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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劝杀皇后的密奏


韩朗居然曾经上书劝杀当时的皇后,小皇帝的亲娘,这个消息绝对震憾。



可是一个月过去,楚陌根本没有靠近纳储阁的机会,更别说是去找寻诏书了。



一夜复一夜过去,没有任何华容的消息,他只能伴着他的小皇帝,无人时偶尔对坐,看窗外积雪渐融,露出了新绿。



“再过十天就是我娘的忌日。”这日深夜楚陌垂头,眼里寒波闪动:“我……”



之后是久久唏嘘,引得皇帝也埋下头去。



“我娘,过世也快六年了呢。”片刻之后皇帝抬手,手势比得沉缓。



楚陌的呼吸隐隐急促起来,故意放缓语调:“圣上的娘亲,一定是极美。”



“是很美,还很……强。”



皇帝缓缓比划,隔着这些岁月,似乎还能感受到他那强势娘亲的压力。



“六年。”那厢楚陌暗里计算了下:“这么说,圣上登基那年娘娘去的?”



“是,她自愿追随先帝,殉葬了。”



这句之后又是久久唏嘘。



楚陌也不说话,眼睛亮着,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她必定很爱你。”许久之后他才道。



皇帝无力点头。



“可是……”又迟疑一会之后楚陌终于发话:“既然你说她强,又这么爱你,按理说……,不该放心让你小小年纪……”



皇帝顿住,漆黑的瞳仁在夜里慢慢澄亮起来。



“她一定是被逼的,毫无疑问,毫无疑问!”烛影之中他的手势飞快,姿势铿锵,黑影投上后墙,舞动的都是无声恨意。



“禀王爷,华公子伤已大好,只是……新伤旧创怕已落下隐患,日后定要好好将养。”



抚宁王府,韩朗书房,刘太医躬身,一席话禀得静声细气。



“你的意思是他活不长?”韩朗闻言抬头,一双眼打斜,似笑非笑:“那依刘太医看,我和他,谁会活得长久些?”



刘太医额头跑汗,好半天才回:“王爷……自然是千岁,那……那……”



“当然是王爷活得长久。”门外这时哗啦一响,是华容亮开了他那把乌金大扇,正边比手势边走近:“万一华容不幸,活得比王爷还长,王爷自然可以拿华容垫棺材底子陪葬,生生世世压着华容。”



“华总受果然是华总受,觉悟非凡。”韩朗挑眉,一双眼笑得更弯,手指却在书桌上打叩,不停敲着一份奏折。



华容知趣,连忙凑头去看。



“没什么,林落音将军请辞回乡而已。”韩朗继续叩桌。



华容眨了眨眼。



“要请辞他一个月前就能请,可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今日,非等到你华公子痊愈不可呢?”



华容顿住,抿抿嘴,又摸了下鼻梁。



“王爷的意思,华容明白。”过一会他弯腰,比了个手势。



“明白了?华总受果然好受。”韩朗抚掌:“将来本王百年,一定考虑拿你垫棺材。”



去见林落音,华容提了坛酒,照旧,竹叶青里面搁了青梅和干兰花。



酒能乱性,古语有云。



林落音提杯,喝一口后眯眼:“我记得这酒有名字,叫无可言。”



华容点头,又拿笔在宣纸上写了个“是”字。



没带大嗓门华贵,他便带了纸笔,方便交流。



写完之后他又连忙替林落音斟酒,没有继续讨论酒经的意思。



这个时候,酒是什么酒不重要,乱性才重要。



林落音很爽快,来者不拒。



一坛酒很快报销,可华容发现他眼睛越来越亮,除了脸盘有些发红,性是一点没乱。



“小南,去,再打坛酒来。”见坛底朝天林落音挥手,掏了掏袖口,只勉强掏出锭极小的碎银。



跑腿的很快回转,显然吞了主子的银两,打回的酒活像马尿。



两人于是又喝,林落音的双眼还是晶亮,华容的嘴巴则是越喝越苦,不停夹花生下酒,许是夹得太勤吃得太猛,一下子被粒花生卡住,满脸涨紫,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林落音吃惊,连忙上来替他拍背。



拍一下没用,华容的双手开始乱抓,林落音急躁,再拍时下手未免就重了些。



花生“扑”一声被他拍将出来,可华容却没好转,趴在桌面,样子像是被他拍断了脊背。



林落音一时惶恐,举着手,连眼睛也不会眨了,只顾着问:“我……我是不是拍伤了你,拍伤你哪里?”



