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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真阳丽天符


马车往北不断行驶,车厢内,坐的是夏萦尘、夏召舞、胡翠儿、胡月甜甜四女,驾驶马车的是小凰和鸾儿两个丫鬟,她们自幼在侯府长大,从小陪在公主与郡主身边,亦学了侯府灵源阁里珍藏的一些功法,虽然不及公主与郡主,却也不是寻常人可以相比。

          宝钗与黛玉御着蟾宫心法,飘然跟在车后,她们俱是刘桑从三百多名女弟子中精挑细选出来,蟾宫本就是阴阳家三宗之一,她们又是一众弟子中的佼佼者,自然都不在小凰与鸾儿之下。

          毕竟在蟾宫,等级制度极严,青衣、弟子、彩衣、玄彩、四使、双花、宫主,一阶又是一阶,弟子若是到了一定年纪,不能晋身为彩衣,马上就会沦为青衣,一辈子为奴为婢,对于她们来说,那可是天与地的区别。

          对于宝钗与黛玉、探春、惜春来说,成为大宫主的侍女,一开始其实也是挺不安的,大宫主的侍女,其实便等于是大宫主的内弟子,在众弟子中,无形间便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但这个大宫主实在太过年轻,很可能教不了她们什么,而她们反有可能因为服侍大宫主,耽搁修习功法的时日,一旦到了考核之日,若是未能通过考核,就算是大宫主的内弟子,也照样会被打成青衣,更何况大宫主还没有正式将她们收作内弟子,只是“等同”罢了。

          原本极是担心,但出乎意料的。虽然很少看到大宫主与人动手,偶尔与三宫主打闹一般交手,也都是三宫主压着大宫主打,但是在咒术与功法的修炼上,大宫主却总能给她们最恰当的指点,并开始慢慢传授她们御气逍遥法,让她们在功法上的修为突飞猛进。

          她们开始意识到。跟在大宫主身边,对她们来说,实是一件极为难得的机遇。

          当然。还有一件事,对于大多数的弟子来说,在没有晋身彩衣之前。是很少有机会离开蟾宫的,很多人从小到大,就没有到过外头,而她们跟着大宫主,却可以四处乱走,对于只有十五六岁,对世事极为好奇的她们,当然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此时已是开始入秋,秋风拂面,颇有一些惬意。

          车厢内。忽然传出清清冷冷的声音:“停!”

          小凰与鸾儿赶紧将车停住。

          夏萦尘揭帘而下。

          夏召舞探出头来:“姐,怎的了?”

          清风吹拂,夏萦尘看向远处,聆听着风的声音,忽道:“你们留在这里。小心戒备!”身子一纵,仙女一般破空而去。

          胡翠儿、胡月甜甜、夏召舞都跳了下来,她们心知以夏萦尘的本事,必定是觉察到什么,见夏萦尘说走就走,只好等在那里。

          夏萦尘翻过山岭。见前方剑气纵横,刀光闪动,显然是有两名宗师级的强手在那交手。脚尖在枝头轻轻一弹,轻盈盈的落在前方树梢之上,往前看去,交手的是两名青年,其中一名,竟是她曾在祖岛见过一面的楚洲“小剑圣”倪金侠,而另一人,却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矮矮壮壮,手持一柄满是煞气的大刀。

          “小剑圣”倪金侠,楚洲天剑门“天剑”雄涂霸的弟子,又为天剑门纲常七剑中的“旭日公子”,一身傲气,桀傲不驯,此刻,他纵身而起,剑光如雨一般刷刷而下,此正是天剑门“天剑掠空法”之秘技“剑雨晴空”。

          矮壮青年却是大刀乱扫,扫出一波又一波的气团,忽破剑雨而上,刹那间劈到倪金侠上空,刀光幻大,一刀斩下。

          夏萦尘暗吃一惊,倪金侠名满楚洲,被誉为楚洲年青一辈中的第一高手,厉害是理所当然的,这青年却不知从何而来,那狂烈的气劲,豹子一般的战法,与倪金侠交手,竟是丝毫不弱下风。

          倪金侠所持,乃是天地五剑中的岩剑,岩剑快速一截,与凶刀撞在一起,撞出闪亮的精光。矮壮青年借力腾起,闪电般扫了夏萦尘一眼,似是动了动容,倒翻至一处枝头,皱眉打量。

          此刻,夏萦尘穿的是一身素色深衣,亦未配剑,她所用雪剑已赠给夫君,风剑也给了妹妹,雷剑太大,并不适合女子携带,她干脆就一剑不带。虽然如此,她俏立于树梢之上,却像整个人都是剑一般,虽锋芒不露,却剑意森然。

          在夏萦尘快速接近时,矮壮青年便已凭着气机感应,觉察到有一位丝毫不弱于他与倪金侠的宗师级高手接近,却没有想到来者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虽美得几近绝尘,就像是夏夜里乍然一现的昙花,却最多只有双十年华。

          一个远比他还年轻,如此绝色的女子,纵连他也无法不在意,于是冷冷的道:“莫非……”

          地面上,倪金侠收剑冷笑:“如你所猜,她就是和洲的凝云公主,与我战罢,你是否又要与她交手?”

