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133
沐夕颜只觉得脑子要炸开一样,本能地后退，她的身体撞到桌角，脚下一个趔趄．．．
顾倾扶住了她,眼神却有些受伤：“阿颜,见了我,你就这么害怕吗？”
沐夕颜退开了她,冷冷地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她冰冷的眼神,顾倾幽幽的一笑：“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方小红是景颜的心腹又如何？她难道还能违抗天子的命令不成，还有春儿也一样！”
沐夕颜心中凄然：“所以．．．所谓的慕容陵想与我见面，是个假消息？”
“你说呢？”
一阵心绞痛，沐夕颜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皇上,你、你算计我？”
顾倾却轻轻地摇头：“阿颜，这只不过是我对你的考验而已。”
“考验？”
顾倾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心也看透：“我在考验，你今天会不会来？”
沐夕颜怔了征,瞬间明白他的用意,轻轻垂下眼帘：“皇上,对不起．．．”
“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顾倾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每次嘴上说着对不起,可是行为上总是做出相反的选择，阿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这样愚弄我！”
沐夕颜无言以对,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见她落泪，顾倾又如以往那样，心软了，声音放低了很多：“阿颜，你告诉我，景容究竟有什么好的的，值得你这样？”
“他、他不好．．．”沐夕颜的声音哽咽了：“可是皇上，我不能看着他死．．．”
“即使他伤了你？”顾倾实在意难平，为什么同样是伤害，她对景容就这么宽容？而对自己却恨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也怒愿意打开心扉？
沐夕颜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抬起头，琉璃美目含泪：“皇上，只要你能饶景容一命，我保证以后会真心留在你身边，保证．．．保证不再任性耍小性子了，更不会再冷对皇上，我会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只要皇上你能留下他一命．．．”
“他那样对你，你当真一点不恨他？”
沐夕颜沉默了。
不恨他？沐夕颜苦笑，当他把剑锋刺入自己胸口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伤与伤是不同的，若是别人，即使刺了她一剑，她还回去便是，可是刺出那一剑的人偏偏是景容，这个她最爱愧疚的男人．．．
她又能怎么做呢？
顾倾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眼神黯了黯然：“阿颜，你会爱我吗？”
沐夕颜抹了抹眼泪，抬起红红的眼睛：“皇上，我会尽力的。”
“你做不到的．．．”顾倾闭上眼睛，声音轻轻的：“阿颜，你做不到的。”
沐夕颜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流泪。
顾倾温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阿颜，这些年，你痛苦吗？”
沐夕颜心中纠结，先是点了点头，又是摇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阿颜。”顾倾看着她：“你想不想忘记？”
“什么？”沐夕颜一时不明白他的说法。
顾倾扶住她的肩，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阿颜，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不好，郁结于心身体都垮了，既然这么痛苦，不如．．．把一切忘了可好？”
沐夕颜怔住了，呐呐地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若是我说，可以呢？”
沐夕颜又怔住了。
顾倾目光灼灼：“阿颜，我让人调配了一种药水，服下可忘记一切，阿颜．．．”
“不行！”话还说完，就被沐夕颜激烈地打断：“皇上，我不要！”
“为什么？”
“这些年，我是过得很痛苦，可是．．．”沐夕颜深深吸了口气：“可这些记忆，都是我人生的重要组成，若是失去它们，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还是死得不明不白的。”
顾倾的手黯然垂落，他低下头，久久都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让沐夕颜心生不安，皇上怎么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看样子也不像偶然兴起，他的心里，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阿颜，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不知过了多久，沐夕颜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若是今天你不过来，我或许不会这么做．．．”
沐夕颜还没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就看到顾倾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中的碧绿色药水在昏暗的灯火下闪着诡异的光芒，顾倾低沉的声音犹如鬼魅：“阿颜，喝下它，你就能忘了一切，忘了景容．．．”
“不要！”沐夕颜露出恐惧的神色：“不要，我不要．．．”
“阿颜，你不要再逃避了．．．”顾倾的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芒：“无论你多爱景容，你和他注定是不可能了的，与其这么痛苦，还不如忘记一切，我们夫妻重新开始．．．”
“我不要．．．”沐夕颜一步步后退，顾倾却步步紧逼．．．直到她被逼到了墙角，身体靠在冰冷的墙上，无尽的绝望涌上心头，当想要顾倾捏住她的下巴强行把药水灌下去时——
“阿倾哥哥不要．．．”
顾倾的身体猛然一震，他震惊地看着沐夕颜：“阿颜，你叫我什么？”
