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青年哭吧哭吧不是罪)
一碗黑米粥下肚, 苏瓷儿整个人的感觉好多了。
她正准备再睡会儿,就听外头传来嘈杂声。
帐篷外头,那名唤作王二的修真者正扶着树杆子呕吐。虽然他极力想遮掩自己的症状, 但这呕吐物上来了,他就算是往回咽, 也会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
王二的症状跟之前那位被刺成刺猬的修真者一模一样,先是吐血, 然后是吐内脏,最后是吐虫卵。
相比起那个修真者,王二显得十分疯癫, 他一边吐, 一边举着手里的剑躲在一棵大树前, 防止别人偷袭。
虽然王二是金丹期修士,但人多势众, 他自己现在又是这副模样,真要打起来, 他必输无疑。
王二一边恐惧,一边疯狂叫嚣,“别过来,你们谁要过来, 我就砍了他!”
众人不敢上前,便故技重施,纷纷祭出自己的佩剑朝王二刺去。
王二毕竟是金丹期修士,虽然体内被食尸虫的虫卵搅得一塌糊涂,但根基尚在, 而且他知道,如果现在自己不拼死一搏, 他还没被孵化出来的食尸虫弄死,就已经被面前这些修真者杀死了。
王二吐出来的虫卵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藏在体内,等到吃够了他的五脏六腑,才会慢吞吞地爬出来。
算起来,王二大概还能活上几日。
只是他没忍住,吐了一堆虫卵出来,被别人发现了。
“快,快杀了他!”
在修真者眼中,王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跟食尸虫一样的东西。
有几个修为较高的,持剑而上。
缠斗片刻,王二自知不敌,疯了似得往这几个人身上吐虫卵。
这几人见状,面露恐惧,不敢上前,又缩了回去。
正在这个时候,一柄墨黑色的长剑破空而来,猛地一下扎进王二的脖子里。
那剑看似笨重,且毫无光亮。可锋利无比,趁着王二专心对付前头的那几个修士时,一剑扎透了他的脖子。
从苏瓷儿的角度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柄墨色的剑从王二的后脖颈子进去,然后再从他的前脖颈子出来。
剑尖被染上殷红的艳色,与浓墨的黑融合在一起,像一幅瑰丽而旖旎的水墨画作。
而花袭怜就是这个作画人。
他慢条斯理地收剑,墨剑从王二脖子上抽出的时候,王二的身体也瞬时向前倒去。
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倒下去的时候脸正朝着苏瓷儿的方向。
苏瓷儿看到他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不,那几乎已经不能算作一张脸了。
瞪着的眼珠子里有虫卵流出来,张开的嘴里也有虫卵流出来。鲜血从他脖子上的那个洞里淌出来,死状极其凄惨可怕。
“火呢?快烧火!”
其余人忙碌起来,赶紧举着火把过来把王二的尸体拖走。
苏瓷儿看着那一路血痕,忍不住偏头,然后就看到花袭怜掏出帕子,替漂浮在半空中的墨剑擦拭剑身。
苏瓷儿盯着那墨剑不动。
平平无奇的墨剑,真的是那柄魔剑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苏瓷儿的目光,花袭怜偏头朝她看过来,神色幽冷。
苏瓷儿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赶紧钻了回去。
也不是她怂,就是比较惜命。
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花袭怜的眼神,苏瓷儿就觉得刚才那一剑不是往王二脖子上戳的,而是往她脖子上戳的。
好吧,是她自己心虚。
按照设定,像花袭怜这样睚眦必报的人设,她三年前刺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剑,应该马上就会变成刺在她身上的无数剑。
苏瓷儿忍不住幻想了一下自己被花袭怜扎成刺猬的样子。
真是又凄惨又美。
外面的人处理好了王二的尸体,聚在一起讨论。
负责看管王二的那个修士道:“之前只是发现他在发热,就让陈姑娘送来了退热的草药,吃了以后却不见好,整个人烧得更厉害了,然后,然后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众人听罢,直觉害怕。
陈碧桃想了想,似乎是想到了某件事,她得出一个结论道:“前头那位变成孵化体的修真者之前也来问我要过退热的草药。”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明了,立刻便有人接话道:“我明白了,成为孵化体的人都会发热。”
一堆人站在帐篷外头说话,苏瓷儿坐在帐篷里头,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了,她吃了野果,跟王二一样发热了,她是孵化体,现在她的肚子里就装着食尸虫的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她的眼耳口鼻里面喷涌而出。
苏瓷儿一方面觉得有点恶心,另外一方面也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行,还是挣扎一下吧。
“系统,有什么办法吗?”
