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的天后堂妹
“你怎么知道我要看这封信?”武婧儿惊喜地从云川手中接过信。云川笑而不语,示意让武婧儿先看信再说其他的。
武婧儿刚从皇宫出来,就看到云川立在马车旁等待自己。二人上车之后,云川就给武婧儿递上一封来自秦梦年的家书。
信封是淡黄[se]的,仿佛像是在邮递的过程中风吹[ri]晒退了颜[se]的布帛,变得柔软而坚韧,上面写着“敬启”两个字。
武婧儿心急地撕开信封取出信纸,[shu]悉的字体跃入眼帘,行文流畅又整洁。见面如晤。
武婧儿想象着年年在暖黄[se]的烛光下,一丝不苟地按照约定将自己的近况写在纸上。他或许会苦恼要怎么写才能让母亲相信自己一切安好,不用在千里之外为自己担忧。
武婧儿焦灼的内心被字里行间的运筹帷幄和娓娓道来所抚平。
武婧儿看了几遍,才将信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回信封中。看着撕开的封[kou],武婧儿又一次后悔刚才怎么没有小心些。
云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武婧儿的表情,见她的神[se]如常,就知道家里的小郎君一切安好。又见武婧儿装信时懊恼的样子,云川笑着将信封取来道: “我回去补一下就好了。郎君如何?”武婧儿嘴角一弯,语气带着她未曾察觉的自豪: "他最近有出息了呢。"
可不是有出息了,发现了机会,直接带人去打,关键是还打胜了,现在正乘胜追击呢。云川笑道: "郎君平安就好,有了军功郎君的爵位肯定能往上走一走。"
武婧儿闻言,稍一沉吟心中就否决了这个美好的愿望,摇头对云川说道: “最近几年应该不会升。"
按照皇家收揽人心的惯例,秦梦年的官位和爵位在李治一朝应该不会再升,李治会将施恩的机会留给新皇。
大家心照不宣地演一出君臣相得来。君恩似海,臣以死报之。
就像当年的李動。太宗皇帝临终前将李動贬到外地,嘱咐太子李治,若李動听从命令前往贬所,那就等太子即位立刻召回李動以示恩德;若李動流连不前,那就杀了李動。
云川眉头微拧,似懂非懂,但既然武婧儿没说,他也就没刨根问底。
叹息了一声后,他又笑着安慰武婧儿道: “有天后在,官位和爵位总不会少我们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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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婧儿点头赞道: “你想的明白。”
两人一起回到公主府。猛然间这么早回来,武婧儿心中涌现不知名的雀跃,又有秦梦年的捷报,大为高兴,就和云川一起逛起府中的花园来。
姹紫嫣红,[chun][se]如许。
武婧儿心中感慨,这一天天忙来忙去,不知道要错过多少美景。
“那公主为何不多休息?事情总是忙不完的。”云川劝道。
武婧儿摇摇头,掰着手指头算道: “过几[ri]长宁郡主满月,到七月份还有太平公主的婚事。现在宫中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云川感慨道: “皇家无私事啊。”若平常人家,添丁嫁女也不过是会下亲友,热闹几[ri]就罢了,哪像皇家这样甚至还能牵扯到前朝。
长宁郡主的满月礼由韦滢滢和韦家诸人举办的。东宫确实听进了武婧儿的劝,只按皇孙的规格来办,李治和武媚娘都去为小郡主添盆。
正式册封李显长女为长宁郡主的旨意是在满月礼上宣布的,韦滢滢一时间万众瞩目,好不得意,脸上的笑容绚烂无比。
长宁郡主满月礼后,紧接着就是太平公主的婚礼。
作为天皇天后的爱女,大唐最小的嫡公主,太平公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堪称大唐最灿烂的明珠。
太平公主婚前焦虑不安,她想找婉儿说话,但这几个月朝廷军务繁忙,婉儿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婉儿如此忙碌,她的阿娘武媚娘更不用说了。纵观皇宫之中也唯有武婧儿这位姨娘能排解她心中的焦虑。
这[ri],太平公主堵了正要回家的武婧儿,将人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让随身伺候的宫人站得远远的。这个样子的太平公主把武婧儿吓了一跳。
"姨娘,我突然不想成亲了。"太平公主一向明媚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哀愁。
“我不想离开皇宫,不想离开阿耶和阿娘。我不知道皇宫之外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
不等武婧儿发问,太平公主就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武婧儿闻言,松了一[kou]气,原来是婚前焦虑。
