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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为了自己!


  冰天雪地里的海恩·卡维赫城堡。

  宽阔庭院空空荡荡、训练场无人文静…

  披着熊皮斗篷的阿纳哈德犹如一尊沉思者雕像,脸上每一条刀削斧凿的线条、锐利的眼眸,紧抿的嘴脸,散发出深沉而冰冷的疑惑。

  曾经超过三十名熊派成员,围绕着训练假人挥舞刀剑。

  可惜热火朝天的情况不过几十年就走到了尽头。

  如今,偌大个城堡剩余熊派不过五指之数,除了他,其余人皆奔波在外。

  而大多数熊派在某一年春天离家之后,彻底抛弃了这座山中城堡。

  再没回归。

  阿纳哈德一败涂地。

  创派之初的豪言壮语,变得就像一个笑话。

  可他想不通,明明一丝不苟地遵守着信条,不受感情和道德束缚,随心所欲地接取委托…为何会落到这番凄凉的下场?

  “你不明白?”一个阴鸷的声音忽而从背后传来。

  阿纳哈德扭头,却见身后半空冒出一片变幻不定的迷雾,一名灰绿色瞳孔的陌生猎魔人走了出来。

  脚步灵活,肢体平衡、犹如猫鼬。

  四目相对。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种熟悉的落寞。

  猫派和熊派。

  同样的分崩离析。

  “阁下是什么人?”

  大汉悄然提起了剑柄,将剑尖指向对手。

  猫鹫摇头不答反问,“你至今仍旧不明白熊学派为何会散场?”

  大汉低头沉思了一秒,左脚前踏,将长剑由左身位,转换到右边,剑尖轻颤。

  他脱口而出。

  “因为伊瓦尔·邪眼的背叛,他纠集了一群叛逆者…破坏学校的大好前程。”

  并且重伤了自己。

  他后背留下老伤,至今未能痊愈。

  “你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别人,可你没有想过他背叛的缘由?”

  “因为他不甘人下,从他那双不安分的眼睛里就能看得出来。”

  猫鹫摇头。

  “其实你该心里有数——熊学派冷冰冰的信条,短时间内的确让每一个成员都感觉舒服、自由,拥有充足的私人空间。”

  “但缺陷严重的煎药终究种下了祸根,成员不止对于外人冷漠,连相互之间也毫无感情牵绊…除了委托,只剩委托…既不为同伴的精彩冒险而欢呼鼓舞,也不为他们的意外伤亡而悼念。”

  猫鹫目光炯炯,语气笃定,

  “你们缺少了一个团体最为重要的凝聚力。”

  “所谓的熊学派。”他看向大汉胸口那枚张开血盆大口的银制熊首吊坠,“除了一个僵硬符号外,又能带给成员别的什么?”

  “海恩·卡维赫注定只是一个短暂的落脚点,绝不是最后的归宿。”

  阿纳哈德脸色一变。

  唰——

  魁梧的身躯拔地而起,剑光跳跃间冲向猫鹫。

  由上至下,阔剑迎面朝着猫鹫一劈!

  半空中垂直落下一道银光!

  猫鹫像陀螺一样转动身体,剑刃随之高速转动,好似水银泻地反射出一大片耀眼的银光,卸掉了挥来的大部分劲力,剑尖随着惯性,戳刺大汉的手腕。

  ……

  金铁连续交击,阿纳哈德雷霆万钧地挥动阔剑,剑风呼呼作响。

  好似风暴雨夜的海面。

  攻势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

  而猫鹫就是海上一艘独木舟,随着惊心动魄的海浪高速漂移、颠簸不定。

  多次险险船毁人亡。

  却始终保持着平衡。

  两道身影交接了十秒,蓦地分开。

  猫鹫屈膝半蹲,十指缓缓蠕动拿捏剑柄,虎口一阵发麻,继续言语攻击,

  “阿纳哈德,你几十年来仰仗的冰冷而坚强的意志,心灵的盔甲,才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弱点。”

  “没有感情…无法对同伴袒露内心,你注定将一生独行!”

  大汉冷着脸,不言不语,再度挥剑朝他攻击。

  剑刃破空声中。

  猫鹫突然消失。

  他茫然地环目四顾。

  心头一个声音响起。

  那家伙对的!

