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狩猎开始
已知宇宙，东皇道场中。
看着凭空消失的空间裂缝，感受着缓缓消散的道化污染，王佛神态庄严，仿佛又变回了得道高僧。
他诵念阿弥陀佛，后看向东皇，不解问道。
“那边，似乎并非是已知宇宙。”
就在刚才，两人所处之地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连通向未知之地的空间裂隙，王佛探入感知，便察觉到两边的世界规则不太相同。
也看到了那端坐的未知超品巅峰强者，感知到了那边无所不在的道化污染。
而考虑到东皇与自己两人暂且属于合作关系，便开口一问，想要捞点儿情报。
王佛对能否得到情报，并不抱太大期待。
熟料东皇并未隐瞒，平静开口。
“那边叫临渊界域，具体来历你无需知晓，只当那边乃是道一与武宗的老家就好。”
说完叹息一声，再道：“曾经我通关了归一轮回世界之后，原始告诉了我不少东西，给了我不少好处。”
“而去往临渊界域的通道，即是好处之一。”
“大概是三十多万年前吧，我第一次联系到了临渊界域的龙徐生，彼时龙徐生也没成为八人议会团的首席……”
仿佛想到了曾经的往事，东皇嘴角挑起浅笑。
“龙徐生是个很有趣，很有想法，很有天赋的人，我二人时有交流，彼此沟通印证武道之路，这当真是妙事一件……也正是因为龙徐生那边的一些文献记录，我才能这么快的找到独属于我的归一之路。”
“不过多说这些也无甚意义。”
“关键还在于道一在已知宇宙现身这件事情。”
他转头看向王佛：“武宗与道一之间的恩怨纠葛，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陆铭都没有我知道的多。”
“不过陆铭有句话没说错，道一是个麻烦。”
“不仅仅是已知宇宙的最大麻烦，更是我成道路上必须要跨过的阻碍！”
王佛眼中生出明悟。
归一与化道存在本质性冲突。
当日武宗与道一的死决，即是源自于道争！
而眼下东皇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归一境，道一的存在对东皇而言，就是个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东皇用一句话，阐述了自己的决心。
“当日道一占据青鸾身体，我尚未跨入归一之路，故而没察觉到青鸾的异常，此乃第一憾。”
若是东皇能早上一点点踏入归一之路，则必然能在当日青鸾上门时，看到青鸾身上的异常，也有足够的能力彻底处理掉青鸾与其体内状态不好的道一。
“后续当我跨入归一之路后，却仍旧无法于道化原点内找到道一，此乃第二憾。”
东皇既然能去往临渊界域，那就必然见识过道化原点。
而以东皇现在的实力，即便不敌巅峰期的武宗，也能达到巅峰期武宗的五成以上。
他亲自出手与眼下状态不佳的道一一战，谁胜谁负真要两说。
但道化原点内部的规则对东皇极度不利，那是道一的主场，东皇三次入内探索，就连道一的毛都没抓到！
话至此，东皇一笑。
“幸而时运眷顾，原始又培养出了第二代传人。而陆铭这个传人介入青鸾之事中，给我带来了机会。”
话至此，王佛忽然明悟了一些事情。
“一心……”
“你跟一心早就有过联络了！”
东皇摇头一笑：“你猜对了一半。”
“有联络是真，早就有联络却为假。”
说完看向前方，视线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远在临渊界域的道化原点：“我所说的陆铭给我带来的机会，正是他当日攒的那个七人之局！”
……
东皇知道一必然在已知宇宙留下了狗腿子。
但对于这个狗腿子是谁，东皇并无明确判断。
他已经成就了半步归一境，奈何道一却也是个真实不虚的半步化道境，纵然状态不好，但本质未降，他的手段，东皇也难破。
但这一切却在那场陆铭主导的七人会议中，发生了改变。
王佛眸光连闪，回忆起了当日的一点一滴。
忽略掉陆铭的发言，将重点落在了东皇一心两人的一举一动上。
……
那日。
东皇出刀斩向烈阳，想要挑动烈阳身上的因果之线，探索烈阳背后的隐秘。
然后，幻象纷呈心魔丛生，即便是仙尊超品亦受此影响，短暂恍惚。
一心激发心魔道果悍然出手，而后自爆身份。
“事已至此，王佛，你我又何须再藏！？”
“动手！！”
东皇刀光转向直劈向一心。
“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今天就先拿你祭刀！”
王佛顷刻间从回忆中脱出，发现了事情的疑点。
“那一刀……”
东皇的声音响于耳中。
“是的，就是那一刀。”
“就在那一天、那一刀中，我与一心达成了共识。”
此刻王佛再复盘，登时发现了许多疑点和问题。
“一心不知你已经超越了超品，成就了半步归一者。”
东皇点头：“是的，他不知。”
王佛喃呢再道：“也因此，当日的那一刀，你如果爆发出半步归一者的实力，一心是一定挡不住那一刀的，纵然他有秘宝护体！”
东皇再点头：“除了道一之外，没有人能用任何手段，挡得住我全力一刀。”
这就是半步归一者的自信！
