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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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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章==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郑赟杰道。



至于是因织户□□才引发了苏州贡院罢考,还是罢考本身是针对刚推行到江南一带的新政,因为事态还不明,谁也不清楚。



不过针对新政倒是真的,毕竟加征商税也算是新政,只是此事不是由薛庭儴所办。



“陛下,老奴无能,老奴识人不清,未能及时洞悉苏州□□之事,老奴该死。”郑安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你确实该死,闹出这样的乱子,剐了你和李金忠都不够!”



乾清宫里一片窒人的寂静,只有郑安成咚咚咚的磕头声响着,让人听了觉得心里发毛。



“臣当日就说,这新政弊处太多,革新可以,但要讲究方式和方法,这些士子们乃是朝廷未来之栋梁,贡院罢考实在骇人听闻,被世人所知,朝廷颜面何存!”冯成宝站出来道。



说着,他看向薛庭儴:“薛大人,这新政乃是你提议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看怎么办吧?”



杨崇华叹道:“薛大人到底是年轻了些,所想不周也属正常。有错就改,不过如今当务之急该是苏州的事如何解决。对此,陛下,老臣是赞同冯大人所言,贡院罢考实在骇人听闻,被世人所知,朝廷的颜面将会尽失,此事还需好好斟酌一番才是,拿出一套确实可行的安抚办法才行。”



随着两人言罢,二十多位官员中,竟有大半附和。而薛庭儴只有一人,也就是郑赟杰帮他说了两句话,可惜声音不够,被压了下去。



也是时候赶得不凑巧,叶莒、林邈和陈坚都出任地方为考官,而革新派中流砥柱的高官就这么几个,只能再次被围攻。



嘉成帝突然站了起来:“朕再说一次,新政推行刻不容缓,谁敢抵制,谁就是与朕为敌。”



他锋利的目光在下方扫视着,接收到这道目光的人,纷纷低垂下头颅。



“薛侍郎差事办得很好,他的辛苦朕也历历在目,这次的事乃是司礼监处事不当,与薛侍郎无关。朕就好奇了,怎么你们什么事都能往他身上扯,是对他不满,还是对朕推行新政不满?!”



“臣等恐慌。”



随着这句,下面跪下了一大片,既然多数人都跪了,没搀和其中的也得跪下,要不都跪了你不跪,不是找事么。



薛庭儴也跪了下来。



“你们恐慌?你们哪里恐慌?让朕看,你们现在个个心里都在笑吧!你们这群欲壑难填的蠹虫,朝廷养了你们,养了你们的家人族人,只因改了优免则例,现在反倒是朝廷的错了?现在竟然跟朕闹罢考,既然不愿意考,那就不考了,朕就不信……”



处于暴怒之中的嘉成帝,突然面色一阵潮红,人也摇晃起来,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往后方倒去。还是郑安成眼疾手快,用自己身子在下面垫住。



“快去请太医!”



一时间,殿中人仰马翻。



*



乾清宫里,太监们宫女们进进出出。



一群又一群人打从面前经过,跪着的一众大臣们却没人敢起来。



若是嘉成帝今天有个万一,在场的一个都跑不掉,气死君上,回家抹脖子都不能赎其罪。



幸亏太医出来说,陛下并无大碍,就是老毛病犯了,歇一歇就好了。



嘉成帝有眩晕症,乃是肝火过盛所制,并不严重,只需平心静气即可,所以不光大臣知晓,太医们也早已习以为常。



自此,这群早就被冷汗浸湿了官袍的官员们,才一一站了起来。



求见之,可惜嘉成帝懒得见他们,便让他们退了,就是留了薛庭儴一人。



薛庭儴在太监的领路下,进了后寝宫。



殿中明黄色的帘幔低垂,四处皆是富丽堂皇,又有一种威严之气在无形中蔓延。



来到龙床前,嘉成帝半卧在榻上,平日里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他,掩在被褥之下,褪去了身上的龙袍。再看其两鬓之处的斑白,看起来平添几分脆弱和沧桑。



到底是寻常人,又不是神仙。



“陛下。”



“江南乱不得,此事交由你去办,朕让人给你道圣旨,你带着锦衣卫的人,下一趟江南。”



“是。”



“此事一定要办妥,朕相信你能处理好,必要时可动用铁血手段。”



“是,陛下,臣一定不负所望。”



嘉成帝点点头,疲惫道:“下去吧,朕等你从江南功成归来。”



“臣拜别陛下。”



等薛庭儴离开后,郑安成才来到嘉成帝身边。



嘉成帝眼睛未睁,道:“此事朕先给你记着,自己去慎刑司受十鞭子。”



