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重伤昏迷的教官正在梦里加)
凌溯在梦里摸出打火机, 点了支烟。
如果说一场电影的效果有限,他还要花上些时间才能真正解除对自己的暗示……遇上那个忽然崩溃的前实验体,已经和催眠中的强制促醒差不了多少。
曾经被改写过的记忆迅速褪去了伪装, 露出狰狞的底色。
从手术到现在,凌溯已经连续做了十来场梦。
这次的梦是十几个实验体被扔到一座危机四伏的荒岛,必须要在那上面存活超过一个星期。
他一向不怎么喜欢这种多人的实验,因为其他人早已经摸到了规律, 只要联手用最残酷的手法把他弄到只剩下一口气,实验就会立刻结束。
而严会长似乎也并不打算制止和纠正这种行为,甚至有意当着其他实验体的面,对凌溯表现出格外的青睐和优待,来加深其他人对他的敌视。
在严会长看来,这样既能让他尽可能体验绝望和恐惧的感觉,从而逐渐对这种状态免疫,也能逼着他对“人”这种存在本身彻底失望, 最终主动放弃人性……
在偶尔会出现的某一个闪念里,凌溯几乎会觉得这种手段差不多要成功了。
他一次又一次被从濒死状态拉回来,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意识溃散和重组,失去的记忆和感觉也越来越多。
事实上,不是他不想用自己当初的名字——凌溯自己也想不起自己以前叫什么、经历过哪些事了。这些信息被初代茧判定为无关紧要, 在治疗他受损的意识时,并没有特地保留下来。
凌溯深吸了口气,让辛辣的烟气充斥胸腔。
这种找回的记忆生成的梦,视角和类别都会有些特殊。
他正在以第三视角和第一视角同时体验着这场梦,亲身经历并旁观着梦里发生的一切。因为都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 作为当事人和记忆的持有者,他也无法干预和强行改变事态的走向。
偏偏那些神经麻醉剂的效果也非常不错, 能强行醒过来一次就已经到了极限。至少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都只能困在这些梦里。
……值得庆幸的是,在掉进这些没完没了的连环梦里之前,凌溯至少还及时把这里做成了全封闭的梦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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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溯数了数烟头,又敲出支烟,慢慢在手里摆弄着了一会儿。
这一次他没有摸出那个从老宋那里顺来的打火机,而是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让一簇小火苗扑地跳跃着冒出来。
虽然不想让庄迭进入这些梦,但凌溯作为梦主,还是擅自给自己保留了cos卖火柴的小女孩的优待。
他看着那一簇暖洋洋的小火苗,已经忍不住满意地抬了抬嘴角。
那些淡淡的烟气包裹着的回忆和此刻的梦境显然截然不同。
凌溯不打算让这两者之间建立什么错误的连接——他可不想在看到小卷毛的时候就自动触发有关当初那些实验的画面,所以他也严格控制了调用这部分记忆的频率,每做完十场梦就奖励自己一小会儿。
这次他想起来的,是他们在那场梦茧里,庄迭替他去找严会长算总账的画面。
虽然的确需要有人牵制住严会长,剩下的人才能趁机去数据层修改初代茧的核心,但凌溯依然怎么都放不下心。
他分出一小部分意识,做了一颗完全看不出来端倪的子弹,悄悄混进了那把z1带过来的枪的弹夹里。
这样一旦庄迭遇到危险,只要扣下扳机,他自己就知道怎么拐着弯砸到严会长的脑门上,扯着对方来个微型的同归于尽。
……只不过,这种小把戏似乎完全没能瞒过小庄侦探的眼睛。
在和严会长交谈的时候,庄迭一直都在摆弄那些子弹。
庄迭一点点用指尖去触碰它们,仔细分辨了温度和触感的差异,准确地把他混进去那一颗子弹挑出来,放进了胸前的口袋。
在那之后,他就一直舒舒服服地待在小卷毛的口袋里。
那是种几乎能浸透意识的暖意和安定。他几乎能听见庄迭的心跳声,像是温暖的清晨,融化在风里的透明的阳光。
就像三年前,他作为“零号”被送来抢救的那短暂几分钟,始终覆落在发顶的暖意和牢牢攥着他的手……在那个时候,他甚至还不认识庄迭。
那部分记忆被尽力藏了起来,没有被初代茧扫描到。
这是支撑零号熬过那些实验最重要的动力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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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只要再醒过来一次、再稍微坚持一下,在三年后,他会遇到一个绝对无法拒绝的活下去的理由。
他会和这个理由一起冒险,一起疗伤。他可以在一秒内让脑子里充满有关对方的事。他甚至已经开始计划五十年以后甚至更久的退休生活,到了那个时候,他想什么都不做,抱着对方在床上懒洋洋地躺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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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溯让自己在这段记忆里多沉浸了几分钟。
这是种非常不错的自律方式——比起一味埋头苦干,亦或是焦虑地拖延和摸鱼、在死线前绝望地疯狂加班加点,选择在完成每一个阶段性的小目标之后,适当给自己一点奖励,可以相当程度提高行动的意愿和效率。
