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这御史他大哥玩小倌诶!
静。
寂静。
无比寂静。
老皇帝的雷霆之怒都停顿了,目光古怪地定格在崔漪脸上。
有和崔漪[shu]识的大臣想说些什么帮忙,但没找到合适话语,只能当场噎住。同时,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
怪不得当时上门拜访,被他夫人以“病气过重”为由推脱,拒绝他们的探望,原来是你小子当时根本不在家啊!
兵部尚书看向旁边懵[bi]震惊的户部尚书,低声:“我记得病假之后,崔御史来上朝,左眼青了,右边脸颊有抓痕,嘴角还破了,右手腕上还有大面积淤青?”
户部尚书看了他一眼,心底诧异。
这人记忆力还真不错,半个月前的事情都能记得崔漪具体是哪个地方受伤了。
诧异完之后,就神采奕奕地加入讨论:“是这样没错,他还说是家里的砖瓦脱落砸下来,把家里的狸奴惊到,抓伤他的脸,他惊慌失措下一脚踩空,才摔得鼻青脸肿。”
兵部尚书:“没想到是……”
户部尚书:“家有河东狮啊。”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齐齐笑起来,十分促狭。
而崔漪,被许烟杪的心声狠狠捅了一刀后,眼[bo]平静。
“其三——”
他坚定且坚决,特别镇定,就像是之前就打算这么说地说:“但是皇家威仪不可侵犯,臣认为,其余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然而刘怿必须斩首,以警醒世人!”
态度义正言辞,声音稳重有力,话语振聋发聩。
许烟杪叹为观止——
【这就是能当上正四品的实力嘛,见风使舵的本事好牛啊。】
面对若有若无的视线,间或还有其他御史的鄙夷,崔漪面不改[se]。
什么见风使舵?有吗?有这玩意吗?至于被鄙夷……
崔漪暗暗磨牙,冷笑一声。
等着吧,迟早轮到你们!
“陛下!”
另一名御史像是蛇扬起颈,不屑地瞥了崔漪一眼,神态骄傲地上前,话语里意有所指:“臣无事不能对人言!”
许烟杪挠挠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话奇奇怪怪的,不太符合之前的场面。
怎么就突然从崔漪见风使舵,到“无事不能对人言”了?
【我知道了!】
许烟杪在心里以拳击掌,眼底多了几许“我又懂了”的了然。
【刚才在我没注意到的角落,老皇帝肯定向崔漪暗示了他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崔漪屈服了!】
【而这个新御史看出来崔漪被威胁,也站出来,对老皇帝发出我不怕你威胁的暗示!】
崔漪:“……”
过程是对的,就是对象错了。
老皇帝:“……”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的罪名你自己背!别随便冤枉人!从来只有臣子给皇帝顶罪的,没见过臣子让皇帝顶罪的。
心里一串又一串话语掠过,几乎滚成了弹幕。
新站出来的御史行为恭敬,语气却十分强硬:“臣以为,天姬虽贵,然出降之后,也不应当倚父欺夫。正所谓,男为乾,女为坤,男为阳、女为[yin],男为刚、女为柔,夫尊妻卑方为世俗之礼,”
“君不见,前朝太宗爱女房陵公主蓄男宠数位,欺驸马于床榻外,东窗事发,群宠或遭诛杀,或遭流放,公主亦被幽禁。”
“君不见,五百年前楚朝,中宗为丹阳公主择婿,驸马乃大楚名将于彻,然则公主不喜武夫,嫌驸马蠢笨,婚后竟半载不与之同床,中宗闻之,以为其言行不合妇礼,有损皇家风范,不宜为人妻,遂下旨令二人和离,另改为温柔贤淑的南平公主。”
“前朝庸帝尚且知晓公主亦该遵妇仪,严守女人之德,温良恭俭,举案齐眉,陛下莫非连昏庸的帝王都不如,[cha]手夫妻吵架,强治驸马犯上之罪?”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毫不犹豫的,充满惊叹的——
【呜哇!】
老皇帝刚要起身赏这御史一个大耳刮子,听到[shu]悉的嗓音,微微一顿,又悠闲自得地坐了回去。
……
这个新御史出来后,许烟杪再次戳戳冤种——兵部司务:“这人又是谁啊?”
