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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落渊之龙


云汀烟雾缭绕。

  庄灵修推着轮椅越过云雾,见夙寒声歪着脑袋左右看来看去,问:  “在瞧什么?”

  “看阵法。”夙寒声道,  "这里好像和闻道学宫桃花林的雾障是同一种法纹。"庄灵修眉头轻轻挑起,讶然看他:  “你竟看得出来?”夙寒声点头。

  “天赋不错。”庄灵修笑了起来,“圣物罕见,且落渊龙……不像剔银灯那般杀伤力极强,他人畜无害成[ri]只知呼呼大睡,若无阵法相护恐怕早就被神魂俱灭了。"

  夙寒声回头看他:  “落渊?”

  庄灵修摸了摸夙寒声的头,又没注意薅掉一把头发。

  他正要[shu]练地把爪子往腰后藏,夙寒声眼尖地瞧见,惊骇道:  "庄师兄!你手上……薅掉什么玩意儿了?!"

  “没什么。”庄灵修见遮掩不过去,只好温柔地一笑,将五指摊开,“你的头发。”夙寒声:  "……"

  夙寒声看到那一大把的头发,差点吐出个光秃秃的幽魂小人晕过去。要赶紧补全生机,否则崇珏那个佛修没秃,他倒要先光脑袋了!

  想到这儿,夙寒声四处望了望:  “叔父呢?”

  “叔父先走了。”庄灵修借坡下驴,也笑眯眯地跟着顺了一嘴“叔父”,“我爹脾气古怪,不一定会让你去见圣物,世尊先去见他杀杀他的威风,等会定然很顺利。"

  夙寒声满脸古怪。

  儿子会希望自家亲爹被杀威风吗?他还以为只有自己会怨恨自己那个便宜爹呢。

  很快,两人从雾障阵法中离开,真正进入半青州。水上云汀风光旖旎,人来人往好似仙境。

  路上有人瞧见庄灵修,全都冲他亲切地打招呼:  “二公子怎么回来了?吁——!”竟然一个个全都在喝倒彩,恨不得将他打包扔回闻道学宫。

  庄灵修笑眯眯地招手:  “是啊是啊,二公子我回来了,不必如此热情相迎,毕竟明年过了夏我便从闻道学宫出师回来继承半青州,到时候必定让你们[ri][ri]夜夜都瞧见我,解了这相思之苦啊。"

  众人:  "……"

  夙寒声早已对庄灵修人见人骂习以为常,倒是在意另一个问题:  “二公子?师兄不是独生

  子吗?"

  庄灵修道:  “我有个双生兄长。”见庄灵修不想多说,夙寒声也未多问。

  半青州的屋舍建筑同其他州截然不同,屋檐进深极深似乎常年多雨,且大多数建筑外沿皆是水中奇怪的枝藤蔓延爬上,绽放出五颜六[se]的花簇。

  是个同应煦宗截然不同之地。

  夙寒声新奇不已,一路上都在东看西看。

  半刻钟,庄灵修推着夙寒声走至云汀最中央的殿堂楼阁中,两侧的守卫瞧见二公子回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二公子安。”

  庄灵修点点头,足尖一翘轮椅,轻飘飘将夙寒声带着直上五层台阶。

  还未进楼阁中,就听到一阵瓮声瓮气的威严声音从中传来。"混账东西!你又在闻道学宫闯了什么祸?!"

  庄灵修[shu]练地道:  “冤枉啊,我这段时[ri]可乖了,半点祸没闯,惩戒堂夸赞我好多回。”

  被质问的人没被吓到,夙寒声倒是被震得不轻——他自小闯祸,徐南衔和应见画就是这样凶巴巴地数落他的。

  方才乍一听到那[shu]练的话,夙少君差点条件反[she]地告罪。

  轮椅滑到楼阁厅堂中,夙寒声抬眸看去。

  首座上一个身着水纹道袍的男人满脸威严,眼神如刀像是杀了不少人的刽子手,凶相毕露,大马金刀坐在那,身形魁梧得几乎椅子装不下。

  此人便是半青州掌教,庄屈。——和温文尔雅的庄灵修半点不像。

  夙寒声视线又一扫,就见崇珏正垂着眸坐在一旁喝茶,见他进来连个眼神都没给。不知又在生哪门子的气。

  庄屈怎么看这个儿子怎么不顺眼,不悦道:  "还敢顶嘴了?给我回祠堂跪着去。"

