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圈
42
“凌小姐？凌小姐！——”
凌真回过神, 看向给她带路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倒是没说什么，毕竟看温老师跳舞看呆的人不计其数，凌真这个反应还是挺正常的。
她有些骄傲地笑了笑, 问她：“我们可以走了吗？”
凌真压下心底的惊诧, 点点头：“好的。”
如果没认错的话, 那的确是仙界的一种舞蹈，垂手和踢腿的动作凌真都很熟悉。难道……这个人也和她一样，是穿书进来的？
她想着想着, 小姑娘已经把她带到了考核的教室, 打开门：“今天是郭老师和张老师考核你，不用紧张，老师们人都很好。”
凌真把脑海中的各种想法挥开, 决定先着眼于当下的事。她笑着说了声谢谢, 然后面带笑容走了进去。小姑娘关上门，走到教室后排做记录。
“老师们好, 我叫凌真。”
“你好。”
两位老师坐在底下, 先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不愧是明星，和素人的颜值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小姑娘虽然已经二十出头, 但看起来并不比十八九的孩子大多少。以他们跳舞多年的经验来看, 那副腰肢足够柔韧，静立时有专业舞者的优美体态，跳出来的舞绝对不会差。
不过奇怪的是, 这女孩并不是舞蹈学院毕业的，也没有师从名家的经历，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那就先跳一段你准备的舞蹈吧。”郭老师微笑地看着她。
凌真点点头, 用随身小音箱放了伴奏。
这是她新学的人间的舞蹈, 为了在考核中更直接地展示实力, 选的难度系数不小。一曲终了，两位老师的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果然很扎实！
连后排记录的小姑娘也惊了，凌真这个水平，在他们团里都绝对算一等了！最可怕的是，她不光舞跳得好，长相也是一等一的……
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考核第二关是即兴表演，教室里其他三个人都很期待。随机播放了一首古风伴奏，凌真静静听了两个小节，随着韵律开始轻轻舞动起来。
这一次，她用的都是自己熟悉的舞蹈动作。在跳了几个八拍之后，底下坐着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后排小姑娘的表情更加直白，她的眼睛瞪圆，满脸都是震惊。
等凌真跳完以后，郭老师和张老师对视一眼，然后让凌真回去等通知即可，一周之内会有答复。
凌真礼貌地道过谢，推门走了出去。
郭老师这才转头对张老师说：“这孩子，究竟是哪里学的？也太像了……”
东方歌舞团的台柱子温子初先生，以其舞蹈中独特的古典韵律享誉全国，至今无人能模仿到位。
但这个叫凌真的女孩，却轻松地跳出了温子初的感觉，甚至，比他还要轻盈飘逸……
以凌真的实力和条件，他们绝对是愿意把她召入麾下的。但一山不容二虎，谁也想不到她和温子初那种独特的风格如此接近……这就必须要需要过问一下温老师了。
凌真出了考核教室，顺着记忆，又回到了刚才的那间排练室。
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碰见那个“温老师”，但她实在太好奇了。
难道这个世界里真的还有她的同类？如果有，那他已经在这里呆多久了？他尝试过回去吗，结果如何呢？
凌真小心地扒着窗户玻璃，探头望了一眼——
人已经走了。
凌真叹了口气，刚要转身，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找我吗？”
凌真猛地回头。
那个温老师此时就站在她身后，笑得意味不明。
“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充沛的灵气了……”他的声音温润，“不过，你也消耗过半了吧。”
凌真睁大了眼睛，一阵惊讶。
但她依旧带着一丝警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凌真总觉得一切有些太巧了，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近距离看，这是个年轻的男人，目测年龄和魏玺差不多。他五官清隽，穿着一身舞蹈用的红衣，身上有种只有凌真才能懂的气息。
温子初看出她的顾虑，淡淡一笑：“这是哪一宫的小仙子？之前没见过你。”
凌真这才在心里证实了——眼前的男人居然真的是她的同类！
她有一大堆的疑问，可这时反而十分拘谨，小心翼翼道：“师祖灵虚真人座下弟子。”
“怪不得，我和你们那边不太熟，”温子初说，“不用害怕，我确实也是穿进来的。”
凌真心脏砰砰跳，抬起眼问他：“您……来多久了？”
温子初想了想：“好多年了。”
“那您现在……”凌真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但或许是因为两人来自相同地方，温子初很轻易地就明白了她想问的，他点点头：“和普通凡人一样。”
凌真有些惊讶。
听他的话音，应该是比自己道行更久的仙君，但他作为凡人在人间过得很好，似乎并没有什么愤慨不甘的情绪。
温子初没有过多解释，他探究的视线落在这个小仙子的脸上，产生了一丝兴趣：“你想加入我们舞团？倒是正好，年后的全国巡演，我正好缺一个舞伴——我想你应该可以。”
凌真现在脑袋里一团浆糊，先懵懂地点了点头。
温子初继续道：“既然有缘，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
