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傍晚六点十分,2702全体住户出动,堵在了14层外的楼梯过道上。
经过商量之后,一行人派出看上去最好欺负的秦玥打头阵,她单手搂着小莓的肩膀,礼貌地敲响了1401的房门。
应答的是一个三十来岁女人的声音,对方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开启了一条缝,探出脑袋问:“你是?”
秦玥对眼前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但为了他们共同商议的“拯救睁眼瞎小莓”大计,她还是硬挤出了一副笑脸:“你好,请问是孙莓的母亲吗?”
见到门后出现的女人,小莓清脆又激动地唤了声妈妈,欢欣雀跃,恨不得立即扑到她怀里去。
可是女人见到小莓之后脸上却丝毫没有喜[se],她愣了一下,眉眼间的厌烦和排斥几乎溢于言表,但又碍着秦玥的存在不好表现出来。
“怎么,她……”女人尴尬地朝秦玥笑了一下,把碎发别到而后去,顾盼之间颇有几分小女人的姿韵,“我不是早上刚把她送回她爸爸那里去嘛,怎么,又来了……?”
“你称呼那个男人为她的爸爸?”秦玥忍耐度不太好,一句话就破了功,“你知道那个畜生把小莓的身体拿去[jiao]易卖钱吗?”
“……”女人意识到来者的意图,脸[se]一变就要关门,秦玥眼疾手快地用鞋抵住门,“关什么门?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屋内传来:“谁啊?”
接着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便从女人身后走了出来,身高足有一米九往上,肌[rou]虬结,小臂都有秦玥的大腿粗。房门突然被这个壮汉一把推开,高大雄浑的身躯来势不善,吓得秦玥不断抱着小莓往后退。
男人凶神恶煞地用手推搡着秦玥,还拿食指戳她的脑袋,威胁道:“你他妈带着你的兔崽子赶紧给老子滚,听到没有?再找上门,我打死你们!”
小莓哇一声就哭了起来,秦玥也痛得眼泪直打转,腿都在发抖,哆哆嗦嗦地背台词:“不,不走……你们今天必须给,给我个,说法……”
壮汉嘴巴一努,抬起比秦玥脑袋还大的手掌就要朝她脸上扇去。秦玥骇得脸[se]惨白,紧闭双眼把自己缩成了一只虾米。
这巴掌当然不可能落到她身上,早在半空中就被解临渊面无表情地制住。壮汉横眉竖眼地想要甩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却感觉双方力量悬殊,即使对方比他矮比他瘦,但他就是被钳制得动弹不得。
男人暗自心惊,嚣张的气焰顿时熄了不少:“你,你又是谁?”
解临渊没说话,反倒是站在他后方的戊寅寒着嗓音道:“你爹。”
壮汉:“……”
他之前等在楼梯间,胳膊、脚踝、脖子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现在正是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等到了解临渊出手,戊寅直接从楼梯间走出来,拉开不中用的秦玥和哭哭唧唧的小莓,越过壮汉和目瞪[kou]呆的女人就往屋里走。
他本以为这一间房里就这两个人住,但进去之后才发现屋
里总共三家住户,八个人,除小莓妈妈之外都是男女夫妻加一个孩子的组合,并且互相都是[shu]识,戊寅看到男人们都身着款式相同的短袖,应当隶属于同一个雇佣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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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杨蓦和老胡,来之前顶天立地男子汉,来之后缩得像鹌鹑,颔首低眉地跟在戊寅身后大气不敢出。
戊寅对这些敌对的眼神[shu]视无睹,施施然往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一坐,后仰翘起了一条腿。等到解临渊把房门反锁,他瞥一眼窗外的夕阳,天马上就要黑了,昏暗的黄昏在屋内投下狭长的[yin]影。
戊寅收回视线,淡淡道:
“你们两个放心,今天我们带孙莓上门,不是想把人丢给你们养,反而是我们想要收养她,但问题是这个蠢货还对自己所谓的亲妈抱有很严重的亲情幻想,为了防止我们费心费力养出一个白眼狼,还请丁翠竹女士好好和你闺女讲讲这半年多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让她死心。”
此话一出,另外两家人的表情突然产生了异样,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男人心眼直,没怎么过脑子就大声嚷嚷道:“什么亲妈?这小孩分明是翠妹子邻居家的妹妹。”
他正义愤填膺着,随即就被他的老婆猛地掐了把腰后的[rou]。
“她是你亲女儿?”壮汉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贱人你骗我?!”
