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恶鬼作祟

　　

<p>淑梅和孩子都不见了，她竟然并不着急，反倒是怒气横生。</p>

<p>“这个丧门星，不知道又躲哪里偷懒去了，还真当自己是皇后啊！还给我甩脸子。”</p>

<p>她边说边往继宗屋里，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继宗知会一声，“继宗啊！你媳妇不知道又跑哪里偷懒去了。”</p>

<p>淑梅有孕这段时间，她的确忙前忙后，伺候的甚是周全。可这人啊！终究是本性难移，做一两件好人容易，做一辈子好事那真是难上加难。她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操劳一辈子，该是安享晚年，享儿孙福的时候，怎么可能还做伺候人的事。</p>

<p>继宗一听淑梅不见了，心急如焚，“阿娘，你快去找找啊！我怕她想不开，快去啊！阿爹，阿爹……”看吴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借着双手的力，艰难的从床上往地上爬，想亲自去找淑梅。</p>

<p>“反了她，深更半夜不着家，还得我去寻她，她这谱未免也太大？”吴菊边说边走出了房门，将正准备进门的张炳林也拖了出去，“这个家啊，看样子离了我，你们是连热乎饭都吃不上一口，都说养儿防老，人家也同样是养儿子，我也是养儿子，人家的儿子儿媳孝顺有加，我却自己不动手，连口饭都吃不上，这老天爷也真是够偏心的。”</p>

<p>即便是爬，我也要爬出去找淑梅，是我连累了她，是我对不起她。</p>

<p>可终究还是力不从心，他从床上噗通一声滚落在地，连同床被一起掉落在地上。</p>

<p>吴菊听到屋里的声音，两老口才慌忙跑进来，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继宗，他俩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可是娘生上掉下来的肉，你这样糟践自己，阿娘心痛呀！为了个女人，你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你到底是图啥呀？”</p>

<p>吴菊一改刚才的硬气，语气缓和了不少。</p>

<p>看着昔日勤俭持家的阿娘，如今变成这副嘴脸，继宗心里清楚，她是怪淑梅夺走了自己儿子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是在吃自己儿媳妇的飞醋。事到如今，他还坚信自己的阿娘心肠不坏。</p>

<p>“图啥？图生活可以继续！”</p>

<p>继宗眼里闪烁着泪花，生活可以继续！生活真的还可以继续吗？自己现在就是个累赘，不说淑梅想不开，现在自己都想不开了，心中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现在是万念俱灰，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真不如死了算了。</p>

<p>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如今却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妇人，一次又一次用眼泪来洗刷自己内心的苦痛。</p>

<p>“阿娘，你若真心不喜欢淑梅，那我就放她自由，让她找个好人家去。”</p>

<p>“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现在这样了，她却去享清福，谁来照顾你，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我可告诉你，她康淑梅生是我张家的人，死是我张家的鬼，休想丢下你不管，难道让我服侍你不成？”</p>

<p>吴菊替继宗盖上被子，一口否决了他的想法。</p>

<p>“不劳烦阿娘，阿娘你去把家里的敌敌畏取来，只要我一死，大家的生活才真的可以继续。”</p>

<p>“你……你你……”吴菊被继宗给气得火冒三丈，在继宗床前哭天喊地的大哭大闹起来，“我命怎么这么哭啊！竟生了你这么个逆子，是吧！都不想活了是吧？好，那我这就一把火把房子烧了，让我们一家人在黄泉路上有个伴……”</p>

<p>吴菊说着说着，拿起桌上桌上的煤油灯，发抖的拿着手中的火柴，一根接一根的划着手里的火柴，张炳林还在旁不停的拉扯劝阻。</p>

<p>可就奇怪了，今日这火柴咋就是一根也点不着。其实不是火柴的问题，是她故意为之，她可惜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她可舍不得死，只是善于用这一套激将法罢了而已。</p>

<p>“够了。”</p>

<p>继宗真是受够了，这个时候她们还有心情再他面前演戏，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p>

<p>吴菊吓得手中的火柴也掉落在地，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静得能听到门外的虫叫声。</p>

<p>“我出去找找吧！”</p>

<p>张炳林的声音打破了现有的平静，他拿起桌上的手电筒，冲进了夜色之中。</p>

<p>一阵微风拂过，竹林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心情已经平复的淑梅，背后嗖的一阵凉，总感觉身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的，她加快了脚步，快步往家里赶。</p>

<p>这时，张炳林也正在往这边寻来，不巧的是半路手电筒没电了，他用力拍了拍手电筒，手电筒勉强发出了一阵微光后，彻底熄灭了。</p>

<p>“不中用的家伙，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坏。”</p>

<p>他在嘴里自言自语的抱怨了一句，揉揉双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摸索着往河边的方向寻去。这女人想不开，想寻短见，这大河是最好的地。</p>