他看不到的地方,郑安成老脸一阵抽搐,许久跪了下来,道:“老奴谢恩。”



*



既然是嘉成帝的口谕,自然没人轻忽。



说是十鞭子,一鞭子都不少。



且郑安成知晓这事是做给人看的,本来下面那些太监不敢行刑,是他硬逼着重重打了他十鞭子。



可惜错估了自己的年纪,十鞭子受完,郑安成衣裳全都汗湿透了。



下面有小太监说给他寻个步辇,他也不敢坐,就让人搀扶着,一路穿过了大半个紫禁城。到了住的地方,才忙命人请了太医,期间各种痛楚,自是不必细述。



等上完了药,郑安成打算睡一会儿,又有小太监来禀:“三皇子命人给老祖宗送了药来。”



郑安成微微蹙了蹙眉,让人把药收下了,



另一头,薛庭儴拿到圣旨后,就匆匆回了家。



招儿满是诧异,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后,才忧心忡忡给他收拾了行李。



她倒想陪着一同去,可家里这么一大摊子,弘儿还在贡院里,只能千叮咛万嘱咐,将他送出家门。



门外,锦衣卫的人正等着。



还是老熟人,不过如今已经升了千户的韦云杰。等出了京,还有一个老熟人等着,正是曾和薛庭儴、韦云杰,一同在广济仓里同舟共济的京大营百户陶黑牛。



不过这家伙也升官了,升了千总。



嘉成帝这次也算是周全了,大抵是怕薛庭儴去了当地,官官相护,所以特意带了兵力过去。



整整一千人,要知道当初去河南赈灾,才不过给了三千人。



这一路上山水迢迢,经由运河直往苏州,路上细节自是不必细述。



*



到了当地,薛庭儴并未直接带着人进城,而是先带着几个人潜入苏州城。



虽是城里屡遭大乱,可苏州城乃是江南重地,所以大街上并未戒严。



薛庭儴对苏州还是熟悉的,当年为了宏昌票号,他几番前往苏州。这一次他便带着人直接去了宏昌票号,也是存了打探消息的心思。



项青山见到薛庭儴很是诧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先找了地方帮他们安顿,这才问起缘由。



这些年来,项青山对泰隆票号也算是心服口服了,再加上薛庭儴在东海沿海的地位,也容不得他生二心。



其实归根究底当初是他没跟对人,而救他的反倒是敌人,不然他这条老命早就丢了,还害了一家子。基于这些情况,他对泰隆票号乃至薛庭儴,自然是忠心耿耿。



听完薛庭儴的来因,项青山皱起老眉。



这件事他倒还真知道点儿消息,虽然他是做票号的,和那些织户们没啥关系,到底都是商,也是苏州商会的一份子。



且项青山在商会的地位不低,只是这件事他没搀和进去。



若说织户□□起初是出于义愤,之后攻击税收所,还真是有人暗中策划,这人是苏州商会的人。也是那李金忠太不是东西,惹得民怨沸腾,大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自然要生事的。



自然也少不了地方官员,不然早在打死人的时候,官府就该出面了,哪里还能等到攻击了税收所。



如今迫于各方压力,那些被抓的人虽被关着,待遇却并不差,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至于士子罢考之事,项青山却不清楚内里,只知晓暗中确实有人牵头。



至于是谁,却是一点也不知。



对此,薛庭儴也不意外。



若是连项青山这个局外人都知道了,那背后之人也保不住自己的脑袋,如今这事已经惊动朝廷,无论是谁,尘埃落定后,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之后数日里,薛庭儴就带着人在项青山安排的地方住着,每天都会出去查探各处,也曾乔装去苏州贡院门前看过,那些静坐示威的考生已经连着坐了十多日,早已是精疲力尽,此时能撑下去,全靠着一口气。



又过了两日,薛庭儴才再度出城,领着人从明面上入了城。



苏州知府卜彦礼赶忙出面拜见,又将一众人迎去了苏州府衙。不多时,苏松巡抚伍何仁也匆匆赶至。



薛庭儴也未跟二人多言,直接去了苏州贡院。



*



苏州贡院门前,数百考生席地而坐。



经过这么长时间,这些读书人早已忘了什么是有辱斯文,有的身下垫着衣裳,有的直接铺了张草席,个个蓬头垢面。



八月的天,秋老虎正烈,这些人身上泛着酸腐的味道,离得很远就能闻到。



大抵是身在粪堆不觉臭,这些人倒是处之泰然,就是个个精疲力尽,面容憔悴。



“方兄,你说朝廷会怎么处置咱们?”一个考生低声问道。



那个叫方兄的,心情似乎有些烦躁,闻言当即斥道:“你能不能不说这些。”



这考生挨了训斥,十分委屈:“我这、我这不也是有些怕,你说若是朝廷……”



“怕你来这做什么?咱们是为了大义,所谓杀身成仁,舍身取义,我们是为了千千万万士子们抗争着,你得有当仁不让的气魄,若是不战自溃,你赶紧家去也罢。”



“可都这么些日子了,朝廷一点动静都没有。”



“京城来人难道不需要时间?”