  庄灵修挑眉,笑吟吟道:  “无缘无故便要罚我,我跪可以,但不保证等会见了娘会说些什么。”

  庄屈:

  庄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乖乖坐在那一声都不吭的夙寒声,眼眸微微一眯。

  “哦?你就是夙玄临的亲生子?啧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夙寒声诧异地眨了眨眼。

  他这具皮

  襄极其有欺骗[xing],自从重生后学会了装乖,谁见了他都得夸一句乖顺可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初见就点出他的本质。

  庄屈站起身来走至夙寒声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人身形太过魁梧高大了,夙寒声在他身旁宛如还未长大的稚子,都得仰着头看他。

  庄屈上上下下打量夙寒声许久,突然冷冷道:  “兔患子,想要我半青州的生机,回家吃[nai]去吧。

  夙寒声被这莫名其妙的敌意给震得呼吸一顿,迷茫看他。自己得罪过此人吗?

  庄屈大概瞧出他心中所想,冷笑一声:  “夙玄临那厮当年欠了我一座灵石矿还未还,你若想要取生机,也行,先把欠的账还了再说。"

  夙寒声:  "……"

  庄灵修一听到玄临仙君还欠着钱,当即急了:  “爹!玄临仙君欠的钱和他儿子有何关系?您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滚蛋!”庄屈道,  “你四处在酒楼喝酒吃席的账单每个月雪花似的往半青州寄,你当是谁给付的?"

  庄灵修:

  崇珏慢条斯理喝完一杯茶,对三人的对峙充耳不闻,还慢条斯理为自己续了杯茶。

  庄灵修知晓自己亲爹一遇到“钱”的事就意外固执,若自己敢说出“[ri]后你别帮我付了”,庄屈肯定抚掌大笑,往后不会再给他这个赔钱货再多付一块灵石。

  夙寒声就更不用说了。毕竟夙玄临还欠了这么多钱呢,他又不可能凭空拿出一座灵石矿来还债。

  四周一阵死寂。

  庄屈冷笑,拂袖走回去大马金刀地翘着腿坐回去,看那两个兔患子被训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微微侧身朝着一旁的崇珏小声道。

  "嘿嘿,你看他们吓的,好玩吧?"崇珏:  "……"夙寒声:

  庄灵修反应过来庄屈竟然在耍他们,没好气地嘀咕道:  “为老不尊。”

  庄屈一敲桌子:  “你说什么?”“没说什么。”庄灵修飞快变脸,  “夸您老年富力强老当益壮呢。”

  庄屈瞥了他一眼,没和他一般见识。

  “萧萧是吧?这次回去记得把账单带回去给你家谢长老……谢识之那混账每回都当没看到,也不怕丢人吗?"

  ;

  夙寒声眨了眨眼,只觉得庄灵修说的真对,他爹的脾气的确古怪得很。哪有长辈会端着架子耍人玩啊?

  庄屈就会,他心满意足地将方才凶相毕露的模样收回去,眉眼间带着揶揄的笑意——这样就有点和庄灵修相像了。

  庄灵修无奈道:  "爹,少君的生机几乎消耗得差不多了,若再耽搁下去恐怕要出事。"

  庄屈看夙寒声那副命不久矣的模样,眉头轻皱对崇珏道:  “玄临就留下这么个血脉,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不好好看着,生机是能随意消耗的玩意儿吗?"

  崇珏漫不经心道:  “拦不住。”

  “拦不住就揍啊。”庄屈传授经验,  "棍[bang]底下出孝子,你看我儿子多孝顺。"

  “爹。”庄灵修眯着眼睛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您再[cha]科打诨不上心,我可不保证我能孝顺到几时了。"

  庄屈瞥他一眼,道:  “补生机之事你[shu],直接带着萧萧去南岸边吧。”

  庄灵修点点头,推着夙寒声就要离开。

  夙寒声还惦记着那句“拦不住就揍啊”,唯恐崇珏真的被庄屈教会,都出去楼阁还伸着脖子回头看。

  离老远了还能听到庄屈在那中气十足地传授带孩子的经验。

  “灵修灵戈自小到大都是我带的,一调皮捣蛋我就按着揍,你要是怕打伤孩子的筋骨,可以把人按在膝上揍屁股……"

  夙寒声:  "?"

