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洛琪从始至终都没搭腔,签了字，捧着两盆盆栽回办公室，把盆栽放在窗台晒太阳,池心抱着那叠资料随其后。
除了资料，还有几份合同原件。
不过这些资料完全可以快递,但崔芃偏偏不远千里自己坐高铁送过来。
“小池,你把凌加于总的号码找给我。”
“好的，马上。”
于[bo]是凌加资本明面上的老板。
洛琪的计划里需要于[bo]这个人，提前联系一下。
她背靠窗台，跟小盆栽一起沐浴在晨光里。
拨了于[bo]的电话，那头隔了二十多秒才接听。
声音客套又冷淡：“你好，哪位？”
“于总你好，我是洛琪。”
于[bo]依旧不带丝毫笑意，“久仰。”
他对洛琪也不需要太热络,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凌加资本跟路锐目前是一致行动人，都希望锐普做大，这样他持有锐普的股份才有价值。
洛琪看看桌上的那叠资料，“辛苦于总还让人亲自送资料来。”
“崔梵亲自送了过去？”
“是啊,你们凌加的人做事很是小心。”
于[bo]从她的语气里一时辨不出她是夸奖还是讽刺。
他跟崔芃接触的次数不多,但对她印象颇为深刻,小姑娘漂亮清秀,[xing]格也特别讨喜,她是团队里最积极的那个,最累最枯燥的活她都包揽，而且从不抱怨。
不像公司其他几个靠关系进来的,眼高手低。
她是许向邑亲自打电话安排进来的人，也是许向邑第一次给人开后门。崔芃来凌加资本报道前,他头疼不已。
没想到这么省心。
洛琪没什么其他可跟他聊的，表示收到资料跟合同后，便挂电话。
于[bo]存了洛琪的号码，以后总有需要沟通的时候，于是又加了微信。
洛琪给盆栽浇过水，去外面开放办公区转了转，十几天没回来，办公区已经调整过，局部的装修也结束。
对比以前，采光和空间感一个天一个地。
装修超了预算，原本计划五万，最后是六万七。
预算超出的部分是多功能区的沙发，路锐居然没抠门，买了一套真皮的。
路锐最近几次没在外面餐厅招待崔芃，都是去食堂，伙食改善后的食堂，味道不比外面饭店差。崔芃隔三差五过来，省得被洛琪夹枪带[bang]，说他假公济私。
他私人不是请不起崔芃，同事而已，没必要。
他不知道的是，崔芃乐得在食堂吃，她跟他出双入对，都被锐普的员工看在眼里。
崔芃这会儿正在会客室，开了笔记本在做项目资料。
最近来锐普，她没待在路锐办公室，自觉回避，体贴说道：不能让人误会你，说你闲话。
路锐倒了一杯茶送到隔壁会客室，该有的礼数得有。
瞅一眼她的屏幕，“这么忙，下次直接把资料寄过来就行。”
“不光资料，主要是有份合同需要她签字，我不过来催着，不知道要拖到哪天，如果耽误了事情，于总不会怪洛琪，只会怪我办事不利。”
崔芃接了茶，“谢谢。”
她又笑笑说：“本来洛琪就对你有意见，不能再麻烦你。”
崔芃双手握着茶杯，“我在高铁上也能加班，不影响我其他工作。其实，我挺盼着来锐普。这种心情你不懂。”
路锐不是不懂。
他知道，她是来看他。
崔芃不着急他立刻有回应，时间久了他总会有回应，当初让裴时霄喜欢上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她适时调节气氛，“路总你忙吧，我中午就在你们食堂吃。听说今天中午有香[su]小排，一直想念你们食堂的小排，感谢路总的款待。”
路锐：“......”