华容趴在桌面,勉力拿起笔,写了个:“不妨事。”



林落音更加惶恐,终于忍不住,拿手按上他脊背骨,一节节按下去,问:“是不是这里?”



每问一次华容便摇一次头,于是他只好一路往下。



脊骨也有尽头,最终林落音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华容不动,满室寂静,他只听见自己越来越凌乱的喘息。



那里,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他发觉自己开始好奇,呼出的气滚烫,心里燃着把火,烧得他指尖不住颤抖。



※※※※



每个男人做完后的表情都会不同。



林落音这种是抵死不照脸,耷着头,无地自容。



很可爱的表情。



华容弯嘴笑了,起来找纸笔,一字字写:“我早已没有贞操,你放心,不会要你负责。”



本来是句玩笑,可林落音不知为什么着了恼,将纸捏在手心,揉了又揉,浸得满掌心都是黑墨。



“你不要这样。”半天他只得这一句。



华容又笑,手势比得他都能看懂:“不要怎样?”



“不要……不要穿这种绿衣服,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叫你一根葱!”



“那么穿白袍子?”华容拿笔,写字后又画了轮圆月,在旁边写:“皎洁无瑕?”



“红袍子?”见林落音无话他又写:“三贞九烈?”



林落音不说话,慢慢抬头,看住他,胸膛缓慢起伏:“不如你……”



话刚起了个头华容就侧身,不知是有意无意,将桌上砚台扫了下来。



沉甸甸的方砚落地,很闷的一声响,林落音顿时醒了神,把余下的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两人无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是不是韩朗让你来的。”



过了有一会林落音才说话。



他只是为人耿直,却并不是个呆子。



华容连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摇头。林落音恼恨地耍性踢被,起身后一顿,又转身,将床下棉被拾起,把小青葱盖个严实。“让你来,是不是劝我不走,继续替他卖命?”



这句听完华容已经不摇头了,眼看手,直接默认。



林落音无语,开始推掌心的黑墨,越推那墨渍越大,很快一片狼藉。



“如果我不答应,他会拿你怎样?”



对这句的应答华容是摆姿势,一幅不怎么样无非那样的姿势。



林落音接着无话,又开始推墨,那厢华容得了空,则静静地开始整理衣衫,将头发理得一丝不乱。



“那我……”



等到林落音开口抬头,这才发觉华容早已作别。



门外春光明媚,他只看见他一把葱绿色的背影,立时觉得胸口钝痛,象有根针立在了心头。



回到王府,华容第一个见到的是华贵。



华贵人看来心情不好,学棍子杵在门口,闷头就是一句:“小翠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小翠?”华容一愣,过一会豁然开朗,开始比手势:“流云的那个丫头,下巴很尖眼睛很大那个?”



华贵恶狠狠点头。



“她长得好看的。”华容凑近,仔细瞧着华贵人的脸,戳戳他额头的脓包:“本来你长得也不错,就是最近火大,总长包,所以才被她比了下去。”



华贵的脸立刻拉长,嘴扁成一条线:“那怎么办,那个……”



“好办。”华容大笑,退后比手势:“记得你说过,我这个人唯一的本事就是让男人看上,不就是个流云么?我帮你搞定。”



“你唯一的本事是让男人压上!”华贵恨声,脸憋成猪肝:“谁要摆平流云,你少胡说!”



色厉者内荏也,古语有云。



华容推开了他那把大扇,摇了好一会才坏笑:“去做鸭血豆腐,好好做,合我胃口了,我便考虑帮你。”



华贵瞪圆眼,在原处跺脚,跺完又跺,最后还是一转身直奔厨房。



华容继续笑,乐不可支,又起身去找酒来喝。



喝完他开始拿笔,有一搭没一搭乱画,不知不觉就画了两只蛤蟆。



蛤蟆兄弟形容狼狈,看样子要亡命天涯,华容大笑,又给一只蛤蟆添了枝佩剑。



身后这时响起脚步声,步伐轻盈,听着不像华贵。



想要遮挡已经太迟,来人斜在桌前,一只手指已经搭上宣纸。



“仗剑走天涯?是这意思么华总受?”那人弯起眉眼,越来越近看他:“我很好奇,华总受到底……是想和谁仗剑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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