两人站楼阁之上,太平公主倚着栏杆,双目眺望远方。武婧儿转头看着太平
公主的侧影,晚霞映在她的脸上,带来了薄暮的哀愁。
"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大多数人在婚前都会出现焦虑的情况。我曾见过驸马,一表人才,[xing]格温和,容貌俊秀,能配得上你,不必为未来担忧。"武婧儿劝解道。
"可是我现在和他不[shu]悉哎,你说他会不会欺负我?"太平公主突发奇想。
武婧儿出主意道:“我要不选几个擅长武艺的侍婢给你做陪嫁如何?再多陪嫁几条鞭子和几把宝剑?你到时就把这些兵器摆在婚房内,看驸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
太平公主闻言,脑海中浮现两排舞枪弄[bang]的侍婢站在婚房门[kou]严阵以待,婚房内兵器寒光闪烁,
吓得驸马在门[kou]徘徊踌躇不敢进去。
想着想着,太平公主乐不可支笑出声音,而后又觉得羞涩,娇声道: “姨娘……”
"好好好,我不说了。”武婧儿朝太平公主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拉长声音道: “就这么决定了。
“哼,我才会和驸马吵架呢。”太平公主的脸上攀上了红晕,仿佛从天上的晚霞身上扯了一团拿来遮面避羞。
武婧儿摊手笑道: “我又没说你们会打架,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有备无患。当年我的陪嫁中还特意要求陪嫁了弓箭佩刀和马鞭。"
太平公主一脸八卦,凑上来兴奋地问道: “那姨娘你和驸马打过架吗?”"怎么可能?"武婧儿的手指头点着太平公主的额头将其推开。"为什么?"太平公主捂着额头,好奇地问道。武婧儿淡淡道: “他打不过我。”
“哈哈哈。”太平公主大笑起来,欢快的笑容冲淡了将要成亲的焦虑。
七月十九,太平公主下嫁城阳公主次子薛绍。
送亲的队伍绵延数里,火炬照亮了天空,如同白昼一般。婚礼在万年县馆举行,富丽堂皇的婚车从新拓宽的门垣中通过。
时隔多年,这场盛大的婚礼依旧为人津津乐道。太平公主出嫁后,皇宫之内明显安静下来。
天后诸子中就数太平公主最不怕母亲,一言一行洒脱自如,丝毫不避讳任何人,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比几位兄长多了不知多少自由。
她平时就像一只不知疲倦
的小蜜蜂,把紫宸殿、蓬莱殿、东宫和绫绮殿串联起来,留下一阵阵欢声笑语。
许是人逢喜事[jing]神爽,幼女出嫁时,李治的身体还能支持他为女儿的婚事到处张罗。为了庆贺这一大喜事,李治还下令赦免了京师牢里被囚禁的犯人。
但太平公主出嫁后,李治的风疾加重了,而且这次比往常来得更猛、更急、更令人生不如死,甚至连药物都不能缓解症状。
天气炎热,李治从蓬莱殿搬进去了含凉殿。含凉殿临水而建,周围古木[jiao]柯,凉爽宜人。
武婧儿听闻李治病重,过来探望,一路上碰见宫女寺人拿着网兜粘杆到处乱跑。
"怎么回事?"武婧儿拦下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匆匆道: "天后吩咐了,要是她再听见一声蝉鸣,所有人都要打板子。殿下,奴婢告退去抓蝉了。"小宫女说罢就抱着网兜跑开。
武婧儿心中纳罕,武媚娘怎么和蝉过不去了。等她进了含凉殿门,殿内诸人皆屏气凝神,噤若寒
蝉,头深深垂下,生怕轮到不好的事情。
殿内隐隐传来说话声,隔着门窗和院子听不大清楚。
武媚娘贴身宫女朝武婧儿打了手势,示意她不要进去。武婧儿会意,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含凉殿。"媚娘,我要头痛[yu]死!"
李治脸[se]苍白,他的手紧紧攥着武媚娘的胳膊,蜡黄枯瘦的手陷入依然富有弹[xing]和光泽的肌肤内。
一人向死,一人向生。
"不会的,陛下,你会没事的。"武媚娘的眉眼中透着一股坚毅,仿佛在给李治传递信心。但李治此时视力模糊,早已看不清楚了,只能依稀从武媚娘的话语中汲取力量。"媚娘,救我!"李治祈求地看向武媚娘,另一只手也紧紧抓住武媚娘。"媚娘,我要服饵!"李治鼓起勇气叫道。
“不行。”
武媚娘听到“服饵”两个字下意识地拒绝。
服饵,就是服用金石之药,药[xing]猛烈。传言太宗皇帝病重之时,也服用了金石之药,但这非但没有减轻他的病情,反而使他中毒暴亡。
"朕不管,朕不管,朕就要服饵!"李治听到武媚娘的拒绝后像小儿般无理
取闹起来。
“陛下,金石之药酷烈,你身体常年不好,若服饵恐怕你的身体受不住……”武媚娘试图给李治讲道理摆事实。
“我就要服饵!朕浑身难受,头疼[yu]裂,彻夜难眠,每一刻我都在煎熬。”
"不行。"武媚娘忍着心痛拒绝,脸扭了过去,不忍再看李治。"媚娘,帮我一次吧?"
[shu]悉的话语,哀求的声音让武媚娘心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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