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
姑娘们吃了定心丸，跟着行司大人进了府衙，将她们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行司大人。
天一眉眼微皱，静静地听着姑娘们的陈述，心中已经有了论断。
“行司大人，这张淼坤实属可恶，竟在本官管辖范围内行此恶事，实当严惩。”李天清听后拍着太师椅的扶手愤愤道。
天一坐在公案后头，若有所思，并未答话。
倒是一直瘫倒在地上的张淼坤突然有了反应。
这张淼坤两次晕血倒下，是真的晕血。
知府大人下令所有人都不许离开，需要到大堂听候行司大人的审问。
小厮们只得把他们晕血后人事不知的主子抬进去，但在知府大人和行司大人面前，又不敢造次，只得将他们主子平放在地上。
张淼坤其实早早地就醒来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接起来，干脆继续装晕躺在地上听。
当听到知府大人的斥责后，他再也躺不住，干脆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大胆张淼坤，你做出这样的勾当，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李天清看到刚刚还死猪一般躺在地上的张淼坤突然动了起来，气得喝道。
张淼坤猛得听到一声厉喝，吓得一个激灵，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腿还没站直，又觉得不妥，赶忙哆哆嗦嗦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哭丧着喊了起来：“大人，求大人为小的做主啊。”
“小的做这些事完全是受李筠指使，是他说只要我给他提供姑娘，他就会给我们全家安排裕州的户籍，让我们举家迁徙到裕州，成为裕州人。”
“哦？李，大，人！”天一故意加重了咬字，看着李天清一个字一个字道。
李天清额头一下渗出汗来，连带着后背都湿透了，心里想着起身，屁股却犹如被凳子黏住一般，无法站起来，只得朝天一拱拱手，尽量平和道：“行司大人，下官在。”
“李大人，李筠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有这等本事？”
“大人，李筠乃是李家商行的掌柜，他为了做不法勾当，信口开河，此事下官并不知情，大人不可当真呐。”李天清缓过劲来，起身走到公案下解释道。
“哦？原来李大人也是被蒙在鼓中。”
“是是是，还请行司大人明鉴。”
李筠心中一紧，此刻他已经完全顾不得箭伤，盘算着该怎么办才好。
“李筠，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说辞？”
“小的无话可说，这些都是小的一时起意干得勾当，小的一时贪财走错了路子。”李筠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利弊，听到行司大人问话，立马作出了回答。
“真的是因为贪财吗？”
李筠犹豫片刻，回道：“是。”
“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污蔑朝廷命官，可知这是何罪？”
“请大人宽恕，小的乃一介商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只是想借着知府大人的名头，讨点好处，毕竟只是编织一个谎言，于大人并无什么伤害，行司大人，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李筠说着说着便朝行司大人咚咚咚磕起头来。
天一并不制止，静静地看着门外，似乎在等什么，又似乎是在想什么。
众人不敢出声，一时间大堂内一片寂静。
直到脚步声响起，一名天行司的人走进来才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马正略过众人径直走到首领身边，弯腰附在他耳边说了他们刚刚查到的一些事情。
天一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而后客气地朝李天清道：“李大人，暂且先安排地方给这些姑娘们休息，李筠，张淼坤等人押入大牢，稍后再审。本司长途跋涉竟有些累了，想先眯会养养神。”
“行司大人，是下官疏忽了，下官马上带您去厢房休息。”李天清听了天一的话先是一愣，随即一松，立马笑呵呵地上前弯腰做了一个请得姿势。
天一不再多言，起身便走，李天清回头给了师爷一个眼神，赶忙上前去给行司大人引路。
师爷会意，让衙役们将作案人员收押，又吩咐小丫鬟去内院请来知府夫人，将这些姑娘领走了。
李天清单独给天一安排了一处院子，安排好伺候的丫鬟奴婢便识趣地退出了小院。
天一待李天清离去，便一改刚刚睡眼朦胧精神不济的模样，从榻上坐起，朝候在一旁的婢女道：“你们且下去，本司休息不习惯身边有人。”
“是。”两名丫鬟微微躬身，快步退出，并带好了房门。
马正已经趁着这一会，把院子查看了一遍，见丫鬟都被头儿遣到外头候着，也不走正门，翻窗进了头儿房内。
“头儿。”
“嗯。”天一并不诧异，早已立在房间，似在等他。
“可有公主的踪迹？”
“头儿，已经动用我们的人把裕州都找了一遍，并未发现公主，想必公主已经离开裕州南下。”
“嗯，留一部分人再细细找一遍，你领着其余人先行南下。公主既然说了要去找云大将军，不外乎走水路和陆路，你带人兵分两路，一定要在公主到达南屿前截住公主。”
“是，属下明白。已经遣了一部分人先行南下。”
“嗯。”
“头儿，您是要亲自留在这边安置这些姑娘吗？”
“嗯，这是其一，其二，这个李天清多半是有问题的，我走了没人能拿捏得住他，我已经让张信盯着那边的动静，不出意外，很快就会有结果。”
“百姓们对李筠和知府大人皆是赞不绝口，不过有一位老人家提到，二十几年前李筠并非姓李，乃是一名穷乞丐，流落至此，差点冻死在冬日里，幸得知府大人路过，救回府中，李筠为感谢知府大人恩德，从此改为李姓。”
“这次只怕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里面恐怕大有文章，他是清白的，自然不怕我们天行司去查，若是有问题，也正好顺便替皇上清理一番，皇上最是容不得底下的官员披着羊皮干着狼的勾当。”
“嗯，头儿，公主这次出来说不定还真能替皇上排忧解难。”马正一副突然觉悟的样子。
天一白了他一眼：“还不赶紧去干活，公主能不能排忧解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公主若是出了意外，我们天字壹号的人就可以滚出天行司了。”
“是，头儿。”马正立马收敛住脸上的笑容，抱拳正色道。
马正走到门边又想起自己是翻窗进来的，讪讪地挠了挠头，偷偷看了一眼头儿的表情，而后迅速移动到窗口，一个纵身消失不见。
天一摇摇头，嘴角抽了抽，自己当初是怎么选他做亲信的，简直有些傻里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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