“这、这倒也是。”



类似这样的对话,还有很多。



这些士子之所以会冲动,不过是凭着一份义气。等真吃了苦受了罪,他们心中早已悔之晚矣,可碍于面子都强撑着,巴不得朝廷的人能赶紧到,他们也能回家。



当然也有更多的是心中含着怨愤,这股怨愤随着时间过去,已经挤压至临界点。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却是有人来将他们围了起来。



再看来人的打扮,圆领甲,手持绣春刀。而为首的一个人竟穿着飞鱼服,正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



“是锦衣卫!”



大抵是读书人天生对锦衣卫有一种惧怕感,见到这些锦衣卫,许多人都目露恐慌。



很快,这些锦衣卫从中分了开,从后面走出一名身穿朱红色蟒袍的男子。



这男子大约三十左右,长相斯文,言行举止儒雅而又不失雷厉风行的味道。他步履急促,眉间似有疲累,好像劳累多日,却无法得到安歇。



他很快就来到人前,环视着这些士子,目光里有痛心疾首,有惋惜,有谴责,还有许多许多东西。



“本官姓薛,官拜正二品户部侍郎,也是陛下钦封的太子少傅,更是这次新政的主持者。这次本官受圣命,前来解决苏州贡院罢考一事,尔等有何不满,可尽情诉说,本官就在这里听着。听一听你们这些大昌未来的栋梁,到底对朝廷有何不满,以至于竟视科考为儿戏,当着孔圣人的面,亵渎贡院。”



这话说得有些太重了,打死这些读书人,他们也不敢对孔圣人不敬。



不过这些士子可不是目不识丁的老百姓,没有那么好糊弄,其中不乏能言善辩之辈,薛庭儴的话刚落下,就有人说出了反驳之言。



“大人既然是朝廷官员,我等也是心怀抱负之人,朝廷一再对天下士子说,朝廷取士,必不负之,如今竟将我等与民同视之,实在有辱斯文!还望大人给学生等一个说法。”



“徐兄所言甚是。”



说话的人正是一个二十些许的文秀书生,顾盼之间颇有傲气,正是这次考生罢考刺头之一,名叫徐克普。



“什么是斯文,何事让尔等觉得有辱斯文,难道减免优免的丁税,就让尔等觉得有辱斯文了?那尔等读圣贤书,到底是为读书明理,是为了修身齐家,还是为了利益而读之。”薛庭儴嘴角含笑,目光却充满了冷意。



这徐克普还想接话,却被身旁一个人拉住了。



拉住他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士子,面颊消瘦,但举止沉稳。



他恭敬地对薛庭儴拱了拱手,道:“大人乃是官,官字两个口,学生等自愧不如。但我等是代表着全天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而来,还望大人能知民心懂民意,万万不要让天下读书人寒了心才是。”



不得不说此人比那徐克普要会说话多了,拿着天下读书人当大帽子,谁也不敢轻忽。但凡说错一字半句,就足够天下读书人唾骂了。



其实薛庭儴可以有很多言语还之,他甚至有自信仅凭言语,就能让此人羞愧得不能见人,恨不得跳了苏州河了结。



可他不可说,也不能说。



看似苏州只是一地,实则各地都盯着这里,其中暗里少不了有推波助澜之辈,甚至有许多人都等着借此生事,他更是得谨慎为之,也免得为人构陷抹黑,铸成大乱,他来这趟就功亏一篑了。



似乎此人的寒心之言,触动了许多士子的心,下面有士子哭道:“大人乃是官,食君俸禄,无法体察民情。学生等虽为生员,以前减免八十亩田税,还能将将糊口,这次降低优免,竟是只剩了不到十亩,十亩地的税不过只有两石不到,试问这两石的减免,能否养活一家人?”