系统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去搜索资料了,最后依旧还是上次的老一套说法,那就是要喝花袭怜的血。
苏瓷儿是喝过花袭怜的血的,只是这血可能喝早了,没效果。
苏瓷儿躺在帐篷里,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轻摸了摸。
唉,这么好的肚子,不仅没有一点小赘肉,还有漂亮的马甲线,真是舍不得呀。
可让她去问花袭怜讨血喝?
苏瓷儿想起王二被一剑穿脖的场面,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知道了孵化体会发热之后,陈碧桃作为医修,自动担任起了这份责任。
她开始给吃了野果子的另外两个人检测身体,看有没有发热。
苏瓷儿听着外面的动静,觉得马上就要轮到她了,正爬起来准备去自首,看这些人是想把她烤了,还是埋了的时候,就听花袭怜跟陈碧桃道:“大师姐没有发热的症状。”
苏瓷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真的在发热,不是假的呀。
那为什么花袭怜要这么说?难道是他想亲自动手把她给烤了?
“既然花公子说没事,那我就不进去看了。”陈碧桃对花袭怜有着全然的信任。
花袭怜微微颔首,目送着陈碧桃离开后便撩开帐篷走了进来。
他蹙着眉,情绪似乎不是很好,进来后径直伸出手捂上苏瓷儿的额头,然后又掰开她的嘴巴往里瞧。
苏瓷儿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弄懵了,想起自己小时候看的赤脚医生,含糊不清的问,“要吐舌头吗?”
花袭怜:……
青年松开她,目光深沉。
“大师姐感觉如何?”说着话,花袭怜的目光往下落,盯住苏瓷儿的腹部。
苏瓷儿想了想,道:“有一种正在孕育新生命的感觉。”
青年阴沉着脸不说话,想来是不满意她的答案,苏瓷儿顿时明白自己应该再悲惨一点,便立刻改口道:“有一种正在孕育很多新生命的感觉。”
这够悲惨了吧?
帐篷里陷入沉寂,苏瓷儿见花袭怜依旧是那副不开心的模样,想着他难道真要看着自己七窍流虫才能一解心头之恨吗?按照王二的速度,她估计自己马上就要步入他的后尘了。
“大师姐腹内,大概是有了虫卵。”
青年的手突然抚上她的腹部。
苏瓷儿一点都不怕被人摸,因为她的腹部真的又平坦又好看,她甚至还想问问花袭怜有没有摸到她的八块腹肌和马甲线。
苏瓷儿骄傲地挺了挺肚子,然后就听花袭怜道:“大师姐死前,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果然,他就是在等她死。
苏瓷儿觉得自己的死相应该很难看,她犹豫了一下之后从储物袋内取出一块白帕子,盖在了自己脸上。
看到苏瓷儿的动作,花袭怜立刻就收回了自己覆在她腹部的手,语气阴沉道:“大师姐这是连死都不愿意看到我了?”
苏瓷儿:……她没这个意思,她就是觉得自己死相难道,想遮一遮。既然引起了你的误会,那她拿下来就是了。
苏瓷儿正准备把脸上的帕子拿下来,突然感觉腹内疼痛,她立刻捂着自己的肚子蜷缩着往被褥里钻。
好疼……什么情况?难道是虫卵孵化了?
女子脸上的帕子掉落一半,她疼得蹙眉咬唇,那浅色的唇瓣上印出一排明显的牙齿印。
“肚子疼……”苏瓷儿蜷缩在那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紧被褥,五指在被子上揪出一朵小花来。
花袭怜却蹲在那里没动,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苏瓷儿的肚子看,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尚未消散的愤怒。
腹内的疼痛感越发明显,苏瓷儿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乱窜。
不是吧,虫卵这么快就要孵化了吗?
“大师姐觉得,我该救你吗?”青年阴冷的声音传过来,他不仅表情冷,眼神更冷。
可藏在宽袖下的那只右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谁知道呢,这不是任凭你高兴吗?
“我再问大师姐一遍,可有后悔?”
