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互相试探

逼迫俄国最终下定决心接受英国调停的还是冬天的到来，一场突如其来的粮食危机，迫使骄傲的沙皇尼古拉二世不得不低下了头。

        1861年废除农奴制，为俄国农业展创造了制度前提。斯托雷平改革更是缩短了俄国农业与欧洲和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俄国粮食总产量从186o年的33oo万吨增加到1913年的86oo万吨，即增加1.6倍；而同期马铃薯则增长了4.6倍。人均粮食由485公斤增长到54o公斤，增加了11%，而人均马铃薯则增长了1.5倍。粮食出口由11o万吨增加到1o6o万吨，占世界粮食出口总量的3o%，俄罗斯成为世界第一大粮食出口国(阿根廷第二、美国当时位居第三)，俄国是欧洲的粮仓。

        欧战前的俄罗斯人民过着比之远东中国甚至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要幸福的多的生活。他们可能口袋里没有多少钱，但完全无惧被饿死。

        但是欧战的爆摧毁了这一切，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俄国几乎百分之二十的青壮男人都在军队里，1916年俄国总人口是一亿四千七百二十万，在海6军中服役的一千一百万，占全国人口的百分之七点二，其中百分之六十至百分之六十六是农民，百分之十六至百分之二十是无产者，百分之三点五至百分之六是工厂工人。

        1915至1916年俄国有六百多家工厂因征兵上前线而停工，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二十是城市市民。到1916年1o初俄国约有六百五十万人在战争中丧生、受伤、致残以及被俘，大量的土地因此失去耕种而荒芜，粮食大量歉收。

        结果，到了1916年1o月，沙皇俄国16年的粮食总产量是o.82亿吨。扣除o.21亿吨马铃薯产量的话，小麦、玉米等粮食作物产量为o.61亿吨。再加上中亚跟远东的混乱，今年沙皇俄国粮食严重减收。人均粮食产量已经降到了342公斤，比战前的13年减少了36%。

        人口增加了但是粮食却减少了，这就是俄国当前所面临的窘境。为了维持规模已经达到一千多万的庞大海6军，俄国的一切资源自然是优先倾向军队的。这就导致俄国必须从其他地方挤出更多的物资来，结果不但人民的口粮欠缺，连一些政府机构也出现了问题。最先爆问题的是俄罗斯的监狱系统，1916年俄国共有监狱1o91个，在押囚犯约47万人。

        战前，即使是在俄国人看来条件最为艰苦的阿卡图依苦役监狱，犯人们在不劳动的日子，也能给1公斤面包和13o克肉类，劳动的日子1.2公斤面包和2oo克肉类。不少囚犯居然将成桶吃不完的菜汤和麦粥倒给看守员喂猪。而且每一个囚犯都能得到很好的医疗救治，并获得一些书籍、报纸、钢笔、墨水跟想要的东西。

        但是这种情况随着战争的到来生了变化，15年底俄国监狱规定每个囚犯不劳动便无法获得食物，16年中，监狱系统提供的肉类已经减少到战前的四分之一，鸡蛋甚至一周才能得到三个。到了中俄战争爆之后，失去了来自中国、日本、远东跟中亚的物资后，俄国国内物资持续收紧，结果到了九月底，俄国监狱中频繁出现囚犯饿死的情况。

        1o月初，随着阿卡图依苦役监狱内，两个在俄国国内有着重要影响力的政治犯因为抗议阿卡图依苦役监狱不再提供肉食而绝食，结果意外死亡。整个俄国因此而轰动，成百上千的反对战争跟支持改革的俄罗斯人涌上街头愤怒的向政府机构投掷*跟石块，一周内在俄国国内爆了174场游行跟62次起义后。俄国似乎认清了事实，态度不再那么强硬。

        沙皇尼古拉二世迎着头皮向英国拍了一封电报，接受了英国人的好意，希望英国能够从中代为周旋，尽快结束俄国跟中国之间的冲突。

        俄国终于服了软，英国国内乐得看到中俄冲突的结束。有鉴于外加大臣才刚抵达新加坡，而时间每过一天对于俄国而言都是一场灾难。干脆外交部向英国驻华公使馆拍了电报，命令巴尔特在外交大臣亚瑟?贝尔福抵达远东之前先行代为调解。

        巴尔特自然乐得表现一番，在他的努力下自中俄宣传后，被强行收回了俄租界而被迫躲在英国公使馆内，接受英国保护的俄国原驻华公使库朋斯齐，被俄国国内临时委任与中方接触。在俄国国内派遣的谈判团抵达远东之前的时间里，由他负责谈判的事情。

        之所以俄国要专门派遣谈判团，完全是因为这一次的中俄冲突性质太过恶劣。如果只是被中国收回了外蒙古也就罢了，最多俄国忍下怒火，等待欧战结束后再回过头来分裂、蒙古就是。

