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是好奇心

　　

<p>日光灼灼，蝉声已收，转眼已近立秋。</p>

<p>八扇门里依然与平日一样热闹，这边押犯人回来，那边带证人离开。</p>

<p>每天八扇门里人进进出出，京城表面的太平盛世，是因为八扇门的勤快，捉走那些暗夜里的蛇虫鼠蚁。</p>

<p>天子脚下用贤臣，京城自然一派百姓安乐的景象  。</p>

<p>付明蕤在书房里整理白占奎整个案件的卷宗，他一边看，一边写，如将整个案件又在他的脑中再次上演了一番。</p>

<p>自年初白占奎的媳妇余娉婷携子跳河后，整个家就彻底碎了，白家人日日活在痛苦之中，白家村人也是骂余娉婷恶毒，自己死还要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死，这是想让白家断子绝孙。</p>

<p>可是随即，怪事发生了。白占奎的母亲陈金花，上吊了。</p>

<p>陈金花的上吊十分诡异，她的脚下面，没有任何东西，身上也和白占奎一样，没有任何伤痕。</p>

<p>正常人上吊，会搬个椅子垫高自己，然后再踢掉椅子和凳子。再者，是像先前说的，上吊者多少在最后时刻会有伤痕。</p>

<p>而陈金花的脚下面，什么都没有，而那房梁却是高粱，离地面还有一个七尺男儿的距离，陈金花是怎么上去的呢？</p>

<p>那天的情景在付明蕤的眼前依旧历历在目。</p>

<p>原本像这种上吊无须他们八扇门出动，当地小镇头的县令便能自己解决。但因为现场实在太过古怪，县令才上报了八扇门。</p>

<p>白家村书与京城东郊的方古镇，镇子属于京城，离京城又不远，所以县令就上报了。</p>

<p>但是当付明蕤到现场的时候，现场早被破坏殆尽。</p>

<p>村里人见陈金花上吊，也是好心第一刻就把她给弄了下来，自是不知道这么做，却破坏了现场。</p>

<p>当时付明蕤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指村民愚昧无知！</p>

<p>后来在询问过程中，村民们才发觉现场不正常。</p>

<p>陈金花脚下面还没有凳子，而且门窗都是紧闭的，几个疑点拼凑在了一起，付明蕤这里初步推断，这可能是一件密室杀人案。</p>

<p>但老百姓那里推断出的，又是另一个版本，说一定是那个恶媳妇来索命了！</p>

<p>那时的付明蕤还没有开过眼，受过惊吓，所以自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而他的业务范围内，接触的更多的，是密室杀人。</p>

<p>这是白家的第一个案子，但因为当时现场被破坏，手头线索又实在太少，所以一直没有进展。</p>

<p>直到，白占奎的父亲也突然以同样的方式“上吊”了！</p>

<p>这让整个案子瞬间轰动了整个方古镇，恶媳妇索命的谣言传得越来越神乎其神。那段时间，几乎整个方古镇都在讨论这个案子。</p>

<p>这一次，村民长记性了，没有去把白占奎的爹白根发弄下来。</p>

<p>付明蕤到现场的时候，现场保护地很好，地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脚印，只有白吴有自己的脚印。</p>

<p>白吴有的死法，跟陈金花一样，没有凳子，高挂高粱，身上也没有任何其他伤痕。</p>

<p>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白占奎死前没有挣扎，抑或，这里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有可能是白占奎在外面被勒死后，挂在了屋内房梁，然后制造了这个密室。</p>

<p>付明蕤想到了多种可能，乃至密室的布置他也已经想到，唯一想不通的是现场只有死者一人的脚印，那凶手是如何离开这个密室的？为何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只要想通这一点，这案子，便破了。</p>

<p>然后，到了那天，也就是与端木卿尘西郊围场打猎时，他忽然想通了。一个人死前不挣扎，有可能是被下了蒙汗药。那么能这样不知不觉给家人下药的，只有家人。</p>

<p>这个家人在饭菜里下药，等白吴有昏迷后，将他活活勒死。然后，便是关键。</p>

<p>他穿上了死者的鞋子，背上死者到了死者的房间，将死者挂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绳套上。接着，他管好窗，再倒退出了房间，在外面，用准备好的绳子拉好门栓，再用剪刀剪断了绳子，一切，成为了一个完美的密室案。而死者的房内，也就只有死者自己一人的脚印。</p>

<p>理顺了所有的线索，自是抓人。</p>

<p>那天正好是皇上急命他，去马冠群尚书家破马昀化蝶之案，那一案，正好又是一个密室案。</p>

<p>所以那天他是让赵成去抓的人。</p>

<p>在马冠群案子之后，他才开堂审理陈金花密室上吊案。</p>

<p>公堂上，白占奎一言不发，只是发呆，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这种情况，如果疑犯一直不否认，则视为默认。</p>

<p>白占奎死的那晚白天，付明蕤对他进行了最后一次审问，白占奎依然那副模样，不承认，也不否认。</p>

<p>陈金花一案，以白占奎弑父杀母定了案。</p>

<p>当天晚上，白占奎畏罪自杀于牢房之内。</p>

<p>付明蕤拿起结案公章，这个公章，却是久久没有盖落。万一他错了呢？万一这个案子的真凶，隐藏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呢？</p>

<p>【隐于黑暗的东西，永远比你看得见的更精彩……】莲悠悠的话不知不觉在他耳边响起，宛如在不断地提醒他，这个案子，或许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真凶存在。</p>

<p>赵成捧着一堆卷宗进入，轻轻放落付明蕤的案桌，却看见付明蕤的面前，是白占奎的案子，而他们家大人似是不知什么原因，久久没有盖落公章，而是看着案卷出神。</p>

<p>“大人？怎么还不盖棺？”赵成说的盖棺是对卷宗最后盖章封存的打趣，这卷宗一旦盖上结案公章，这案子就是完结了。</p>

<p>付明蕤听见赵成的话，非但没有盖章，反是放落了公章：“万一还有一个真凶呢？这个真凶只是我们没有看见……”</p>

<p>“大人您说什么呢。如果白占奎是冤枉的，他为什么不喊冤？”赵成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您看入我们八扇门的，哪个不喊冤，那真凶更是一个比一个喊冤喊得厉害，但最终怎样？还不是被大人您给一个个治了！”</p>

<p>“如果真是白占奎杀的，他在死者身下放一个凳子岂不是更完美？这样大家都会以为是自杀，县令也不会上报八扇门，他做那么多……岂不是有点画蛇添足？”付明蕤将自己的判断全部推翻之后，发现这个案子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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