苏瓷儿疼得厉害,就跟肚子里有一窝蚂蚁似的啃,她根本就听不清楚花袭怜在说什么,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就连脑子也开始不清醒起来。
听说人死前,从前的回忆都会像走马灯一样重新在脑子里过一遍。
苏瓷儿不知道为什么,独独就先想到了与少年花袭怜在一起的种种,可能这就是母爱的伟大之处吧。
少年时的花袭怜还没有现在那么变态,还会甜蜜蜜的叫她姐姐。
苏瓷儿忍不住觉得惋惜。
她艰难地伸出手,一把攥住花袭怜的袖子。
泪眼模糊中,青年的脸变得极不清晰,可就是这份不清晰,让苏瓷儿多了几分亲切感,她恍惚间觉得,现在蹲在自己眼前的青年就是少年时面颊上尚带着几分奶膘的花袭怜。
“小珍珠……”
女子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青年原本黑沉的瞳孔骤然一缩。
苏瓷儿支撑不住,歪头倒了下去。就在那一瞬间,花袭怜伸出右手,扶住了苏瓷儿的脸,然后缓慢盘腿坐下,将她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表情虽冷,但动作却温柔到生恐伤到怀中女子半根头发丝。
青年的手落到苏瓷儿额头上,他的手很凉,就跟那些低温的冷血动物一模一样。
素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撩过苏瓷儿被冷汗浸湿的黑发,然后缓慢往下抚摸。
青年的手看似大家公子一般高贵漂亮,实则上面布满了厚茧,那是练剑之人才会有的茧子。
它摩擦着苏瓷儿雪缎般的面颊,然后那两根手指突然就被花袭怜塞进了她嘴里。
苏瓷儿还懵着,腹部又是一阵绞痛,她下意识往下咬去。
青年的手指被她咬破,嘴里立刻充斥着一股血腥气。苏瓷儿伸手,想将花袭怜的手指拿出来,不想腹部的绞痛一阵接着一阵,只有在苏瓷儿吞咽下他的血液时,那股绞痛才会稍微缓解一会儿。
好吧。
苏瓷儿放弃挣扎了。
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虽然这个血十分腥气,而且苏瓷儿也没有茹毛饮血的习惯,但不知道为什么,喝惯了之后她竟然还尝出一股甘甜味,以至于花袭怜将手指抽走的时候,苏瓷儿还有点恋恋不舍,差点脱口而出下次什么时候喝,仿佛这是自己点的每日鲜奶。
喝完了花袭怜的血,苏瓷儿就感觉自己的腹部不疼了。
她猜测,那些虫卵应该都被花袭怜的血弄死了。
可苏瓷儿很奇怪,花袭怜为什么要救自己?如果自己现在被虫卵弄得七窍流虫而亡,他不是最应该高兴的吗?
难道……他觉得折磨的自己还不够,因此想再折磨折磨?
苏瓷儿顿觉头疼。
如果七窍流虫还不算惨,那么到底如何才能算惨?
难道她终究逃脱不了屁垫的命运吗?
苏瓷儿忍不住伸手摸上自己的肌肤,因为她偷懒,喜欢窝着,常年不见阳光,所以整个人显得又白又嫩,像这样的肌肤,做出来的屁垫一定又美又光滑,坐上去一定都不想起来了。
就连苏瓷儿自己都忍不住心动了呢。
花袭怜的血跟虫卵在肚子里打架,也将苏瓷儿这个容器累得够呛。
她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睡觉。因为发热,所以整个人有点虚。她睡了一会儿觉得冷,又往自己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绸缎被子,然后捂着肚子继续睡。
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为什么,苏瓷儿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养胎。
外面的天很热,苏瓷儿给自己来了一个清洁术,然后将燥热的面颊贴在花袭怜身上。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青年身上实在是太舒服了。
这大概就是夏天的天然空调吧。
苏瓷儿忍不住蹭了蹭,然后又蹭了蹭。
女子柔软的面颊胡乱磨蹭着,呼吸声打在花袭怜的腿上,尤其是那些头发,又柔又软,刺挠挠的往他衣料里钻。
“嗯……”好舒服呀。
女子下意识哼了一声,娇气气的带着长音。
花袭怜猛地一缩,苏瓷儿的脑袋重重磕在厚实的被褥上,她懵逼了一下,看到猛然起身出了帐子的花袭怜,背影似乎有点踉跄。
她停顿了一会儿,神色困惑的继续睡觉。
因为食尸虫事件,所以大家都变得非常紧张,也没什么闲情逸致去开拓新业务了。毕竟连命的都快要没了,这些身外之物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食尸虫,花袭怜从帐篷里出来,绷着一张俊脸,找了一块地方开始煮粥。
陈碧桃一直注意着花袭怜的一举一动,她知道,他在煮粥给他的大师姐喝。
明明已经是一个金丹期的辟谷者,却还要食五谷。陈碧桃看着花袭怜认真熬煮小米粥的背景,心中燃起一股嫉妒之火。
苏瓷儿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人进了帐子。
她以为是花袭怜,便嘟囔着开口道:“你回来了……”可等她睁开眼,就见自己眼前站着的分明是陈碧桃。
“苏姑娘。”陈碧桃收回自己覆在苏瓷儿额头上的手,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恐惧之色,“你在发热?”
