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善恶魔佛
妖僧一句我佛慈悲，突然触动了我的内心。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妖僧和大方丈，以及这个寺庙的存在，又有了一层不同的含义。
但我还是不能相信，妖僧这样的人，会做亏本的生意。
毕竟在我的认知中，不管花钱租赁承包的是什么，都是为了利益。
“妖僧哥，你们这么做，有回报吗？”
“有，也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从我们这里走出去的人不计其数，有些长大成人会留下来帮我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还有一些会去矿山挖矿，多挣一点。”
“如果身体好胆子大，被选中做民兵，那么就能赚得更多一点，只不过随时都有危险。”
“很多人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拜佛捐献功德，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在这里，绝大多数都是穷人，他们生活得不到保障，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他们手里只要有了钱，不管是在做什么，他们都愿意来捐献功德，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家，就像你们的养老保险一样。”
“而且就算有钱，在这里实际意义也不大，除了填饱肚子之外，买不到什么东西。”
“很多民兵每个月发了钱之后，也会专程赶到这里来捐献功德。”
“他们可能属于不同的阵营，甚至属于敌对关系，来自不同的村子，不同的种族。”
“但他们在这里都会相安无事，并且会把自己拿到的薪水放进同一个功德箱，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们是来报答以前养育之恩？”
“有一些是，有一些并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在这里做民兵随时都可能会死！”
“上有老下有小，他们知道就算有一天他们死了，寺庙可以照顾他们的孩子，让他们长大成人！”
“寺庙也会照顾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家人不至于流落街头，不至于饿死。”
“他们可能并不清楚拜的究竟是什么佛，他们也可能不知道佛祖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他们知道，在这里，他们可以得到最后的保障！”
“不是我吹，只要寺庙有事，他们会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帮忙，因为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底线！”
一听这话我瞬间明白，为什么妖僧和一群和尚，能让南洋鲨吃了瘪。
“九东，我跟你说这些，其实是想让你明白，如果你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习惯了……阿弥陀佛。”
妖僧双手合十，对着我微微鞠躬，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都不一样了！
在来这里之前，在我眼里妖僧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神棍。
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可是真正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不是他们需要在这里才能生存，而是这里需要他们的存在！
那些不受政府保护又不受军阀保护的普通本地人，他们也需要生存，他们也需要保障。
是寺庙这种地方，给了他们一个希望，给了他们最后一个保障！
“妖僧哥，你是这个！我敬佩你！”
我对着妖僧挑起大拇指，他收起脸上的玩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九先生，我要替这里所有的人，衷心的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给的黄金，可以让我们填补很多亏空，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正常运作。”
“五百万的支票，可以让我们买很多的药品和粮食，从而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不用客气，人这辈子，不管赚多少钱都是一辈子，贪财好色没什么不好。”
“贪财要看钱用在什么地方，好色是人的本性，男人与生俱来，无法改变。”
“九东，我第一次听别人把贪财好色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但这话肯定不是在说我，我是佛祖的使者，虔诚的信徒，你可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对对对，妖僧哥是虔诚的使者，你怎么可能贪财好色呢？”
“我还是那句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不，看过整个寺庙的情况后，现在更加坚定了我皈依佛门的决心！”
“真的吗？”
“真的！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有意思！”
“好，那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赌钱！”
“没问题！”
此刻我答应的非常痛快，在此之前我答应妖僧去赌钱，那是为了拉拢，为了让自己在这里能有个立足之地。
可是现在同样一件事情，却让我有了不同的心态。
而且就算再让我捐献功德，我也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并不是我有多么高尚，也不是我爱心泛滥，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心里会很舒服。
而且我心里再也没有了，当怨大头，花冤枉钱的那种感觉。
反而我觉得放进功德箱的那些钱，花的很值得，可以真正配得上功德这两个字！
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究竟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在我心里有了一个全新的定义。
那些剃了光头，穿上僧袍，戒酒戒色，吃斋念佛的人就是真的和尚吗？就真的可以代表佛祖吗？
那些香火鼎盛，寺庙修建的富丽堂皇，就真的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吗？可以保佑人一生无忧吗？
反过来说妖僧这种人，承包寺庙做和尚，时不时还去感化一下风尘女子。
他做的很多事情，和佛门一点儿都不搭边儿，可是他又做了许多常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究竟什么样的才是虔诚的信徒？什么样的才是佛祖的使者？
我想一千个人会有一千个不同的结论。
但在这一刻，大方丈和妖僧在我心里，就是真正的佛祖使者！
他们解决人眼前的困难，而不是让人下辈子再来享福。
借种生子，雇用童工，种植罂粟，剥削残疾劳动力，租赁寺庙假冒和尚……
借功德的名义敛财，走私管控药品，非法持有枪械以及草菅人命……
这其中不管哪一样单独拿出来，都被世俗所不容，都要被世俗所谴责！
可是这所有荒唐的一切，放在此刻这个环境当中，竟然缺一不可！？
凡事无绝对，我又重新领教了这句话的含义！
“九东，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现在后悔还能来得及！”
“妖僧哥，我还是那句话，能皈依佛门，能和妖僧哥大方丈这样的人成为伙伴，是我的荣幸！”
“想好了，不反悔啊？”
“想好了，绝不反悔！”
“行，那你跟我去见大方丈，给他一个准信儿。”
“没问题。”
“其实大方丈非常看重你，他知道你在这边有麻烦，让我派人二十四小时来保护你。”
“因为你捐献的功德，真的很多很多。”
“不用客气，我佛慈悲，尽自己一点微薄的心意，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功德。”
“如果大方丈听到你这么说，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走，带我去见大方丈！”
我跟着妖僧来找大方丈，此刻大方丈正在喝茶。
“大方丈，九东先生考虑好了，他要皈依佛门，要加入我们，他还说要捐献更多的功德。”
“好，在这里为了自己方便，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家人，取一个法号吧。”
“大方丈，以后就叫我东九吧，东边的东，九重天的九。”
“九先生，刚才你不是说叫九东吗？怎么这一小会又成了东九？
“拿比，九东是他，东九也是他。”
“人生都是有很多面的。习惯了九东的人生，偶尔体验一下东九的人生也不错。
一听这话我心说这个大方丈绝对有两把刷子，他一眼就能看破，我取这个法号的目的和用意！”
大方丈知道我的心里变了，好与坏，善与恶，魔与佛的定义。
九东是我，东九也是我。
好中有坏，坏中有好，魔可以是佛，佛也可以成魔。
凡事都有两面性，人都有很多米面，就看人选择做哪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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