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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不饶人


小刘据谨记他年幼他无知,不懂敬声表兄言外之意。

  听到“玩”字以为表兄也想玩。

  刘据给他一个小锄头。

  公孙敬声愣了愣神,看着小孩认真的样子,方意识到他是何意:“谁玩这个。我又不是你。”

  刘据想给他一大嘴巴子。他拿起老父亲巴掌大的小鼎递给公孙敬声。公孙敬声再次拒绝:“自个玩儿!”

  枇杷暗暗瞪公孙敬声,小皇子殿下真没冤枉他,被公孙太仆夫妇宠坏了,“殿下,是不是把这些东西先搬屋里去?在这儿您出来进去多有不便。”担心小孩听不懂,枇杷进进出出三次走给他看。

  药柜到枇杷腰部,正对着殿门,地上除了锄头、铁锨,还有小碗小勺等等,总总林林摆了一地。

  最初这些小物品放在一个红底黑纹木盒里,樱桃请刘据一一过目的时候拿出来的。没有刘据允许,樱桃也不敢擅自收起来。

  刘据闻言扭头看看,殿内木地板,不可生火。殿外宽大的露台铺的土砖,最是不怕火烤。廊檐宽大足矣遮风挡雨。刘据指着殿门外一侧,跟四个种植木框相对的墙壁。

  刘彻身边的人都出来听候差遣,见状快速把药柜抬过去贴墙放。樱桃等人把药鼎等物移过去,然后又向他请示,可以那样摆放吗。

  公孙敬声微微撇嘴:“他懂什么、”

  刘据就要过去,闻言推一把他。站没站相的小公孙公子差点摔倒,吓得大吼:“刘据!”

  刘据吓一跳,[nai]姆心疼:“公孙公子小点声,吓着小皇子。再说了,也是你先说的小殿下。”

  嘴贱的公孙敬声心虚尴尬,突然想起[nai]姆好像是长平侯府买的奴隶。以前刘据有很多[nai]姆,自从他不食母[ru],请的[nai]姆都放出宫了,只有她一人在宫里伺候。

  可就算她是太子的[nai]姆,论身份也不如他尊贵。

  公孙敬声斜着眼看她:“他一把推倒我也是我和据儿的事,有你说话的份吗?”

  [nai]姆心中一凛,慌得解释:“婢子不是怪公孙公子,小殿下年幼,魂魄不稳,若是吓掉魂,陛下怪罪起来婢子担待不起。”

  公孙敬声眨眼,此话何意,恐吓他呢。

  “你说陛下的儿子胆小如鼠?”

  [nai]姆蓦地抬头,神[se]微怔,又急切地解释:“婢子不敢。婢子也有孩子,婢子的孩子像小殿下这般大的时候就很容易吓掉魂。”

  公孙敬声双唇轻启,眼神轻蔑:“你的孩子也配跟据儿比?”

  [nai]姆脸[se]微变,顿时语塞。

  枇杷等人有点小意外,小纨绔竟然还有牙尖嘴利又机敏的一面。

  公孙敬声冲她一扬下巴:“怎么不说了?不是很会吗?陛下怪罪,担心据儿,偌大的椒房殿就你忠心耿耿?显着你了呗?”

  帝后和太后没少对[nai]姆恩威并施,[nai]姆偶尔犯错也挨过训,自卖为奴前也曾为了活命低过头,但她从来没有被一个八岁小孩当众挤兑过。

  [nai]姆脸[se]涨红,心头不忿,又不敢任由他把话坐实:“公孙公子真真误会了,婢子只是担心小殿下。”

  刘据从双膝跪地摆放药鼎到坐下双手托着下巴,视线从[nai]姆转向表兄,饶有兴致。樱桃、枇杷等人见状相视一眼,小皇子看热闹呢?吴琢微微点头,枇杷劝说的话咽回去。

  枇杷也觉着少年误会了。不过要是换成她,看到小纨绔明显不快,十有八/九直接请罪。

  公孙敬声学着他二舅训他的时候,很是矜持地微微颔首:“说来说去还是说我不如你,不知道担心表弟。”

  [nai]姆哑然。

  枇杷差点被[kou]水呛着,看在[nai]姆跟她一通伺候皇子的份上:“小殿下,还缺什么?”

  刘据回头,多嘴!

  枇杷以前不懂小孩,近几个月尽心留意,她瞬间看懂了。枇杷失笑:“殿下,要不要水?”

  公孙敬声和[nai]姆双双转过头,刘据没看过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说呢。

  枇杷假装没看见他不高兴,很是坦然地令樱桃回屋把水壶拿来:“还要什么啊?”

  “煮!”小孩没敢直接说“火”。

  枇杷这次没能心领神会。韩子仁懂了,他脱[kou]想说“火”危险,到嘴边意识到他们这么多人还能看不住一个孩子:“奴婢这就去膳房拿火镰和木柴。”

  公孙敬声占据上风,暂时放过[nai]姆,拦住韩子仁:“烧到他你担待得起?”

  韩子仁可不敢顺着他的话说。

  纨绔不可怕,聪慧胆大的纨绔才可怕。

  韩子仁:“自是奴婢点火,哪敢劳烦小殿下亲自动手。何况殿下也打不着火镰。”

  公孙敬声闲来生事的时候拿火镰玩,半天没打着火,闻言抬起小手叫他快去。三两步到刘据身边,拉起他:“又坐地上?你是属土的吗?陛下恨不得一天八套衣服,姨母头发丝都不乱,怎么就生了你个小脏娃?”