她确实在发热,她不仅在发热,她还在发光呢。
为男主登上人生巅峰而发光发热。
“你,你是孵化体……”陈碧桃捂着嘴,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
苏瓷儿想反驳,可她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因为她确实是在发热。花袭怜的血和虫卵在她体内来回冲突,再加上三年前的旧伤,苏瓷儿现在整个人都非常虚弱。
她抬手扶了扶自己挡风的发带,抬眸看向陈碧桃。
这是陈碧桃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苏瓷儿。
其实第一眼看到苏瓷儿的时候,陈碧桃就被她的美震撼住了。她明明生了一张极寡淡的脸,偏偏又有一双纯粹而干净的眸,仿若世间污垢在她眼中都会无所遁形。
现在,美人长发未梳,绸缎似得落满了半个帐篷。
她的唇上还带着一点明显的牙印,歪头看她之时衣领微微错开,露出白皙脖颈之上尚未褪去的咬痕。
陈碧桃虽然是个姑娘家,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花公子与苏姑娘是旧爱,而且从花公子对待苏姑娘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花公子旧情未了,只要这位苏姑娘肯松口,花公子必定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碧桃想起那位刘欣儿姑娘跟她说的。
说花公子的断臂跟这位苏姑娘脱不了干系,甚至于这位苏姑娘为了她的旧情人,对花公子痛下杀手,若非花公子运气好,现在就是一具尸首了。
陈碧桃想不通,这位苏姑娘看似冰清玉洁,却为何如此心狠手辣?可就算她毒辣至此,花公子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陈碧桃替花公子觉得不值。
像花公子这样好的人,合该配一位更好的女子才对。
当然,陈碧桃不会奢望自己能站在花公子身边,她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
“苏姑娘,你是孵化体,按照规矩……”
“规矩?”
这才短短几日,就已经有规矩了?
“是,”陈碧桃咬牙道:“按照规矩,我们必须要处置你。”
“怎么处置?”苏瓷儿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个上课好好提问的乖宝宝一样,可她这副慵懒清冷的模样落到陈碧桃眼中,就像是在挑衅一般。
仿佛在说: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陈碧桃盯着苏瓷儿的脸,她已经开始幻想这个女人七窍流虫的模样了。
一定很丑。
其实,若是能让花公子看到这个女人被食尸虫的虫卵啃噬的模样,说不定更能让花公子放下心中的感情呢?
三年前的花公子年纪小,说不定就是被这个女人的皮囊迷惑了。
“苏姑娘,我也不瞒你,食尸虫无药可解,我可以替你保密,让你继续待在这里。”
反正这位苏姑娘马上就要死了。
陈碧桃私心的想让花袭怜看到苏瓷儿被食尸虫搅弄地腐烂的身躯。
看到那样的尸体,任凭再深厚的感情也会烟消云散吧?然后,为了杜绝食尸虫的爆发,苏瓷儿的身体还会被烧成灰,彻底消失。
苏瓷儿一向不会看什么眼色,她看着眼前一副“为她着想”模样的陈碧桃,顿觉这位男主的露水情缘真是位善良的美女子。
“多谢。”
她喝了花袭怜的血,身体里的虫卵估计已经没了。
等过几日烧退了,应该也就没事了。
“你真是个好人。”苏瓷儿真心实意至极。
陈碧桃:……
陈碧桃不知道这位苏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明明生了这样一张脸,怎么好像……并不十分通透的样子?
“我听说花公子与苏姑娘是师姐弟?”
