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游手好闲候群症
沈悬把衣衫不整沈涵,关在车里,刚转身准备进门。
沈泉就从大伯家,灯光通明的门厅里走出来。
他穿着利落的西装三件套,小领[kou]配窄领带,戴着副银丝眼镜,单侧有细细的镜链。
“大哥,你脸[se]不好。”他见沈悬满面疲惫,有些担心。
沈悬摆手问:“你这什么情况?”
沈泉摘下眼镜,垂目仔细擦着:“没什么,就是叫他们换套体面衣服,出来迎接大哥。”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酒气,举手投足间,已见成[shu]稳重,就是做事还有点任[xing]。
沈悬脸上难得带点笑意,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对了大哥,沈涵呢?”沈泉问。
沈悬侧身:“车上呢,你去看吧,可好看了。”
说罢,一行人浩浩[dang][dang]走进沈兆隆家。
沈泉一脸茫然,心道:啥叫可好看了?老有啥可看的?
黑[se]宾利车就停在院门[kou],后车窗没关严实,保镖在旁边站得倍儿直溜,脸上好像写着内有恶犬。
“二少。”保镖看见他问好。
沈泉疑惑:“沈涵呢?”
保镖指着车窗:“少在里面呢。”
沈泉这才发现,车是锁的,全车锁定,就是个移动版监狱。
沈涵听到声音,脸贴在巴掌宽的窗缝上:“沈泉!二哥!我,这呢!”
沈泉弯腰,透过窗户缝,往里面看。
沈涵满头[ji]毛,满脸伤,还光着膀子,像刚被雷劈过似的。
“他是触犯天条了吗?”沈泉指着五指山下的猴,问一旁看管猴的二郎神。
保镖非常专业,都这份上了也没笑,一本正经回答:“沈先生说:关着,看好,别让跑了。”
沈泉:“……”
他来的急,未知全貌,还以为弟弟被人骗去赌船。
“沈涵,吃东西了吗?饿不饿?”沈泉关心地问。
沈涵鼻子一酸,隔着巴掌宽的缝隙摇头。
沈泉连忙跑回车上,拿来一袋苏打饼干,和自己的保温杯。
他胃不好,有时候难受,吃两[kou]饼干压一压会好受些,于是车上常备。
保温杯刚好塞进去,饼干袋子有点大,硬塞会压碎。
于是,沈泉掏出饼干,一片一片塞进去,让弟弟就着水吃。
沈涵被折腾半晚上,挨了无数拳头,外带五个大巴掌,又冷又饿。
他像屋檐下的小家雀,喝[kou]热水,张嘴等待二哥投喂。
沈泉心疼死了,暗骂赌船人贩子该下地狱,下油锅!
“二哥,你的饼干真好吃。”沈涵咔嚓咔嚓吃得掉渣。
他跟沈泉年龄相近,平时直呼姓名惯了,很少低眉顺眼乖乖叫二哥。
沈泉叹气:“现在骗子多,你别傻傻的跟谁都去玩。”
“啊?”沈涵吃得急,有点噎,喝了[kou]水,“没人骗我,我自己去的,我又不是傻子。”
沈泉停下动作:“你说什么?你知道那是赌船?”
“不是赌船,是约好了一起游艇过海,去港城金狮。”沈涵边吃边二次自爆。
沈泉仰头想了想,终于还原出事实真相。
“吃吃吃!你还有脸吃!”他手伸进去,直接从沈涵嘴里抢走饼干。
沈涵双手抱着杯子,吓呆住:“二哥你别生气,我这不没去成嘛。”
“你还挺遗憾啊?!”沈泉把饼干袋子往车顶上一扔,转身就走,“饿死去吧!”
……
沈兆隆的别墅,审美多元化,一个屋一个样儿。
主客厅布置得跟酒店大堂似的,巨型水晶灯,从楼而下,如瀑布中星河流淌,主打一个富丽堂皇。
现在,里面正在上演家庭[lun]理大戏!
沈兆隆老当益壮,飞起一个窝心脚,把沈瑞踹翻在地。
“你个王八蛋!去赌博?老子踹死你算球!”他呼哧呼哧原地喘着粗气。
卢莉见状,从椅子上原地起飞,扑到儿子身上死死护住。
对着沈兆隆破[kou]大骂:“你踹死谁?!先踹死自己吧!说得好像你不赌?!”
“你闭嘴!”沈兆隆被噎得脸通红。
卢莉抱紧沈瑞:“我就不,就不就不!儿子回国这么长时间,你连个正经儿工作都没张罗到手。他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在外面难保被人勾引。归根结底,是你,废物!老废物一个!”
她这话,不单是骂沈兆隆,更是骂沈悬不近人情,毁了沈瑞。
反正天错地错,[ri]月星辰全错,也不可能是她宝贝儿子的错!
