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皇上这么出神，在想什么呢？”
清亮的女声打破了暗夜的寂静，也打断了顾倾的思绪，他转头望去，只见高高的窗台上，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一袭清贵的白衣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那人虽然身着男装，面容英气而精致，但是若仔细看还是能发现这个一个姑娘装扮的。前天这个时辰，他见到的是翠儿那个贱人，今天这个时辰，见到的女人却是她。
“沐夕瑶，你私闯皇宫，私闯御书房，该当何罪？”顾倾的嘴上虽然是这么说，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沐夕瑶纵身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白衣飘飘，动作潇洒而利落，落下之后，她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了顾倾的面前，她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似乎丝毫没有把皇帝的怪罪放在心上：“谁让你对外宣称我如今还在魔教中人的手上，害得我现在都不能随意出门了。”
“也就一段时间，你就暂时忍一下吧，朕以后会补偿你的。”沐夕瑶一向爱动，让她窝在一个地方几天不出来，确实是委屈她了。
沐夕瑶轻轻哼一声，摇着手中的折扇说道：“既然这样，我就来皇宫逛一逛呗。”她的轻功还算不错，飞沿走壁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闯宫这种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反正依她和顾倾的交情，他是不会为了这一点小事而降罪于她的。
顾倾看着沐夕瑶，表情似笑非笑，他悠悠说道：“阿瑶，朕知道你年纪是已经不小了，闺中寂寞也是难免的，可是你怎么能与魔教教主搞到一起呢？”
沐夕瑶俏脸一红，有些尴尬地说：“这、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顾倾笑着摇了摇头，开口唤道：“阿瑶．．．”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就如亲生的兄弟姐妹一样，虽然如今是君臣关系，但多年的称呼，也不想改就改的，那一声“阿瑶”，让沐夕瑶不禁心神一荡，面色有些发红．．．
“朕知道你眼光高，一般的男人入不了的眼，所以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只是没想你千挑万选竟然选中的魔教教主，这，让朕怎么说你呢？”
没想到会被顾倾这样取笑，沐夕瑶自然面子挂不住，不由反驳道：“慕容陵怎么了，慕容陵武功高强人长得又好，手上的资源也不少，江湖上多少姑娘都想要嫁给她呢，只是魔教的身份不那么好听罢，你凭什么这么贬低家！”
“哦，既然他那么好，你干嘛抛弃他？”
沐夕瑶的身体一颤，原本神采飞扬的面容瞬间黯淡了下来，她为什么不接受慕容陵，这其实的原因，别人不知道，可是顾倾一定知道，可是他
意识到自己这些无意的话可能戳到了沐夕瑶的心伤,顾倾急忙转移话题:“你来皇宫后，见过皇后了吗？”阿颜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感情很好，可是自从她做了自己的心腹后，她们两姐妹见面的次数就不多了，她这次难得回京，一定要她多陪陪阿颜才行。
沐夕颜幽幽地回道：“见过了。”
“那，她还好吧？”
提到阿颜，顾倾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昨天做得太过火了，伤了阿颜，可是另一方面，他实在抹不开脸面去。虽然这些年来，他在阿颜的面前早就没有什么脸面可言了。
沐夕瑶的神色很复杂，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皇上，那个翠儿，究竟怎么回事？”
提起翠儿，顾倾又想起了两天前那个不愉快的夜晚，面色阴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宫女，何劳你费心。”
“那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是她已经服侍阿颜快六年了，六年的时间，朝夕相处，即使是条狗都是产生感情，微臣说得对吧，陛下。”
“朕那也是一时冲动，不过那小宫女真的是不能留，朕不后悔杀了她。”
“为什么？”沐夕瑶想不通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就不能留了。
“因为她心中对阿颜有恨，就算阿颜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感激，仇恨日积月累，久而久之，她迟早有一天会去伤害阿颜的。”那天翠儿在提起阿颜时候的神色，他实在太熟悉，他知道绝对不可以再让那个翠儿留在阿颜的身边了，否则迟早有天她会做出伤害阿颜的事情。何况她说的那些话，已经触碰到自己的逆鳞了！
沐夕瑶却不能认同顾倾的话：“你不喜欢她，赶走她便事了，你明明知道阿颜最讨厌你做这样的事了，你还对她下手！”
顾倾淡然地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沐夕瑶被气笑了，他总是这样，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这大概就是阿颜始终不能爱上他根本的原因，即使没有景容，他们之间也不见得会幸福。
顾倾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翠儿的事情，阿颜对你的说的。”
沐夕瑶回答道：“阿颜什么也对我说，我是听宫里的太医说的。”
“太医？”顾倾猛然一惊，昨晚的事，整个皇宫可能都传遍了，可是沐夕瑶怎么可能是从太医的口中得知的呢？她和宫中人又没有什么交情，难道．．．
沐夕瑶终于难掩怒意,厉声说道:“陛下你知道吗，阿颜她今天发高烧了，烧得很厉害，可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她虚弱地地连出门去找太医的力气都没有了，要不是太子去她的寝宫，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什么，阿颜病了！”顾倾急切地站了起来：“朕马上去看她。”