凌真想了想，坐下慢慢聊也好。正想同意，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抱歉！”凌真歉意地看了温子初一眼，低头看了眼，是魏玺的，就先挂断了。
温子初摆手：“无妨。”
凌真把手机放下，“您是前辈，我请您吃饭吧，也不知道这周围有什么——”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再次响了。
仿佛比刚才凶了点。
凌真囧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
温子初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看来给你打电话的人很急，你接了吧。”
凌真一脸歉意，想着魏玺或许真有什么急事，就拿着手机到一边接了：“怎么啦？”
但魏玺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急：“考完了？”
凌真有些心不在焉：“嗯嗯。”
魏玺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怎么不出来？我在门口。”
凌真一愣：“你来接我了？”
“嗯，”魏玺平静地说，“顺路。”
凌真：“……”她也不知道从庆玺到这边是顺的哪门子路。
但魏玺都来了，她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回去。
挂了电话，凌真尴尬地回到温子初面前：“我朋友来接我了……看来只能改天请您吃饭了。”
温子初笑容中带着一点深意：“看来你很适应这里——没关系，还有下次。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凌真和他道了别，转身出了大楼。
温子初推门走进排练室，站在窗边。他看见那个小仙子出了楼，一改刚才在他面前的拘谨，蹦蹦跳跳地出了大门。
门外，一个身材颀长、气质冷沉的男人正在等她。
温子初的眼神透出一丝玩味。
“小丫头，在人间的羁绊很深哪……”
—
“考核顺利吗？”
凌真还在消化刚才巨大的信息量，慢了一拍才回道：“嗯？——还挺顺利的。”
魏玺从眼梢看了她一眼。
附近有一家凌真很喜欢的烤鸭店，魏玺没开车，直接带着她走了过去。
进了店，要了间包厢，点菜的时候凌真也没有往常那么积极，任魏玺随便点了几个，然后就戳着下巴走神。
魏玺黑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盯了几秒对方都毫无反应，好像彻底地忽视了他这个人。
魏玺的呼吸变深了一些，手搭上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面向自己。
“在想什么？”
凌真拧着腰，挣了一下挣不开，就皱着小脸推他：“你干嘛呀——”
但她一推，魏玺忽然卸了劲儿，凌真没了着力点，直直扑进了他怀里。
她是香香软软的一团，撞人身上都不疼。魏玺勾起唇，大手顺势落在她背上，轻轻抚了抚。
就在这时，包厢的房门被打开，服务员面带微笑：“您好给你上一下菜——”
包厢里，男人冷冷地掀起眼皮，勾勒出一道冷厉的弧度，侧了侧身，挡住怀里的人。在他怀里，小姑娘羞红了耳朵，不敢抬头。
服务员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在那道死亡视线之下，迅速地摆好了菜，然后一溜烟儿地关门离开。
“祝您用餐愉快！”
服务员一出门，抹了把额头的汗，刚才那个帅哥好吓人！！
她捂着心口走过拐角，扶着墙，心中呐喊。
但是他们俩都好好看！抱抱也好甜啊！！
服务员走后，凌真才敢抬起脸，小声问：“她走了？”
她微甜的气息吹拂在颈边，魏玺喉间一紧：“嗯……”
但凌真下一秒就奶凶起来，瞪着黑亮亮的眼睛，撑起来挠他：“你故意的！！让我丢人！”
她以下犯上得厉害，魏玺却半点不恼，眼中反而带着一丝愉悦，整个胸膛都敞开给她挠。
凌真被他好脾气的样子迷惑，最后居然生出一种，是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凌真就短暂地忘了刚才见到温子初的事，这顿饭吃得很踏实。
吃完饭，两人照例散了一小会儿步。
安安静静地并排走着，路灯把两个人影投得很长。
凌真忽然意识到，或许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一天少一天了。
时间线在一点一点地推进，不久的将来她就会面临离开魏玺、不再赖着他的那一天。
其实会不舍。
相处这么久，这个男人已经从一个让她害怕畏惧的黑化反派、变成一个打他都不会还手的、温和善良的人。
凌真不想说这些改变是自己促成的，但她的确一点点见证着他的改变。
魏玺看了看她，低声问：“又想什么？”
凌真笑了笑，仰起小脸，眸子如星，“在想……你真的变了很多呀，魏玺。”
魏玺垂眼，半晌后叫她的名字：“凌真。”
男人嗓音低沉，夜色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他问她：“我算好人了吗。”
凌真笑着点头：“算啊。”
我也，差不多可以放心啦。
魏玺笑了笑。
回到车上，凌真伸手去拉安全带，刚扣好，忽然被身侧的男人拉住了手。
凌真不解：“怎么了？”
魏玺抬起她的手，捏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细线，在她的无名指上轻轻缠了一圈。
凌真不明白用意：“这是干什么？”
魏玺记下了尺寸，收了细线，捏捏她的指肚。
他轻轻一笑：“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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