          和洲凝云公主?矮壮青年眸中闪过锐利的目光,却又冷冷的道:“我不与女人比。”

          倪金侠失笑道:“屈汩罗,你二十五岁修至宗师境界,她去年修至此境界时,年方十九,你比得了么?”

          矮壮青年看着他,阴然道:“我不用比过她,我只要比过你就可以了。”

          倪金侠目中闪过怒火:“刚才也没见到你占了多少上风。”

          矮壮青年冷哼一声:“下次再打。”身子一弹,竟是化作雷电,冲上天空,快速一折,刹那间投向远处。

          夏萦尘亦是动容,如此奇怪的纵提之术,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淡淡的道:“此人是谁?”

          倪金侠抬起头来,见她在树梢上凌风而立。仿若天外飞来,不见尘埃,一时竟是看得有些痴了。直至夏萦尘询问的眼神扫了过来,才赶紧收敛心神,道:“此子姓屈名汩罗,阳梁人士,近来风头极盛。四处挑衅,败在他刀下的成名高手已不知多少,又在这里将我截住。非要与我一战。”

          夏萦尘淡淡的道:“再战下去,他必输无疑。”那青年刀法与纵提之术俱是怪异,但其境界并未能超出倪金侠。故而她作此判断。

          倪金侠道:“未必,此人有些奇怪,近来我也四处打听过他与人交手时的情况,似乎总是处于不利之境,最后却凭着一记神奇刀式,刹那间决出胜负。我适才也一直都在防着他来,能够觉察到他确实藏有某个后招,一直都在寻找出手的机会。公主一来,他便离去,我猜他便是不想让公主见到他的杀招。”

          夏萦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旋过身子,足尖借着树枝轻轻一弹,飘身而去。

          竟然就这般走了?倪金侠看着她逝去的倩影,颇有一些失落……

          ***

          为了能够赶上云笈七夜,刘桑乘着英招。昼夜赶路,终于来到了御皇山。

          御皇山,山水秀丽,一眼看去,山中建有许多古朴建筑,又有云雾缥缈。白鹤来去,倒是颇有一些道家与世隔绝的风范。

          刘桑来到山门前,两名门童守在那里,问其来意,刘桑直接报上姓名,求见楼玄观,不多时,楼玄观竟是亲自迎了下来。

          对于楼玄观,刘桑其实也就是去年见了那么一次,不过还算是有些好感,当时他半身不遂,楼玄观对他还算尊重,后来他亲手写下《道德经》,楼玄观更是力邀他到道家天玄宗治伤,给他的感觉,至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一来便找上他。

          楼玄观将他迎到山中,又道:“刘兄弟为我道家七宗取回《道德经》,我与家师一直感激在心,可惜家师有要事离山去了,否则必定亲身致谢。”

          单是他这般态度,便已让刘桑觉得,道家近来渐有复兴之象,乃是理所当然。

          “此许小事而己,楼兄不用客气,”刘桑道,“不知取回《道德经》后,贵门七宗,可还有为经义之事相争?”

          楼玄观苦笑道:“依旧争个不停,只不过以前是为如何从道德经之残本推出全义而争,现在却是为如何解释道德经的各种岐义而争,以前因为《道德经》不全,各宗只能自说自话,现在有了全本的《道德经》,变成逐字逐句的相争,好像还争得更厉害了,就在前几日,太上、清虚两位宗主,还为那句‘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差点打了起来,太上宗宗主说‘堂’是指印堂,此句点出的是练功心法,精气循任督脉而行,印堂为必经之地,精气穿印堂,透眼帘,过双目,有珠玉滚落之感,印堂可过不可守,守则气滞,此正合太上宗‘太上守心,唯心可守’之意,证明太上宗所修功法才是正道,其余皆是外法。清虚宗宗主说他放屁,‘金玉’顾名思义,实为钱财之意,钱财不过是阿堵物,‘莫之能守’,说的是钱财有若粪土,不可迷恋,此正合清虚宗清静无为之道,可见唯有清虚宗,才得道家真谛。两个老人相争不下,差点便要动手,还好众人拉了开来,只是同样的一句,一个理解为功法,一个说它是心境,偏偏听上去还都挺有道理,谁也不知哪个对哪个错,也就只好继续吵。”

          嗯……我想也是!

          对《道德经》,在刘桑上一世里,争了两千多年,也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道家七宗拿到它不过一年,一下子哪里就能争出个名堂?

          楼玄观道:“虽然还有许多地方弄不明白,但我们七宗的各种功法,其根源都在《道德经》,便如那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便是我天玄宗的立宗之本,单是补全这一句,对我宗各类心法,已是获益匪浅,取回《道德经》,各宗都受益良多,刘兄弟之大恩,我道家没齿难忘。”

          “楼兄真的客气了。”刘桑道,“其实小弟此来,也有一件事,想要请楼兄帮忙。”

          楼玄观道:“刘兄弟请说。只要能帮得上忙,为兄一定尽力。”

          刘桑便将那张画有印记的宣纸取出,请他帮忙看上一看,弄清这是否是道家的符术。楼玄观接来一观,神情却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刘桑道:“楼兄……”

          楼玄观道:“刘兄弟,你可知道,你已经是第三个来御皇山询问此印的人了?”