如果凌溯一口气回溯掉所有刚解封的记忆,肯定会因为身心俱疲,要抱着小卷毛睡上一个星期才能缓过来……还不能排除因为实在太累,中间就半途而废的可能性。
倒也不是他自虐成瘾,一定非要把所有找回来的记忆都体验完。
这原本就是最早期的训练流程,对于当初的那一批没有“茧”辅助的拓荒者来说,凡是没被整理归档的梦域,就不会随着时间而淡化消失。
换句话说,也就是只要不整理一遍这些梦域,就会陷入没完没了的闪回、不自主涌现和再体验。
这种机制原本是为了让拓荒者能尽可能多地带回荒原上的梦域而设计的,只不过由于后期出现ptsd(创伤性应激障碍)的人数越来越多,在新一批任务者的训练内容中已经删除了这一部分,转而修正成了自动录像上传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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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代号为d2和z1的任务者,就都曾经上交过建议或言辞激烈、或态度恳切的申请书,希望能适当限制或取消自动录像上传功能,只不过都没有得到批准……这就是题外话了。
不论怎么说,协助任务者处理意识内可能带来创伤性的信息,已经成了“茧”必须给予的一项辅助。
偏偏凌溯的这些记忆,他也同样不打算让现在的三代茧接触到。
“不能对小朋友说没有奥特曼和汽车人。”
凌溯蹲在地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复习着小庄老师的职业准则:“不给小朋友看有严重暴力、血腥、恐怖情节的画面……”
他又一次被梦里的子弹打成了筛子,随手抹了把唇边的血,飞快操作后台截图了几张不那么暴力血腥和狰狞的脸。
这就是找回这些记忆更必要的原因——凌溯需要通过这些记忆,弄出一份实验体的名单来。
严会长显然是不会保留这种罪状的,梦茧里也不会留存失败实验体的数据和资料。
虽然总负责人和老宋都没想起来跟他要,但也多半是因为那两个人都被枪伤的事弄得心神不宁,甚至没想起这么重要的环节。
所有的实验体都是受害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们原本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论那种生活怎么样,都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但这场实验把一切全毁了。
即使把那段记忆藏在了潜意识里,强烈的创伤也早已打下了清晰的烙印。
由于严巡的意外插手,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这些创伤,电影的效果并没有达到初代茧的预期。但那些在电影放映中途就离场的人、或是前些天就来看了电影的实验体,都不尽然是安全的。
他们可能会被连续几天的梦魇困扰,可能会无意识触发潜意识中深埋的人格,以为自己仍在惨烈的大逃杀中……这些人不仅可能会伤害自己,还可能会因为陷入极端恐惧下的疯狂,成为隐藏在人群中的定时|炸|弹。
人海茫茫,找到这些人唯一的线索,就是凌溯自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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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最后一张新面孔截图保存好,附上了自己还能回想起来的信息,通过后台传给了“茧”的总部和特殊事件处理小队。
总算完成了一项工作,凌溯松了口气,用力抻了个懒腰。
后台飞快跳出了两个提示未读信息的红点。
没想到回复来得这么快,凌溯点开收件箱,发现总负责人和宋副队长都在第一时间回了消息。
【总负责人:???】
【总负责人:??????】
凌溯对这种只会发问号的学员一向不假辞色,咬着烟飞快回复:【500+100x()】
病房外,忧心忡忡的总负责人:“……”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看手机上的后台,又抬头看了看关着门的特护病房。
很显然……重伤昏迷的教官正在梦里加班。
不仅在加班,教官还已经整理出了完整的、他们正准备花大力气去铺开调查搜寻的实验体“名单”——虽然没有每个人的名字,但在这个已经发展到全息网络的时代,有了长相和相关的详细信息,要找到一个人已经不算什么难事。
至于那个公式,其实也非常简单和容易理解,就是从现在起,在五百圈的基础上,漏掉一个人就再加一百圈……
在严巡和催眠师有些诧异的视线里,总负责人霍地站了起来。
总负责人顾不上多解释,拜托了对方两人先在这里帮忙守上一会儿,又通知了行动组负责人来替自己,匆匆收拾好了随身的物品。
“这么急?”严巡蹙紧眉,他并不介意在这里帮忙看护,只是有些担心,“‘茧’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茧没有遇到麻烦。”
总负责人摇了摇头,他抓着手机,看了看第二条赫然已经出现了时间单位的公式。
“我遇到麻烦了。”总负责人又看了一眼那扇门,无形的压迫让他在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训练场上,“我们需要在十五个小时内找到那场实验的全部受害者,超过一个小时,就要骑着独轮车在针尖上垒一百个鸡蛋。”
“……”催眠师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严巡没有在意后半句,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快速跟上去:“你们找到线索了?”