  阿尔祖、埃兰、艾加、伊瓦尔…如出一辙的谆谆告诫回响在心头。

  消失的感情既是优点,也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破绽。

  可惜,作为一个身心俱冷的人,阿纳哈德永远无法理解,感情的意义!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

  熊派学校支离破碎,即便恢复了感情。

  一切也无法挽回——

  “阿纳哈德!终于找到你了!”

  骤然间,学院半空破开一个布满漆黑旋涡的方形传送门。

  三位披着长袍的身影飞出门扉,轻盈落地。

  周身魔力灵光霎时夺目。

  当先那位两鬓斑白,面容英俊的男人目光投了过来。

  “伙计,跟我走吧…”

  阿尔祖朝着这位阔别多年的猎魔人,莞尔一笑,“我来替你恢复感情,让你创造一个全新的熊派,让你弥补过去的遗憾。”

  大汉警惕地握紧剑,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两位曾经的创造者,以及他们身后,露出神经质笑容的学徒伊达兰。

  早已死去的猎魔人创造者,居然还活着。

  “当初不声不响抛弃我们,现在又让我们回去!?”

  “你把我们当成宠物?!我告诉你,没门!”

  ……

  科德温东边蓝山之中古海要塞。

  维瑟米尔见证着了狼派的兴起——在艾加主导下的凯尔莫罕蓬勃发展。

  每年开春,狼派成员会到整个北境历练,猎杀魔物,接取委托。

  他们保持中立,不掺和任何政治和战争,不为了报酬逾越道德的底线搞暗杀。

  却又不会呆板地死守着所谓的标准,狼派索要的报酬,会根据心情和现实而上下波动的金钱。

  这让他们更好地适应不同的地域。

  但他们又有个铁则——

  所有人,无论身处何方,都得在每年冬天临近之时,回到凯尔莫罕,带着一年收获的金钱、物资、甚至意外律所得的孩子。

  和兄弟同胞们一起分享喜怒哀乐。

  狼派的委托阵亡率一直不高。

  他们不会像狮鹫派那样为了崇高的理想奋不顾身,接受超出自己能力范畴的委托,更懂得明哲保身。

  也不会像熊派那样漠视一切,自私自利。只要任何一位成员遇到棘手的难题、生命危险,招呼一声,所有狼派都会毫无保留地伸出援手。

  就在这么充满人情味儿,凝聚力的环境下,又因为两位老好人般的驻堡法师查尔德、海罗尼姆斯的协助,狼派迅速发展到了一百人的规模。

  成为所有学派中的佼佼者。

  转折在那一天。

  作为创始人、兼狼派锻造导师的艾加,为了给同胞们锻造更加趁手的武器,结实的盔甲。

  离开学院云游天下,拜访各地的锻造大师。

  半年之后回返。

  风尘仆仆,但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背囊里装着精心研发的盔甲图纸,等将图纸转换为实物,兄弟们在外历练的时候,就会更加安全。

  可惜,他的满心期待到头来只剩绝望。

  比当初莫格拉格的分崩离析更加心碎——

  原本热闹喧嚣、犹如一个小型集市的凯尔·莫罕,变成一座紧靠着陡峭石壁的废墟,到处都是断壁颓垣。

  梯形城墙被暴力拆掉了一半,地面乱七八糟堆砌着残破的砖头,外堡和城门的残余部分布满火焰烧灼的痕迹。

  一座座塔楼仿佛遭到从天而降的陨石轰击,破开大洞,甚至从中间断成两截。

  这一切艾加都能接受,城堡没了,重新建造便可。

  可人若是没了,他带回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艾加跪倒在凯尔莫罕大门前,跪倒在满地血淋淋的尸体前。

  一张张熟悉的,尊称他为老师的面孔。

  爬满血污,失去了生机和活力,野兽般的竖瞳瞪得滚圆,凝固着死前的不甘和愤怒。

  整个凯尔莫罕,九成九的猎魔人变成了尸体。

  剑术导师被乱剑、草叉刺成筛子;年轻的猎魔人捂着肚子,靠着庭院中焦黑的大树,失去呼吸,扩散的瞳孔无声地凝视着残破的城堡;几个尚未通过青草试炼的,还是孩子的学徒,被魔法火焰、电流烧成了焦炭。

  猎魔人的尸体占满整个建筑,身边躺着十倍于己的农民、士兵、暴徒,甚至还有零星的法师。

  但这无法改变结局。

  凯尔·莫罕,亡了。

  艾加把脸埋进了泥土里,泪水淹没了他质朴而干瘦脸颊,

  “猎魔人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一直以来,老实本分的中立派,为什么要受到这么灭顶之灾?