  庄灵修脸都绿了,赶紧推着夙寒声忙不迭溜了。

  夙寒声没听到崇珏的回答,心中七上八下,急急忙忙道:  “叔父不会真的对你爹的话上心吧?我一直很乖的,从来不闯祸……唔,以后我肯定不再闯祸了!"

  庄灵修推着夙寒声一路狂奔,闻言正[se]道:  “揍小孩是粗人才会的招式!世尊不食人间烟火宛如仙人,自然不会如此粗鲁地打你,放心吧。"

  夙寒声想了想,也是。那种按在膝盖上揍的事儿倒像是前世崇珏的做派。

  半青州的路好像都是木头铺成,庄灵修推着轮椅穿过长街,远远瞧见不远处的水面。南岸已到。

  水中云汀时时有烟雾萦绕

  ,南岸有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横在岸边,水[bo]不住拍打着山脚,冲撞出一道道雪白的水花。

  虽是午后,但海风仍然冷冽。

  夙寒声将膝盖上的素袍扯到肩上裹着,一头雪发被吹得随风而舞,有时候风稍稍大一点,能将那雪发吹成蒲公英似的雪白随风而去。

  夙寒声赶紧捂住头:  "师兄!师兄我头要秃了!救命救命!"

  “秃不了。"庄灵修似乎极其有经验,推着他走到一处避风处,掐诀布了个结界,叮嘱道,  "就在这待着,哪儿也别去。"

  夙寒声抱着脑袋闷闷点头。就他现在这双瘸腿也哪儿都去不了。

  庄灵修满意地伸手要摸他脑袋。夙寒声赶紧躲开:  “不能再摸了,要掉光了。”

  庄灵修失笑,收回手微微侧身,看向南岸边连绵不绝的巨大山脉。他好似在此处每一寸地方都[shu]稔似的,缓步走向不远处蔓延到水中的悬崖山脉。

  随着庄灵修的靠近,安安静静连绵不断的山脉倏地传来一阵阵震动,地动山摇地将冲刷向岸边的水也给重重撞回去。

  雪白的水花宛如烟雾似的冲向云霄。

  庄灵修身披白雾,微微抬手走向那伏在水中的山,将骨节分明的五指一顿顿落在满是青苔的山壁上。

  刹那间,地动山摇瞬间停滞。

  夙寒声愣了一下。

  不是说来见圣物吗?

  落渊龙何在?

  庄灵修倾身将额头抵在苔藓和石屑[jiao]织的山壁上,轻轻启唇说了句什么。

  倏地,狂掠不止的风和层层[bo][lang]像是被停滞了时间似的,保持着诡异的模样僵在原地,连水面鸟雀也停止飞行。

  山壁上突然睁开一双诡异森寒的龙瞳,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庄灵修,带着迫人又邪嵬的威压。

  夙寒声呼吸微微顿住,这才后知后觉到.…南岸那连绵数十里的山脉,竟然是整条落渊龙的身躯!

  落渊龙太过巨大,哪怕轻轻呼吸动作起伏都极其大,他似乎认出庄灵修,那双好似酝酿着风暴的竖瞳倏地变得温和,动作轻微又谨慎地和庄灵修额头轻轻蹭了蹭。

  夙寒声震惊消去后,见那龙正在蹭庄灵修的额头,有些担忧道:  “师兄,你……

  没事吧。”

  庄灵修伸手抚摸了下满是湿哒哒苔藓的龙,微笑着转过头来。

  "当然没事,师兄能有什么事,师兄好得很……"

  话音刚落,他光滑的额头突然崩出一股血柱直接喷涌而出,血顺着脸分成三四道簌簌滑落。夙寒声:  "……""师兄!"

  庄灵修被落渊龙蹭得额头都破了皮,他像是没事人一样伸手擦了擦血,道:  “萧萧,这是我兄长,庄灵戈。"

  夙寒声微怔,诧异道:  “兄长?”

  庄灵戈的龙瞳中瞧不出情绪,他似乎懒得动弹,只是微微合眼算是打招呼。

  “嗯。”庄灵修抬高了手抚摸着庄灵戈温顺俯下的头,淡淡道,  “我们本是双生子,但他天生便身负圣物,有长生不死的龙躯。"

  夙寒声茫然道:  “那他可以化为人形吗?”