<p>曾经也就有过一个姑娘，被人给糟践了，想不开就是投河自尽的，所以他琢磨半响后，决定去河边寻人，边走还边祈祷，“淑梅啊！你可别真跳河里去了，去河边静静可以，这傻事可千万别做，这不是还有孩子吗？孩子是无辜的，继宗也是无辜的呀！日子再难，咬咬牙总会过去的……”</p>

<p>走着走着，两人越靠越近，淑梅早被刚刚的风声给吓得心惊胆颤，如今看着向自己靠近的张炳林，她吓得止步不前。</p>

<p>晚风又迎面拂过，本就精疲力尽的她，吓得两腿发软，下意识本是想往后倒退，或是找地方躲避的，可这脚怎么也迈不动。</p>

<p>“难道是鬼抓脚？”</p>

<p>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护着手中的孩子，“鬼大哥，你我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你若真想找替死鬼，就找我吧！放过我可怜的孩子，求求你了……”</p>

<p>淑梅不停的向她所谓的鬼大哥磕头求情，求它放过襁褓中的孩子。</p>

<p>张炳林眼神不是太好，再加上是晚上，他硬是走到淑梅跟前了都没认出淑梅来，“真是晦气，这大冬天，是谁在这里送鬼呀！呸呸呸！阿弥陀佛，有怪莫怪，我只是过路的，借过借过！”</p>

<p>那个时候，人们都没上什么学，受封建思想的余毒，人们心中还是相信鬼神的，总是把解释不了的怪事当做是鬼怪作祟。对所谓的鬼怪也是敬而远之，恭恭敬敬，生怕得罪了鬼怪，就遭到鬼怪的报复。</p>

<p>本还吓得胆颤心惊的淑梅，听到了张炳林的嘀咕声。</p>

<p>“咦！这声音怎么那么像阿爹的？”她抬起低垂着，一直不敢抬起来的头，试探性的叫了两声，“阿爹，阿爹？是你吗？”</p>

<p>好像是淑梅在叫，不行，这深更半夜的，若是鬼叫呢？我若是应了，魂准会被黑白无常给勾去，还是绕开得好。</p>

<p>见对方不应，淑梅更是深信眼前的人影是鬼影无疑，瞬间毛骨悚然，直冒冷汗。</p>

<p>“哇哇哇……”</p>

<p>这调皮捣蛋的孩子，又在关键时刻大哭起来，淑梅和张炳林都差点吓得尖叫起来。</p>

<p>“宝贝乖，别哭……”</p>

<p>淑梅轻声哄着怀里的孩子，怕她的哭声招来不远处的鬼魂。可不管她怎么哄，孩子还是哭个没完没了，无奈之下，她干脆解开上衣，将奶头塞到孩子嘴里。可这熊孩子含着奶头，还是没有停止哭泣，哭得一声比一声大。</p>

<p>“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嘛？难道难道……难道是鬼怪作祟，把你吓到了不成？”</p>

<p>张炳林听到孩子的声音，本打算绕道而行的他，又掉头回来，朝淑梅这个方向走来。有淑梅的声音，如今又有孩子的哭声，他坚信前方的人影就是自己的儿媳和孙女，不是什么鬼怪。</p>

<p>“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孩子，你别怕，有妈妈在，就算前面是掏心掏肺的恶鬼，妈妈也要和它拼上一拼。”</p>

<p>淑梅劫后重生，没想到竟是因为并不存在的鬼怪。她依稀记得路旁有一排小柳树，凭着记忆她找到了那排小柳树，用力折了一根柳枝，对着迎面走来的张炳林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打。</p>

<p>“我打死你这个黑心肠的恶鬼，叫你欺负我女儿，叫你欺负我女儿……”</p>

<p>“哎呦，哎呦，哎呦，是淑梅吗？快停手，我是你阿爹呀！”</p>

<p>听到熟悉的张炳林的声音，淑梅才停止了自己疯狂的举动。</p>

<p>“阿爹，真的是你吗？”</p>

<p>“是我，是我，平日里看你柔柔弱弱的，没曾想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p>

<p>“阿爹，你没事吧？这黑灯瞎火的，我这不是把你当成勾魂的恶鬼了嘛！”</p>

<p>“一根小树枝，我还承受得起，只要你和孩子没事就好，走吧！夜晚霜寒露重，回头别把孩子给弄感冒了。”</p>

<p>就这样，两人一起结伴而回。</p>

<p>回到家里，看着躺在床上泪眼婆娑的继宗。一想到曾经那个阳光健康，对自己百般呵护的继宗，从此就要同行尸走肉般躺在这床上度过下半生，淑梅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撕痛。</p>

<p>她放下已经熟睡的孩子，在水壶里倒了些热水，开始帮继宗擦身子，换因为继宗大小便失禁而弄脏的床被和裤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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