他曾经也试图找出这些实验体的具体身份,可严会长把这些资料彻底删除了,再怎么翻也只能勉强找出些语焉不详的片段。
事发地点不固定、时间又不可预料,整个警局和特殊事件处理小队都在焦头烂额地加班,宋淮民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探望他这个光荣负伤的队长。
“不是把资料都整理完了吗?没事就去深度睡眠一会儿,别总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宋淮民沉声道,“不知道疼吗?”
他的确是想着这边一结束就立刻过去的——可事情越来越复杂,扯出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就像凌溯担心的那样,一个小时前又出现了三起意外事件。
宋淮民没有立刻开口,一点点皱紧了眉。
那些草叶在越来越剧烈的呼啸着的风里摇摆不定,古堡的大门也仿佛被两只巨大的手重重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的声响,那声音迅速被尖锐的风声吞没。
“知道啊。”凌溯的嗓音有点沙。
虽然时间已近深夜,但这一次宋淮民倒是还没有休息。
凌溯迅速敲下了最后几个字的回复,关闭了后台通讯。
在梦里加班的凌队长,又被宋副队长狂风骤雨劈头盖脸地严厉训了一顿。
凌溯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幸好有你帮忙看着小庄……”
“你那边怎么样?”宋淮民还不太清楚情况,急着追问,“庄迭呢?”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别让三代茧再接触一次这个了。”
凌溯没有回答。
不仅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口气做了二十来场噩梦,而且还被他屏蔽在了梦域外边进不来。
总负责人没有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高度紧张了许久的状态瞬间放松下来。
“你现在是个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病人!谁让你这时候加班了!?”
严巡停在楼梯口,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着门的病房,用力揉了揉额头。
“我帮忙?”宋淮民诧异道,“我没在医院啊。”
在强烈的愤怒下,宋副队长甚至直接通过“茧”的后台,给做梦的凌溯挂了个震耳欲聋的语音电话。
凌溯实在想不通:“我摸鱼你批评我,我也就认了。现在我在积极工作……”
直到现在,凌溯才忽然意识到……庄迭很可能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宋淮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问凌溯——光是那一个人参与的、对“零号”肆无忌惮的袭击就已经不低于十次,而这样的人现在还有一整个资料附件……
“我知道。”凌溯轻声道,“又得辛苦你们加班了。”
凌溯答应了一声。
【宋淮民:……】
宋淮民一愣。
“你是还嫌自己这回折腾得不够?你知不知道去医院的路上你有好几次差点就没气了,把庄迭吓成什么样?”
可就是从那人口中断断续续得知的那些真相,让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脊骨发凉。
“老宋。”
被推出手术室时,凌溯的意识已经很混沌,全部的注意力又都放在庄迭身上,根本没听清身边的人都在说什么。
“我不是不想睡,我就在睡觉呢,后面还有五十多场梦等着……”
高大的石墙底端爬满青苔,那些阴瘆瘆的暗绿色青苔似乎是活着的,它们一直爬到幽绿的仿佛凝止的光滑池水里去,冷飕飕的风绕着四周打转。
“我跟你一起去。”严巡和催眠师交换了个视线,见到后者点头,又转向总负责人,“我们机构保留了所有就诊过的来访者资料,可以跟你们的线索对照排查。”
他眼前的环境变成了一座血月下的古堡。
“本来也是该我们负责的事。”宋淮民说道,“总负责人给我发消息了,他们和严博士正在核对,会尽快把名单整理出来。”
……他想起了对那个持枪行凶者的审讯。
大颗的、冰冷的雨点开始砸在地上。
在把对方带走后,心理协会那边派来了几个专业的咨询师和催眠师,让那人稍微冷静了下来,至少恢复了能接受提问的能力。
那些不断攻击他的实验体,也忽然变成了毛茸茸的怪物、被风一吹就软绵绵飘来飘去的鬼魂,还有缩在角落里的一团团憨态可掬的影子。
他们刚才正在讨论的就是这件事——严巡和催眠师正在尝试排查治疗过的患者,可这样大海捞针地找,不仅收效甚微,而且还很容易被主观因素所干扰。
他飞快脱下外套,严严实实裹住了一团蹄下生风一路狂奔、结结实实撞进自己怀里的、已经完全变成了个小钢丝球的黑脸小绵羊。
“没事,问题不大。”凌溯休息够了,振作精神道,“既然已经整理好了需要的资料,我把梦域流速调快点就行了。”
凌溯愣了几秒,倏地起身:“那小庄呢?”
