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府试第二 真实身份
对秋东而言,此次府试进行的异常顺利,唯一的意外大约是寻考官夏大人对他的答卷十分好奇。
他答题途中这位年轻的大人好几次站在跟前久久不愿离去。
他自个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该如何答还如何答,就是苦了他左右两侧的考生,心理压力过大,紧张过度,秋东还能听见对方频频拖动凳子的声音。
府试换了三回考舍,夏大人每回都能准确定位到他,在他跟前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不知情的见了,还以为他和这位大人有仇,对方故意搞他心态呢。
哎,都是各县县试排名前三的考生,可别因此发挥失常才好,秋东脑中偶尔闪过这么一丝念头。
为着其他考生着想,秋东做了一回提前[jiao]卷的“尖子生”。
可惜贡院大门只能在规定时间打开,秋东提前[jiao]卷也出不去,在稀稀拉拉的提前[jiao]卷考生群里,才听人用十足敬佩的语气提起夏大人的来历:
“夏成墨夏大人,去岁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小三元,今年才二十有五,翰林院学士,出生并州夏家,并州书院院长之嫡子,真正的书香世家子弟,今岁便被派来各地旬考,前途不可限量啊!”
秋东驻足回望,远远地还能瞧见夏大人盯着差役糊名的严肃侧脸。
真是个狠人,他想。
院试三年两考,乡试三年一考,会试三年一考,二十四岁中状元,中间刨除国孝等各种意外科举停考。要么一[kou]气三年之内从县试考进殿试,要么几岁就下场考试,且每回必有斩获,考一回打磨两年,如此一路顺利考上去,中间连个磕巴都不打。
不管怎么说,夏大人这样年轻的状元,对眼下的考生而言,都是“考神”般的存在。
秋东本以为他和这位夏大人之间仅有考场里被对方多瞅几眼考卷的缘分,今儿踏出贡院大门,便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结局。
谁知他在等待院试出结果的第三天,照例去天桥底下摆摊时,意外迎来了衣着低调,只带了一名小厮出行的对方。
对方安静在秋东对面落座,并未言语,似是盯着秋东的脸发呆,又似透过他在看什么人,察觉秋东用疑惑的视线打量他,便露出温和的笑,主动开[kou]:
“我观你府试途中于[cao]纸上写的答案[jing]干有力,有理有据,进退得当,却不知为何誊抄在考卷上时残缺了一二分,让原本堪称完美的答卷多了些许遗憾?”
秋东搁下手里正练习的一篇八股文,丝毫没有被考官抓包的慌乱,眼神平静的对上对方探寻的视线。
“大人以为呢?”
夏成墨没回答,反问:
“我听说了你的身世,奴役子能走到这一步,努力,天赋,运气,缺一不可,很不容易。所以你是自愿的吗?”
“自然。”
夏大人观秋东神[se]坦然,并未有被人胁迫的不情愿表情,心下有几分明悟,怜惜对方才华,从小厮手中接过一封信搁在桌上:
“我观你行文思维活跃,唯独欠缺系统整体[xing]的学习,此弊端如今不显,但[ri]后对你的影响远超你想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秋东垂眸,看着被夏大人用手盖住的信封,点点头。
别的不说,通过这两回考试他已经察觉出来了,本朝开国以来实行过哪些政策,哪些成功了,为何成功的,由谁主持的,谁在后面推动,哪个利益集团由此占据上风,产生了何种利弊,至今仍发挥着何等作用等等,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一本书里会记载。
府试涉及到这方面的内容,他有办法巧妙避开,但到后面的会试殿试,就不是避而不谈能解决问题的。
夏大人见他真的明白,又将信往秋东跟前推了推:
“这是并州书院的举荐信,待院试之后去书院安稳读几年书,于你而言有百利无一害。”
这位萍水相逢的年轻大人对秋东的实力着实自信,笃定秋东几月后能顺利过院试拿到秀才功名。毕竟并州书院那种地方,可不收小小童生做学生。
秋东细细把玩手中书信,一缕轻风吹起发梢,遮住了他若有所思的眼。
远处,已经上了马车的夏家主仆二人中,小厮好奇询问:
“老爷,您为何对那谷姓书生另眼相待?咱们并州书院内与他一般年岁,学识远在他之上多如牛毛。”
夏大人听着外面小贩叫卖声,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那双眼睛,真是像极了一位故人。
秋东再去书肆的时候,钱老板正送客人出门,见着秋东很是欢喜的塞了一把麦芽糖给他:
“来来,沾点喜气!我那李老哥家里预备嫁女儿,婚事就定在最近,提前送来了喜糖!”
正是秋东帮着抄写启蒙韵律那家。
说到这儿,钱老板猛然想起什么,自知失言,轻轻往嘴巴上打了两下,将递到半路的糖又拿回去,尴尬道:
“瞧我这张嘴,真是甚么胡话都往外说,老糊涂了真是老糊涂了,谷小哥你见谅!”
