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四章 唯有归去

李夫人见小龙女进来，就让她坐在床尾帮钱青健按腿活血。因为钱青健已经不能运功调息，身体便承受不了这仙界的压力，血脉运行都会迟滞。

        李夫人继续陈述往事，说当时八仙来到兖州的家里，因为张果本来就是李白的朋友，所以李白盛情款待。

        酒席中吕纯阳却对李白娶了刘氏却又背离一事颇有微词，说男人也该专注感情从一而终，两人争辩起来。

        只是这种事如何能辩出个输赢？吕纯阳说他曾听闻李白精于剑术，就提出比剑立赌，败者听从胜者安排。李白当即就同意了，结果是李白惜败而吕纯阳险胜，于是吕纯阳要求李白休掉小三，回头去找刘氏。李白只能愿赌服输。

        不过当时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去天姥山，铁拐李力排吕洞宾之议，说打赌的事情等从东海回来再说，于是李白带了八仙去了天姥山。

        到了天姥山后，八仙煞有介事地“参悟”石壁上的蝌蚪文，声称已将这蝌蚪文参研透彻，又将他们参悟出来的武功绘在了其它二十三间石室的墙壁之上。

        张仲坚对八仙所谓的参透持有不同见解，认为八仙曲解了蝌蚪文的本意。八仙当然不服气，双方一言不合，就出了山腹，在附近的海面上大打了一场。

        其时双方虽然均未成仙，但各自身怀秘术，不畏水火，这一场大战掀起惊涛骇浪，声势赫人，有在附近海域打鱼的渔家看见了，这才有了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大战四海龙王的传说。

        虽然李白并未参与这场战斗，但他在岛上观看也受益非浅，回到陆地时，吕洞宾提起赌约之事，李白表示会按照赌约去做，但需要回到山东家中分割财产后才能去找刘氏。

        李白回到山东，与来访的杜甫、高适、张旭以及诸多本地朋友狂饮三日，第四天早晨留给李三夫人一张羊皮，随即踉跄离家，从此了无音讯，羊皮上没有其它，只有绘有一幅前往天姥山的海图。后来朋友们从宿醉中醒转，发现李白临行之前，在家中墙壁上挥毫了一首诗——《别东鲁诸公》（又名梦游天姥吟留别）

        李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的当天下午，喝多了的张旭与喝多了的杜甫竟然把拓片上的蝌蚪文给译了出来！

        李三夫人说，杜甫此前曾经多次研究袁天罡送给李白的《易镜玄要》，首先提出根据周易的卦象来推断蝌蚪文含义的方法，而张旭却完全是酒入神机，按照杜甫的推断，凭着感觉写出来一篇译文，后来酒醒了，非但杜甫搞不懂这译文的含义，就是张旭本人都看不明白这《易筋经》到底是什么东西。

        钱青健听到此处吓了一跳，难道这少林《易筋经》竟然是杜甫和张旭根据天姥山石壁的部分蝌蚪文写出来的？

        李三夫人说，虽然李白也曾传授给她许多文韬武略，还将袁天罡的《易镜玄要》给了她学习。但是她也看不懂《易筋经》，只知道这是一门艰深武学的修炼方法。

        在李白走后两年，张仲坚寻到家中，说他答应了李白来收李天然为徒，李三夫人遂把《易筋经》和那张羊皮地图交给了李天然一并带走。

        丈夫走了，儿子也走了，李三夫人就变卖了家产，独自出来寻找李白，她也去过天姥山，但当她去的时候天姥山已经沉入海面以下，于是她根据《易镜玄要》的记载，依次到神州大地上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找寻，结果在善卷洞不慎被白龙汲水给送上了仙界。

        听到此处，钱青健恍然道：“原来三姐你和龙儿走的是同一条路……”

        小龙女莞尔道：“不仅是同一条路，而且还都是抢了别人的机缘呢。”

        “哦？”钱青健知道小龙女抢的是逍遥子的机缘，忍不住问道：“三姐抢的是谁的机缘？”

        三夫人笑道：“是那张果老的。”

        钱青健道：“这么说，三姐你比八仙来仙界更早了？”

        “是这样的。”三夫人道：“这八仙殿，本来是我师父的，后来我师父与妖仙战斗时同归于尽，这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后来八仙上来，我就让给了他们，只留了这后花园独自居住。”

        “那岂不是鸠占鹊巢么？”钱青健忍不住讥讽八仙的行为。

        “也不能这么说。”三夫人看了小龙女一眼，毕竟有何仙姑的关系，小龙女是不会诋毁八仙的。

        果见小龙女点头，这才续道：“这仙界大得没边，在咱们这一片就只有零星的仙和妖对立仇杀，我师父死后，我凭借阵法禁制苦苦支撑，虽然妖仙不善仙阵，我却也无法出门，八仙上来入住此处，其实等于是帮了我。”