“阿倾哥哥、阿倾哥哥．．．”沐夕颜泪流满面，身体瑟瑟发抖，如受惊的小兽：“我不要失去记忆，求你．．．求你不要给我喝这个药水！”
顾倾拿着瓶子的手开始发抖，这一声声“阿倾哥哥”，犹如一把钥匙，过往的回忆如潮水一样涌上他的心头，他以为阿颜早就忘了，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自那年父皇离世，阿颜被她父亲带回去以后，他就再也没听到她唤自己“阿倾哥哥”，他以为早就忘了，没想到．．．
顾倾摇摇头，将理智从过往回忆中抽回来，已经不一样了，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和自己青梅竹马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的恩怨情仇，若不把这一切都消除，他们又怎么可能重新开始！
“阿颜，我知道你不愿．．．”顾倾点住她的穴道，无视她恐惧的眼神，捧住她的脸，将要药水缓缓喂进她嘴里：“等你忘记一切，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碧绿的药水有股青草的香气，凉凉的，滑入喉中，怎么咳也吐不出来。
沐夕颜觉得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没了力气，缓缓地向前倒出．．．
顾倾接住了她，他抱着她的身子，温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睡吧阿颜，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之后．．．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沐夕颜终于支撑不住，眼皮合上，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重新开始吗．．．
得知变故，沐夕瑶就什么都不顾地进了宫。
此时的皇后已身在宫中，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
沐夕瑶走过去，轻轻推她，低声唤着：“阿颜，阿颜．．．”
可是阿颜依然一动也不动，长长的羽睫轻轻阖着。
沐夕瑶心急如焚，向一直在旁服侍的春儿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春儿摇摇头，也是一脸忧郁，就杂那天深夜，皇上抱着昏迷的娘娘回到宫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娘娘自那天后，一直未见清醒，皇上每天都来看娘娘，神色阴郁，她也不敢多问。
沐夕瑶皱起眉头，又轻轻地推着昏睡的妹妹：“阿颜，阿颜．．．”
“你不要叫了。”低沉的男声传来：“别吵着她了。”
沐夕瑶猛然转身，怒视着来人：“你．．．你对阿颜做了什么？”
顾倾挥了挥手，让春儿退下．．．
“你放心吧，朕是不会伤害她的。”当殿内的闲杂人等都下去了，顾倾才开口：“只是让阿颜服了一种药，她会昏睡一段时间。”
“什么药？”
顾倾垂下眼帘，似乎不愿意回答。
“皇上，你究竟给阿颜吃了什么？”沐夕瑶心中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是普通的补身体的药啊！
顾倾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了三个字：“忘情水。”
“忘情水？”沐夕瑶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可以让人忘记痛苦，忘记一切的药水。”
沐夕瑶更惊愕了：“你是说．．．你给阿颜喝了这个！”
顾倾别过头，以沉默应对。
沐夕瑶既惊又怒：“皇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顾倾幽幽一笑：“自然是为了她忘记一切，与我重新开始。”
沐夕瑶怔了怔：“皇上，你这么做．．．就没考虑过阿颜的感受吗？”
“没考虑过她的感受，那又如何？她现在已经喝下忘情水，一切都不能挽回了。”
“你！”沐夕瑶为之气结：“皇上，你太过份了！”
“阿瑶，朕知道你不会赞同我的做法．．．”顾倾轻叹了一声：“可其实这样，对阿颜来说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这怎么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失去所有记忆，那和死一次有什么区别？
顾倾却一本正经地说：“你看她整天为情所伤，多年来郁结于心，身体都垮了，现在又因为景容的事伤成这样，我让她忘记一切，忘记一切烦恼悲伤，难道这样不好吗？”
“皇上，这不过是你的狡辩罢了。”沐夕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因为当年你对阿颜做了那样的事情，导致她到现在都无法接受你，所以你就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忘记一切，忘记你曾经对她的那些伤害，这样你才能有机会，对不对？”
“阿瑶，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很卑鄙．．．”顾倾倒也没有否认：“可是这对阿颜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阿颜的心结，那些痛苦的记忆，已经严重伤害到她的身体了，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阿颜抑郁成疾，一步步走向毁灭吗？”
沐夕瑶怔住了，半天都说不出反驳的话。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确实有点被皇上说动了，态度也不那么强硬了：“可、可是．．．阿颜是不会愿意的。”
“我知道她不愿．．．”顾倾回过头，看了看此时昏睡不醒的爱妻，满面柔情：“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看着她一天地衰弱下去，最后药石无灵吧？”
“那．．．是药三分毒，皇上，这所谓的忘情水，会不会对阿颜的身体有什么损伤？”
顾倾顿住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斟酌了一下才答道：“应该没问题吧，景颜的医术不说天下第一也是前三，这样的低级错误，她应该．．．不会犯的。”
“什么？景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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