秋东被这一提醒才明白:
“莫非李老爷的亲家,正是乌家?”
可不是!
钱老板心说今儿也不知怎的,净是说些三不着两的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秋东笑的很无所谓,他跟乌家说仇恨那真算不上,顶多往后老死不相往来便是最好的状态。
可这个愿望对秋东而言,也是极难实现的。
又两[ri]后,府试放榜。
秋东一早起来先去街上吃了碗小馄饨,溜溜达达去天桥下摆摊,打算等午时休息空隙再去瞅一眼,确定他榜上有名就行。
结果他这头淡定的过分,乌家那边一大早,距离放榜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便早早打发了下人去衙门[kou]守着。
且这回乌老爷和乌夫人特意[jiao]代了,不仅要仔细查看自家大少爷的成绩,还得认真瞧好了管事谷陶家那个被放了身契的小子谷秋东的排名。
被打发去看榜的仆人听老爷和夫人说管事谷陶家的小子也参加了府试时的表情,茫然中带着震惊,震惊中带着“我可能还没睡醒”的迷茫,二话没说当场狠狠拧了一块儿大腿[rou],痛的嗷呜一声叫出来,被老爷嫌弃的赶出来。
才恍恍惚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夭寿啦,谷陶那怂玩意儿家竟然出了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这是祖坟冒青烟啦!
不不,听说谷陶是逃难途中和家人失散,行至城关县实在活不下去,被老爷买回家做下人的,连他家祖坟在哪儿都不清楚,就算冒青烟他也不晓得!
仆人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行至大门[kou]跌了一跤被人扶起来时,对方问他:
“魂不守舍的,昨夜又去赌钱了?”
仆人眼神涣散,抓着那人胳膊语气似真似幻道:
“你知道吗?谷管事家大儿子也参加府试了,老爷和夫人叫我去帮着看成绩呢!”
那人:“天还没黑就做上梦了?”
可到底秋东参加了府试,且再有一个时辰就能知道成绩的消息以风卷残云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乌家宅院。
更有好事之人转头就去找还在庄子上的郑氏,以及正在街上采买的谷陶。
乌植夫妻在房中相对无言,两人早就知道秋东县试第二的好成绩,此时心情各异。
封氏这些[ri]子求神拜佛,做梦都希望秋东落榜,让她的追儿上榜,今早更是紧张的一[kou]粥都没吃,此时心里火烧火燎,等待最后的宣判。
乌植的心情就复杂多了,他知道乌追上榜的可能[xing]不大,但也不希望秋东此次上榜。
心里正琢磨着用个什么理由把秋东认回来,好好磨一磨他桀骜的[xing]子,让秋东认识到他这个亲爹的重要[xing],届时再过童生试才好。
此时,对于当初赶秋东离家的理由,夫妻二人是一个都没想起来。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点似有若无的疑虑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尤其两人正焦虑不安时,打发去看榜的仆人连滚带爬进来,人还在院子里就大声嚷嚷开了:
“老爷,[nai][nai]!秋东上榜了,第二!府试第二!”
乌植打翻了手里的茶盏。
封氏急忙忙出了房门大声问:
“大少爷呢?大少爷如何?”
仆人刚被绿柳几人从地上扶起来,忍着膝盖疼站直身子,闻言扑通一声又跪下去,声若蚊蝇:
“大,大少爷,没,没上榜。”
见封氏面[se][yin]沉,立马又补充了一句:
“或,或许是小的看漏……”
“够了!”
封氏一句话喊出破音,咔嚓摔了她手边的大立瓶,碎片溅了一地。
胸[kou]上下起伏,封氏满脑子都是“秋东那贱种上榜了,我追儿落榜了”的可怕声音,颇有几分疯癫的指着满院子奴仆道:
“去,把谷陶一家老小都给我赶出去!全都赶出去!就现在,马上!”
在封氏院子里当差的谷禾还没来得及为大哥过了童生试高兴呢,听见这话扑通一声就跪了,连连磕头:
“求[nai][nai]宽恕,别赶我们一家走啊,求求您了!”
被主家赶出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卖身契还握在主家手里,除了去码头扛包就只能去街头乞讨。
被工头克扣工钱也没人能给做主,被六十岁老头子捡回家做老婆别人还说是赚了,那才是真正的生死由命,能活一天算一天。
封氏见谷禾哭的可怜,烦躁摆手:
“还愣着做什么?半个时辰内,我不想在乌家瞧见一个姓谷的存在!”
封氏如此生气还是十几年来头一回,就连乌植都有些发憷,大管家见他虽面[se]难看但没反驳,一挥手,便带了男男女女好些个打手朝谷陶家去。
摆出的架势跟抄家似的。
方才还心里泛酸,羡慕嫉妒谷陶生了个出息儿子的下人,瞬间心底拔凉。儿子出息了,爹妈兄弟全都被赶去街上要饭,这出息,不要也罢!