          刘桑错愕。

          他问:“楼兄可否告知。前面两人是谁?”

          楼玄观犹豫道:“事涉他人隐密,尤其是第一人,身份非同凡响。我们也不好多说,倒是第二位,乃是令夫人相熟之人。”

          刘桑讶道:“我娘子认识的?”

          楼玄观道:“实不相瞒。这第二人,乃是丹薰山流花派的渐月姑娘。”

          花渐月?刘桑更是惊讶。

          楼玄观道:“前些日子,渐月姑娘亦曾前来,求问这印记之事,当时家师亦是在场,这印记中,确实藏有我道家之秘符,只是它到底有何用处,我们也无法弄清,皆因它内中所藏。并不只是我道家的符,似还有兵家的阵,以及其它一些东西,我们只能看出其中符的部分,但单从这一部分。实无法断定这印记到底有何用处。”

          刘桑道:“楼兄可否告知,抛开其它部分,内中所藏的‘符’到底有何作用?”

          楼玄观将印记取来,仔细观察,道:“刘兄弟可曾听说过我道家的‘天象六符’?这六符,乃是天、风、雷、云、雨、气。按六符作用,可生出丽天、呼风、唤雷、聚云、落雨、散气六种变化,此印记所藏的,便是天象六符中的丽天之符。”

          刘桑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印记,内中所画之符似有少许不同,楼兄请再帮我看看。”又取出一张来,却是胡月甜甜身上的。

          楼玄观看后,道:“此中所藏的,却是天象六符中的聚云符,天象六符从外形看去,大体相近,只有此许不同,外人根本难以辨认。”

          刘桑问:“听楼兄所说,此前楼兄也曾见过两个类似的印记……”

          楼玄观道:“那两个印记,其它地方与这两个完全一样,但所藏之符,一为散气符,一为唤雷符。”又道:“此外,这印记中,还有一些其它符录,却是连我与家师都认不出来,我们能够认出的,唯有这‘天象六符’。”

          刘桑目光闪动:“既是天象六符,像这样的印记,会不会一共有六个?”一开始的时候,他本以为只有娘子身上有这个印记,没想到胡月甜甜居然也有,更没想到,到了这里一问,身上莫名出现印记的,只怕还有两人,而其中一个很可能就是花渐月。

          既然有了四人,那是否还有更多?

          楼玄观沉吟道:“刘兄弟可知道,这天象六符,其实亦是一体?我道家,本有八象之说,所谓‘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这八象,乃是天、风、雷、云、雨、气、日、月!因日月自有它的规律,凡人无法变迁,所以‘天象六符’只用其中六象,若是六象合一,还可生出更强大的效用,因是以‘丽天’为首,固又唤作‘真阳丽天’。这六符分开,乃是‘天象六符’,六符合一,便是‘真阳丽天符’!”

          刘桑赶紧问:“那这‘真阳丽天符’又有何作用?”

          楼玄观道:“毫无作用。”

          刘桑错愕:“毫无作用?”

          楼玄观道:“这‘真阳丽天符’可唤来真阳之气,令六象运行于其间,一眼看去,美仑美奂,我道家往往在乔迁又或大办喜宴之时,将它施展开来,宾客看去,只觉山中气象万千,华丽无比,但除此之外,真无其它作用。”

          刘桑想了一想,道:“据我所知,此次云笈七夜,在最后一夜的云笈奇珍会上,会有一本……”

          “会有一本《古符秘录》?”楼玄观苦笑道,“想不到刘兄弟竟也问到此事。”

          刘桑道:“莫非花渐月姑娘和另外一人,也有问到?”

          “正是,”楼玄观道,“《古符秘录》的出现,对我道家来说,事关重大,家师离山,正是为了此事。刘兄弟既然问起,在下也不相瞒,若是有《古符秘录》,这印记中未知之符,或可弄个明白,但要想弄清整个印记的作用,只怕仍是困难,皆因印记中,依家师判断,并不只藏有‘符’,亦藏有‘阵’,而我道家并不长于阵法。凭着一本《古符秘录》,最多只能弄清其中符的部分。”

          刘桑对此却是早已了解,来扬洲之前,忧忧便已看出这印记里,藏有“古音移魂大法”中“阵”的那一部分。

          楼玄观叹道:“家师曾言,这印记中,以符画阵,只怕是以前不曾有过的‘符’与‘阵’之结合,这印记,若非故弄玄虚的恶作剧,只怕便是某个旷古绝今的奇人异士所造。”

          刘桑却是想着,事涉云笈七夜、道家消失数百年的秘传奇书、凝云城、狐族、流花派,依楼玄观刚才话语中所透露,甚至还包含了一个“身份非同凡响”的人物,要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实难让人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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