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就算月苓重活一世,有很多事也是无法改变的,比如陆修凉的狠辣,他的无情,还有他漠视一切的态度。
若是上一世,她可能还会不知所措。
但如今,她已找到解决的方法。
月苓回过头,在他诧异的目光下,轻轻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拉住他的右手掌,将掌心抚平,上面那道疤痕还清晰可见。
手细细地摸了摸那伤口,指下的凹凸不平让月苓依旧能感受到钻心的疼。
月苓又将脸颊贴到他的掌心,轻声问道:“疼的吧?
当时……很疼是不是?”
她的动作轻柔,怕弄疼了他,却不知这样的动作对于陆修凉来说无疑是一种挑、逗。
他感受不到疼痛,只觉得内心酥痒难耐。
反客为主将她的脸托起,手指轻轻捏了捏下巴,眼神警告她不要惹火,她却置之不理,又拉起了他的衣袖,找到了那个十年前的旧伤痕。
十年过去了,那道疤依旧清晰可见,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除。
她从未亲眼见过这道伤痕,如今见了,心脏彷佛被人生生剜掉了一块肉。
陆修凉见她神情难过,哪还顾得上旁的事,连忙把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安慰的话来回说了几遍,她才缓和了脸色。
男人松了口气,心道以后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你还记得那时的事?”
月苓摇摇头,她不记得。
但她知晓了当年之事的经过以后,许是有了些提醒,勾起了她久远的模糊的回忆,甚至偶尔还梦到了少年的他。
阴鸷的眼神,阴郁得让人不敢靠近,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就像一头随时都会扑上去将你咬得皮开肉绽的狼。
她旁观着,忍不住想要走上去抱抱他。
有一次她梦到少年的他拖着狼狈的身体,悄悄跟在她的身后,只有看到她的笑容时才会缓和了脸色。
她梦到自己笑着跑过去,牵起他肮脏不堪满是污泥的手,求着他给她买糖吃。
“你那时候,究竟为何把我放在了心上?”
她不相信那时陆修凉对她有爱,毕竟那时她还是个小孩子。
“你对我好。”
月苓瞪大了眼睛,只是因为这样吗?
陆修凉笑了笑,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抵着她的唇瓣轻声道:“你是那时唯一对我好的人,纯粹、干净。”
月苓眼中满是心疼,回抱住他。
后来他去了霍家,霍老将军看中他的能力,一心培养他,虽然待他也是极好,但终归都比不上她那样的纯粹。
“你这么好,我想把你偷回去,藏起来,谁也不能和我抢。”
从此便是他一个人的,她只会对他笑,心里也只想着他。
月苓没说话,他凑近她的耳朵,声音带着蛊惑:“怕吗?”
“不怕。”
陆修凉没说话,只低低地笑了,漆黑的眸子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他知道,她是个大胆的姑娘,婚期已经定下,就算她想逃,他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月苓的眼底一汪清泉,澄澈透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星辉,柔柔的声音响起:“将军。”
陆修凉垂眸看着她,眼神缱绻又眷恋。
月苓嫣然一笑,圈着他的脖子凑近了他,低声呢喃,诉说衷肠:“你不喜欢别人,没关系,喜欢我就够了。
但是我希望,你能保护我的家人,他们养育我,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也爱他们。”
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的喜悦淡了很多,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她。
月苓不在意地吻了吻他的薄唇,继续道:“我既决定嫁给你,便永生永世不会与你分开,可若我家人出事,我会难过。
将军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护好他们,也能护好我。”
“自然,我能做到。”
月苓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剖开了他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那见不得光的地方乍然裂开一道缝隙,一束光钻了进去。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想独占我,不想让我眼里有别人,哪怕是我的亲生父母也不行,对吗?”
男人毫无被戳穿的窘迫与惊慌,沉声答是。
月苓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撒娇道:“你是不是傻啊,我嫁给了你便是你的人,你理应独占我啊,更何况,你这样……”她凑到他耳边,引诱他,“我心中甚是欢喜。”
顿了顿,继续火上浇油:“小女子乐在其中,就爱你这副模样。”
有的时候她都觉得,她与陆修凉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从前从未如此深爱过,竟不知自己的独占欲也是如此强烈,一想到他整个人都是属于她的,就觉得无比兴奋与满足。
若是别人对他起了心思,她怕是也会不择手段地将人赶走。
她知他缺乏安全感,所以才要将她身边的人都赶走才心安,那么她就给他安全感,让他知道哪怕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离开他。
陆修凉恶狠狠地箍着她,发疯一般咬住了她的脖子,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月苓光滑的皮肤上。
声音沙哑:“我不管你是不是在哄骗我,我信了。
你记着今夜的话,若是食言,我会疯。”
他原本可以将自己的心思压得好好的,他能控制,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压抑自己。
属于他的东西不多,但到手的绝无可能放弃。
如今她再三地挑战他的底线,面对她的时候他毫无抵抗力,直到此刻,心中的猛兽被她亲手放了出来,终于溃不成军。
层层的枷锁与束缚在今夜被她亲手摘掉,从今往后,要生一起生,若是不能,就陪他一起下地狱吧。
生生世世,到死都要纠缠在一起。
……
此时的正阳宫内,严皇后正替仁景帝宽衣,准备就寝。
严皇后将衣物挂好,想起来一事,“前些日子我同你说的嘉阳的婚事如何了?
