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赵芳敬转头看向养真。
目光所及, 十三王爷第一眼看见的,竟是养真身上穿着的浅黄色绢丝褙子领口上绣着的银白色小花。
他微怔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目光转动,便又瞧见她里头衬着的素白抹胸上一尾淡蓝色小金鱼, 金鱼栩栩如生, 尾巴散开像是游弋的莲花瓣。
目光再往上,掠过修长的脖颈, 秀气的下颌, 逐渐地才对上那双熟悉的明眸。
四目相对的这一刻,赵芳敬突然发现, 养真比先前长高了许多。
才把她从钱家庄带回的时候,他坐着的时候她的个子才刚刚跟他齐平,但是现在,自己坐着的时候已经需要仰头望着她了。
不知不觉中, 她终于长大了。
幽淡的夜色里,面前的明眸晶莹闪烁。
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
正在这时侯,一阵夜风温柔地拂过院中。
蔷薇架上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那层层叠叠的朵朵小花齐齐摇曳。
也像是将赵芳敬的心湖吹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你……怎么知道?”赵芳敬问。
养真一笑垂眸, 不疾不徐地替他摁着头,一边说道:“十三叔身上有一股脂粉的香气, 总不会是你突然转了性子, 喜欢这些脂啊粉的了吧。”
赵芳敬一愣, 旋即哑然失笑。
他举起右手衣袖轻轻地嗅了嗅, 果然隐隐地带一点脂粉气,赵芳敬不由叹道:“果然是一点坏事儿都不能做啊。”
“坏事?”养真歪头打量着他叹息的样子,“十三叔做了什么坏事儿?”
赵芳敬一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在外跟人吃了两杯酒,给……一个女人碰了碰,这香气大概就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素日里王孙公侯饮宴应酬,多会叫几个歌姬之类的在座上助兴,倒也是铣孔见惯。
只不过养真了解赵芳敬,他是个不喜欢女色亲近的,所以先前闻到那股香气,心里才觉着讶异。
如今听赵芳敬言语里有含糊之意,养真心中一动,突然间想起了先前赵曦知跟自己说的……定国公府的张嫣最近跟赵芳敬来往的很是密切。
但是赵芳敬并没有提起这些事,养真便也不提,只是低头看着他,一边专心致志地给他揉太阳穴跟额上。
只是目光所及,却见他头顶所戴的金制镶玉莲花冠,因为自己的动作,中间一朵如意云头有些颤巍巍的在抖动。
养真不由悄悄地低了头看向赵芳敬面上,从她的角度,从那漆黑如画的鬓角往下,是明净如玉的额,两道极浓的眉毛如同雁翅似的向着两鬓边舒展开去,看着雅致如画,又隐隐地带一抹威严的淡淡煞气似的。
养真不由往前又探了几分头,才看见赵芳敬鲜明的浓眉之下一双微微闭着的眸子,夜影里看不清他极长的眼睫,只瞧着人似醉非醉似似睡非睡的模样,好看倒是罢了,却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之意。
养真怕惊动了他,缓缓把手上的力气稍微放轻了几分。
不料才一动,赵芳敬已经感知了,当即睁开双眼问道:“是不是累了?”
养真忙道:“不是,我、我怕十三叔困倦,怕力道大了会扰了你。”
夜影里他的笑容徐徐绽放如莲:“瞎说,我又不是纸糊的泥捏的,怕你这点儿力道吗?”
养真吐了吐舌:“是是是,十三叔最能耐了,是什么也不怕的。”
赵芳敬听她打趣自己,不由笑了,虽然舍不得她离开,但到底要适可而止。赵芳敬便道:“我好些了,你且歇会儿,坐了跟我说说话。”
养真答应着,却又回头对屋门口的齐嬷嬷跟杏儿道:“我记得冰雪甘草汤还有一些,去取一碗来。”
原来赵芳敬才来的时候,里头已经都知道了,只是见他们两个人很亲密的说话,所以不敢上前打扰,此刻杏儿领命,忙忙地去了。
赵芳敬听了,便饶有兴趣地问道:“冰雪甘草汤?也是街上买的?”
养真说道:“这不是买的,是我自个儿做的。”
“果然越发的能干了,”赵芳敬笑道:“我虽然不常常过来,可也听说你整天里忙个不休,都忙些什么?”
