摄，舞蹈替身马琳很难保持不穿帮。你不可只给她中景和远景镜头，而丝毫不交代吧？”
罗纳德提出了一个实际的问题。舞蹈动作如果完全不带演员的面部镜头，观众总看全景镜头，会有一点不能融入。如果采用詹妮弗·比尔斯的特写镜头穿插在舞蹈镜头里，观众又会感觉来回跳切的别扭。
“你怎么想？”阿德里安·莱恩又问起了罗纳德，这次他是真的没有想好。
“我想可以以快节奏的舞蹈编排，让最后的霹雳舞部分，Alex在四位评委前面拍近景。让马琳的面部正对摄像机的镜头保持在很短的时间，那么观众实际上来不及去分辨到底演员是不是詹妮弗·比尔斯。
而之前的芭蕾动作，主要以中景拍摄，这样马琳的脸穿不了帮。”
谷</span> “另外，可以把裁判的椅子换成高背座椅，机位排在椅子的后面从左向右跟着马琳在滑轨上移动。
这样拍摄近景的时候，每次马琳对着裁判伸手做动作，摄影机会被高椅背挡住，把最容易穿帮的地方遮掩过去。”
罗纳德研究了好多次梦境中的拍摄剪辑，终于给他破解了连续拍摄舞蹈而不穿帮的方法。
阿德里安在裁判坐的位置那里比划了几下，“非常好，你说的是对的。这个舞蹈镜头，罗纳德就你来帮我设计。”
“啊……”
没想到给自己揽了个活，罗纳德赶紧请来了编舞导演，“疯狂的腿”等三位霹雳舞专家，以及给詹妮弗·比尔斯当舞蹈替身的马琳，几人一起给阿德里安·莱恩导演表演一下他们的动作编排。
马琳戴上和詹妮弗·比尔斯同款的黑人蓬松假发，穿上黑色的芭蕾服，脚上套着黑色的暖腿套，就着“多么美妙的感觉”的音乐，把舞蹈从头到尾跳了一遍。
导演莱恩在裁判的位置后面，用导演取景器看着马琳的舞蹈。
“嗯，这个节奏转折的大跳，腾空高度和远度不够。”莱恩导演发话挑毛病，“还有最后这个地板舞动作，旋转的不够快。不光力度不够，还可能穿帮。”
“导演，我是芭蕾舞和爵士舞演员，那个跳跃动作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还有这个旋转的‘直升飞机’，我得需要练习。”
“我没有时间给你练习，后天早上天气预报是晴天，我们就要拍摄。”
阿德里安·莱恩看了过来，询问他怎么办。
“那只好用其他的替身演员，来代替马琳做那两个动作了。”罗纳德回答。
有时候银幕上，观众觉得是一个人跳的舞蹈，拍摄的时候可能换两个或者三个人来跳。最后通过剪辑的手法拼接在一起，让观众看不出破绽。
罗纳德有时候觉得导演的工作像魔术师，把观众的注意力误导到其他地方，然后在礼帽里快速的塞进一只兔子。
“那个跳跃动作，可能需要体操运动员来完成，还得找个高水平的。”罗纳德看向制片人唐·辛普森。
“可以，我们去找NCAA大学体操锦标赛的冠军。”
“至于那个‘直升飞机’”，罗纳德看向三位坚如磐石(Rock Steady Crew)舞蹈团的演员，“还是疯狂的腿（Crazy Legs）你来吧？只有你的身高和比尔斯接近。”
跳霹雳舞的演员，普遍身高偏矮，三人中两个是小个子，只有“疯狂的腿”的身高和比尔斯相差仿佛，而且舞蹈演员身形瘦，穿上芭蕾服和暖腿套，冒充女孩子也看不太出来。
“休想让我演女孩。”疯狂的腿提出最强烈抗议！
“我会给你开一份额外的替身舞蹈演员工资的，另外让你们三个都上片尾字幕。”唐·辛普森亮出对他们诱惑力最大的条件。
“疯狂的腿”被同伴说服，还是签下了替身合约。
两天后的上午，四位演员穿上了同款的黑色暖腿套，加上黑色芭蕾紧身衣，开始了电影最后一幕舞蹈戏的拍摄。
首先是詹妮弗·比尔斯，拍了一些和裁判们对话的戏份。
然后是她的舞蹈替身马琳·贾汉，代替比尔斯跳完了大部分的舞蹈动作。
第三个是NCAA全国大学体操锦标赛的四项单项体操冠军，和全能冠军莎朗·夏皮罗，她代替比尔斯完成了一个又高又飘的大跳。
莎朗·夏皮罗今天包揽的所有女子体操冠军，她也是后年洛杉矶奥运会阿美利加代表团选手名额的有力争夺者。
“Shxt！这不可能，你想让我刮腿毛？”
“疯狂的腿（Crazy Legs）”在化妆间里大声喊叫，化妆师想给他刮干净腿上的毛，好冒充女孩子跳“直升飞机”旋转动作。
“别这样，你签了合同的。再说，腿毛刮了还会长出来的。”唐·辛普森半威胁半劝说，让他刮腿毛。
“腿毛可以刮”，疯狂的腿和两个团员商量了半天，只能同意，“不过胡子不可能刮。我还要拍摄PBS的纪录片，和一部记录电影，刮掉胡子，在长成这样起码需要半年以上。”
“那就……留着胡子？”罗纳德上前看了看他的小胡子，确实很难留。
“那个直升飞机动作是个背部着地快速旋转的动作，如果镜头适合的话，观众是看不到他的胡子的。而且谁会莫名其妙的注意Alex有没有胡子呢？那个时候观众的注意力都在这个前所未见的旋转动作上。”
刮掉腿毛的“疯狂的腿”，戴上黑色蜷曲的假发，然后做了一个地板舞的动作，过渡到背部着地，他把手脚都收拢，旋转的越来越快……”
“Cut！”
导演喊了停，“很好，这一条冲印。”
“有没有看到胡子？”过了一天，在看样片的时候，莱恩导演轻轻地问罗纳德。
“我仔细找了，应该是没有。”罗纳德盯着银幕上每日样片，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发现替身演员的胡子。
“那就这样吧，我们不用重拍了。”导演莱恩很满意，拍了拍罗纳德的肩膀。
“好，阿德里安。这里一切都走上正轨，我也该和唐和杰瑞两位制片人一起回洛杉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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