但东皇没这么做。
他没杀一心！
王佛忽地意识到了什么：“你的那一刀……”
东皇补充道：“那一刀穿透了秘宝的防护，斩在了一心与道一的因果上。”
“本来我是想断掉一心与道一的联系，把一心拉到我这边，让他藏在道一身边当个暗间。”
“然而我却没料到，一心实际上并未被道一所控制……毕竟是心魔道果，最擅长的就是控制与反控制。”
说着，他笑看向王佛：“你都能在原始的深度控制中找回自我，一心又为何不能做到此事呢？”
王佛陷入了沉思。
“然后，一心跑了，你故意不去找其他的道一棋子……”
东皇：“是六道……但他不重要也不关键。”
王佛深吸口气，点头再道：“反而拉着我去追杀一心。”
东皇：“原始对我有恩，陆铭攒局也对我有利，理论上他其实是我的小师弟，我帮他一把乃人之常情。”
王佛一肚子脏话登时被憋进了肚子里。
他可怜巴巴的看了眼东皇，便见东皇笑道：“我说话算话，一心死，你才能再去找陆铭的麻烦，这是咱们之间的约定，你我皆不可打破。”
王佛想说一心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是个半步归一者，他什么时候死岂不是你说的算？
谁料东皇似乎看出了王佛的心思。
他摇了摇头：“一心不是我的人。”
“我们只是有共同的目标，所以在某些时候合作一把，各取所需。”
东皇继续起刚刚的话题：“那一刀斩出之后，一心主动接了我那一刀的因果，于是我与他建立了联系。”
“在赶路途中，我二人互通有无，确定了许多事情。”
说完抬手指向前方。
“一心贪婪，故而兵行险招，想要以心魔道果占据道一的身体，继承道一的修为。”
“我不一样，我只想要道一去死……或者说，我想让所有半步化道乃至半步归一者去死。”
王佛：“但看上去，一心与你的需求有所冲突。”
东皇点头：“所以我们做了个君子协定。”
“我俩先合力搞定道一，但再之后，我俩就得做过一场了。”
“不过此事对我是有利的。”
如果一心的算计真成了，心魔道果真的占据了道一的一切，这就等同于是低位存在夺舍高位存在。
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不契合是必然事件。
且一心与东皇还有因果联系，东皇抓一心比抓道一好抓得多。
一旦一心成了事儿，东皇就相当于面对了一个更弱更残的半步化道者。
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而一心孤注一掷，看上去是走投无路之举，实则却也是一步登天的好策略！
东皇已经半步归一了……有他在，所有仙尊超品向上的路统统被堵死。
整个已知宇宙的所有人，都得看东皇脸色，等待东皇有朝一日成就真正的归一，然后倾吞一切。
一心不想坐以待毙。
而占了道一的身体，以残缺的半步化道境与东皇做过一局，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取胜的希望。
时宇的计划，也给东皇一心之谋创造了最有利的条件！
——以道一气息为引，烈阳一心果然找到了道一的位置。
而一心又与东皇有因果联系。
<div class="contentadv"> 如此就相当于东皇终于找到了道一所在之处！
正值那道从已知宇宙发出，被首席接入临渊界域的刀光，转瞬间冲至道化原点，在时宇与三席目瞪口呆之中，捅破了道化原点的表皮，进入了内部。
东皇一把抓住王佛的肩膀，声音中终于出现了激动与郑重的情绪。
“通道打通。”
“因果建立。”
“走！！”
王佛心说我不想去……然而下一秒，却已经被东皇拽入了一个由银白色丝线构成的狭长通道之中。
天旋地转感涌来。
未等王佛睁眼，耳中已经响起东皇的宣告：“某来送前辈一程。”
这是一场针对道一的狩猎！
……
化身班驳色块，融入环境之中。
武意精华（化道）提供的力量，让陆铭摇身一变，成了本地人。
行走于错乱的抽象画中，陆铭遵循着与道一的感应不断向前。
沿途中偶尔与某些色块碰撞摩擦，色块中荡出混乱的低吼声，却并未对陆铭出手。
就这般一步一坑的向前，大约半日之后，前方色彩忽然鲜明，一尊如山般的巨人清晰呈现在陆铭眼前。
巨人的面孔陆铭分外熟悉，正是青鸾仙尊无疑，而此刻，青鸾仙尊已经睁开了眼，一眼青中带着黑白，一眼彩光氤氲。
而其目光的落点，正是一心与烈阳。
“还好赶上了……”
心中这般嘟囔，陆铭紧接着却又皱起了眉头。
然后呢？
然后他又要怎么做？
他甚至都不知道一心与烈阳来此的目的，只是本能觉得不好让二人圆满完成此行的任务。
在不知目的的前提下，所谓的阻挠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否则好心办坏事，徒增笑料尔。
正犹豫间，忽有声音从一心仙尊口中荡开。
“这份俸禄，就是您半步化道境的修为，您看如何？”
“您不回话，我就当您同意了。”
青鸾目光一缩，陆铭亦是一愣。
他眼看着一心仙尊将烈阳揉捏成一颗黑色的球体投向了青鸾，而后自身亦化光冲去。
唯有声音萦绕，久久不息。
“东皇助我！”
下一秒，天空陡然裂开，一道银白色卷着佛印的刀光从天而降，笔直坠向青鸾头顶！