沈辉就比较惨了,被沈兆威打得满地爬,裤子都掉了。
他这边是后妈,只大几岁,哪里敢[cha]手。
两只废物,前后挨了两顿胖揍,被打得怀疑人生。
一个躲在老娘怀里,一个躲在茶台底下。
沈悬一言不发,全程看戏。
沈兆威提着皮带,回到沙发边。
妻子曾娅上前搀扶,被他一把甩开:“站那儿一动不动,人家是来看戏的,你也是?”
大庭广众,曾娅被推得撞在花几上,差点碰翻花瓶。
她低头,面[se]苍白,将发丝别在耳后,站到一边。
沈悬皱眉:“打也打够了,都坐下说话吧。”
沈兆隆收起怒气,喝[kou]茶水:“小孩不懂事,给家里添麻烦了。哼,你家老不也去玩了吗?”
“就是,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沈兆威牛饮完一杯茶水,“他俩玩玩,能有几个钱。”
沈泉扶着眼镜轻笑:“大伯、小叔真是好父亲啊,我都羡慕了。”
他[yin]阳怪气的恰到好处,把二人刚冒头的嚣张,变成笑话。
“沈泉,你哥都没说话呢,有你什么事!”沈兆隆恼羞成怒。
沈泉也不恼,乖笑道:“大伯,既然您这么富余,何必[bi]我接鑫耀一千九百万的表外融资呢?我们亚盛接不起,我才是真穷呢。”
“这这这都不是一回事!”沈兆隆这才知道掉坑里了。
沈悬靠近沙发里,眉眼软和,笑看老二遛狗。
经历磨难后,沈泉真的长大了。
沈悬这才接过话茬:“大伯、小叔,知道他们欠了多少赌债吗?”
他轻轻竖起食指。
沈兆隆问道:“一百万?”
沈兆威对儿子,有点自知之明:“一千万?!妈的!我扒了他的皮!”
沈悬笑着摇头:“两人加起来,将近一个亿。”
“什么??胡说八道吧?怎么可能?”率先炸了的是卢莉。
她摇晃着儿子:“瑞瑞,你快告诉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哪里能欠那么多钱呀?”
沈瑞低头不敢面对,只能一遍一遍叫妈。
沈兆隆再次冲过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两脚:“说话!你到底欠了多少?!”
沈兆威提起皮带,这回曾娅长了记[xing],过来阻拦。
哪知沈兆威反手给她一皮带,皮[rou]相碰的脆响,格外恐怖。
沈悬心惊,吩咐保镖把曾娅带到一边去。
曾娅捂着胳膊,咬着下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沈瑞、沈辉,可都是金狮vip,一晚上全台开下来二千万。”沈悬接过赌场资料,直接扔出去,“沈瑞共欠五千七百六十万,沈辉四千零二十万。”
白花花的赌场账单,如雪片般落在猩红地毯上。
他们踉跄着,一张一张捡起来看,上面黑的是签字,红的是手印,每张都上百万,触目惊心。
沈兆隆两手抓着赌单,干张着大嘴,没喊出声,噗通就坐地上。
沈瑞爬过去扶他:“爸、爸我错了,你救救我吧!”
“不要叫我爸!你是我爸爸!”沈兆隆气得捶地。
卢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为儿子开脱:“瑞瑞肯定是被骗的,你们沈家那么有钱,就不能帮一把?!”
“闭嘴!都是你,养出个畜生!”沈兆隆抬手给她一巴掌。
卢莉也不示弱,反手扇回去:“你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了!你个老不死的!”
现场乱做一团,一边夫妻互甩嘴巴子,一边父子摔跤。
沈泉翘着腿,瞧热闹不嫌事大:“真恶心。”
沈悬闭眼,只觉头疼,叫保镖赶紧把人都拉开,跟非洲大[cao]原似的,像什么话!
“既然钱不多,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还吧。”他一开[kou]就能气死人。
卢莉头发散乱,瞪着眼珠子冲过去:“沈悬,沈瑞他姓沈,也是你弟弟,你不能光说风凉话,你得管!”
“对对对!沈辉也是,你、你都得管。”沈兆威也跳出来。
沈悬揉着额角,药物让他犯困,懒洋洋问:“你们确认,想让我管?”