苏瓷儿看着陈碧瑶,突然明白过来这是露水情缘在打探消息。
如果她讨好一下这位露水情缘,花袭怜会不会看在陈碧桃的面子上给她一个痛快?
毕竟听说吹枕头风这种事情男人都抵挡不住。
“只是普通的师姐弟关系。”
你看,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听到此话,陈碧桃顿时明白了,这个苏姑娘在装傻。
她早看出来了自己对花袭怜的情意,却偏偏用这种方式来讽刺她!
什么不通透,原来都是装的!
“苏姑娘……”陈碧桃气得攥紧了粉拳。
“你喜欢花怜?”苏瓷儿直接就说出了这句话,臊得陈碧桃瞪圆了眼,又羞又怒。
苏瓷儿懒洋洋道:“你放心,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她保证。
陈碧桃怀着心思出了帐篷,她看一眼四周的修士,最后寻到正在替苏瓷儿熬粥的花袭怜。
“花公子。”
陈碧桃走到花袭怜身边,看到他半掩在氤氲热气之中的俊美面庞,一阵心驰神往之后终于开口道:“苏姑娘在发热。”
青年搅着粥的手一顿,他缓慢偏头朝陈碧桃看去。
花袭怜的眸子又黑又沉,若是单看他的眼,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他竟是这般温和有礼的性子。只因为这双眼中,蕴着无法藏匿的阴鸷戾气,像魔界最深的深渊谷。
“我刚才想去替苏姑娘送驱虫的香囊,没想到竟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陈碧桃咬着唇,压低声音继续,“花公子,苏姑娘在骗你。”
陈碧桃认为花袭怜根本就不知道苏瓷儿发热的事。
“我知道。”青年冷淡地吐出这三个字。
陈碧桃下意识瞪圆了眼,声音略微扬高,“她在发热,她是孵化体!”
“只是发热而已,大师姐是受了凉。”
“不可能!”陈碧桃否认道:“她吃了野果子,王二已经死了,他的尸体都被烧成灰了。花公子,你清醒一点,你大师姐真的已经是孵化体了。”
花袭怜端着粥碗起身,一脸的一往情深,“就算她是孵化体,我也不会放弃她。”
“可是她刚才跟我说,她跟花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花袭怜端在手里的粥碗一抖,差点摔到地上。
肚子里的血跟虫卵终于安静了,苏瓷儿大胆猜测花袭怜的血完胜。
不然她现在早就已经七窍流虫了。
不过就连七窍流虫都无法满足花袭怜心中她该有的死法,那么到底她要怎么死才行呢?
帐篷突然被人打开,苏瓷儿仰头看去,青年端着手里的粥碗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住她。
苏瓷儿闻到了小米粥的香气,也感受到了青年周身的低气压。
“大师姐认为,自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吗?”
青年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粥碗,然后矮身蹲到苏瓷儿面前。
他表情平静,像六月里最平和的天,嗓音也是极温柔的,甚至嘴角还勾起了笑。
可苏瓷儿分明感受到了不对劲,甚至觉得后背发凉。
青年即使是蹲着,也比躺着的苏瓷儿高。
他蹲在那里俯视她,六月天空之下,正酝酿着狂风骤雨。
青年嘴角擒着笑,眸中情绪翻涌,黑沉沉的像是即将被破开的春日里凝着冰块的湖面。
只待那薄薄一层冰面被破,它里头蕴藏着的翻天巨浪便会显露。
苏瓷儿猜测,应该是陈碧桃将自己跟她说的话与花袭怜说了。
不是,她们小姐妹说话,为什么要讲给臭男人听呢?
这叫她怎么狡辩嘛。
不过苏瓷儿细想来,自己跟花袭怜除了报复性的仇恨外,还真的没有什么其它正面的关系了。
就算以前有,可自从那一剑后,两人之间那残留着的一点师姐弟情谊,终归是在这一口又一口的魔血和那一堆又一堆的虫卵之中消失殆尽了。
不过苏瓷儿还是很明白自己的处境的,保命要紧嘛。
“我们,该有什么关系?”
先问问清楚。
女子此话一出,花袭怜眸中那层薄薄的冰面顿时破裂。
他看着她,像是终于忍受不住般的红了眼眶。
望着花袭怜突兀通红的眼眶,和那双虽然凶狠,但却泪雾朦胧的漂亮眸子,苏瓷儿震惊了。
不是,该哭的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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