今天中午的菜单里原本没有香[su]小排，是他临时让食堂加的，但不是为了崔芃加，是为了让洛琪尝一尝，堵洛琪的嘴。
洛琪在出差前吐槽食堂的小排难吃，煎炸的火候太大咬不动。
现在换了一个做法。
中午时，锐普吃饭积极第一人洛琪，没出现在食堂。
问了池心才知道，洛琪去远维集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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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琪和快递小哥同时抵达四十二楼，快递小哥手里拎着一个蛋糕，洛琪的印象里，总裁办几个同事的生[ri]不在十一月份。
也可能是新来的那个助理今天过生[ri]。
到了前台，快递小哥说是蒋先生签收。
洛琪：“我签吧，我正好去蒋总那汇报工作。”
他生[ri]已经过去，怎么还有人送蛋糕？
洛琪拎着蛋糕，去蒋盛和办公室。
门紧闭，她敲了两下。
“蒋总？”
“洛琪，直接进来。”蒋盛和在跟母亲通话，看到洛琪手里的蛋糕，他告诉母亲，蛋糕店已经把蛋糕送来。
他挂了电话，洛琪才说话：“谁送的蛋糕？是不是记错你生[ri]了？”
“没记错。”蒋盛和搁下手机，道：“是我爸补给我的。”
他打开蛋糕，蛋糕上一排小伞，凑齐了彩虹[se]。
洛琪盯着这些有趣的小伞，“这个伞，跟我在你蛋糕上点缀的那把伞差不多。”
他生[ri]那天，她画了一幅高楼大厦的简笔画，画工不行，画不出时代广场，只能用高楼大厦代替，还又让蛋糕师尽量做一把小伞放蛋糕上装饰。
小伞是用巧克力做成，跟苏城下雨天的那把伞有点像。
蒋盛和说：“当时没来得及拿到我盘子里，我爸把那个小伞给吃了。”
洛琪：“......”
他生[ri]那晚，父亲正好回来。
忘了有多少年，他跟父亲没有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吃顿饭。
电话里虽然关系缓和不少，但见面时谁都没主动拉下脸找对方闲聊，也没共同语言可聊。
以前他过生[ri]只买一个简单的蛋糕，意思一下，今年的蛋糕装饰元素很多，他一一欣赏。
小伞当时在父亲那侧，父亲觉得有意思，“这个能吃吗？”他问母亲。
母亲不确定：“看上去不是玩具，好像是巧克力。”
他抬头看过去：“伞别吃。”
然而太迟，父亲已经一[kou]咬下去，手里只剩一块伞柄。
蒋父被小儿子盯了足足半分钟，盯得他脸上火辣辣的。
活了半辈子，没那么狼狈不堪过。
吃了一半总不能把另一半给扔掉，窝窝囊囊把伞柄给吃下去。
蒋盛和说：“没事，吃就吃吧。”
落在蒋父耳朵里，那个语气词‘吧’太勉强。
两天过去，蒋父过不去心里那关，吃了儿子在意的东西，主要是儿子还不乐意给他吃，他自己心里别扭。
早上打电话给妻子，再订一个蛋糕，多放几把伞。
于是就有了各种颜[se]的巧克力伞。
“我爸审美不行。”
“挺好，喜庆。”
蒋盛和拿纸包了一个粉[se]的递给洛琪，“尝尝。”
洛琪咬了一小[kou]，“这是[cao]莓味的，跟我上午吃的[cao]莓差不多，有点酸。”
说完，蒋盛和直直盯着她看。
洛琪矢[kou]否认，“我没吃盆栽里的[cao]莓。”
蒋盛和笑，“还没[shu]透你就吃了？”
一盆里就只有一个[cao]莓看上去快成[shu]，红了一半，以为她能等到明天再下手。
洛琪笑出来，咬着巧克力不说话。
她来之前，把那个半红半青的[cao]莓摘下来洗洗吃了。
笑够，她转移话题：“蒋伯伯特意送你的蛋糕，你多吃点。”
蒋盛和把蛋糕装盒，“去食堂再吃。”
他这才有空问她，过来找他还是找厉蕊。
“下午找厉蕊谈合同的事。”
尽快走完流程，所有的事她想在十二月底之前解决，不愉快的那些事，令她不愉快的人，不想带到下一年。
蒋盛和拎着蛋糕走在前面，洛琪带上门，跟他保持一米左右。