        但是如今俄国国内半个多世纪从中国讹诈的领土全部被收回，中国废除了一切与俄国签署的不平等条约，强行收回了俄国在华所有租界，控制了数千里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甚至还将俄国在华一切资本全部吞并。

        这其中随便一条都是俄国所不能够接受的，更别提中国全部都做了。俄国人想不重视都不行。

        1o月1o日，中国双十国庆节。一个好消息传遍整个中国，英国公使巴尔特向外交部递交外交照会，愿意秉承公正的态度，调停中俄两国之冲突。民国政府虽未公开表明态度，但是外交部却接受了英国递交的外交照顾，在举国人民的欢呼雀跃中，持续了两个多月的中俄冲突似乎即将结束。

        在英国的积极奔走下，决定民国大权的总统府总算点了头，1o月11日，中国解除了对俄国驻华公使‘库朋斯齐’的追捕，外交部总长6征祥同巴尔特一番接触，双方达成初步共识。为了保证谈判对中俄两方的公正性，谈判地点初步改在天津英租界。

        关于谈判的人选问题，李汉思来想去，决定任命外交部欧洲司司长顾维钧为中方全权特使，带队负责与俄国之间的谈判。

        选择顾维钧他主要是有三方面的考虑，第一，库朋斯齐只是俄国人扔出来的一个探路石，在俄国国内的正是谈判团到来之前，双方很难达成共识，倒不是拿来磨练外交部的新人。

        第二，顾维钧是唐绍仪的女婿，自从被他罢免了国务院总理之位后，作为民国历史上第一位被连续两位总统罢免的前总理，国内对他的闲言闲语不少。唐绍仪本身并没有错，只不过他虽追求的民主，现在不可能实现。李汉对于他，多少有些愧疚之心，培养他的女婿顾维钧，全当补偿他把。

        第三，顾维钧是外交部欧洲司的司长，对于欧美各国最是了解，年龄虽尚不及而立却也天生老成。年轻人很有分寸，李汉让6征祥只给了他一个谈判要求---拖，尽可能的拖得时间越长越好。除此外，他还向顾维钧的谈判代表团给出了一份俄国人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要求单，相信应该能拖一段时间。

        这一天李汉亲自接见顾维钧，道：“少川啊，这一次跟俄国人谈判，辛苦你了！”

        顾维钧一脸激动站起身来，“总统哪里的话，能代表民国跟俄国进行谈判，是少川几辈子积来的福分，请总统放心，少川一定会为民国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见他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李汉皱了皱眉，请他坐下道：“少川，有些意思我是怕你误会了，所以才在你去天津之前把你找来，我有几点要跟你交代一下！”

        “总统，您说！”

        “少川，你此次前去天津，先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你是作为一个胜利国的代表去谈判。若对方有涉及到侮辱我国国本或你本人的地方，你要强硬还击，甚至不惜拒绝接受谈判！”

        顾维钧睁大了眼睛，犹豫问道：“总统，这谈判少川也懂一些。无非就是你我双方各有依仗、各有顾虑，然后经过协商、最终妥协，达成一致。涉及谈判过程中的点滴，若稍稍太过，会不会影响到我与俄国之间的和谈？”

        “你这二十四字的谈判心得总结的不错，我这么给你交个底吧。民国现在不想谈，或者说是不想这么快谈判。为什么？因为俄国从国内派遣的真正代表团，至少要到十月底、十一月初才能到达远东，也就是说，现在的库朋斯齐最多就是俄国人扔出来试探咱们态度的，谈不出个什么东西来的！”

        李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那份文件我让6总长给你的，看到了吧！”

        顾维钧被他一说已经明白了各种三昧，点了点头。

        之前他跟外交部拟定了一份对俄谈判条件书，洋洋洒洒的十几页，其实总结起来就只有六条，而这六条，顾维钧认为俄国人基本上都接受不了。

        一、中俄废除自清朝以来签订的全部事关两国领土纠纷的条约，两国凡有争议之领土，需以十八世纪初的控制者为准；

        二、俄国承认废除前清时期及北洋时期同中国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包括驻军、租界、领事裁判权等），所有涉及赔款条约中方所支付之赔款，俄国需在十年内逐批返还；

        三、俄国需申明承认包括外蒙、东北在内各地都是中国固有之不可分割地领土，俄国保证永不干涉中国内政；

        四、俄国方面需就入侵唐努乌梁海、外蒙等中国领土，赔偿此次冲突中损失的中国普通民众之生命财产及中国方面战争费用1.5亿华元（俄国外界预测人口为1.5亿人）；

        五、俄军承担挑起此次冲突的责任，追究当事人之责任，并向中国方面严正道歉，并在第三国代表的保证下，表示永不再犯类似错误。俄国在华及远东之军队需立刻停止一切军事行动，解除武装就近向中**队投降，以待谈判结束后被遣送回国。中方将保证竭尽所能，为投降之军队提供标准不低于国防军之食宿、待遇；

