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距离高考还剩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气氛宁静而沉重。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复习完一个推理大题后，拍拍手里的粉笔灰和同学们聊起了八卦。
顾诗宁无心听别人的过往，现在的她，满心满眼的只想努力考上a大。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顾诗宁还在推最后一道化学方程式，有些难，她停下来咬笔头思考。
林梦推推她，“亲爱的，吃饭啦！”
顾诗宁摇摇头，天气太热，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那好吧，我回来给你带点吃的。”林梦往后门走，对她摆摆手。
教室一下子空荡起来，只听得见窗外的蝉鸣和教室两旁空调排出冷气的呼呼声。
顾诗宁卡在还原剂上面，皱着眉，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反应和方程式都写出来，但还是怎么推理都推不出来。
“遇到困难了？”
头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顾诗宁抬头，正好对到沈寻的下巴。
“嗯。”顾诗宁握住笔的手轻轻一动，将笔尖指到没弄懂的地方，“就是这里，用还原剂推不出来。”
“我看看。”沈寻接过她的卷子和手里的笔，随手拉了张凳子坐到顾诗宁对面。
手指无意触碰到顾诗宁，惹得她一阵心跳加速，红晕上了脸。
看着沈寻往题目上扫一眼，随即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解答过程。
“好了。”沈寻将草稿纸转过来推到顾诗宁面前，“你看，题目一开始提到的还原剂有两种，但是只有一种在一开始会有化学反应，……”
顾诗宁偏头，目光从沈寻的右手移到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鼻梁高挺，左眼角一颗若有若无的泪痣显得独具一格。
“听懂了么？”沈寻停笔，一偏头，撞进一双清澈的瞳孔里。
“嗯，懂，懂了。”顾诗宁被沈寻突然的偏头吓到，紧忙低了头不去和他对视。
空调的冷气不断往外冒，却无法消散顾诗宁燥热的心。
沈寻归放了凳子，站起身来，问她，“不吃晚饭？”
顾诗宁握紧了笔，那上面还有沈寻手指的余温，酥酥痒痒的传入顾诗宁的皮肤。
“吃的，朋友给带了东西，待会儿就回来了。”顾诗宁也跟着站了起来，幅度有些大，没来得及推开桌子，顾诗宁膝盖擦着桌子书箱底部站起来。
门外有女生叫沈寻的名字，顾诗宁寻着声源望去，是个很可爱的女生，长了两颗小虎牙，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跟月亮一样。
不似赵月橙的冷艳气质，现在这位多了几分邻家妹妹的感觉。顾诗宁看着她，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在哪里遇见过。
但不管什么样的女生和沈寻站在一起，都比顾诗宁和他站在一起更般配。
“那我去吃饭了。”沈寻回了那个女生，又回过头跟顾诗宁说话。
顾诗宁心情低落的点点头。
没了赵月橙，还会有下一个站在他身边，只是无论他身边的人怎么换，永远也轮不到她。
时光如白马过驹，一不注意就会从指缝里偷偷溜走。
高考的那天，天突然下起了小雨。
顾诗宁起得早，提前半个小时来到了考场，考场外人山人海。
唐云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她考试时的注意事项。
顾诗宁检查了学习用品，连连应着唐云。
紧张而又漫长的两天高考时间终于过去，顾诗宁见过沈寻一面，只是她单方面的遇见。
她和他考场离得不算远，最后一场考完后，顾诗宁在考场出口送走一群又一群的考生，最后瞥见了沈寻。
见惯了他的黑白校服，眼前的白短袖和黑裤子的沈寻让顾诗宁心头一亮。
沉着冷静而不失少年感。
身边簇拥着家人和朋友，他的周围，永不缺乏热闹。
他背对着她，留给她的是挺拔的身影，直至隐匿在拐角处的绿植后。
顾诗宁收回了目光，天放了晴，有几缕阳光从她身后的窗户里透下来，打在她的发丝上。
顾诗宁出了教学楼，考场外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唐云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将准备好的矿泉水递给了她。
“去了趟厕所，我们回去吧。”顾诗宁接了水，扭开后喝了几口，余光瞥到不远处停着的车。
高考完后，顾诗宁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在家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林梦打电话约她出去玩的时候，顾诗宁才从床上爬起来。
林梦已经从黑长直变成了有颜色的波浪卷，白裙细高跟，反观顾诗宁，大白t加牛仔短裤，脚下一双黑色帆布鞋，用林梦的话来说，就跟菜市场大妈一个样儿。
林梦要给她大改造，两人逛了商场，买了几套衣服，林梦挑的，和她之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顾诗宁推脱不开，便也接受，原因是林梦说沈寻大概喜欢这种风格的。