养真说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看看花草,做些糕点之类的,清闲的很,哪里敢说忙。”
赵芳敬点头微笑,垂眸看着桌上落的几片花瓣,片刻后才说道:“你自己能够自得其乐,这样消遣自在,十三叔心里是高兴的,总比你闷闷的强。”
养真忙摆手说道:“我倒是想做些正经大事,又自忖没有那种能耐,不像是十三叔或者薛叔叔那样,所以只能在家里做这些琐碎小事罢了,如今太平盛世,衣食无忧的,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若还敢闷闷的无病呻/吟,又成什么样子?”
赵芳敬哈地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若世人都如你这样想法,不知少了多少烦恼杂事。”
养真嫣然一笑。
此刻杏儿送了冰雪甘草汤上来,养真问道:“加了冰了吗?”
杏儿道:“已经加了。”
养真接过来试了试,这才又亲手送给赵芳敬。
赵芳敬因为酒力发作,心里有一股小火,隐隐地正窝着烦躁,只因跟养真说着话,才勉强按捺,如今吃了口甘草汤,只觉着入口丝丝沁凉,甜中却带了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微酸。
赵芳敬笑道:“这个怎么跟我在外头喝的不一样?”
这种汤饮在盛夏的时候,外头街市上常常有小贩挑着担子贩卖,但凡是食肆酒馆之类的地方也常备有。口味不过大同小异,所以赵芳敬知道。
养真忙问道:“不合十三叔的口味吗?我因为觉着甘草的甜味有些过于简单,所以在里头略加了一点点酸梅调和。”
赵芳敬笑道:“好的很,比我先前喝过的都好。”
养真听他如此说才放了心,笑道:“我还以为太酸了呢,十三叔如果有什么想喝的或者想吃的东西,只管跟我说,我别的不会什么,能给十三叔做点可吃可喝的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赵芳敬听了这番话,不知为什么,就像是这甘草汤里的那点酸梅的酸意慢慢地渗透进了心里,让他的心也透着微微的酸软。
“你何必这样,”赵芳敬看着养真,说道:“是真心的为了十三叔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意思?”
养真一愣,然后忙道:“当然是、是真心的想为十三叔做点事情。”
赵芳敬一手抚着汤碗,一手探出,将养真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望着她说道:“你可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不是别的,只要你在十三叔的身旁,就是为我做了最大、最好、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养真睁大双眸,对上他幽沉的眼神,突然察觉了一点不对。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滚热,贴在她的手背上,那股炽热好像在瞬间也传到了她的心里。
养真情不自禁地转开头去避开了他的眼神:“是、是吗……”
“是。”赵芳敬回答。
养真咽了口唾沫,勉强笑道:“这……倒是不难的。”
“真的不难吗?或者……你是答应了吗?”赵芳敬问。
养真眨了眨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他的手正在握紧,不像是只握着她的手而已,好像还捏住了她的心,她的整个人,甚至让她隐隐地有些无法喘息的错觉。
“十三叔……”养真不由自主叫了起来。
赵芳敬眉峰微敛,淡笑道:“不是说不难吗?为何连答应一句都不肯?”
养真忙道:“我、我自然是答应的,这还用格外提起吗?我一直都跟着十三叔的……你说的倒像是我、我会……”
养真欲言又止,赵芳敬问:“你会怎么样?”
“我……会跑了一样。”养真仓促一笑。
“你、当然不会,”赵芳敬看着她稍纵即逝的勉强笑意:“今日你说的话,可要记在心里。”他把养真的手握紧了一把,终于缓缓松开了。
养真总算松了口气。
她只顾暗自庆幸,却没有留心赵芳敬的眼神里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赵芳敬慢慢地喝了半碗甘草汤,抬眸打量,见养真乖乖地坐在面前。
他打量着她出落的眉眼,将满腹的愁绪压下,说道:“不知不觉的,你都长大了,最初我带你回京的时候,你还只到我腰这里。”
养真略微有点不安:“十三叔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赵芳敬却并没有察觉似的,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跟孩子相处过,更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你,只是想留你在身边,让你幸福快活而已。可是后来……越来越喜欢养真,我觉着这孩子真是可爱,恨不得你一辈子都长不大,那样就可以永远呆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一辈子了。”
养真微微动容,却也听出了赵芳敬口吻中的一丝怅然,养真不由低声说道:“十三叔……是怎么了?现在、现在我们也很好呀。”
“现在?现在已经不是了。”赵芳敬轻声道。
养真定了定神:“现在为什么不是了?”
