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 章
沈栀期赶到医院的时候,纪商鹤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除了门口有两个保镖看守外,里面没几个人,医生和护士早就离开了。
只有沈父老脸愧疚的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想劝纪商鹤几句话。
以及,纪开霁捧着饮水机接的温水,一脸孝顺地递给了双手不能抬起的男人,声音透着撒娇:“爸爸,你要是残废掉了,西装口袋的那支金色钢笔可以给我吗?”
纪商鹤眸色沉静的看了下兴奋的儿子,嗓音沉沉的说:“我现在没有残废,也可以给你。”
“真的吗爸爸?太好啦。”纪开霁惦记他那支用来签写文件的钢笔很久了,感觉很有霸道总裁的气质,他拿过来后,有模有样的放在衣服口袋上方,要露出了点笔帽。
一转身,满足的小脸蛋还没笑出声,就先看见了门外的沈栀期:“妈妈。”
小家伙一声叫唤,把病房内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今天这事,沈父最愧疚又惭愧:“期期啊。”
沈栀期倒没有怪父亲的意思,刚才在门外看着他老人家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突然间发现,后背没有记忆中挺直了,头发也添了灰白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已经迈入中老年了。
这让沈栀期的心情添了许些沉重,她比谁的清楚,一直以来父母都是为了她在拼搏,哪怕到了这个年纪有些力不从心了,依旧还钻研着该怎么赚钱,给她足够富裕的资本生活。
她对父亲摇了摇头,表情不显情绪,走过去先是看了一下纪商鹤这副样子。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了解到实情。
纪商鹤是被砸伤,因为用手臂去替她父亲遮挡,而且背部一大片肌肤都被割伤了,现在穿着病服看不出,但是下颚处被割了两道红痕,上过药尤为的明显。
看这样子,是握不动笔。
沈栀期静了两秒,对他说了句:“今天的事,谢谢你。”
“应该的。”纪商鹤倒是很稳沉,眸色紧盯着她的反应,抿紧有点干燥的薄唇轻扯道:“让你白等了。”
沈栀期对父亲的“救命恩人”自然是不好发火,红唇也扯了扯:“下次吧,你先养伤。”
她表现的过于冷淡,从表情到眼神,以及说话,都没有一点担忧纪商鹤的生命安危。即便是沈父也看在眼里,心里知道女儿和女婿的感情是真实破裂了。
纪商鹤住院,纪家那群没有一个人来的,到了傍晚,还是虞西西提了点水果,来走个过场。
这让沈母看到,私下不免念了几句:“商鹤说起来也是个苦孩子,除了我们期期和小霁外,身边都没一个亲近的了。”
对于纪商鹤情愿冒着被砸成残废的危险,也要救下沈父的壮举,沈母对他又有了一丢的改观,之前只是以为他和女儿感情破裂,知道的实情并不多。
沈栀期见母亲对纪商鹤心疼,她笑而不语。
隔天上午,便找了公司的人,给竺菱透露纪商鹤住院的消息。
她要体面,不愿意开口抹黑败坏谁,就静静的看着竺菱顺藤摸瓜找来了,一个年轻娇俏的女大学生,主动来探望纪商鹤,沈栀期看到母亲的脸色果真不太好了。
似乎想出口说什么,又顾及沈栀期等纪商鹤伤好点,还是要去离婚的。
女婿,很快就要变成前女婿了,沈母也就不好指责纪商鹤的生活作风。
她脸色微沉着去切了一盘水果,就搁在茶几上,也不走,眼睛打量这个姓竺的小姑娘。
竺菱看沈母穿金戴银的,纪家又没主母,却没想会是沈栀期的母亲,以为就是一个什么亲戚长辈,开口阿姨叫的很甜:“谢谢,阿姨您也坐。”
沈母看了眼纪商鹤,刚坐下,又听见这小姑娘说:“阿姨,谢谢你这些天照顾大老板。”
沈栀期是不会来照顾纪商鹤,顶多隔三差五,带孩子过来看望一眼。
所以照顾他的责任,就落在了沈母头上,谁让人家是为了救她老公伤的呢,结果被一个小姑娘感谢,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阿姨,那个沈栀期是不是天天都来啊?”竺菱朝外面抬了抬下巴,刚进来就跟这个讨厌的女人撞个正着,好在沈栀期有自知之明,接了通电话就出去了。
沈母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现在什么心情好了。
这时候纪商鹤皱着眉头,警告似的叫了一声竺菱:“你可以回去了。”
“大老板,我陪你聊会天啊。”竺菱刚坐下来都没说几句话,才不愿意这么走呢。
“本来我妈妈是要过来的,唉,都怪酒吧最近太忙走不开身,大老板……郁叔叔有来看你吗?他都好久没来给我补习了。”
以往竺菱只要提起郁江名,她知道纪商鹤就会有耐心,陪自己聊几句。
结果这次没用,纪商鹤直接说:“我让保镖送你回学校,以后没事就别过来了。”
竺菱瞪大眼睛,很快娇俏的脸蛋儿表情很生气,这个年纪往往最难掩藏自己的情绪了,她还想说什么,却被纪商鹤一记冷眼给扫了回去。
不情不愿的跟保镖离开病房后,纪商鹤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岳母,语调不再僵冷:“我和她家有点渊源,这些年一直赞助她上学,所以关系会比普通人好些,我算她半个长辈了。”
要换以前,纪商鹤从不屑于解释这些,这次开了口。
沈母惯会做人,笑了笑:“半个长辈啊。”
过了会,又说:“是挺招人疼的。”
纪商鹤听后,眉头都皱得很深。
……
不出所料,傍晚他补身体的鸡汤被单方面取消了。
沈母做表面功夫叮嘱了下护工要认真工作后,就提着炖好的鸡汤回家,准备给自己老公吃。
纪商鹤饿着肚子躺在床上,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纪开霁。
这个不孝子,一开口就是:“听说小三的女儿来了?”
