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外飞婿
洪蒙淡然笑道:“现在的人间,比你们更强的人与妖还有多少?”
葛灭与噩普萨各自沉默,葛灭乃是人间知名剑派的掌门,早已到达地仙之境,噩普萨亦是上古着名魔头,经过无数劫难才活到现在。自三千年前绝天地通后,能够修到他们这种境界的人与妖已是少之又少,然而他们各出全力,互相联手,洪蒙却连手都不还,就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秦兵推出十来架弩车,强弩劲射,破空朝洪蒙飞来。洪蒙一声断喝,强弩又反射回去,射在弩车上,莫名地炸了开来。葛灭持剑朝洪蒙纵去,洪蒙却化作金光,瞬移到噩普萨面前。
噩普萨双手合拳,熊一般朝洪蒙砸去,它的个头本就已变得极大,这一砸之威,胜于泰山压顶。洪蒙的身影一闪即逝,噩普萨的双拳砸在地上,劲气狂卷,整个大地震了一震,远处城墙崩塌碎裂。
洪蒙却已移到它的身后,单手按在噩普萨后背处,冷冷地道:“太慢了。”
红光一闪,噩普萨腹部轰出血洞,朝地面喷出惊人血瀑。它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了几步,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惨死当场。
葛灭顿在那里,心底生寒,不敢上前。
洪蒙双手负后,御着清风往葛灭飘去。金乌已跃出山岭,洒下流移的晨光,他那潇洒的少年脸庞带着冷笑,仿若玩弄耗子的猫。
就为了一时贪念,不但害了一众弟子,连自己也落得如此地步,葛灭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忽将宝剑往自己右脚一切,竟将整只右腿卸了下来。剑锋被鲜血喷得殷红,而他就以血剑画咒,在虚空中画出蝌蚪般的上古字符,以及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象图案。
罡风层中,一道闪电破空而下,接在青锋剑上,天地相交,狂风大作。四象图案不断流转,又有四位天神幻影从天而降,化作葛灭体内。
洪蒙脸色一变,认出葛灭所用竟是传说中太一东皇遗留下来的损兑分威擒龙咒,此咒是以自身元神为引,求得远古天神下凡降妖伏魔的神秘术法,洪蒙当年就是被此咒困在禹鼎之内。他本以为过了三千多年,此咒再已无人能会,不想竟还有人能够用出。
洪蒙闪电般掠向葛灭,一掌拍在葛灭身上,葛灭惨哼一声,竟然凭着最后一口气,硬生生施完术法。四象图案罩上洪蒙,洪蒙怒吼一声,肌肤间溢出血影,想要将元神从被葛灭当作炉鼎的少年体内遁走,然而这擒龙咒威力极大,竟将他的元神强行压制下来。
少年捧着脑袋跌跌撞撞,朝天一声大叫,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葛灭以剑撑地,不断喘气。他体内心脉已断,自知难以再活下去,又见残存秦兵胆战心惊地往这边接近,生怕他们杀了倒地的少年。由于事发仓促,洪蒙的元神只是被封印在这少年的身体里,而不是被封印于禹鼎这种千年不坏的上古神器。少年一死,魔神洪蒙的元神立时就会被解开封印,再一次夺舍复出。
眼见秦兵逼近,葛灭颤抖抖地抓起地上的少年身体,蓦地一剑劈去,空间撕出裂缝。他急念咒语,用尽最后气力将他一扔,少年的身体化作金光飞入空间裂缝,消失不见。
以金光封体之术送走少年,令他流亡于六道轮回之外的灰界,数百年内无法再回人间,葛灭惨笑一声,身体爆裂,血肉纷洒,一道雷霆直击而下,连他的元神也击个粉碎——万劫不复,这就是他强行施用擒龙咒的代价!