“因为,现在我的想法已经不再跟先前一样。”赵芳敬回答。
与此同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压在心底的场景。
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
的确,希望养真永远长不大,那本是他以前的愿望,但是后来天师真人说她是皇后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知道这女孩子必定会长大,而且也不会一辈子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既然是皇后命,那将来一定会母仪天下,又怎会永远都依赖着他?
当把她交给赵曦知的时候,赵芳敬是放心的。毕竟赵曦知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三皇子的品性,赵芳敬还是很信任的。
谁知道结果竟然会是那样,他最不能面对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因为把养真遭受折磨的原因立刻归咎在自己身上,也许……是因为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她虽然身处艰难,但仍然不顾一切维护自己的真相。
从在梅阳决定起兵的时候,他的身体之中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怜惜?是的。愧疚?也是的。
但同时还有一种情感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
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尽快回到京城,把那个给他孤零零地扔在京中的女孩子紧紧地拥入怀中,再也不放开,更加不会把她再送到别人的怀中去。
后来他的确是得偿所愿了。
只可惜,他仍旧用错了方法。
看着沉默的赵芳敬,养真有点窒息。
她没有胆量再追问赵芳敬所说的“现在不一样的想法”。
赵芳敬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虽没有开口,那答案却在他的星眸里呼之欲出。
就在此刻,幸而是齐嬷嬷走前几步,行礼含笑问道:“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王爷可也要留下来用饭吗?”
赵芳敬见养真不言语,便缓缓起身道:“还是不必了……”然而他方才坐了太久,又加酒力所致,此刻猛然起身,竟觉着力不从心,身形一晃,忙抬手摁住桌面。
养真早急忙赶到他身旁,将赵芳敬扶住:“十三叔你怎么了?”
赵芳敬眼前发昏,忙定了定神,才安慰地向着养真一笑:“没什么,不用担心。”
养真皱眉道:“你一定是喝多了酒的缘故是不是?好好的做什么要到喝醉的地步?”
赵芳敬看着她小脸上的恼色,笑道:“小丫头生气了?十三叔本来不想这会儿来,知道会惹你不高兴,只不过……”
他欲言又止,莫名其妙地说道:“到底是年轻么?我说的话全当作耳旁风……”
养真不懂,只以为他是在说自己,便道:“谁把十三叔的话当作耳旁风了?我没有!”
赵芳敬抬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摸了一把:“当然不是养真,你是最乖的,何况、何况纵然养真不听十三叔的话,我也是绝不会怪罪你的。”
养真一怔中,齐嬷嬷在旁说道:“姑娘,王爷是酒力发作了,这般一身燥热的出门,给风扑了还不知怎么样呢,不如且扶到客房里安置?”
赵芳敬听了还说不必,养真已经不由分说地叫了赵芳敬身边的青鸟,又唤了得良进来帮手,扶着赵芳敬到内房休息去了。
不多会儿,听得良回来说,王爷身子才挨着床,就已经睡了过去。
养真便又吩咐齐嬷嬷前去照看着,又叫得良把跟随赵芳敬的青鸟叫来。
不多时青鸟来到,养真便问他:“今天十三叔去哪里喝酒了?”
青鸟的眼珠骨碌碌地乱转,竟说道:“姑娘没问王爷吗?”
养真见他很有狡黠之色,便哼道:“你还敢说,十三叔醉的这个样子,你是他最贴身的人,先前竟也不劝着点?我问你一句你还敢反问我。”
青鸟才忙说道:“王爷自己要喝的,奴婢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又怎么敢阻拦呢?也不是不肯告诉姑娘,只是……”
“只是怎么样?”
青鸟陪笑道:“我怕我告诉了姑娘,回头王爷又骂我多事呢。”
养真说道:“你只管告诉我,十三叔跟前我替你瞒着就是了。何况我也没有歹意,你告诉我又能怎么样?”
青鸟这才支吾着说道:“其实今日,是定国公府邀请王爷过府饮宴的。”
“是、是吗……”养真虽然曾生出过这样的想法,但亲耳听了青鸟说,心里还是轻轻地咯噔了声,“据我所知定国公府跟是王府的交际一般,不知是因为什么名目请王爷的?”