  “为什么?!”

  “我不该离开的!”

  艾加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悔恨。

  身为狼派的创始人在学派生死存亡的一刻,却没能与同胞并肩作战。

  哪怕英勇地战死,也好过只剩自己苟活于世。

  “艾加…”

  维瑟米尔凝视着这满目疮痍的学院,眼眶泛红,头脑像是大海般翻滚,关于那一天的痛苦记忆纷纷涌了出来,但很快又被按了下去,仿佛有一只利爪在他脑海深处恣意地翻找着什么。

  年轻的自己仍然昏迷在尸体以下。

  这一错过就与艾加永别。

  他凝视着艾加的后背,走了过去!

  轰隆!

  城堡上空狂风炸裂,浮现出一道棱形的空间门。

  四道身影依次跃出。

  落到那位跪地哀嚎的猎魔人身前。

  “艾加。”镌刻在灵魂深处的熟悉声音响了起来。

  艾加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那张黑发褐眼的熟悉面孔映入眼帘。

  “来吧,跟我们来终结这不堪的一切。”

  白须飘飘的科西莫,伊达兰,面容冷酷的阿纳哈德并排而立。

  “这么多年不见,性格还是这么懦弱。”熊派大宗师摇头,“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擦干眼泪跟我们一起干!”

  “大家都死了,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艾加擦拭着眼泪。

  “不,”阿尔祖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亮光,“你有弥补的机会,相信我。”

  ……

  柯维尔与波维斯海岸,飞龙山脉之下。

  星月灿烂的深夜,凯尔·塞壬静悄悄地坐落在海岸悬崖边。

  轮廓粗犷,犹如一头吸收星光的野兽。

  一道背负双剑,穿着骑士般银白板甲的身影站在雪夜之中,聆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仰头静静地观察着变化莫测的星象。

  过去上百年的时光掠过心头。

  狮鹫学派在骑士美德指南的教导下,艰难却顽强地发展着。

  意外律本就难得,何况他们还有种种崇高的条条框框约束,并非所有人都能适应这一套。

  一百多年,才发展了60来个成员。

  但相比于其他学派,狮鹫派又有一个巨大的优势,民间口碑良好,大家都乐意给他们委托,并适当地尊重。

  埃兰能感觉到当初立下的誓言,在一点一滴地实现。

  阿尔祖不在了。

  但狮鹫学院,仍旧完美地继承他的遗志,他满怀信心,终有一天,世界都会尊敬为人类披荆斩棘的先驱!

  一如着夜空中闪烁的群星。

  嗯?

  埃兰忽而挑了挑眉头。

  皎洁的圆月旁,原本清晰可见的半人马座,忽而放出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红光,如同鲜血。

  星座正盘旋在海岸边的凯尔塞壬头顶,连带着那股不祥的红光,笼罩住整座狮鹫派的大本营!

  不,不对劲!

  狮鹫派的大宗师脸色一变,蓦地左手五指勾勒,淡蓝色符咒浮现在掌心,冲着身后夜色中的堡垒一推!

  蓝色光团呼啸而过!

  符咒绽放强烈的蓝光。

  一道尖锐刺耳的的空气炸裂声,响彻夜空,瞬间传遍整座凯尔·塞壬。

  “警报!”脸颊狭长,五官俊朗的凯尔达从冥想中惊醒大呼着,冲出房门,敲响临近的卧室,“快起来,危险!”

  他琥珀色的眸子不像大多数猎魔人那般,让人望而生畏,反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削笔刀,什么情况?”