“我没有!”小莓妈妈丁翠竹声音尖利,愤怒地辩驳着,“他们胡说八道!”
戊寅抬眸慢条斯理地瞥他们一眼,朝壮汉道:“别装什么被蒙在鼓里的傻大个,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嫌麻烦懒得管,外加打算把这件事当做拿捏她的把柄罢了。”
他说的这些话都不在之前众人商讨的台词范围内,都是戊寅的临场发挥,但通过壮汉和小莓妈动摇不已的神情来看,这些现编的话语无一例外,全部都说中了。
杨胡琴仨人敬佩崇拜的目光几乎聚成了闪耀的霓虹灯,在戊寅身后熠熠生辉。自解临渊之后,[ri]后十五的称呼也会从先生光荣地晋升为十五哥。
其余两家人都不是傻子,他们察觉到什么,女人放下手中的棍[bang],朝丁翠竹流露出轻蔑的眼神,但男人们的第一反应却是先驱逐外人,然后再关起门来解决自家事。
所以即便知道自家兄弟办了件非常不是人的事儿,但两把枪眼还是直勾勾地瞄准了戊寅的眉心,“请你出去,这不是能轮到你们撒野的地方。”
话音未落,枪支易手,两个男人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手里就已经空了。他们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惶恐地看着眼前的银发男人。
解临渊慢条斯理地观察了一下这两把枪型,发觉不大喜欢,上下轻抛了几下,抬手[jiao]给杨蓦和老胡保管,然后礼貌微笑道:“请你们回到各自的房间,这里不
() 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
客厅瞬间清空,
没了吵吵嚷嚷不识时务的闲杂人等,
戊寅的心情也松快了一些,招招手,秦玥立即牵着小莓走到他的身边。
“天快黑了,时间紧迫,我也懒得知道太多无关紧要的事,”他望着视线不断逃避躲闪的丁翠竹,抬手捏上小莓的后颈,固定住这个孩子的脑袋,强[bi]她正视自己的母亲,“所以,我只问一句,你可以选择承认或者否认,而你,孙莓,你来判断你的母亲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疼,”孙莓哭泣挣扎着,“别掐我……”
戊寅无动于衷地开[kou]:“孙莓,你的亲生女儿,是不是你在明知道她后续可能会遭遇到什么的情况下,仍旧故意把她丢给了你在G区的前男友,目的是让他看在孙莓可以被他拿去[jiao]易卖钱的份上,不要再来纠缠已经抱上新大腿的你,对吗?”
丁翠竹面红耳赤地咬紧牙关,胸[kou]大肆起伏,低下头一声不吭。
“快点答,”戊寅催促道,“说完我们就走了。”
丁翠竹仍旧一言不发,僵持在原地。反倒是壮汉翻了个白眼,伸手粗暴地扯住她的头发,拖拽着这个让他丢脸的女人:“你这臭婆娘倒是快点说话啊,敢做不敢承认了?”
孙莓瞬间哭得更加大声:“妈妈,妈妈!别动我妈!”
事实上哪还用什么言语回复,冗长的沉默和回避的视线早就已经表明了真相。丁翠竹泪流满面地捂住头发,无助地在男人手底下挣扎。
杨蓦和老胡看不下去冲过去帮忙,见目的达成,戊寅也微微松开了固定住孙莓的手,可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小姑娘竟然双手一把攥住戊寅的左手,张[kou]恶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虎[kou]上。
“呃!”戊寅吃痛地低吟一声,解临渊瞳孔微缩,飞速掐住孙莓的下颚,双指如铁钳,强迫她张开了嘴。
流血的半圆牙印留在了戊寅的虎[kou]上,戊寅捂着手震惊地看向面前的小女孩,却发现对方蓄满泪水的眼底满是对他的恨意:“坏人!你这个大恶人!”