乌植见家里乱的不像样子,问小厮:
“大少爷呢?”
小厮缩着肩膀,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跟老爷说,大少爷昨夜又与人厮混一夜,天亮才睡,这会儿正酣眠。
乌植见状还有什么不懂,气的也砸了手边一个茶盏,怒斥:
“老子辛辛苦苦供他读书,结果他连考六年,成绩还不如一个书童,全家都为他的事奔[bo],他还有脸夜里胡混,睡到[ri]上三竿,真是惯着他了,去,先让去祠堂跪着反省!”
这话封氏可不爱听,当即冷哼一声:
“夜里胡混,那是跟老爷学的,与老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怨不得旁人!外人都还没嘲讽我儿呢,老爷您当爹的先嘲上了,看我母子这般不顺眼,觉得外头的屎都是香的?行啊!”
封氏大声吩咐绿柳:
“去,收拾东西,咱们回荣州,这家里既已容不下我们母子,也不在此碍事,这就给老爷的心肝儿[rou]腾地方!”
封氏一闹,乌植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是想要个出息儿子,但从没想过会失去封家这座靠山,还得耐心安抚封氏。
院子里正闹着呢,外头来人禀报:
“谷陶说有要事与老爷和[nai][nai]说!”
夫妻两对视一眼,都以为谷陶想将秋东是乌植庶长子的事公之于众。
封氏一个眼神,乌植就明白封氏是不会让谷陶如愿的,当然也是因为才一个小小童生的秋东,不值得乌植为他得罪有大将军做姐夫的封氏。
于是乌植没吭声,任由封氏处置。
“如此不听话,先堵了嘴打二十板子,再赶出去!”封氏随[kou]吩咐。
结果没一会儿,下人又来禀报:
“谷陶说有非常重要的事与您禀报,您不听会悔恨终生,想以此换他两个儿子的活路。”
封氏不觉得谷陶能说出什么重要的事,但她很乐意给对方一点希望再看着对方逐渐从失望到绝望。
可饶是封氏也没想到,被打的奄奄一息叫人架进来,直接扔地上的谷陶,一开[kou]就给她来了个王炸。
谷陶说:
“[nai][nai],秋东才是您亲生的孩子,乌追是郑氏生的啊。”
秋东完全不知乌家发生了甚么,还没到晌午,馄饨摊老汉家当兵回来的小儿子乐呵呵的来跟他道喜:
“适才我去南街帮我爹买食材路过衙门[kou],瞧见谷小郎君你上榜啦!第二名哩,恭喜啦!”
被对方这么一吆喝,周围一片相[shu]的不相[shu]的都很乐意过来沾沾喜气,馄饨摊老汉更是喜滋滋的亲手端了一碗馅料十足的大馄饨过来:
“老汉请客,小郎君莫嫌弃,回头烦请小郎君给我家孙儿起个名儿才好咧!”
秋东尝着鲜美的汤汁,笑盈盈的在纸上写下“万里”两字递过去:
“彭万里,老伯以为如何?”
“极好极好!”
这边一碗馄饨刚见底,乌家大管家便带人低调的出现在秋东身边。
秋东不悦皱眉。
大管家心说这气度,确实有几分夫人娘家爹不怒自威的样子。
于是待秋东越发和气起来,低声将事情跟秋东说了,细细观察秋东神[se],这般大事,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却未从秋东身上发现任何失态的地方。
大管家心说,这或许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家老爷初初听闻此事也是震惊异常,哪能做到大少爷这般淡然!家里那位往[ri]瞧着还行,与这位一对比,便被比的屁都不是!
没错,在大管家心里,几句话的功夫,秋东就已经从“疑似大少爷”的身份自然而然升级了“乌家真正的大少爷”了。
秋东搁下手里勺子,真真是倒胃[kou]!
原本鲜美多汁的馄饨,装在胃里让人浑身不舒服起来。原本只是不想要乌植那个麻烦爹,谁知谷陶如此不争气,直接给他送个封氏当娘。
封氏这些年怎么对原主的,整个乌家谁不知道?让原主认那样一个娘,原主能认的心甘情愿吗?让封氏认原主那样一个儿子,封氏能坦然面对她过去做的那些事吗?
谷陶可真是害人不浅!
郑氏又何其无辜?
说到底,乌植在里面又清白吗?四处播种又不养,能是什么好东西?
大管家说:
“老爷和夫人正在家中,将当年有关的有所人全都召集起来,就等大少爷您回家,一起来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秋东不出面还真不行,那就去瞧瞧吧。
等他到乌家的时候,包括正睡大觉的乌追,郑氏,谷禾,谷苗,谷穗,以及被谷陶提到的当事人,全都等在大堂。
所有人瞧着秋东在大管家的簇拥下,坦然走进来,他们不由恍惚,这,竟是谷陶养大的孩子?