他边走边发短信给父亲：【爸，蛋糕我收到了，谢谢。】
蒋父回了干巴巴一句：【收到就好。】
蒋盛和又打字：【洛琪说蛋糕挺好看，中午我跟她一起吃。】
蒋父不知道说什么，索[xing]没再回。
蒋盛和等了一会儿，锁屏手机。
生[ri]那晚，父亲说，吃了蛋糕又大一岁。
变相提醒他，不小了，要拖到哪年才愿意结婚。
他跟父亲说，他有女朋友。
父亲诧异：谁家的闺女？
“洛琪。我回国也是因为她。”
父亲沉默了很久。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又怕到时你私下做主给我安排相亲，让对方很尴尬，毕竟我不是单身。”
“下周我们就要拍婚纱照。”
之后父亲没再提洛琪。
他知道父亲一时难以接受。
进了电梯，洛琪喊他：“蒋总，在想什么？”
蒋盛和回神，“在想你明天会不会把青[cao]莓也摘下来吃。”
洛琪笑着看他，他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哄着她：“青的太酸了，过两天再吃。”
每次洛琪跟蒋盛和一起吃饭，以小姜为首的几人都会同情她。
老板手里拎着蛋糕，洛琪逃过了二号，没逃过五号。
蒋盛和切了一大块蛋糕给洛琪，其余的让小姜他们拿去分。
洛琪吃得少，蒋盛和端过来把盘子里剩下的吃掉，“这周给三叔过生[ri]，你要不要跟洛雨一起回去？”他问道。
“我问问她。”
“嗯，如果时间凑得上，我连她的票一起买了。”
洛雨一开始不打算跟姐姐姐夫同车回去，电灯泡该隐身的时候得隐身，堂姐说不影响，她跟蒋盛和又不是还没在一起，需要私人空间。
如果回去，给她买商务座。
商务座票价贵，她从来不舍得买，然后很没出息地说，那也行呀。
回去的车票买好，周五傍晚的班次。
周六那天中午给三叔庆生，下午和周[ri]上午拍婚纱照，行程满满。
从食堂出来，洛琪去找厉蕊，锐普的所有事她从来不会越过厉蕊直接找蒋盛和。也因为这一点，厉蕊对她的事特别上心。
专用电梯在厉蕊办公室所在那层停靠，蒋盛和摁着开门键，伸手替她挡着电梯门，“晚上你得一个人吃饭了，去找洛雨也行。我晚上跟许伯伯一起。”
“许向邑在北京？”
“下午到。”
洛琪看过远维跟许向邑的合作意向书，晚上的饭局应该跟合作有关。
等洛琪下电梯，蒋盛和按了负一楼，去机场接许向邑。
他和许向邑都是私下利益往来，有时也会有明面上的合作。
这回除了签合约，主要是让许向邑跟他爸爸聊聊。
许向邑这次只带了保镖和秘书，没其他随行人员。
坐上车，许向邑少不了挖苦他：“亲自接机，我受宠若惊。”
蒋盛和笑，“您就跟我爸学吧。”
说起父亲，他先道谢，再说好听好：“又要麻烦您了。”
许向邑打趣：“这句话你从十八岁说到现在，我估摸等我七老八十实在动不了，你可能才不说。”
“......”跟父亲闹僵之后，他有事就去找许向邑，除了姑妈，最信任最依赖的长辈就是许向邑。
许向邑这次过来，是蒋盛和说跟洛琪闪婚了，感情正在培养中，需要他去做做父亲的工作。他想了一路都没想通，“洛琪那个[xing]子，能闪婚？”
“我还骗您不成。结婚证在家，晚上回去我拍给您看看。”
“本来给你们俩准备了过年的红包，这回红包得再厚一点。”
许向邑说：“你爸后天晚上才有空，我又叫上你二伯和你几个姑姑一起，到时去你家吃饭。你就别回去了。”
他感叹：“人可没真意思，眨眼就老了。”
他最怀念的就是在蒋家吃住的那几年。父母工作特殊，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最长的七八个月都不回来一趟，父母将他和妹妹托付给蒋伯伯和蒋伯母照看，蒋伯伯家六个孩子，家里那个热闹。
他跟蒋盛和父亲同龄，妹妹与蒋月如差不多大，同吃同住同玩，疯闹起来时把家里祸害得不轻。
后来父母调去上海，他跟妹妹随父母过去。
六岁到十一岁，狗都嫌的年纪，也是他人生里最有意思的几年。