“那当然了!沈家你当家,你不管那是笑话!”卢莉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沈悬抬头:“好啊,那我就直接通知赌场的人。”
“通知赌场的人?”沈兆隆问了句。
卢莉嘴比脑子快:“废话,当然是还钱。”
沈悬笑了:“呵,当然是把人送给他们,等着……香江收尸吧。”
卢莉险些没站稳,被沈兆隆扶住。
沈瑞、沈辉听罢,面[se]惨白,哭着求爹告妈。
“明天,各大报纸、网站头版头条,都将是你们的好儿子,烂赌欠债近亿的新闻。”沈悬撂下水杯,发出清脆一声,“大伯、小叔,你们也不便担任公司职务,卸职休息吧。在家想想,祖宗在哪里藏钱了,赶紧去挖。晚了,我怕赶不及。”
利用两个滥赌成[xing]的废物,他四两拨千斤,顺理成章撤掉二人职务。
沈悬着沙发扶手起身,沈泉担心,上去扶了一把。
他轻拍弟弟手背,示意不要紧。
沈兆隆、沈兆威没想到,儿子欠钱,老子丢官?哪里肯罢休。
除了被保镖带到一旁的曾娅,两家人冲上来将沈悬团团围住。
“沈悬!老子的职务,是你爹给的,你算老几!”沈兆威不服气。
沈兆隆跟上:“除了你老子,谁都不能撤我们的职务,那是我兄弟给的饭碗,轮不到你来砸。”
沈泉侧身护着他大哥,直接搡开沈兆威:“大哥,你脾气好,也不能老惯着狗啊。”
以前笨嘴拙舌,脸红害羞的人,如今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张极毒的嘴。
“你怎么骂人呢?!骂长辈会遭雷劈的!”卢莉指着沈泉鼻子,吐沫四溅。
家内事务,保镖是忌讳动手的,但也不能由着人指到脸上来。
阿坤轻轻用胳膊挡了她一下。
卢莉顺势躺倒,堵着门[kou],哭天抢地。
曾娅一直偷看沈悬脸[se],直觉再闹下去,要出事。
她不顾保镖劝阻,跑过去扶住卢莉:“嫂子、嫂子,地上凉,你先起来。”
“滚开,这没你说话的份!”卢莉一脚踹她小腿上。
沈兆威有气没处撒,狠狠掐着她的胳膊,给人拽回来:“闭上你那X嘴!”
沈悬穿戴整齐,加了条烟灰[se]围巾,门外夜[se]已深。
“阿坤,叫人带卢莉做个检查,看看[jing]神还正常吗。”他的眼神里,居然真有几分,对[jing]神病的怜悯。
保镖一拥而上,给卢莉横着抬走,扔到小花园里,还真的拨打了[jing]神病院电话。
沈兆隆人麻了,顾不上救老婆:“沈悬,我是你大伯,是你爸的亲大哥!”
“也是,”沈悬懒散的视线,仿佛在看一堆垃圾,“这么想知道我爸同不同意,那不如你们下去问问?”
现场一片雅雀无声。
沈悬将最绝的事,最绝的话,全部摊在他们面前。
他与沈兆隆擦肩而过,顿住脚步,拍着他的胸[kou]说:“你送我的人,我很喜欢。我送你的结局,想必你也很开心吧,不用谢我。”
黑水刘的事,沈兆隆、沈兆威逃不了干系。
沈家的几只癞蛤蟆,恶心归恶心,但掀不起什么大风[lang]。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沈悬不想下死手。
只是他们把手伸向阿耀,那他们就真的该死!
不过,这个结果真是又意外,又可笑。
沈涵脑子不好,但运气极旺。
直接帮沈悬拔出两只带泥萝卜,让还要缠斗很久的鑫耀事件,轰然落幕,干脆利落!
沈悬边走边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握拳掩嘴偷笑。
心想:要不要在鑫耀,给老挂个职务?
沈悬上车便提不起一点[jing]神,头向后靠,很快迷糊起来。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港城地下钱庄,与赌场多有联系。
沈兆隆、沈兆威,为了资金安全,绝不会放在那里不管。
他们会老鼠搬家一样,把钱再弄回来。
只要、只要阿耀细心一点,鑫耀的钱追回来,不是大问题。
思绪像水中浮木,越来越轻,慢慢自身体[chou]离,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开了……
车子回到半山别墅,已是凌晨。
沈悬陷在座位里,无声无息,睡的很沉。
他像一朵开累了的花儿,卷起鲜艳的花瓣,缩着枝叶,躲在[yin]影里。
沈泉又怕他睡得不舒服,又怕惊扰到他,轻唤两声,没叫醒人,就没主意了。
阿耀堵着气,但看见车驶入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飞奔下楼。
当他看见缩在车里,[shu]睡的人时,心再次沉入那片名叫沈悬的海底。
他弯腰进车里,托起沈悬,让他安稳落在自己怀中。
沈悬在他怀里,放松成柔软的曲线,头斜斜枕在他肩膀上。
他并不是全然无知,眼睛半眯着,瞳仁幽幽地望着对方。
“沈……”阿耀顿住,“大哥,睡吧,到家了。”
沈悬微点下头,便彻底合上眼睛。
他好像一片轻薄的金属,落在一块磁场上,四面八方都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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