对,这才是乌家大少爷该有的模样!
秋东完全没那么多心思,进去选了个地方落座,无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第一回觉得乌家这处理[ji]毛蒜皮的大堂终于派上了该有的用场。
封氏垂眸不语,乌植深深看了秋东一眼,吩咐大管家:
“开始吧!”
谷陶这会儿疼的浑身冒冷汗,那二十板子一点儿没留手,打得他皮开[rou]绽,趴在地上可没心思观察旁人在想什么,他心里不停琢磨,秋东简直和他犯冲。
自打养了秋东,他是一天舒心[ri]子都没过上,今儿秋东被[nai][nai]罚了,明儿秋东被[nai][nai]骂了,他这个野爹就得跟在屁股后头给[nai][nai]请罪去,比亲爹[cao]的心还多。
好不容易把秋东赶出去,本以为能过几天安生[ri]子,好家伙,没想到那糟心玩意儿又瞒着所有人去科考,科考也就也罢,竟然还上榜了!
秋东一上榜,他谷家全家倒霉。
他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才养了这么个丧门星哪,简直把他克的死死的喘不过一[kou]气!
思及此,谷陶噼里啪啦便将当年的事给说了。
郑氏当年和[nai][nai]封氏前后脚生了孩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nai][nai]封氏身上,只有谷陶趁着那个空挡,将郑氏生的孩子抱进宅子里,想让老爷乌植瞧瞧他的亲骨[rou]。
谁料乌植压根儿就没打算认那个孩子,摆摆手,就叫谷陶先带回去养着,孩子他是看都没多看一眼。
谷陶怀抱从此能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而来,结果希望落空,梦想破碎。
想想他娶了老爷的女人,累死累活给老爷做工挣回来的钱又全部拿去给老爷养儿子的憋屈,[yin]差阳错之下,利用职务之便将两孩子顺手给换了。
谷陶也曾后悔过,但看着秋东一[ri][ri]长大,被[nai][nai]封氏刻意针对,[ri][ri]非打即骂。看着老爷和封氏将郑氏生的孩子当成宝贝疙瘩,看着郑氏管封氏生的儿子一[kou]一个小心肝儿,夜夜为他身上多出来的伤流泪。
谷陶心里就多了股莫名的痛快。
要不是秋东突然出息,牵连的他一家老小都被[nai][nai]封氏怨恨,要把他们赶出去要饭,这个秘密他一辈子都不打算说。
谷陶就是逃难要饭流落至城关县才被乌植买回去的,他太知道饿到想吃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儿,至今午夜梦回,脑子里都是妹妹被人吃掉的可怖画面,这辈子再也不想有那样的经历。
他宁可在乌家苟延残喘,也不去外头要饭。即便真要被乌家赶出去,赶他一个就够了,只要两儿子还好好的在乌家,就能接济他一[kou]饭吃,不至于叫他饿死。
谷陶肚子里没甚么墨水,只觉得戏台上唱甚么“宁做盛世犬,不为乱世人”简直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他吊着一[kou]气说完心里倒是坦然许多,只等着乌家处罚。
殊不知封氏整个人都傻了,她怎么敢相信,怎么愿意相信,被她虐待,怨恨,厌恶了十几年的孩子才是她的亲生儿子,而被她捧在手心疼爱了十几年的竟然是该被她怨恨的那一个。
她抱着最后的倔强道:
“你说谎!秋东身上没一点儿像我和老爷的地方,反倒是追儿,像极了老爷!”
谷陶趴在地上,艰难抬头看了面[se]狰狞的封氏一眼,埋头,只说他知道的事实:
“郑氏后腰有块儿胎记,我听秋东说过,大少爷腰后也有。”
当年听秋东无意间说起的时候,谷陶胆战心惊了好一阵子,可随后他就发现完全是他杞人忧天,根本没人会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往一起凑。
他话音落,郑氏下意识捂住后腰的地方,不可思议的看向乌追,脱[kou]而出:
“可是三指形状的青[se]胎记?”
乌追面[se]惨白,对着封氏愣愣喊娘。
封氏却双眼恶狠狠的盯着乌植。
乌植当即叫冤:
“为夫真不知晓郑氏身上有什么胎记,我跟她总共就那么一回,黑灯瞎火的,我吃了酒,她去伺候我洗漱,糊里糊涂哪能注意那么多?夫人你相信我!”
若是让封氏误会他也是同伙,可真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
乌植进一步强调:
“退一万步讲,我完全没有把庶长子当嫡子养的理由啊!”
秋东看着眼前闹剧,头一回无言以对,也是头一回把他过于强悍的第六感跟统分享:
“我有预感,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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