  "幼时可以。”庄灵修淡淡道,  "但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圣物之力也随之越强,如今他已经两年未能化为人形了。"

  夙寒声倒吸一[kou]凉气。

  "不过这样倒好。"

  庄灵修不是个意志消沉的人,很快就弯着眼睛笑起来,道:  “就算有歹人混入半青州想要带走‘圣物’,恐怕使出通天之力也没法子将这么大一条龙偷偷摸摸抢走,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夙寒声若有所思。

  凤凰骨深受焚烧之苦,落渊龙被困于巨大的身躯不得自由,剔银灯更是需要人的神魂才能续上灯油继续燃烧。

  看来所有圣物都非恩赐,倒像是个枷锁。

  庄灵修重新将夙寒声推到庄灵戈面前。

  落渊龙微微张开已被珊瑚和水[cao]缠满的嘴,倏地吐出一[kou]龙息。

  圣物的身躯连血都能化为强行催动生机的禁术,龙息当即化为一缕缕的生机像是云雾般萦绕夙寒声周身,朝着他漏得像是筛子似的经脉中钻去。

  龙息几乎是立竿见影。

  夙寒声疲惫不堪的身躯像是枯木逢[chun],之前无论怎么凝聚灵力内府和经脉始终空[dang][dang]的“竹篮打水”感也一扫而空。

  直到一[kou]龙息悉数灌入经脉中

  ,夙寒声才宛如重新活过来般,深深吸了一[kou]气。庄灵修也松了[kou]气。

  确定生机补全后,夙寒声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的头发,随手一捋发现那雪发已重新变得乌黑,使劲一拽也不会一掉一大把了。

  膝盖似乎也恢复如初,他试探着动了动腿,终于察觉到小腿的直觉,高高兴兴地从轮椅上蹦起来,道:  “多谢师兄。”

  庄灵修道:  "小事。"

  “多谢……”夙寒声走过去,想对庄灵戈道谢却又不知该称呼什么,犹豫了下,才试探着道,“兄长?”

  庄灵戈瞥他一眼,并未动作。

  庄灵修笑了笑,道:  “他在说无事呢——来萧萧,别怕,摸一摸也没事。”

  夙寒声还是头一回见到龙,试探着伸出手去:  “真可以吗?”

  "自然。"

  夙寒声小心翼翼将手探过去,有点担心会像方才庄灵修那样被撞得头破血流,但好在庄灵戈懒得搭理他,闭着眸在那继续享受[bo][lang]的冲刷。

  只是在夙寒声的手贴到龙身上后,就像是两道奇怪的力量相互碰撞,砰的一声冲出一道罡风,将夙寒声撞得骤然往后倒飞出去。

  庄灵修吓了一跳,赶紧飞快冲上前一把将他扶住。"萧萧?没事吧?!"

  夙寒声惊魂未定,站稳后摇摇头:  "没有,就是被……"

  话还未说完,眼前突然通透了不少,好像一直遮挡着光的东西终于撤去,半青州的常年雾气也跟着消散。

  阳光倾泻而下。庄灵修愣了下,怔然回头看去。

  原本连绵数十里的“山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披着破破烂烂青衣的少年躺在岸边,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随着[bo][lang]冲刷微微起伏。

  庄灵戈竟然变回了人形?!

  庄灵修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向冷静自持的人此时却全然乱了方寸,近乎跌跌撞撞地奔过去。

  “兄长!”

  庄灵戈长大后一直被困在龙躯中,本和庄灵修是双生子的他面容却仅仅只有十七八岁,浑身瘫软连根手指都无法动。

  庄灵修双手发抖地将庄灵戈抱起来,浑身都在

  战栗。"兄长,兄长还认得我吗?我是灵修!"

  庄灵戈的面容几乎和庄灵修别无二致,只是眼眸却是金[se]的龙瞳。

  他伏在庄灵修肩上,因变成龙躯太久已不会行动、甚至连话都无法说,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夙寒声。

  夙寒声不太懂庄灵戈为何突然变成人形了,迷茫站在一旁看着。

  庄灵戈已经足足两年没有变成人形,半青州的人几乎认为他再也无法变回来,此时乍一恢复,庄灵修难掩激动的情绪,扶着庄灵戈的脸急切问道:  "还记得自己是谁吗?我又是谁?"