金乌终于移上中天,整个楚郢仿若被鲜血洗过一般,尽是血色的红……
……
***
九百年后——
和洲,凝云城。
和洲,先秦前本为吴越之地,六百年前,神州大陆发生极大变故,神州竟被分裂为八洲,神州之外的蛮荒与岛屿尽皆陆沉。更令人不解的是,这八洲竟是与上古之时禹贡所载之九州大体相同。
禹贡九州,本是雍州、冀州、兖州、梁州、楚州、扬州、青州、徐州、豫州,如今,其他七州皆已分作七块,分别命名为东雍、绝冀、中兖、阳梁、楚洲、扬洲、豫洲,唯禹贡九州中的青州与徐州依旧连在一起,唤作和洲。
神州破碎之前,乃是大秦之天下,始皇帝以不死不坏之身,焚书坑儒,毁法灭道,再加上那一场惊天动地、导致神州分裂的大灾难,海水倒灌,陆沉无数,令得天下生灵十中难存一二。
虽然经过了六百年的生养,但大秦之前的各类书藉与记载都已流失,而那场导致神州碎裂的天灾起因为何,更是无人知晓,有人说是始皇帝的暴虐终于惹得天神大怒,以惊人神力击杀不死之帝王,正是那可怕的力量击碎了神州,亦有人说,已是求得长生之术,灭尽东胡、羌国、匈奴、楼兰诸国,一统神州,又霸四海的始皇帝,野心更甚,竟欲以不可知的神秘术法打开通天之路,正是那术法的失败,导致了神州大陆的灾难,而不死不灭之始皇帝则因此天灾而被埋在了地底深处,终有一天将再次出现。
传说纷芸,是真是假,却已是无人知晓。
凝云城,乃是倚山而建。
此时,在凝云城高处最中央的仙音台上,立着一个身穿桃红衣,头挽飞仙髻的美丽女子。她肌肤胜雪,娥眉似月,神情间带着空山灵雨般的清冷与恬静,手中倒持一支晶莹雪白的仙家宝剑。
仙音台下,聚着许多人影,又有十来名俊朗青年聚在一起,或是神情狼狈,或是身上带伤,不一而足。
仙音台东侧的灵芝华盖下,坐着一个身穿锦袍的老者,正是凝云城之主、流明侯夏岐。流明侯乃是孔雀王夏象后裔,自其祖父始,便被分封于此。
在流明侯身边,又坐着一位中年男子,面目阴冷,看着台上,冷冷地道:“只要有人能在台上胜过令媛,便能娶令媛为妻。岐公可莫要言而无信!”
此人乃是白凤国大将军敖汉。
两百多年前,夏象历经重重磨难,一统和洲,因有白色凤凰鸣于羽山,故以鸟为图腾,国号白凤,又自称上古帝王少昊之后,因孔雀是百鸟之王,故自称孔雀王。
白凤国虽是夏家的天下,但历经两百多年,自也不免权臣当道。敖汉之父乃是当朝宰相,其妹又为王后,权势正熏,就连流明侯夏岐也不敢轻易将他得罪。
在敖汉身边,还立着一位青年,乃是敖汉之子敖德,敖德双手缩于袖中,同样也在看着台上的女子,目光中闪现着艳羡和贪恋。
流明侯虽有侯爷之名,但在朝中无权无势,心知敖汉父子早有吞并凝云城之心,却又无力与敖家相抗。敖家多次向他提亲,要让他将长女夏萦尘聘给敖德,然而萦尘对敖德却是全无好感。
眼见敖汉有逼婚之意,流明侯夏岐不好拒绝,却又深知女儿性子倔强,若是强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只怕她会以死相抗,正自犹豫难决,萦尘却主动提出这场比武招亲,只要有人能将她打下仙音台,她便嫁于那人。
听到这个消息,各处不少青年纷纷赶来,希望能够将这位和洲最知名的绝色美女娶回家中,并借此攀上王族,比武开始后,这些有为青年接连上台,然而日不移影,夏萦尘便已将十多人打了下去。
看到上台的这些青年无一人是女儿的一合之将,流明侯放下心来。他深知女儿的玉女玄经已修到九转玄华的境界,绝非一般人可以比得。只是,当他往一旁看去时,见敖汉面无表情,敖德却也是不急不燥,像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他的信心多少有些动摇。
“以前也见过这位敖公子的本事,虽说其祖父为他请了几位名师助他修习,但以他的修为,无论如何,应该也比不上萦尘才是,不知他为何有如此自信?”流明侯心中忖道。
萦尘年纪虽轻,但已是和洲年青一辈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流明侯对自己女儿的实力自然颇为放心。
此时,那些还没有上台的有为青年,已自知不是夏萦尘的对手,不敢上去出丑。流明侯等了一会,却没有见到敖德上台,于是错愕地朝敖德看上一眼,心想他莫非就这样放弃不成?
大将军敖汉看出流明侯的想法,淡淡地道:“岐公莫要心急,再等片刻,亦是无妨。”
流明侯无奈,只好就这样等着。
日头渐渐移过中天,夏萦尘立在仙音台上,额上渐渐溢出香汗。
敖德一声长笑,飘到台上,施施然道:“让郡主久等了,罪过罪过。”
夏萦尘略略地咬了下唇,也不多话,手腕一振,剑身爆出无数花雨,卷了过去。
敖德身子一飘,闪开剑雨,淫笑道:“郡主不用担心,等你嫁给我后,我定会日日对你温柔体贴,让郡主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在下。”
夏萦尘杏目一瞪,剑花连闪,敖德却只是绕着她游走。
刺了几剑,夏萦尘便已是娇喘难止。
流明侯看出女儿不太对劲,却无法弄清是怎么回事,不由开始担心起来。而大将军敖汉,则依旧坐在那里,嘴角溢着淡淡的嘲弄和冷笑。
敖德在台上笑道:“看来郡主也有心要嫁给在下,要不怎会如此温柔?”