蒋盛和不知道许伯伯跟父亲聊得怎么样，但父亲应该被动接受了他跟洛琪在一起的事实。
他拍了结婚证给许伯伯看，上面的信息没拍多少，主要是拍证件合照。
许向邑：【我要把这个给你爸，你爸能直接晕过去。】
周五那天，他跟洛琪和洛雨回苏城。
三个座位有两个挨着，另一个单独靠窗。
洛雨走在姐姐和姐夫前面，抢了单独的座位。
蒋盛和放好行李箱，“洛雨，你跟你姐坐。”
“不用不用。”洛雨塞上耳机，“我刷综艺，跟我姐坐一起也没有的聊。”
小门一关，躺在座椅里，体验一把商务座的豪华。
六点钟，高铁开动。
洛雨打电话给母亲，汇报已经坐上车。
“妈你饭做好了吗？”
“早吃过了。”
“今天这么早？”
“你爸要去钓鱼，买了粥简单吃点。你回来再给你现做。”
“大晚上去钓鱼？”
“嗯，夜钓。说明天不上班不用早起。”
“怪有兴致。”
“最近认识了几个年轻钓友，一到周末就去夜钓。”
人家二十来岁不到三十，熬夜撑得住，她劝丈夫别跟人小年轻比，但丈夫痴迷钓鱼，劝也劝不动。
那几个年轻人会玩，找的钓鱼的地方都是丈夫以前没去过的，丈夫说难得找到志同道合能聊得来的年轻人。
她心说，对方可能也傻，不然能跟你五十岁的人聊得来。
洛雨：“年轻钓友？人家愿意带我爸玩？”
“嗯，玩得还不错，车接车送你爸，把你爸高兴坏了。”
“......”
“你姐夫不是又送了他很贵的鱼竿吗，更嘚瑟了。”
蒋盛和买的鱼竿今天就让专卖店的工作人员送到了家里，鱼竿太贵，她都过意不去。
洛雨还不知道姐夫已经先将礼物送到，替她爸爸选个礼物都那么上心。
【姐，替我谢谢姐夫，我爸收到鱼竿高兴坏了。】
洛琪把洛雨的消息给蒋盛和看，“让谢谢你，三叔很喜欢。”
蒋盛和：“一家人不用谢。”
他在看共享相册，洛琪刚才传了不少张，都是[cao]莓盆栽的照片，几乎每天都拍，每拍一次，[cao]莓少两三个。
眼瞅着第一盆里的[cao]莓快被吃光。
另一盆他种的[cao]莓还没长大，再过几天她就要青黄不接。
她说她在锐普不怎么忙，他现在有了直观感受。
是真的不怎么忙。
蒋盛和当时留了盆栽店老板的联系方式，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联系人里各行各业的都有，昨天刚加了一家宠物店老板的微信，他打算给洛琪养两只萨摩耶。
他给盆栽老板留言：【帮我再留三盆[cao]莓，每盆最好能间隔四五天成[shu]，谢谢，麻烦您了。】
保证她一盆快吃完时另一盆续上。
刚留过言，秦墨岭发消息给他：【在不在公司？】
【没。什么事？】
秦墨岭找他基本都是跟远维资本有关，在电话里三两句说不清楚，【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办公室当面聊。】
他又问：【明天上午？】
虽然是周六，对他们来说加班是常事。
蒋盛和：【明天也没空，我在苏城。】
【出差？】
【不是。】
蒋盛和不打算再瞒着他，【拍婚纱照。】
【你喝多了？】
【六点钟，我喝什么酒。我跟洛琪在一起了。先别跟其他人说。】
他手机里有和洛琪穿婚纱的合照，那天在婚纱店试婚纱时，设计师帮他们拍了几张，当时因为洛雨在场，他跟洛琪的动作没那么亲密，洛琪靠微微在他肩头，她还总笑场，只简单照了几张。
不过这种亲密程度比较适合发给秦墨岭看，太亲密了反倒不宜。
他挑了一张最清晰的发给秦墨岭。
秦墨岭很快回过来：【P得不错。】
“......”
秦墨岭又道：【要不你干脆再P个结婚证，拿去气气裴时霄。】
“......”
蒋盛和手机里正好有结婚证，那天拍给许伯伯看，他后来忘了删。
于是把结婚证直接发给秦墨岭。
秦墨岭：“......”
居然全套都有。
现在的P图技术能以假乱真，他暂时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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