“轰”的一声。
混乱的色彩如同沸腾的浪潮开始涌动。
整个道化原点仿佛都遭遇了重击，呈山崩地裂之势！
刀光卷起了烈阳所化的黑球与一心所化的晕光，连同黑色的佛印一同打入了青鸾眉心！
空间坍缩之感涌现，即便是道化原点的力量亦无法压制。
银白色的甬道一闪而逝，东皇携王佛凭空出现在青鸾面前！
“某来送前辈一程。”
远超超品的力量从东皇刀锋处泛起。
他举刀挥砍，怒浪倾天！
“因果！”
东皇五刀，因果之刀！
……
东皇、青鸾、道一、一心这群人，似乎都未发现陆铭的存在。
也因此，陆铭还算完美的旁观了整个过程。
然而眼下的陆铭确实是懵的。
就像是下班回家推开了门，发现门后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一片原始丛林……
画风就不对劲！
一心不应该喊出那句东皇救我……
东皇也不应该出现在此地……
脑袋一团乱麻，但很快，陆铭就理清了头绪。
他蹙眉看着东皇与青鸾，却藏身于色块之中悄悄远去，显然准备只旁观，不插手——他也没有插手的能力。
只是突然意识到，东皇身上藏了一些自己之前想象不到的秘密……
念头至此，陆铭却忽地苦笑一声，心中叹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身为已知宇宙的最强武者，东皇没有秘密这句话说出去，都能让人笑掉大牙。
只是谁也想不到，东皇不仅有秘密，还隐藏了实力！
至少这一刻东皇表现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超品的层次，达到了新的境界。
半步归一这四个字出现在了陆铭脑中。
而以此做推导，一心的突然反水也就有理可依了。
他要不是个叛徒，当日七人议会时他就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般念头刚一升起，便立刻被陆铭掐断。
不……
事情不是这样的……
看向东皇，陆铭心中一沉。
如果东皇还是超品，那么在道一的威胁面前，他与陆铭的立场注定一致。
但如果东皇抵达了半步归一境，事情就不能这么算了。
不愿看到化道者出世的共同利益，演变成击杀化道者，扫平自身成就归一者障碍的个体利益。
原有的阵营划分顷刻崩塌，因为立场产生了冲突。
而东皇则一跃坐上了牌局，有了棋手的实力。
这一刻陆铭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难以分别出谁是友军，谁又是敌人。
直到因果之刀呼啸着斩向了青鸾……
而后刀光瞬间熄灭，如同消失。
东皇声音再响：“假的，再找。”
这尊看上去乃是青鸾元神的玩意，身上根本就没有因果之线。
东皇眼中，代表了一心仙尊的那根因果线飞快跳动，传出声音。
“里面是空的。”
“不过没关系，凭借烈阳与青鸾、道一的因果联系，再次定位道一并不难。”
在预案中，东皇与一心面对道一时，发生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因此无法事先做出完美无缺的安排。
或者换个说法，东皇与一心也无法保证这一次能达成目标。
那死而未僵的道一，本就是个天大的麻烦，哪有可能轻松就被东皇斩于刀下？
但眼下东皇已是半步归一者，确实有硬刚道一的本钱，再有一心辅助，不会连确定道一踪迹的能力都没有。
银光乍现间，玄妙因果之力再次潮涌。
由东皇体内荡漾出的力量顺着因果之线，直接落入笼罩着一心、烈阳、与佛印的刀光中。
于是顷刻间，假青鸾体内的刀光瞬间暴涨，甚至将山岳般高大的青鸾假身渲染的银白一片。
而当刀光之力灌入烈阳体内之后，他与青鸾、与道一的因果便分外清晰，已能被东皇捕捉。
真的道一，就藏在青鸾假体的体内！
值此时刻，山岳般高大的青鸾假体，却如同泡沫般烟消云散。
整个道化原点紧随其后开始沸腾！
大量的色块交织重叠，汇聚力量涌向此地，甚至让整个道化原点开始收缩。
陆铭只感觉似有恐怖的力量从青鸾假身消失之处泛起，然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解析这份力量的性质与来历。
外界。
道化原点开始收缩。
道化辐射的强度开始减弱。
又有啼鸣之声遥遥荡开，无数不知藏身于何处的仙王仙尊境道化怪物如同受到了召唤，纷至沓来！
这一幕让三席愣在当场，不理解其内缘由。
时宇却眸光一闪，嘴角噙起一抹不知是冷厉，还是嘲讽的阴笑。
“狩猎开始了。”
他这般嘀咕，却不为三席所知。
仿佛想到了一心的音容笑貌，时宇笑容更盛。
浅薄之辈，根本不知尊上力量。
甚至不知道这道化原点，究竟是何等的存在。
恍惚间，时宇眼中光芒一闪，于是视线一花。
他看到了模糊的真实。
眼前的道化原点在这等视界之下已经变了模样。
那是一颗焕发着五彩光芒、表层却有金色仿佛封印般隔膜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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