凌溯:“……”
严巡和总负责人一起往医院外走,他实在忍不住,低声追问道:“到底是哪儿来的资料?那场梦里没有,严会长的所有办公室和家里也没有……”
【凌溯:老宋,好同志。】
只是翻了几十份病历,他们就已经看哪个人都很可疑,都像是疯狂的实验体了……
他倒是没多奇怪凌溯只要睡着就能打开后台这种设定——毕竟都已经被严会长那种疯子抓去做试验了,就算医生告诉他凌溯的脑子里有块芯片,宋淮民都觉得一切依然在令人愤怒的情理之中。
听见那边忽然奔跑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宋淮民心头一沉:“怎么了?!”
【宋淮民:???】
他躺在地上,从短暂的眩晕里缓过来,摸索着给茫然的宋副队长发了一连串表示平安和感谢的龇牙笑。
……
“打住。”宋淮民训够了,消了消气道,“行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也是借题发挥,我们这一群人可都被你吓得不轻。”
总负责人目光一亮:“多谢,帮大忙了。”
宋淮民虽然没来得及赶过去,却也一直和总负责人保持着联系,很清楚医院那边的情况:“不是和你说了吗?外面的事有我们,你们两个的任务现在是休息……”
枯树向天空伸展着扭曲诡异的枝条,那枝条像是要刺破阴沉的铅云,又在暗红的月光下投落了大量狰狞的怪影。
宋淮民发完了脾气,听见对面实在安静得过分,反而有点不习惯:“你没事吧?”
……
原本的人间炼狱忽然就变了个样子。
凌溯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笑了下:“老宋。”
这些事件的性质倒是都不算严重,也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但按下葫芦起来瓢,也叫人头疼不已。
凌溯含混着嘟嘟囔囔:“养不教,父之过……”
宋淮民忍不住皱紧了眉。
——他也是从手机后台上收到了凌溯的消息,吓得差一点儿就跳下警车,打飞的去医院把这家伙的脑袋揪下来倒干净水再装回去。
宋淮民脑仁生疼:“你现在应该休息!”
凌溯第一次对梦里的情形变化没了把握,还在错愕于眼前的环境:“很难确定……”
凌溯像是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轻轻吐了口气,低着头拔出几把插在胸口的锈迹斑斑的刀:“疼死我了。”
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一有时间就摸鱼、恨不得每天二十四小时用二十五个小时偷懒的人,这个时候反而勤快起来了?!
宋淮民:“……”
行动组负责人其实就守在楼下,接到总负责人的电话,已经飞快跑上来,和催眠师一起接过了守门的任务。
“我怎么知道?”宋淮民也有点不放心了,“你们按个总负责人不是说医生同意了,让庄迭进特护病房陪你了吗?”
……
凌溯实话实说:“真的挺疼的。”
宋淮民一直没顾得上去医院,就是一直在处理相关情况。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猝不及防地闷哼了一声。
他迅速把后台扔在一边,正打算先不管什么ptsd之类的创伤闪回,先强制促醒再说,却忽然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愣在了原地。
“梦里。”总负责人扯了下嘴角,“教官……凌队正在加班,刚才发过来的。”
严巡苦笑了下:“也是收拾我自己弄出来的麻烦……走吧,早一点找到,就能少一点危险。”
病房内。
他几乎忍不住想去对着已经变成植物人的严会长再痛骂几句,深呼吸了几次才强行忍住念头,用力按了按额头:“你怎么不让‘茧’辅助处理?你不用睡眠舱也能打开后台吧?”
他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加快脚步,追着总负责人下了楼。
总负责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耸了下肩。
……
宋淮民把身旁那罐咖啡几口灌下去,用力抹了把脸:“什么话。”
严巡错愕地瞪圆了眼睛:“凌队不是刚受了伤,正在昏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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