台下其他人也都看出夏萦尘分明未尽全力,不由议论纷纷,以为她真的想嫁到敖家,故意手下留情,一时间,有人无奈,有人愤怒。
这些人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夏萦尘心中亦是叫苦。
夏萦尘之所以提出这场比武招亲,主因便是对自己的修为极有信心,然而现在,不知为何,她的体内突然经脉阻滞,全身酥软无力,刚才急着抢攻,就是想快速结束战斗,然而敖德却像是早知道她的处境,一昧游走,而她却渐渐虚弱,现在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难道是中了毒?”夏萦尘心中忖道,“可我这几日辟谷服气,除了百花园中采来的花露,并未吃过其它东西,而这些花露,也是小昭替我取来……”
想到这里,夏萦尘心中忽地一动,想起她的贴身侍女小昭清晨取来花露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当时她只顾着练功打坐,也没有去想太多,现在想来,小昭恐怕早已被敖家收买。
她以内视之法视察体内经脉,发现有淤黑之气在体内乱窜,果然是中毒的征兆。夏萦尘咬了咬牙,忽地一剑刺在自己左肩,鲜血流出。台下众人看到她拔剑自伤,齐声惊呼,敖德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惟恐夜长梦多,赶紧年去,意欲趁夏萦尘体内毒性未退,将她击倒。
夏萦尘看着扑来的青年,忽地一声冷笑,剑光一闪,划出炎炎烈日。
敖汉在台下猛然站起,失声道:“性命日月功?”
竟是以牺牲自身寿命为代价,强行施用纯阳之气的性命日月功。
烈日轰在敖德身上,敖德喷出鲜血,往台下飞去。敖汉脸色一变,飞掠过去,将敖德接住,详察后,发现敖德虽然肋骨尽断,幸好还能保住性命,这才放下心来。
此时,台上的夏萦尘亦是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性命日月功对自身损耗极大,只是她宁愿死去,也不愿被迫嫁给敖德这样的卑鄙之徒,因而不惜消耗寿命,也要将他击下台去。
淡淡地看了夏萦尘一眼,敖德朝流明侯冷笑道:“令媛果然好本事,这一场是我的德儿输了,日后绝不敢再向侯爷提婚。”
流明侯夏岐讪讪地道:“这丫头性子不好,脾气又倔,恐怕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了。”
敖汉冷哼一声,想要就此告辞,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两人愕然看去,却见天空突然飞来一个身影,一下子就把夏萦尘给撞了下去。
流明侯愕在那里,定晴看去,却见撞飞他女儿的,却是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年。少年茫茫然然地站起,左看右看,喃喃道:“出了什么……事!”
身子一软,倒在台上不省人事。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抛飞在地的夏萦尘亦是撑着剑,在一名侍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着台上的少年发怔。
流明侯干咳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大将军敖汉一声长笑:“恭喜岐公,有道是萧史乘龙,弄玉引凤,有此佳婿天外飞来,岐公不用再担心令媛嫁不出去了。”
流明侯怔道:“这个不能作数……”
敖德冷然道:“既是比武招亲,将令媛打下台的便是令媛的夫婿,难道不是这个道理?莫非岐公言而无信,想要反悔不成?”
敖汉心知自己的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输给夏萦尘,日后就算康复,也无脸再去追求此女,倒不如搅一趟浑水,逼此女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流明侯自然也猜到敖汉的歹毒用心,偏偏又找不出说辞,而周围人也是议论纷纷,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敖汉见流明侯犹豫不决,心中冷笑,想着若是他不肯承认这场婚事,那就更好,这场比武招亲的闹剧自然作废,等我奏上一表,让我那当上王后的妹妹出面,到那时,只怕你不想把你的宝贝女儿嫁给我儿子也是不成。
流明侯原本就没有多少主见,只得扭头看向女儿。夏萦尘淡淡地看了台上昏迷的少年一眼,朝身边侍女道:“还不将郡附马抬入宫中?”
流明侯急道:“女儿……”
“爹,不用说了,”夏萦尘缓缓转身,道,“这个人,就是女儿的夫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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