  庄灵戈不看他,视线还在盯着夙寒声。

  庄灵修愣了愣,忙朝夙寒声一招手:  “萧萧,萧萧来,我兄长似乎对你有反应!”

  上一次庄灵戈从维持了三个月的龙形化为人形后,足足呆滞三[ri]才恢复混混沌沌的神智,这回恐怕会失神更久。

  不过上回庄灵戈是对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响应,眼神涣散失神,像是神魂出窍似的。现在却是对夙寒声有了反应。

  夙寒声疑惑地走过来,单膝跪在松软的沙子上,琥珀眼瞳对上庄灵戈冰冷的龙瞳,好似火骤然碰上水似的,令他下意识觉得不适。

  一向话痨的庄灵修此时不敢出声,屏住呼吸等待庄灵戈的反应。

  庄灵戈眼睛似乎忘记了眨,酸涩得眼泪都从眼尾落下来,他看了夙寒声半晌,突然轻轻启唇。"鸟……崽子。"

  夙寒声不明所以:  “什么?”

  庄灵修为他翻译:  “兄长说你是凤凰。”夙寒声:  "……"睁着眼说瞎话呢,他明明说他是鸟崽子。

  庄灵修解释道:  “他在龙躯中待久了,思绪行事总会倒退成婴孩,说话也只会用最简单的词儿,过几[ri]就会好了。"

  夙寒声半信半疑,但见庄灵戈眼中的确没有嘲讽和厌恶,才放下心来,接受了此人唤自己“鸟崽子”。

  庄灵戈化为人形的动静将庄屈和崇珏惊动,没一会两人便御风破开云雾而来。

  乍一瞧见光秃秃的南岸,庄屈愣神好一会,粗犷的脸上骤然浮现狂喜,猛地俯冲下来,砰的一声砸到地上,差点把两兄弟和“鸟崽子”撞得人仰马翻。

  >“我儿!”虎背熊腰[xing]格粗犷的庄掌教伸出双手猛地将庄灵戈抱在怀里,眼泪簌簌而落,哭天喊地道,  "我儿终于化为人形了!老子这两年吃斋念佛果真有用,那挨千刀的佛祖终于开眼了啊!"

  崇珏:  “…

  当着佛修的面说这话,合适吗?

  庄灵戈像是只傀儡娃娃似的被人抢着抱来抱去,满脸无动于衷连丝毫反抗都没有。

  庄屈拎小崽子似的将庄灵戈抱在臂弯间,发泄一通后情绪也彻底稳定下来,他瞥了一旁的夙寒声,哼了声。

  "行了,得了我儿的生机就赶紧回去吧,记得催促谢识之快马加鞭将我的灵石矿给送回来,少—个子当心我揍你。”

  夙寒声:  "……"

  庄屈威胁完,又问庄灵修:“对了,你可注意到灵戈是怎么恢复人形的?”

  庄灵修眼圈还红着,他微微一笑,温柔地扶着夙寒声的肩膀,轻笑着说:  “若我没看错的话,夙少君只是轻轻碰了下‘龙躯’,兄长便恢复原状了。"

  庄屈:"???"

  庄屈眼睛都瞪圆了。这小孩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吗?

  糟了,刚才他还和崇珏胡咧咧了一堆如何揍小孩能让他长记[xing]的经验,本来以为须弥山世尊不食人间烟火,必然不会真的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他说了这么多,崇珏竟然没有喊一句停,喝茶都喝了两三杯,似乎真的上了心。

  若是[ri]后崇珏真的拿自己所说的法子来揍夙寒声,那岂不是..庄屈猛地打了个哆嗦,脸都绿油油的。

  夙寒声不懂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庄灵戈才恢复人形的,他刚要说什么,突然察觉到庄灵修在自己肩上捏了一下,顿时意会,很干脆地“学坏”了。

  他捂着唇干咳一声,委屈而胆怯地说:  “我必定修书一封给谢长老,让他将灵石矿送还到半青州,还了玄临仙君的债,自此两清了。"

  庄屈:  "……"

  这这这可不能两清啊!

  看着亲爹一副急得要上火却又碍于面子不能主动开[kou]留人的样子,胳膊肘往外拐的庄灵修唇角一

  勾,心满意足极了。

  />该。

  崇珏冷冷看着庄灵修,手中佛珠“咔哒”一声,几乎被碾碎了似的重重拨动一颗。当着他的面教坏夙寒声..看来三十遍佛经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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