昨日齐王妃进宫还向我问了问情况。”
仁景帝揽着她走向床榻,温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想给陆修凉赐一门婚事,正巧那日你跟我说起这件事,我便同陆卿提了提,他拒绝了,说是有了心仪的人,便作罢了。”
“嘉阳那个性子啊……”皇后叹了口气,“如今都十七了,齐王妃能不着急吗。”
仁景帝宽慰她,“皇家的女儿不愁嫁,我会再看看朝中哪家公子与她合适,嘉阳就是性子冲了些,被宠坏了,但害人的坏心眼她是没有的,你就别忧心了。”
齐王妃与严皇后也沾亲带故,关系向来亲厚,嘉阳的事她不能不管。
他们是少年夫妻,如今做了夫妻已有二十年,即便仁景帝后宫也有许多新人,但他们最信任的依旧只有彼此,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说起此事,仁景帝心中颇为感慨,“我如今算是知道了陆卿心仪何人,他居然看上了傅崇的小女儿。”
吃惊道:“竟是月苓?
!”
在严皇后眼中,傅月苓是京城贵女中的表率,应该是与姚之骞那样的公子配成一对的,陆将军是个武将,这……
“是啊,他最近向傅家提了亲,声势浩大,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会凑到一起去。”
只是提亲,便已闹得沸沸扬扬,可见陆卿对那丫头的重视。
仁景帝低声叹了口气,如此也好,他这心也算放下了。
傅崇一心辅佐太子,那么陆修凉的立场便分明了。
“对了,听说崔贵妃近日总来烦你?”
仁景帝将人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严皇后冷笑一声,“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恒儿,东宫只有乐瑶一人,她怎能不动心?”
崔贵妃自己没有生育儿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她心里不踏实,非要和太子扯上关系才好。
她继续道:“不过她倒是有信心,认定了恒儿将来会继承皇位。”
夫妻之间,从来没有忌讳过什么,严皇后知道自己的丈夫厌倦这个皇位很久了,她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顺利登基,仁景帝就喜欢她这从来不藏着掖着、直来直往的豪爽性子。
男人笑开了,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我的皇位自然是会传给我们的恒儿,崔氏很识大体,她的示好你也没法拒绝。”
严皇后闻言心中醋意难掩,她今年已三十有五,此时居然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态,嗔怪道:“崔氏哪里是识大体,她是想要未来的后妃中还有她们清河崔氏的女儿,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做未来的皇后。
她近来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他们清河崔氏中有个难得一遇的才女,让我看看能不能做太子侧妃。”
仁景帝见妻子这神态,心中甚为欢喜,将人压住,堵住了她的嘴,含糊道:“太子的事让他自己做主,往后她再来你推到太子那头,让她去烦恒儿去。”
交谈声消失,罗床锦帐内只余些许细碎的声响,让人耳热。
隔日齐王妃又来了正阳宫,严皇后不忍她总往宫里奔波劳累,与她说了实话。
后来齐王妃回家,与齐王打听那陆修凉是为何人,嘉阳路过听到了自己被人拒绝,又大闹了一场。
最让嘉阳意难平的便是陆修凉拒绝了她,转头就大张旗鼓地向傅月苓提了亲!
齐王安慰嘉阳,说那镇国大将军是冷面的阎罗,若是嫁给他才是最为倒霉的事,说不准下次上沙场就有去无回,就算是陛下有意让她嫁过去,齐王也会回绝。
这番谈话不仅没让嘉阳打消对陆修凉的好奇,她满腔的怒火都集中在月苓的身上。
她是郡主,万千宠爱于一身,向来都要得到最好的东西,傅月苓是她们京城贵女中最优秀的那个,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我倒要瞧瞧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连我都看不上。”
嘉阳鼓着小脸,狠狠地将手中的花朵上的花瓣一片片揪下来。
侍女无人答话,她便继续自言自语:“我可不是输不起,我没输,那人肯定是因为没见过我才拒绝的,傅月苓是长得好看,他们男人都喜欢好看的,以色示人,当真肤浅!”
嘉阳不需要别人与她搭话,她一旦钻了牛角尖,能自己说上一个时辰,侍女们早已习惯了。
“傅月苓那么心高气傲,她看上的人肯定也错不了……真烦,他们都好烦!”
她得瞧瞧,这位大将军究竟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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