  一名身材高大挺拔,有着典型的骑士气质,瞳孔呈倒立的杏仁状的狮鹫派一边穿戴盔甲一边问,

  “大宗师发出了警报!叫上弟兄们,立刻逃出去!”

  凯尔达大喊。

  众人迅速却秩序井然地分头行动。

  而埃兰冲向城堡,心头的不安越发凝重。

  脸色发红地咬紧牙关,双手令人眼花缭乱地勾勒,高举过头顶,一道金光流转的巨大昆恩法盾,就好似吹胀的气泡一般扩张,瞬间保护住整座堡垒!

  ……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轰隆隆!

  夜色中突然爆发出闷雷般的剧震,其响度、震动百倍千倍于埃兰的警告!

  城堡,悬崖,临近的海面,随之起伏摇晃!

  城堡之后,那陡峻的山岩高耸在遥遥的天际,忽而传来一阵骇人的咕隆声,飞龙雪山,巍峨的山岭上覆盖着积存千年的白雪,那一望无垠、光滑而原始的雪坡之上,龟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

  汪洋肆意般的雪体从裂缝两侧交错而过。

  向下滑落。

  越来越快,势不可挡地奔向山下的巍峨古堡。

  轰隆隆!

  嘶吼的旋风刮得天昏地暗,雪崩震得地动山摇。

  守护在城堡前的埃兰,瞳孔穿透夜色,只能看到不远的崇山之上,无穷无尽的白茫茫的雾气,升腾,弥漫、滚动,反射出刺目的月光。

  将整个漆黑的天穹都撕开了一道口子。

  浩瀚无垠的雪,好似一万匹冲向下山坡的骏马,带着洞彻骨髓的严寒,和摧毁一切的愤怒咆哮!

  当猎魔人看清它的时候。

  当凯尔达终于召集齐全几十个兄弟的时候,冲向庭院之中的老师。

  一切都太迟了!

  轰隆!

  铺天盖地的积雪滚出了垂直的峭壁。

  从天而降!

  好似一场雪雨!

  无孔不入地压向凯尔·塞壬!

  哗啦啦——

  埃兰撑开的护盾,只在自然之怒下坚持了一秒,就轰然破碎。

  于此深夜,美丽洁白的雪撕下了虚伪的假面,释放出上千年积压的残忍和无情,将整个古堡吞入腹中。

  雪花堆满了整个海边平台,尤嫌不够,继续涌动着,滚下了悬崖,涌入大海,堆砌成奇形怪状的无数冰山,随着一圈圈惨白的浪花,漂向大海彼岸。

  一同带去的还有六十多条生命。

  高耸的城堡,有的被巨大的冲击力冲毁,断成数截,有的只剩一个塔楼的顶部尖端露出雪地,其余被深埋底下。

  而曾经的热闹非凡、充满活力,生机勃勃的狮鹫学派。

  融入积雪,变成了矗立在海岸边,一座雄浑、巍峨的雪山。

  ……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只手艰难地从积雪之下冒出。

  露出埃兰心若死灰的脸庞。

  他疯狂地清理,挖掘…

  但只找到了一具具冰冷的的尸体。

  数日过后。

  凯尔塞壬那海拔徒然升高了数十米的后山,新增了六十多座墓碑。

  换了一身旅行外套的埃兰,从怀里掏出记录平生经历以及所有知识的《影之书》,埋入了名为凯尔达的坟墓之中。

  回首探望这被摧毁的家。

  无边的绝望和痛苦再度潮水般涌来。

  埃兰的理想,目标,热诚,轰然破碎!

  他转身离去,此后再未归来。

  迷雾中的柯恩,双目通红地看着这一幕。

  不久。

  埃兰途径的山间小路上空撕开了一道裂缝——

  五道身影落到他面前。

  阿尔祖朝他伸出了手,真诚邀约。

  而科西莫不正常漆黑的面孔,冲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最器重的弟子,埃兰,一起干一番事业,我发誓,我会为你救活这些枉死的同胞!”

