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动乱
另一边，“梁生，本王要你即刻命医官入安定城控制瘟疫，你是做得到，还是做不到？”
梁州州牧梁生坐在太师椅上，表情恭顺，但毫不改变自己的意思，“殿下，瘟疫不像您想的那么简单，送进去多少人都是死，为什么还要白白无故牺牲？以臣之见，不若封城。一小城保全整个梁州，想必陛下也是认同的。”
江景和眯了眯眼，手边的茶杯裂出一条痕。他极怒反笑，“梁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梁州的父母官。”
梁正依旧是那副不死不活，不思进取的模样，他垂着眼眉，“殿下，您这样的贵人，怎么知道瘟疫的可怕呢？到时候整个梁州都成了瘟疫窝，本官才是梁州的罪人，大邺的罪人。”
江景和用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动作又轻又缓，他呵了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问梁生，“那梁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安定城。”
梁生似有不忍，但还是一副为了大义的样子，吐出的话语残忍到极致，“封城，火杀。”
江景和再也忍不住怒气，可他依旧笑着，笑得苍凉，这就是大邺的父母官，这就是他父皇的好臣子。
“梁生，处罚你的折子递上去已有六月有余，仍不见回音。想必皇上是极爱护你，爱护到失了分寸，忘了自己在梁州还有份小疆土。”
梁生垂下去的眼中是对江景和的不屑以及对自己的信任，就他帮皇帝做的那些事，足够他保他一辈子的了。
“殿下慎言。”
江景和抬手，“本王的意思是说，父皇保得你，本王容不得你！”
梁生抬眼，满是错愕，他怎么敢？违背君令？
他一掌拍在梁生的头上，真气从百会穴进去，封了他身上好几条大脉。
梁生想要反抗，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头不能转动，甚至全身僵硬。直直的倒了下去。
空气中一阵微微波动，藏在暗处的暗卫显出身形，手上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赫然是梁生的暗卫。
“来人，梁州牧听闻梁州瘟疫，忧思过甚，怒火攻心，邪气趁机而入，疑似中风之症，把梁州牧带下去休息。本王暂代州牧职务，愿梁州牧早日康复。”
连夜，送药的队伍从梁州城出发。
江景和在书房查卷宗，一夜无眠。
越往里面走，王不二越心惊肉跳，流民被集中到同一个地方，若是正常安置手段，倒也不足为奇，可关键在于，这个安置的地方，除了一块空荡荡的大平地和中央一个高立着的圆台，再无其他。
行走过程中脚下会踩到老旧的破床褥，莫约是来得早的流民留下的。可？人现在去哪里了？
真相越来越扑朔迷离，又越来越清晰可见。
这个可能，王不二不敢去想，又不得不去想。
待到众人站定，高台中央上去一个满身战甲的带刀兵卒，“十五到十八岁的女子站过来。”
众人窃窃私语，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性别，怎么听起来都不是好事。
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高台上的人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王不二看懂了他的唇语，“没有吗？那就全部杀掉好了。”
下一刻，高台中央突然下陷，出现一个通道。
似乎为了再看这些可怜的小丑最后一面，他回过头，再次露出一抹恶心的笑容。可他瞳孔突然极度收缩，一把匕首，就直直插在他脑门上。
他带着不可置信向通道内倒下去。
王不二放下投掷匕首的手，抬脚想要去查看情况，此时百姓的求生欲达到顶峰，尽管刚死了人，但他们这一路上见到的死人还少吗？众人眼冒红光，朝着高台暗道涌去。
可第一个人一上高台，那暗道便隐去。
众人在地上反复摸索，没有任何痕迹，刚刚所见到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大梦。
人群疯狂骚动，像失了心智一般，相互怀疑，相互推搡，咳嗽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叫喊声，怒骂声，场面混乱不堪。
众人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四面高楼悄然打开，无数弓箭手拿起弓箭，整装待发。
随着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弓箭上点起一簇一簇熊熊燃烧的火油。
火光惊动了高台内外的所有人，于是他们又从狂躁疯迷的状态变成慌张逃窜。
王不二侧身四望。对人性的恶有了新的认识。
将流民聚在一起，火杀之。安定城必然也发现了瘟疫在蔓延，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杀。
王不二飞速解下自己的外袍，以衣为器，四处躲避抚开带着火油的箭。
火油落到地上，与残留的破布卷成火舌，焚烧。
一时间，此处宛如人间炼狱。
王不二奔向高台，站在中心，高声呼喊，“我乃益州秦王府王不二，奉秦王命令，处置流民一事！”
“我奉秦王令，命尔等即刻停止射杀！”
她高高举起秦王令，金色的令牌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芒，与四周的火焰，相互对抗。
高楼上为首的人听到这话，神色一滞。
秦王？他真的来了？
转过身，“孙先生，这可如何是好啊！”
孙存芳面色阴柔，只说，“杀了她。”
安定县县令吓了一大跳，“不可啊，万万不可啊，她是秦王府的人！”
秦王那个疯子，大邺大半个北境都是他打下来的，这样战功赫赫的人，最后却偏居益州。他能被皇帝拿捏住，盖因最后一次凯旋回朝途中，得知太师族人打着太师的名义强占耕地，驱赶百姓，强抢民女，私聚银财等恶事，当即先斩后奏，把太师在冀州的本族，诛了个片甲不留。
那可是太师啊，皇上的恩师，他说杀就杀，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安定城主了！
若今日秦王府的人在他安定县出事……
他还要多活两年！
孙留芳冷笑道，“你如今做的事，还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吗，留着他，必与秦王府通风报信，倒是只有死路一条，而今搏一搏，还有活着的可能。”
安定城主直冒冷汗，他不相信，就算事情捅出去，总要按照正常流程走，层层上报，陛下总会保他的。
他还想说什么，孙留芳直接抢过身旁弓箭手的武器，点燃火油，向王不二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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