“纪开霁,谁教你的这些话?”
“还用教啊,都把我外婆气走了,爸爸……你就待在医院啃白菜吧,我外婆以后都不来了。”
纪开霁会知道这些,还是从沈栀期那边偷听来的。
沈母一离开医院,就给宝贝女儿打了电话,足足骂了纪商鹤半个小时,说这些天的鸡汤都是白喂了,以她过来人的眼力,一看就知道那叫竺菱的小姑娘跟她女婿有事儿。
纪开霁冷哼了两声,斜眼黑着脸的爸爸:“就你贪心,翻车了吧?”
谁会料到沈栀期轻轻松松一招,就把纪商鹤豁出命在岳父岳母面前经营的好感都给败光,这次的伤,等于是白挨了。
纪商鹤在医院又待了三天,再三确定沈家不会来任何人后,他才出院。
伤是真的,实打实插到了骨肉里,生活自然得依靠外人。
这天晚上,沈栀期一回别墅,防不胜防地就看到纪商鹤在客厅换药,身边保镖帮他拆绷带,随意扫了一眼,看到他背部那几道极深的伤疤,有道还从肩膀一路划到了腰部,像是被尖锐的刀活生生劈开的。
沈栀期看了一秒,立刻收回眼神,将包搁在柜子上,指尖颤了下。
她很好掩饰着真实情绪,换鞋走过去,红唇淡淡问道:“怎么回来了。”
“回来养伤方便些。”纪商鹤很快就把衣服掩上,没有给她看。
沈栀期倒了杯水,迟疑了下,还是递给了他。
之后,她照列上楼换衣服,吃饭散步,跟往常没有区别。
在九点多时,还抽空跟去纪棠家住一晚的纪开霁视频通话。而纪商鹤就跟幽灵似的,总会无声无息出现在别墅的某个地方。
偶尔当沈栀期发现他,纪商鹤就会一脸不方便的说:“我想喝水。”
沈栀期看了看一楼保姆住的地方,喊喊也有人帮他倒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情,没必要这样,她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灯光下,沈栀期慢步走回来,头发微卷的垂在肩膀,一身柔和的淡黄色家居服显得她格外美好,没有化妆,素颜的模样让脸蛋更加清丽了。
她靠近过来,还带着一丝香水味,以前都是纪商鹤不喜欢闻的。
现在却觉得,女人的香水味也有好闻的。
纪商鹤不动声色地配合喝水,视线落到她一截雪白手腕上,很快沈栀期就把杯子放在旁边,语气淡淡的提醒他:“晚上还是少喝点水,今晚你已经问我讨要水三次了,不怕上厕所不方便?家里可没有男护工。”
纪商鹤:“……”
沈栀期随后就关灯,上楼睡觉。
到了后半夜,她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门外的敲门声。
眉心皱起,不耐地抬头看了一眼房门,便裹着被子转了个身。
不想理会,但是门被敲的不停。
沈栀期故意让纪商鹤在门外敲了十来分钟,才下床去开门,脸蛋的表情不加掩饰的嫌弃:“想上厕所?”
纪商鹤默了下,低咳两声:“帮我。”
沈栀期看了看他身后,立刻被纪商鹤打断了想法:“我不会让保姆解我皮带。”
“你保镖呢?”
“有事离开了。”
“……”
听到他理直气壮的说话,沈栀期想冷笑,红唇却弯起了温柔的弧度:“那你憋着吧,现在三点多,很快就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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