  刘据朝他手背上一巴掌,要你管啊。

  公孙敬声捏住他的小脸:“还来?”余光瞥向[nai]姆,[nai]姆[yu]言又止,他满意地松开表弟,“枇杷,拿湿布来。”

  枇杷拿来湿布亲自给小孩擦手。

  公孙敬声看到小表弟灰不溜秋的小手白白嫩嫩,往自个嘴里塞。刘据伸出手指戳他的牙,公孙敬声牙痛,下意识松手。  刘据瞥他一眼,吓唬谁呢。

  公孙敬声先前吼刘据的时候潜意识里认为他不怕。此举也确定小孩真不怕。公孙敬声不信[ri][ri]陪在刘据身边的[nai]姆没有发现这点。

  奴大欺主!

  他以为死了赵、李二人小表弟身边就没有了。

  用午饭的时候他一定得跟姨母好好谈谈,养孩子不是给点吃喝、可劲宠就行,还得用心。

  就这他们也好意思嫌弃他父母不会教养孩子。

  想到这,公孙敬声顿时感到身上担子很重,学文习武兼以身作则,还得留意陛下和姨母别把据儿宠坏了。

  如今奴婢也跟着添乱。

  他可太难了。

  “你呀你,何时才能长大?”公孙敬声又捏捏他的脸。

  刘据抓住他的手臂起来,转身面向药柜,点兵点将点六味药,放在鼎中,樱桃加水,等韩子仁回来煮出药香,刘据揉揉眼角装困。

  小孩身边的人见他只是乖乖的看,悬着的心落到实处。

  公孙敬声下午才回去,于是陪小孩睡个饭前觉。

  小宫女樱桃拿个圆垫靠榻而坐,谨防小孩睡着后无意识滚下来,亦或者踢掉褥子着凉。

  枇杷轻轻带上门放下窗帘到室外守着,听到低声[chou]噎,很是奇怪,循声走过去,[nai]姆窝在墙角抹泪。

  枇杷好奇地问:“出什么事了?”

  [nai]姆擦擦眼泪带着哭腔叫屈:“枇杷,你说我担心小殿下有错吗?”

  枇杷微微摇头。

  “可公孙公子说话太诛心。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明年的今[ri]肯定是我的忌[ri]。”说到此,[nai]姆满脸泪水,“我想一头撞死。”

  枇杷下意识拉住她的手:“使不得。咱们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说着一顿,她不会是想要这句话吧。

  “你的为人我了解,可是旁人呢?”[nai]姆忧心忡忡。

  枇杷张了张[kou],除了后来的韩子仁和吴琢,他们这些人是同时到皇子殿下身边的,处了怎么久谁什么秉[xing]谁不了解啊。这是不放心韩和吴叫她作保,还是叫她询问二人?

  无论哪种情况也轮不到她出面,逞[kou]舌之快的人又不是她。

  还得小纨绔啊收拾她。

  枇杷笑言:“你不信问问他们便是。好了,别哭了。你看公孙公子后来也没说什么,这会儿又睡着了。公孙公子虽说比小殿下高很多,可他毕竟八岁。小孩子玩心重,醒来看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殿下说过,他被公孙太仆宠坏了。”[nai]姆叹气道。

  枇杷不想再劝:“不会的。我得去太医署了。有几味药被小殿下用完了。你也知道小格里只有一两,小皇子多抓一点就没了。得给他补齐。新的得玩具,小皇子下午一定还想玩儿。”

  “那你快去。”[nai]姆闻言不敢拉着她说话。

  枇杷走到殿外长舒[kou]气。

  不冷不热的时节,微风徐徐,韩子仁等人坐在药柜旁歇息,顺便看着猫狗别乱跑,[ji]鸭鹅别乱啄。

  殿门敞开,隐隐可以听到[nai]姆的声音,吴琢好奇[nai]姆说了什么说这么久,是不是跟皇子殿下有关,便叫住枇杷。

  枇杷低声说:“公孙公子。”

  韩子仁不意外:“想也知道是他。小殿下虽说主意正,但很懂事,吃饱了睡,睡好了玩,有什么可聊的。”

  吴琢:“找你抱怨?”

  “担心今[ri]事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和公孙公子一样误会她认为小殿下胆小如鼠吧。”枇杷把她的猜测说出来,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朝太医署走去。

  卫子夫令莲子给太医署一箱铜钱,用于给儿子买药材,省得太医署不好记录,查账的时候得一一解释。

  太医署挑个识药的太监照看小皇子的药,所以枇杷到太医署,递上写满药名的竹签,片刻就拿到药材。

  枇杷不敢叫小孩睡太久,回来就去内室喊醒刘据,名曰他的药材来了,又可以煮药了。

  公孙敬声烦的拉着褥子蒙头。小孩朝他脑袋处一巴掌。公孙敬声气得掀开褥子,睁开眼睛,看到小小的人儿,收回挥出去的手:“是不是该用饭了?”

  枇杷:“快了。陪皇后一起用吗?”

  公孙敬声点头,来找表弟玩之前他见过姨母:“姨母吩咐过莲子,据儿的午饭送去她那儿。”穿上鞋整理一下衣袍,冲小孩伸手。

  枇杷拦住:“小殿下这样可不能出去。”手脚麻利的拿过崭新的外袍给小孩穿上。

  公孙敬声打量一番:“好像从你生[ri]那天起,我回回过来你回回衣裳都不一样。好像还是新的。就你还好意思嫌东方朔嫌江充穿得花。”

  刘据瞥他,我是嫌江充穿的跟妖怪一样,但也比“大野[ji]”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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