        “这倒也是。”钱青健也是一个讲究恩怨分明的人。

        “吕洞宾早年拆我姻缘，我自是恨他的，但我夺了张果的机缘，就算是扯平了，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三夫人的手指离开了钱青健的眉心，道：“好了，只要你不再动用意念导引真气，就没事了。”

        小龙女却又流下泪来，说道：“我夫君若是不能修炼长春功，那岂不是最多还能活三十年？”

        钱青健黯然道：“还有不到二十年的寿命了。”

        三夫人却摇头道：“据我推断，此处一日等同于凡间十数年，你若是停留在此，只怕明天你就活不成了。”

        “啊？”钱青健小龙女顿时惊呆。

        “所以我刚才说咱们的时间很是有限，其实是有两层意思，一方面我的阵法不可能永久挡住八仙，若是那吕洞宾仍要害你，那么他终能进来；另一方面就是你的功法，这功法缺陷太大了，就算你没被心剑所伤，你可以算算，你在仙界逗留下去会怎样？”

        钱青健粗略一算便已脸色大变，这次他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妻子们，急急问道：“那我的龙儿……”

        才问了个开头，他就觉得不对，小龙女已经上来很久了，为何看起来很正常、似乎没有受到这长春功的困扰呢？

        三夫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这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仙人了，换言之就是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日月晨昏，而你……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现在还是一个凡人，你的危困就在于，你没有成仙的时间。”

        钱青健道：“仙不仙的无所谓，我并不觉得仙比人优越到哪里去，像八仙这样的还不如一个好人呢……”

        紧接着他又明悟道：“这么说，我的另外十一位妻子只需适应一段时间，就也会像龙儿一样，没有问题了？”

        三夫人微微点头，“是这样的。只需一个昼夜，就度过适应期了。你的那些妻子里面，现在已经有人在进行长春功的轮回了，不过你放心，她们需要的一切我这里都有准备。”

        钱青健略一心算，道：“是赵敏、周芷若和小昭她们三个。”

        钱青健对妻子们还是很尽心的。长期以来，不仅他的每一位妻子的轮回期都在他的记忆之中，而且他还在灵蛇岛上专门构筑了坚固的地下工事，不是为了防备核弹，只为了防备天打五雷轰等各种劫数。

        小龙女却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将脸埋在钱青健的大腿上抽噎道：“夫君，你只怕还得……回到凡间中去，方能获得一线生机。”

        听见小龙女的痛哭，外面的八位没有轮回的妻妾也沉不住气了，一拥而入，看见钱青健睁着眼睛，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小龙女的说话，立即七嘴八舌地说道：“夫君，我们和你一起回去，我们不要留在这仙界……”

        李三夫人摇头叹息：“你们以为，想回去那么容易么？”

        众皆哑然，她们虽不知从仙界返回人间有何难度，但均知这三姐成仙多年，法术精湛、道行高深，既然她如此说，那么必然有她的道理。

        三姐不是那种故作高深之人，兼之性格温柔，耐心也很好，所以她随即给出了解释：“一般来说，这仙界与凡界的通道是不可逆的，凡人升仙易，仙人返凡难。当年龙儿初入我这花园时，曾与我那徒儿说起要返回下界，我徒儿告诉她要想回去，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以殷素素为首的八名妻妾异口同声问道。

        三姐羡慕地看了钱青健一眼：“这些姐妹有一个算一个，竟然都这么对你死心塌地，不说你人品好坏，可以想见的是，你对她们一定都很好。难得啊……”

        钱青健禁不住露出骄傲之色，口中却不问李三夫人返回的方法，只对妻妾们说道：“素素，如果回去太难，你们就留在这里吧，等我再次返回！咱们在仙界安家！”

        他心里没底，但嘴上却说的无比硬气，就是不希望妻子们为他担忧，为他伤心。

        三姐点头道：“她们不想留下也不行的。想要返回凡界，修为低了根本抵挡不住通道里的阻逆压力，必将化为齑粉。唉，别说龙儿了，就是我现在这修为，想要返回也是不可能的。”

        钱青健笑道：“既然如此，那吕洞宾说要将我打回凡界，岂不是胡说八道？”

        三姐摇头道：“你错了，吕纯阳真没有胡说。我正要说的就是，当初龙儿想要下去找你，不惜一切代价，竟然想到了转世投胎的办法，却被我给否决了，你道为何？”

        钱青健抬起头来看了看小龙女，只见她仍然抱着自己的大腿哭泣，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她的秀发以示安慰，才问三姐：“请三姐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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