戊寅恼怒地反问:“我恶人?坏事都是你妈做的,你受的苦都是她造成的,我帮你看清她的真面目,而且她全部都已经默认了,在你这里我反而成了坏人?”
“你撒谎!是你在[bi]她,”孙莓哭叫道,“我妈才不会那么做,你这个骗子!滚出去啊!”
戊寅不可置信地怔愣了一瞬,随即起身转头就走。
解临渊连忙跟上他走到门[kou],又皱着眉回头看向屋内的其他人:“杨蓦,秦玥,老胡,走了。”
混乱之中杨蓦和老胡莫名其妙挨了好几肘击,鼻青脸肿的,早就想走了,一听这话跑得比解临渊还快,只有秦玥犹犹豫豫地停在原地:“解哥,我们走了,那,那小莓怎么办……”
“留下,让她和她最爱的妈妈在一起。”解临渊头也不回地说。
“解哥,解哥!……”
……
2702内,戊寅一进门就气得把茶
几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又把餐桌上小莓不肯戴感觉是在害她的蝴蝶结发夹扔到了地上狠狠碾了一脚。杨蓦和老胡颤颤巍巍地把身子嵌在玄关里,恨不得化身两张墙纸。
解临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戊寅在发飙的场面,他冷着脸走过去,摁住戊寅乱砸东西的手,把人强压到沙发上,再从[kou]袋里掏出上午用剩的棉球和碘伏。
戊寅已经有些看不清人脸了,老胡和杨蓦贴着墙蹑手蹑脚挪动的身影成了移动的马赛克,解临渊为他消毒的手也成了模糊斑斓的[se]块,但他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动作细致又温柔,身上独属于解临渊的清冽气息也很好闻,一点一点地抚平着他的怒气。
老胡狗腿地献上一杯水,“十五哥,你别生气了,不值当。()”
“()”
清创结束,解临渊给戊寅的伤[kou]贴上了一块创可贴,双手虚握住他受伤的这只手,轻声询问:“现在还痛吗?”
戊寅总觉得解临渊此刻的掌心烫得出奇,忍不住缩回手:“……不疼了,就是很气。”
“我也很气。”解临渊重新攥住戊寅闪躲的左手,干燥炙热的掌心贴上他温凉的手背,牢牢地握紧,他叹息道,“是我的错,注意力分散反应慢了……”
“……”戊寅感觉更怪了,强烈的违和感弥漫上他的心头,他不太明白,可是直觉告诉他解临渊现在的情绪和语气都有些奇怪,怪到他都顾不上继续生气,只想赶紧离开。
“我,”戊寅站起了身,“我回房睡觉了。”
“我送你。”解临渊立刻跟着站起身。
杨蓦眯起眼睛——回房间睡觉这总共三步路还要送的?
老胡也跟着眯眼睛——重点是睡觉。
拗不过力大无穷还乐于助人的半机械体,可怜无助的小寄生虫被强行半搀半扶地架到了房间门[kou],甚至到这个时候了半机械体还不肯放手,要“贴心”地把人送到床上去。
见十五和解哥都开始调情了,杨蓦和老胡天真地以为躲过一劫,松了一[kou]气准备洗洗睡觉。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从外被打开,秦玥出现在门[kou],脸上写满了心虚。原本轻松的氛围陡然消失,在重新凝固的空气中,她缓缓上前一步,让出了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支支吾吾地说,“呃,我还是把她带回来了,总不能真把人丢在……”
嘭一声关门的巨响打断了她的话语,戊寅懒得听她废话,直接回房锁门。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解临渊的身影。
房间内,解临渊反锁房门,转身看向已经倒在床上的戊寅。
“出去。”戊寅背对他侧躺,压抑着满腔怒气,“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解临渊不退反进,坐在了床沿上,嗓音低沉轻缓,像流淌着月辉的夜晚,“那我接下来可能要说一些让你心情更不好的话了。”
“那就闭嘴。”
“戊寅,”解临渊置若罔闻,倾下身,“三天前,我去见了薛鸿意的爷爷,南营地军区总元帅薛岳,他以我的自由做饵,希望我同他合作,而他真正的目标,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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