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块银元

　　

几年前，杏花就把石头赶到了村里一个光棍家去住，自从杏花喝了一杯浊酒断了对大伟的念想之后，跟石头的关系缓和很多，在杏花的动员下，石头就搬回家来住了。麟翠和麟生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家里住不开了，杏花就让麟柳帮助拾掇奶奶住的房子，自从奶奶去世之后，家人就很少去那个院子了。

走进奶奶的院子，满目荒凉，枯草在风中摇曳。屋中杂物横陈，尘土在地面上积了一层，奶奶的拐杖斜依在门后，搭毛巾的绳子上挂满了蜘蛛网。物是人非，人去院空。麟柳心清沉重。

麟柳帮着娘清理杂物，发现卧室的墙上揳着两根相距一尺远的耙钉，外边露着半尺多长，耙钉上方放着一个用包袱包着的长方体的东西。麟柳把椅子放在下面的地面上，椅子上面又放了一个板凳，爬上去，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拿下来，扫去尘土，揭开包袱，打开木盒，盒子里面是红布缠着的东西，揭开一层红布，还有一层，再揭开，里面还有一层，麟柳紧张地揭开最后一层，里面有一个红肚兜，上面绣着麒麟，肚兜里面裹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银元，还有一个用红布条系着的麟柳枝子。麟柳惊愕不解，在古董店里见过银元，但里面放这些东西是做啥用的呢？娘说：“肚兜和银元都是你奶奶出嫁时候娘家陪送的，你奶奶在你十多岁的时候就说过给你准备了两件嫁妆，那准是这两件了。”麟柳突然明白了奶奶放麟柳枝子的用意了，遗憾的是奶奶没等到孙女出嫁就撒手人寰……麟柳心里一酸，泪珠在眼里打转，原以为泪水已经流干，现在又涌了出来。

麟柳盯着看银元和红肚兜，在饥寒岁月，奶奶都没舍得卖掉的银元，却留给了孙女；在青春好年华都没舍得穿的红肚兜，也留给了孙女！麟柳眼睛红了，以铁娘子著称的娘，也泪水潸然。

弟弟妹妹听说了这个事，都很受感动，一块银元的故事让一家人受到了精神的洗礼。有一家大报征集家风的文章，麟柳写了《一块银元的故事》投了稿，获得一等奖，引起广泛的影响。

爆竹声声辞旧岁，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除夕夜，麟柳去给五保二奶奶送水饺，还在二奶奶院子里放了一盘火鞭。麟柳说：“祝二奶奶新年快乐！”二奶奶说：“柳儿啊，这些年，你老是帮助俺，可俺没啥给你，俺心里过意不去啊。”麟柳说：“帮助二奶奶是应该的，谁没有年老用人的时候呀。麟儿就是您的亲人啊。”二奶奶说：“俺这辈子有福啊，遇到柳儿这么好的闺女，对俺这么好。”麟柳发觉二奶奶的灯泡不亮，就去代销店买了一个新灯泡，给换了上去。

二奶奶突然冒出两句话来说：“听恁娘说起恁奶奶给恁留下银元的事，我才想起来一桩事来，恁奶奶在走之前，就感觉身体不得劲，就对俺说，万一她走得早，就请求俺亲自送柳儿上嫁车。不知道俺还能活到那时候不？”麟柳心惊，因为过年，强作欢笑地说：“能啊，二奶奶能长命百岁呢。”

这个新年比往年过得安定，没有听到父母的吵架声，这对麟柳姐弟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后来，麟柳又写了一首《一块银元》的歌词：

走过多少路，

吃过多少苦，

如今您身在何处？

一根老拐杖，

在角落里孤独。

一块老银元，

保留着当年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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