  埃兰,义无反顾地握紧了他的手。

  ……

  熊学派所在阿梅尔山更南边。

  提尔·托夏山脉之中格斯维德要塞。

  瞩目的高塔,盘旋着骇人的旋梯。

  伊瓦尔·邪眼弓步站在围墙之上,下方是数百尺深的护城河,白雾缭绕,其中剧毒液体散发刺鼻气味,叫人胆颤心惊。

  而他抬头仰望着头顶的星空,洞穿位面之眼,变幻着无穷异象。

  闪电如银蛇般掠过天际。

  一道又一道,但没没有雷声,一阵狂风忽而涌动,吹得伊瓦尔额头乱发拂过脸颊。

  黑暗的天空中,迅速点亮一条乳白色的绸带,像蚯蚓一样扭动不休。

  这条绸带上,出现了许多模糊而骇人的身影。他们越来越近,也在伊瓦尔眼中越来越清晰。

  骑手的头盔上摇晃着水牛角,和破破烂烂的羽冠,死灰色的面甲下皮肤苍白如尸体,胯下的骷髅马裹着破烂的灰色马衣。

  强风吹拂,闪电的利刃劈砍黑色的天空。

  绸带中传来一阵鬼魅的歌声。

  这支骑兵队调转方向,径直朝着格斯维德要塞冲来。

  骷髅马的马蹄仿佛踩碎了护城河的城墙。

  狂猎之王,冲在队伍最前方,疾驰而来,只剩白骨的脑袋顶着个锈迹斑斑的头盔。

  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青灰色的火焰,破旧的斗篷在风中鼓动,斑驳的项链敲打在锈蚀的胸甲上嗒嗒作响。”

  “哈哈!伊瓦尔·邪眼!”

  狂猎之王踢着骷髅马的马腹,发出骇人而狂妄的大笑,

  “蝮蛇学派,注定属于我们,终将加入我们的行列,和我们一起奔向世界末日!”

  “不,混蛋,把我的人还回来!”

  “那就来吧!我在另一个世界恭候你大驾光临!”

  “我发誓,终有一日将攻到你们老家,把你们这群刽子手,战争犯统统杀光!让你们的尸体跪在我面前!”

  狂猎之王后,一名骷髅骑士摘下了头盔,灰白的瞳孔,麻木地凝视伊瓦尔。

  某种情绪被压抑了。

  而骷髅骑士脖子上,一套银质的蝮蛇项链闪闪发光,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儿。

  在他身后,五名骷髅骑士脖子间蝮蛇吊坠摇晃!

  哗——

  伊瓦尔纵身一跃。

  背后长剑出鞘,在城墙之上的高空劈出一道如虹匹练。

  那支骑兵的幻象,瞬间被一分为二,幻灭为虚无。

  落地。

  伊瓦尔垂头,咬紧牙关,愤怒地瑟瑟发抖。

  蝮蛇学派,自从建立之日以来。

  每过几年,就会收到狂猎的收割!

  他们似乎把蛇派当成了自己的新兵训练营,一次又一次,带走伊瓦尔的弟子!

  蛇派和狂猎不共戴天!

  但伊瓦尔·邪眼无力阻拦。

  他空有看穿无穷世界的邪眼,却没有镇压诸界的武力。

  蛇派在狂猎不断骚扰,南方帝国的敌视下越发势单力薄!

  濒临灭绝!

  “伊瓦尔!”

  一道冰冷的声音将他从愤怒中唤醒。

  “阿纳哈德,你这个木头人居然还没死?!”

  “我还没有报答你当年的分裂熊派的仇恨,怎么可能死在你前面!?”阿纳哈德毫不客气地反驳。

  而他身后,豁然又走出了四个人。

  伊瓦尔定睛一看。

  心中狂潮涌动!

  艾加、埃兰、阿尔祖和他的弟子伊达兰。

  他滑稽地揉了揉眼睛,似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

  “别揉了,伊瓦尔,一切都是真的,我们没死!“阿尔祖朝他爽朗一笑,“猎魔人教团的眼睛,回来吧,我们帮你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

  “帮我解决狂猎?你是认真的?”

  “我向我的挚爱发誓…“阿尔祖扫了一眼另外三名猎魔人,“看到了吗,大家,都有各自的心愿等着实现。”

  “但我们必须联合起来!”

  “而这一次,我们不再为了那些可笑的世人清除魔物,不再为他人奉献!”

  “我们只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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