兵部司务抹抹眼泪:“许郎,看在我给你通风报信份上,来[ri]记得给我立个衣冠冢啊。”
许烟杪“啊?”了一声,结结实实迷惑住了。
兵部司务已然迫不及待地凑上来笑道:“这老匹夫姓温,名为行爱,其兄长乃太子舍人,其子更是娶了陛下第十八女。”
许烟杪的头肩微微一动,点了下脑袋。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详细,就更好翻系统里的八卦了。
【呜哇!】
许烟杪两眼发亮,假装还在关注朝堂上的事,实际快乐啃瓜。
【怪不得这人非要强调公主必须遵循夫为妻纲,原来是因为襄阳公主从来不给他脸啊。】
本来被抨击到满脸郁闷的万寿公主愣愣看向许烟杪。
昨[ri]从驸马别院回去后,经过她的思考,以及方才的观察,她早就发现原来许烟杪闭着嘴巴发出来的声音并非腹语,而是他的心声。
如今,这心声提到了她那十八妹。
“襄阳……”万寿公主想起了窦皇后。
襄阳公主是皇后最小的女儿,自小受尽帝后宠爱,头上四位嫡亲兄长和两位嫡亲姊姊对她亦是如珠似宝,[xing]格自然与她不一样,那位最是傲慢。
许烟杪一提到襄阳公主,刚才还威武不屈的温御史脸[se]涨红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开朝会的地方特别缺氧。
他看到了文武百官一个个把耳朵竖起来,明显对他家私事比对万寿公主的驸马该不该下狱感兴趣多了。
于是那张脸涨得更红了,估摸着血压蹿到一百八。
老皇帝瞧见他的神态,眯着眼睛冷笑一声。
不是喜欢盯着皇家私事看吗,不如也让别人来围观你们家私事喽。
*
许烟杪翻看着系统,看八卦的心无比自由。
【我看看我看看,公主刚进门这温行爱就要求公主像普通妇人一样,在婚后第二[ri]沐浴更衣,行拜舅姑之礼,获取夫家尊长的认可。】
【然后,襄阳公主直接转身就走,要回公主府,可把温家人吓得,怕老皇帝知道这件事,求着襄阳公主下马车,那舅姑反过来给襄阳公主行仪礼,才哄得公主勉强消气。】
群臣:哇偶!
然后呢然后呢!
没想到啊……许烟杪说得没错,人总是越缺什么就越强调什么,这温家不就是这样?遇上了强势的公主,就抨击公主不够柔顺。
啧啧。
【然后然后!】
【原本丈夫死后,妻子要为丈夫服丧三年,反过来,丈夫只需要为妻子服丧一年。公主去世也是如此,但三个月前,歧阳公主薨,她直接上门威胁歧阳公主的驸马必须为她姐姐服丧三年。】
【温行爱知道这事,想要行使公公的权利,训斥襄阳公主玷污歧阳公主的德行,让她死后都不得安生,襄阳公主直接堵回去,说放心,如果她薨了,不用委屈驸马服丧三年,她直接把驸马一起带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妈耶,这公主厉害,温行爱直接被堵得说不出话了都。】
群臣:哇偶!哇偶!
不得不说,别人家私事的瓜就是好吃,听得完全停不下来。
没想到这老古板也会怕啊。怎么对万寿公主[bi]得那么紧!
这不是欺软怕硬吗?
百官那揶揄的小眼神一个个往温御史身上飘,温御史脖子几乎红透了,但还是绷着脸,梗着脖子。
他其实想过襄阳公主的事会暴露出来,但直到真正面对这个情况,他才发现,原来那些指指点点的关注,窃窃的私语,古怪的视线,会让人那么难捱。
而且……
是公主无礼,我温家谨守礼节,何错之有!丢人的也是公主,不是我温家!这些人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应该指责公主不守妇道吗!
当然,老古板受不住,但他又没办法阻止许烟杪。
——反正他如果喊闭嘴,许烟杪是绝对意识不到是在喊他的。而如果喊许烟杪,恐怕还没喊完,离他最近的几个官员就要扑上来捂住他的嘴了。
许烟杪的心声带来的利益特别大,比如昨[ri]暴露出来的南越国叛变一事,由于提前暴露,叛徒准备不足,这场叛变肯定能被完美镇压,伤亡也不会太多,已经有十来家勋贵将家中子侄塞进军队里,让他们上战场镀个金了。
他温行爱想损毁所有人的利益,没门。
而让温行爱想死的是,许烟杪那边心声,居然还没停!
他还在挖他家的料!而且已经不限于公主驸马的事了!
【啧啧,这家好多瓜啊。他那个当太子舍人的大哥玩小倌直接玩出了[xing]病。】
百官:咦惹!
没想到太子舍人竟然玩小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窦丞相:“……”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倒[chou]一[kou]凉气。
“温舍人?!”
温御史瞪大眼睛,喃喃道:“我大哥……可是七十五了啊!”
而太子猛然听闻自己家舍人悍事,直接被[kou]水呛到:“咳咳咳咳!”咳嗽完就嘀咕:“老当益壮啊。”
这可比他爹六十三岁还一树梨花压海棠带感。
劲爆!太劲爆了!
他喜欢!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太子摸着仅剩的良心,想到自己平时也不喜欢这个舍人,动不动就之乎者也大道理压上来,还经常脸红脖子粗地谏言,说他游侠风太重,不似人君。
这么想,顿时把良心丢了。
瓜真好吃,嘻嘻!
还让他温良恭俭让,至少他床事上从来不乱搞啊!
百官吃瓜吃了一[kou]大的,没忍住,朝堂上议论纷纷。
“温舍人也太不讲究了,居然搞出病来。”
“我就说嘛,他们家总是装清高,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丑闻,这不就被那谁扒出来了?”
“噗嗤——我就等着看好戏,太子舍人啊,啧啧,今天之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当太子舍人。”
“别说太子舍人了,恐怕襄阳公主该换驸马了。”
有好事者偷偷去看老皇帝,发现陛下果然铁青了脸,神[se]尤其糟糕。
许烟杪没发觉。许烟杪还在扒。
那眼睛亮得跟手电筒似的。
皇家和百官的眼睛也亮得跟手电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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