“学生等日常所耗之笔墨纸砚、书册程文,都需要花钱购置。学生等常年苦读圣贤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生活无以为继……”



说着,这些士子竟是在下面哭了起来,哭声一片,让人闻之心酸。



这时,一个锦衣卫来到薛庭儴身前,低声禀道:“大人,人已经到了。”



薛庭儴看了下面这些人一眼,道:“把人领过来。”



很快,锦衣卫的人就领着一些农人来了。



这些农人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皮肤黝黑粗糙,脸上沟壑横生,穿着粗布的短褐。



尤其是那双手,指节粗大,手指干枯,指甲缝里都是乌黑。这是长年累月在土地刨食,根本没办法洗净的痕迹。



“你们说本官能言善辩,食君俸禄,为朝廷说话。既然如此,你们就听一听这些老伯们是怎么说吧。”



这群农人大约有十来个,也是没见过世面,又是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环境,显得有些局促。



这时,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他的腰背已经有些驼了,脸上一道道深褶都是经历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他生就一副苦相。都说相由心生,其实这话是有道理的,常年因生活困苦,而总是发愁,面部的褶子乃是纹路都是呈现一副苦相。



可今日这副苦相上,却带着一种宁和的笑,看起来十分怪异,却让人感觉到一种知命而安然的味道。



“俺们不是江南人,是河南开封的,虽然都带着一个南,但河南和江南不一样。俺们在家乡,最远的地方没出过开封,早就听人说江南富足,真正来到这里,俺们才大开眼界。”



大抵是自己站着,这些年轻人是席地而坐,老汉似乎觉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他在这群士子们对面,席地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从腰间掏出旱烟袋,在烟锅里塞了烟丝,点燃,便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



烟丝是劣质的,气味呛鼻,却抵冲了附近那股汗臭的酸腐味道。



“俺们这次之所以会来到江南,是多亏了薛大人的福气。张大人说,有些读书伢觉得朝廷推行新政是错的,如今在江南闹着呢,薛大人一个人拿你们这些人也没办法,被你们围攻惨了。薛大人是个好官,当初去河南赈灾,打了多少贪官污吏,又推行了新政,替咱们百姓做了不少好事。



“就好比去年,俺们交了税子后,剩了好些粮食。过年家里割了几斤肉,还给俺的小孙孙做了一件新棉袄,这可都是新政的好处。人家都说读书伢人多势众,被你们闹一闹,说不定这新政就搞不成了,这可不行,所以俺们这群人都是自告奋勇来的。”



“对,俺们都是自告奋勇来的,不能让你们这些读书伢坏了好事情。”这些农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人家都说读书的伢子会讲道理,俺们这趟来就是来跟你们讲道理的,俺们虽是乡下人不会讲道理,但俺们可以慢慢说,总有说得清楚的一日。明明就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怎么在你们这群读书伢嘴里就成坏事了,老汉我就想不通了。”



旁边一个汉子插言道:“田伯,让我说,这些读书伢都是好日子过多了,折腾出来的,搁在咱们那里种两天地,他们保准不闹了。”



“谁不知道读书的大老爷们个个日子过得滋润,家里顿顿吃大肉,咱们想吃顿大肉,还得一家人勒尽裤腰带省好些天。”、



说着,又一个庄稼汉站累了,在田伯边上坐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乡下田埂子上,而不是苏州贡院这种神圣的地方。



见一个坐了,十来个农人都坐了下来,摆出乡下唠嗑的姿态。



与那些读书人不同,他们席地而坐还要铺点东西啥的,这些庄稼汉可都真是席地而坐。有的觉得坐地上硌屁股,就脱了脚上的鞋,垫坐在屁股下面。



那大脚露着,也没穿足袜,再看那脚,又黑又脏,上面伤口密布,都是常年下地留下的伤口。



这些人,甚至眼前这一切,对这些士子们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个个都是怒目掩鼻,好像这些人比他们还臭一样。



“嘿,他们倒还嫌咱们臭上了,好像是他们比咱们臭吧。”



这话说得,这些士子们当即被气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其中一人站起来,怒气腾腾道:“薛大人,你用不着找这些人来侮辱咱们,人是你们找来的,谁知道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



“你的意思是说本官故意收买了人,来骗你们了?!”



薛庭儴目光紧紧地盯着此人,就在此人承受不住压力,额头冷汗直冒之际,他忽然一笑,道:“罢,那你们就再等等吧,不光有河南的百姓,还有山西、陕西、河北、山东等地的百姓,只是路途有近有远,来不了这么快。对于你们这些枉读圣贤书的人,本官根本不用欺骗的手段。”



说着,他环视众人,道:“本官接受天下人的监督,若这些人是本官强命威逼而来,本官辞官以谢天下人。另,新政在江南一带已有多地推行,本官这就让人广而告之,有愿意前来者,都可来和这些士子们论一论理。



“前朝有吕祖谦办鹅湖之会,论理学心学之道,今有我薛庭儴办苏州贡院之会,论一论这新政到底适不适合推行,到底是不是利国利民,还是祸国之举?不拘身份,都可前来,我薛某人扫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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