沐夕瑶却冷冷地出声阻止他：“皇上千万不要去，阿颜见了你，恐怕只会病得更厉害。”
顾倾的身体一震，心里自然明白沐夕颜之所以会突然发高烧,肯定和那一夜他对她做的事不无关系,他颓然坐了下来,闷闷说道：“这次的事朕不对，朕以后会注意的。”
沐夕瑶的心中却是怨气难消，一想到妹妹受到的那些折磨，她连君臣之礼都忘了，她大声指责顾倾：“你明知道她身体弱，你还这么对她，你是不是嫌她活得太长，想她早点死啊！”
“闭嘴，阿颜不会死的！”说到这里,又有些底气不足:“朕以前也不这样的，可是她一心想着那个景容，朕可是男人，也会嫉妒，一时冲动，就．．．”
提起景容，沐夕瑶才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她说：“皇上，景容的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处理，他已经来京城好几天，你，不打算见他一面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朕自然会召见他的。”本来那天在御花园，他本来想和他会上一面的，可是后来想想又算，小不忍则乱大谋，景容还有更大用处。
沐夕瑶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皇上，微臣觉得，还是让景容回去吧。”
顾倾抬起头，别有意味地看着她。
“他虽然是慕容陵的亲弟弟，可是他娘在怀着他时候，就离开慕容陵的爹，逃去了天山，在那里生下他之后，他们兄弟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他的话，慕容陵根本不可能听进去。”
“然后呢？”
沐夕瑶怔了怔，继续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去招惹慕容陵，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自然会一力承担，请皇上就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吧。”
说到这里，顾倾却低低地笑了，他说道：“沐夕瑶，真的以为朕是为了你的那点破烂地□□才把他骗进京城的吗？”
沐夕瑶的脸刷地白了，她呐呐地说：“皇上．．．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为了解决慕容陵对她的纠缠顾倾才请景容下山去说服慕容陵吗？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你不必知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洁白的贝齿咬着唇，眼泪在沐夕瑶的眼眶中打转，虽然她常年以男人的身份生活，可本质上毕竟还是个女子，也渴望被人呵护，也害怕受到伤害．．．
“对不起阿瑶．．．”知道自己的话伤了她，顾倾开口道歉，
摇摇头，沐夕瑶强忍泪意装做平静地说:“皇上，微臣还是劝你一句，即使是为了阿颜，这个景容也是不能留的。”
哪知顾倾闻言竟冷笑了起来：“不能留，他自然是不能留的！”
沐夕瑶大惊失色，她的本意是不能让景容留在京城，留在离阿颜这么近的地方，可是看皇上的语气和神态，那句“不能留”似乎另有含意．．．
“皇上，你是要对景容下手吗？”
顾倾不语，唇边那抹冷笑却寒意更深。
“皇上，景容景容所犯何罪，你为何要让他死？”沐夕瑶其实也不喜欢景容的，他让自己的妹妹伤心了这么多年，至今也没能从情伤中走出来，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父亲的师弟，也与自己有过一段交情，若是眼睁睁看着顾倾陷害他，让他去送死，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顾倾只是淡淡地说：“阿瑶，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沐夕瑶一怔，苦笑道：“皇上，你已经不需要我这个丞相了吗？”
这些年来，她为顾倾做了不少事，其中也不乏一些肮脏地勾挡，本来觉得没什么，她少女时代常年跟随父亲，明白魔高一尺，道高一仗的道理。如今正逢乱世初定，自然是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来治理江山，她是沐家的传人，自然应该如父亲那般，铺佐君王，为她清除王者道路上的一切障碍。于是她就成了他的心腹，为他做那些不能见阳光的事，她本以为他们就是不是情侣，也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已经越来越看不透他了，他瞒着自己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了．．．
顾倾轻轻叹息：“阿瑶，若你坚持不下去，朕可以放了你，你是女子，还是要嫁人的。”
“除非这大夏的江山定了，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走的。”沐夕瑶拒绝了他的提议。
然而顾倾却笑了，他低低地说：“阿瑶，这是朕的江山，若是万里江山需要你这样一个弱女子来帮忙定下，那朕这个皇帝也不用当了。”
“你嫌弃我？”沐夕瑶知道，自己虽然得到父亲的亲自教导，可是她的能力，和同样是丞相的父亲相比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因此随着顾倾手上权势的巩固，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你不要乱想。”
沐夕瑶咬了咬牙，还是说道：“皇上，对于景容的事情，还请你三思！”
“朕自有主张！”
见已经说不动他了，沐夕瑶只能告辞了，白色身影飞出窗台，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顾倾静静地看着已经恢复了宁静的夜幕，心中思绪万千，阿瑶对他的心意，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他的早在六岁的时候，就把心给了一个女孩，是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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