两人是同桌，又因林梦知道她的秘密，所以二人成了好朋友。
原本林梦是要给她改造发型的，唐云打了好几个电话，要顾诗宁带着林梦回家吃饭。
饭间，唐云给林梦夹了块糖醋排骨，“林梦啊，你要多带带我家小满，她性子太闷了。”
林梦接了排骨，连连应着。
顾言生坐在顾诗宁对面，嘴里含着一块排骨，口齿不清的道，“顾小满就是个死鱼性格，林梦姐，除了爷爷奶奶，只有你受得了她。”
这句话引来唐云的一记扣头，顾恒在旁边也瞪了一眼。
顾言生自知没趣，扒拉碗里的饭菜去了。
“原来你还有小名。”林梦躺在顾诗宁的床上，双手搭在抱枕上，撑着下巴。
“嗯，是我奶奶给我取的，我出生那天，刚好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小满，所以大家都这么叫我。”
“好有意义的名字啊，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好听。”林梦下了床，坐到顾诗宁对面，“那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么？”
“那，只能在我们两一起的时候叫，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成交。”林梦打了个响指，又去□□她的抱枕去了。
顾诗宁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家了，陪林梦玩了两三天，她订了车票，独自一人回了康城。
起初，唐云和顾恒原本是打算等顾言生中考完一起回去，但顾恒工作的原因没时间，顾言生在老家玩不住，最后，还是顾诗宁一人回了老家。
说来实在不巧，她下了到康城的高铁，在坐大巴车回田溪镇的途中，接到了林梦的电话。
“亲爱的，你看群里的消息了么？”
“嗯，什么消息？””顾诗宁晕车，一路上都没看手机。
“就是明天同学聚餐啊，群里都聊嗨了，大家在确定最后的聚餐地点，班干部都你好几次了。”
顾诗宁忍不住想吐，勉强说完原因后，才挂了电话。
等大巴车停到奶奶家上边的公路旁，顾诗宁呼吸了新鲜空气，在路边蹲了好一会儿，缓过来，才拿出手机去回复消息。
往前翻，是林梦帮她解释的消息，顾诗宁还是自己又重新回了话，群里很快便回复她，说着下次有机会再聚。
顾诗宁现在是后悔的，为了逃离那个家，她订了票回来，却错过了这辈子可能是最后一次能看到沈寻的机会。
同窗一年，她始终没勇气加到那串号码，只得在漫天的群消息里看到他的一句发言而满心欢喜。
就好像，铺天盖地的消息，唯有他的是渡了光，照进顾诗宁的心里。
顾诗宁在老家过得随心所欲，除了每天焦急的等待成绩，就是偶尔跟着奶奶下地干活，日子也算惬意舒心。
唐云打电话来问她，想好要去什么学校，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唐云在她考完的当天让她估摸着分数，已经给她挑好了几个不错她也能稳上的学校。
这些学校中，没有沈寻口中的a大。
唐云的电话，问她的意向，无非就是让顾诗宁在她选好的学校里挑一个罢了。
顾诗宁捣鼓着手里的杂草回她，“暂时没有，先等分数下来吧。”
唐云在电话那边说了很多，顾诗宁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盘算着如果分数线上不了a大，她就在复读算了。
或者复读后就可以知道沈寻在哪所学校，那么与他上同一所学校不就轻而易举了。
想知道沈寻要去哪所学校还不容易，只不过，顾诗宁没有勇气问罢了。
分数线出来的那天，顾诗宁老早就在镇上的网吧里开了台机子等着进系统查成绩了。
只不过网不好，顾诗宁是在成绩出来两个小时候才能进去。
分数比她的预期还要好，可以说是超常发挥，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但是再好，也只比a大去年的录取分数线多了三分，要上a大，情况很危险。
班级群里弹出来好多消息，顾诗宁过了一遍，停在沈寻的成绩上。
比她多了三十多分。
班里第一名，都是恭喜的祝福声，借着祝福，顾诗宁有史以来第一次和沈寻在网上说了话。
过了几分钟，那边回了句，谢谢大家。
有人接着话，问他要去哪所大学。
他也很快的回复，“暂时不知道，不过有个备选是a大。”
望着这条回复，顾诗宁的心漏了半拍，这或许是她以后能离沈寻最近的机会了。
回去后，顾诗宁翻了a大所有的专业，按着去年的暂选了她大概率能去的几个专业。
填志愿的时候，本来顾诗宁刚开始还选了两个唐云说的学校里她觉得还可以的学校，但是到最后，为了不给自己退路，顾诗宁孤军一掷的将所有学校都填了a大。
顾诗宁翻了群消息，发现有人在群里又在问了沈寻确定要去哪所学校，是不是a大，而沈寻是在一个小时后才回复。
是一张截图，里面有学校有专业。
a大的金融系。
这比她知道自己高考超常发挥还要激动，她又可以和沈寻在同一所学校了。
当然，如果是在她足够幸运，被a大录取的情况下。
按下确定键的那一刻，顾诗宁想，她的有关于沈寻的高中生活已经确定落了篇了。
未来是否还有机会在一个学校，风不知道，云不知道，顾诗宁更不会知道。
佛大概是知道的，因为她是个虔诚的信徒。
佛会了却她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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