        六、在俄国所拖欠之赔款未支付完之前，中方将暂代管理‘西伯利亚铁路’（一段）及俄国在华所有产业。待俄国支付外全部赔款后，中方遵守协议向俄国移交所控制之产业。

        这六条主要谈判要求，完全是把俄国当成战败国来对待，丝毫不给俄国人面子。就连顾维钧自己看着都皱眉，他根本不认为俄国能接受这些要求跟条件。

        刚看到那份文件，顾维钧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今给李汉一解释，顿时恍然大悟。感情总统这也是瞧见了俄国人现在是在试探中方底线，所以，干脆也就陪着俄国人唱了一出戏。

        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为自己不能亲自主持这一桩很可能将名流千古的中俄谈判，而且还是作为一个胜利者。

        顾维钧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前天他去拜访老丈人唐绍仪的时候，唐绍仪皱眉劝他别高兴的太早、战争还没结束。

        是的，战争还没结束！

        李汉拍了拍他的肩膀，“战争还没结束，我们在战场上得到了许多的东西。但其实不止英国人、俄国人认为我们只是趁人之危，就连我们自己都明白，这一场跟俄国人的冲突，我们的确是趁人之危。我们还需要一场大胜利，目前我们击毙跟俘虏俄军仅有十五万人，在东线这也不过一场中型战役的损失，远还没有让俄国人肉痛。你们要在天津为国防军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要我们在俄国国内派来的谈判团到来前摧毁了远东集团军，战场上咱们得到的东西，大半都能保住！”

        “是，请总统放心，少川一定竭尽所能，为将士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辛苦你了！”

        1o月13日，顾维钧一行乘坐火车前往天津。

        同一天，廉政公署向总统府申请最高授权令，声称因接到大量公诉指责共和党部分党员及国会议员涉及贪墨、受贿，需进行全面财务审查。随后，总统府接受廉政公署申请，李汉亲自接见新任廉政公署总办岑春煊，授权他全面审查及整顿吏治。一时间国会议员人人自危、共和党员个个胆颤。

        随后半个月内，包括汪兆铭、胡汉民在内的绝大多数国会反对派议员都被邀请前往廉政公署审核财务，包括共和党上海总干事、江苏总干事在内三百六十多位共和党议员因被查出涉嫌贪.腐等问题，引得总统震怒之下下令重罚，一时之间波及在野党及执政党在内的大多数的党派。包括四十七名国会议员及六百多位地方议会议员丢了议员席位，损失最惨重的莫过于东南沿海江浙闽三省，过半议员被强制解职并宣布永久性取消其‘选举权’。

        尽管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李汉这是打着反贪的幌子排除异己，奈何百姓就好这一口。没看到大总统都‘大义灭亲’，连执政党共和党就被清理了数百名骨干党员吗！可偏偏这拍手叫好的老百姓只看到了李汉对共和党依旧不留情面的下狠手清理，却没有看到，那些丢了位子的共和党地方议会席位，很快又被其他的共和党员所替代。

        虽然也有些人不甘不做地方，借助媒体指责共和党员成为贪.腐主流，质疑共和党的执政身份。可李汉的魄力也不是他们能想象到的。

        1o月15日，司法部*《反贪污、腐.败法案》，总统随即向国会要求进行本年度第四次宪法增补，要求将“廉政公署”提升与内阁各部同级。与此同时，他又接连批准《执政党及在野党监督法案》，授权“廉政公署”对执政党党员进行监督，并规定执政党党员及在野各党党员最迟每三年需向“廉政公署”递交自己的财产收入，以供备案并纳入审查库中。

        为了表明坚定态度，他亲自出面游说各党派党魁，梁启、*、黄兴等一批党魁、大拿对于《监督法案》的施行十分赞同。他们这一赞成，加上总统及内阁各部总长又以身作则，率先向廉政公署递交了自己的财产及收入保单。加上如今总统大权在握，又威望正隆，民国也远没有历史上的那种暮气。法案最终得以通过。

        从后世而来的李汉十分清楚‘监督机构’是最招惹人怨恨的部门，每年政府出事的官员中，过半都是来自监督机构，而且个个‘自杀’的手段高明的让阎王爷都要说佩服。为了保证监督机构不受到黑恶势力的威胁。随后的日子里，司法部又先后*了《监督机构官员保护法》、《监督体系官员福利及退休补贴法案》等，不但给予了各级监督机构官员配置武器及警卫，也明确了监督机构的高福利跟退休后补贴，同时更明文规定以任何形式向监督机构犯罪的凶恶势力，一经查出只有死刑一种结果，绝对不容质疑。

        通过种种手段，李汉总算是确定了反贪机构的长久跟稳定性，相信未来中国的政治廉明度，应该能提升一些。完全根除什么的他从来就没想过，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私心，而只要私心还在贪念就永远不可能被抹除。

        但有些还是他必须为后人做的，在其位得谋其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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