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主逝剑鸣
胭脂铺内传来老板夫妻的对话声。
“这小崽子到底从哪找到的花？”
柳如纭听出来了，是那个肥胖如猪的老板娘。
“鬼知道他从哪弄来的，我让祥子几个小兔崽子去抢了他一盒，不想他又拿来了一盒，真的是见了鬼了。”
柳如纭顿时明白了，之前抢小离生胭脂的那个几个半大的孩子是他们指使的。
“莫不是他能出去？”又压低了几个分贝，不过隔着一扇木门，倒是依旧听的清楚。
出四荒去有花有草的九州大陆。
“不可能，不过一个小娃娃，没这个本事！数十年前那该死的风虚在出口设下封魔大阵后就没人能进出四荒了！”
柳如纭心念一动，风虚？他们说的应该是昆仑最后一位掌门，以身祭阵的风虚道人！
在柳如纭这个时间，距离风虚道人之死已经过去了千年，而在她们口中竟然才过了数十年，也就是说，她现在所看见的陵息镇是近乎一千年以前！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没有再传出来声音了。
小离生脸色苍白，咬着唇一言不发的走了。
不过七八岁的孩子便见识到了人心的险恶，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到底哪里招惹两人那些人，原来是被人指使的。
难怪，他好几次拿胭脂出来换东西都被他们追着抢走。
柳如纭自动跟着他走了，但她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一个手无寸铁的魔族小崽子，藏着捂着人人趋之若鹜的秘密，终有一天他们会忍不住撕开丑恶的脸皮，前来争抢。
只是柳如纭也没有料到会那么快，当天夜里，当小离生还在睡梦中就有藏头遮面的老鼠翻墙而来。
柳如纭是第一个发现的，她想给出示警，但她不过是一个灵体，他们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来的正是胭脂铺的老板，他带着几个人翻墙进了院子，然后偷偷摸摸的扒在墙边往里看，里面一点亮光也没有，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瞧不见，于是他就指使人进去。
接着便是一阵嘈杂，小离生被惊醒。
那胭脂铺的老板脸上带着一抹剑伤，覆面的黑巾不知道掉哪里去了，他手上还举着一个会发光的东西，珠子照亮了整个小破屋。
方葵手持一柄灵剑与他们相对而立，她满头华发散落在身后，目光凌厉，却时不时闷咳几声，虽想拼命压抑，但是越是压住越是咳的厉害。
小离生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柳如纭也跟了进来。
作为一名剑修，她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柄灵气流转的灵剑，好剑！比之星河剑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柳如纭愈发好奇这个女子的身份了。
“是人族修士！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藏异族！”
离生满目的仓惶，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人族修士，更不知道他口中的奶奶对魔族来说是异族，他一直很羡慕奶奶的眼睛，眼眶内没有两个眼球，漂亮的如四荒天边的那轮冷月。
虽心有奇怪，可是奶奶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异族。
跟在胭脂铺老板身后的几个魔族顿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魔族与人族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在四荒境内竟然私藏了一个人族修士，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的重瞳变得赤红，就像是失去了理智提着武器冲了过去。
很显然方葵也很清楚自己的存在会引来多大的麻烦，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选择放弃抵抗，要么杀了他们灭口，换一个地方躲藏。
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了，她陷入这魔域中已经数十年了，灵体已经被魔气所侵蚀，长此以往下去，她必堕魔。
她决不会允许自己堕魔，昆仑从不出魔物！
况且先不提她绝无可能出去，就算她出去了，九州大陆亦不再有她的容身之所！
可她放心不下离生，她有愧。
接着，柳如纭便见到了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
剑在她手中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她的一举一动的变化，剑光流转，顷刻间诛杀数条人命。
离生就站在门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小手紧握成拳。
方葵停手，华光萦绕的灵剑滴血未沾，她像是累极了，体力不支瘫坐于地。
她顾不上遍地的尸体和污脏的血迹，她向离生招招手，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柳如纭下意识挡在了离生前面，离生却穿过她去到方葵的面前。
“好孩子，你不是一直想学让花盛开的法术吗？奶奶现在就教你，不过你千万不可多用，一年最多只能催生两株。”
柳如纭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生机转换阵当真的是她教给离生的。她阻止不了，只能冷眼瞧着。
等她把一些她认为可以教导给离生的阵法知识等全部灌入离生的脑海中之后，她终于撑不住了。
她要死了。
柳如纭无比清晰的明白这一点，她听见了剑鸣，不是星河剑，而是方葵手上的那把。
剑有灵，主逝剑鸣。
萦绕在剑身的灵气散去，剑柄下方月华二字显露出来。
此剑，名月华。
方葵的皮肤，面容开始衰老。
“离生，这些种子你收好，切勿再弄丢了。”方葵摸着小离生的头。
她的动作很温柔，手很温暖，离生动了动自己的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就像雏鸟向大鸟撒娇一般。
方葵始终带着一抹笑，似解脱，似放下。
“离生，去外面帮奶奶寻一株桃花回来，奶奶教你做最好看的桃花胭。”方葵依旧笑着。
小离生点头，说了今晚以来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好，奶奶等我回来。”
四荒境内，哪来的桃花，她无非是想要支开他罢了。
小离生虽是魔族孩童，但他还小，从小到大连镇子都未出过，他哪来知道四荒是不会有桃花的，只不过方葵让他去寻，他便去了。
方葵明显一愣，复杂的最后看了眼小离生，摆摆手让他去。
柳如纭随着离生离开，一出门，她就听到了月华剑的悲鸣。
这剑鸣引起星河剑的共鸣，星河剑同她共情，这段剑鸣引起了她神魂的不适，悲伤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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