“若说名目……却没什么名目,但的确是有个缘故的。”青鸟见左右无人,便悄悄地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奴婢这话只跟姑娘一个人说,以后王爷问起可别说是我告诉的。”
养真忙应承了,又催他快说。
青鸟才叹着气说道:“先前皇上不是给王爷跟王贵妃家的一位小姐赐婚了么?几个月前,皇上突然又想让王爷也纳了定国公府的一位小姐,这本是圣上的好意,可不知为什么王爷竟不答应,当时在宫内皇上发了很大的脾气,叫王爷想几天再答复,本来王爷是最和软的,按理说也不至于就不听皇上的话……可不知为什么,王爷在这件事上竟格外坚持,弄的皇上很不高兴。”
养真竟不知此事,连程晋臣跟赵曦知都未曾跟自己提起过,她诧异地看着青鸟:“然后呢?”
青鸟说道:“然后……定国公就去过王府几次,也不知跟王爷说了些什么,王爷便跟定国公府来往亲密了些。”
养真呆了会儿:“那今天就是寻常赴宴?可为何十三叔喝的这样?而且……”养真本想说他身上有女子的脂粉气,话到嘴边又忙停住了。
“就是寻常的定国公相请而已,至于为何喝的这样,”青鸟皱皱眉,说道:“奴婢觉着,兴许是这定国公府的酒太烈了,另外王爷以前很谨慎的,可今天不知怎么了,闷闷地喝了好几杯,后来定国公便命人扶着王爷到里头休息,也不叫奴婢我伺候,又过了一刻钟,王爷突然自己出来了,看着脸上通红酒也没醒,却不由分说就带了我离开了国公府。”
养真一句一句听着,听到说定国公不叫青鸟伺候以及赵芳敬的异样举止,心中便有数了。
只不过赵芳敬向来是极为自律的人,今天怎么会在国公府喝到醉倒的地步?
养真正忖度中,那边青鸟说完,却又看向养真问道:“对了姑娘……今儿是不是晋王殿下来过?”
“啊……”养真心不在焉地答应了声,又醒悟:“你怎么知道?”
青鸟说道:“我陪着王爷往定国公府去的时候,看见三殿下的车驾从这方向离开。三殿下来做什么?”
养真闻言不以为意,一笑道:“他……他是来打秋风的。”
“什么打秋风?”青鸟追问。
养真笑道:“我今日做了些樱花饼,不料正巧三殿下来了,他便要了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他那样不开眼。”情不自禁说了这几句,养真突然警觉地停口,往往赵曦知会在她说他坏话的时候出现,如今养真不知不觉形成了习惯,几乎是惊弓之鸟了。
只是等了半晌,门口静静地毫无动静,养真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暗笑自己:如果每次背后说赵曦知他都会应声而至,那岂不是神鬼之能了。
不料青鸟喃喃地皱眉说道:“是吗?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感觉……王爷好像是从那时候不高兴的。”
养真一愣:“你说什么?”
青鸟抓抓头道:“当时我们看见三殿下的车驾,王爷便说什么‘年轻人不听话’之类,当时还要改道往这里来,只是不一会儿又改变了主意,仍旧去了定国公府,结果就喝醉了……这会儿却也又来了,早知道这样,又何必绕了这样一大圈呢,直接过来兴许也不会喝醉了。”
养真怔怔地听着青鸟说完,心中震动,却隐隐地明白了赵芳敬为何竟反常喝醉的原因。
怪不得他先前对自己说什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的确不是说她,而是在说赵曦知吧。
毕竟之前那次赵曦知跟程晋臣喝醉跑到这里来后,赵芳敬曾警告过两人,叫他们以后不得随意过来。
他……是因为看见赵曦知来找过自己所以不高兴了,于定国公府多喝了两杯闷酒,才醉倒的吗?
养真突然有些心乱。
青鸟连叫了两声,养真因正想事情竟未察觉,青鸟忍不住拉了她一把:“姑娘!”
养真这才醒神:“什么事?”
青鸟咳嗽了声,说道:“姑娘,我知道王爷是疼惜姑娘,自然也是最听你的话的,姑娘好不好、好不好……”
“怎么样?你说。”
青鸟道:“姑娘你好不好劝一劝王爷,让他答应皇上,索性就把定国公府的那位小姐纳为侧妃便是了,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皇上高兴,定国公府也高兴,王爷身边也多了一个内助,要知道咱们的三殿下,这正经王妃还没有定呢,先已经定好了两位侧妃了,难道王爷还不如他?”
青鸟原本还愁眉苦脸的,说到最后,脸上神色已经变作愤愤然,似乎赵芳敬得比赵曦知多个十房,那么……乔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四目相对,半晌,桑岺轻描淡写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说的准呢。”说到最后一句,嘴角便多了一抹阴柔的笑意。
正在此刻,只听外头“当啷”一声,是有什么给打翻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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