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相持
一股焚心的恨意冲破了赤炎若水的理智,她绝望的仰天长啸,泪水迷糊了双眼。
此刻,她全身遍布着青紫的吻痕,欢好之后的愉悦刚刚还挂在她的脸上。
可是短短瞬息之间,她的世界换了天地,她再也不是那个冰清玉贵的大楚公主,她再也无法洗去身上的肮脏,她再也没有资格去喜爱她的天傲哥哥。
破碎的罗裙依然散落在不远处,赤炎若水心如死灰,她恨,她恨自己的一切美好,都被夺走！
殿外的大门被推开了,冷烈的寒风涌了进来,卷起重重垂落的帏帐。
赤炎天傲如同神袛一般矗立在殿门外,他身后的兵士神兵一般,气势汹汹的围住了长生殿。
赤炎若水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赤炎天傲面前。
绝望如她,此生终与儿时便奢求的男子无缘了。
赤炎天傲身着甲胄,独自一人走入了殿内。长生殿内驻守的叛军早已被他的人拿下,此刻除了龙榻上静静沉睡的男子,只有他们二人。
微微敛目,赤炎天傲没有直视赤炎若水的眼睛,道:“若水,本王来取传国玉玺。”
赤炎若水呆呆的望着赤炎天傲,问道:“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他不是你！”
“本王来取玉玺,希望你交出来,本王,本王会启奏父皇,保你一命。”赤炎天傲语气淡淡,他没想到自己奉命来夺玉玺,会遇到这样的场面。
“自始自终,你都知道他的存在是吗？还是这本就是你的局？”赤炎若水不甘心的问道,仿佛只有得到赤炎天傲亲口承认,她才会彻底死心。
“你应该知道,本王只是顺势而为！”赤炎天傲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怜悯,但转眼便被冷然掩盖。
“天傲哥哥,你害了我,你怎么可以如此践踏我对你的心！”赤炎若水歇斯底里的喊着,她此刻双目通红,发髻散乱,衣衫不整,雪白的脖肩上青紫的吻痕刺痛了赤炎天傲的眼。
纵然没有情,但这个自小被自己当作妹妹看待的女子,受此折辱,也不是自己的本意。
赤炎天傲别过脸,看向床榻上的那个男子,道:“他是你父亲派到我王府的暗桩,如果说害你,只能说是你父亲咎由自取,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赤炎若水绝望的一笑,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此人名为苏芃,乃是你父亲侍卫总管苏苗的弟弟。”赤炎天傲微微叹了一口气。
赤炎若水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大喊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她曾经看了那个男人的脸,她也看到知道他有一张与苏苗如此想像的脸。
“我父亲下蛊毒意图控制你,所以你将计就计,让这个暗桩易容成你的样子骗过我们？可是你即便暂时救了皇帝,又有多少胜算？你又能撑到几时？”赤炎若水满含恨意的说道。
“只要父皇活着,只要你们没有拿到玉玺,一切都不算输！”赤炎天傲疏离的看着赤炎若水,他知道,她和自己,注定有一天会站在敌对的位置上。
“哈哈,哈哈哈～大半个皇城由我父亲控制,卫戍营也背叛了皇帝,城外更有我父亲秘密调来的两万兵马,这些都是精兵,战力堪比五万兵马,你说,你们有什么胜算呢？”赤炎若水癫狂的叫嚣道。
“若水,这些本王不和你说,你只交出玉玺,不要让我的人搜出来,将来在父皇面前,我也好为你开脱。”赤炎天傲自认为做到这样,已经仁至义尽。
“我如果不呢？”赤炎若水愤恨的看着赤炎天傲,她已经不再奢望,梦,该醒了。
赤炎天傲没有回答,只是一挥手。
站在殿外的兵士一涌而进,在长生殿内搜寻着传国玉玺。
在龙榻上一团凌乱的锦被下,传国玉玺被找到,奉到了赤炎天傲的身前。
赤炎天傲淡然的看了看,说道:“带走。”
赤炎若水和苏芃被带了下去,赤炎天傲目光冷然的站在殿中,将自己头盔的面罩放下,威然的走向了殿外。
极乐宫,做为整个皇城的中心,外面环绕着一圈机关卫戍,此刻赤炎长恨站在一处游廊下,远远的看着防卫井然的极乐宫。
显然,皇帝秘密改造了极乐宫的宫防,自己掌管禁军与宫防着么久,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想到这赤炎长恨便一阵愤恨。
刚刚在极乐宫中,自己本来有机会擒拿住他的好皇兄,但皇帝身边的金卫果然厉害,那个金卫首领更是突破自己的护卫,险些将自己捉了去,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暂时退出了极乐宫,还好临走前抓了大皇子,想到若水应该在他们的手上,两相忌惮之下,本该激烈交锋的场面却在此刻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看着对面指挥得当的那个身影,重重甲胄加身,隐匿在面罩下的那双眼睛,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股冷然与坚定。
赤炎天傲,你果然配做本王的对手！
“弩箭队还没有调来吗？”赤炎长恨问道。
“王爷,已经传令下去了,但回来的人说,说……”
“说什么？”
“弩弓的弦都被人为的破坏了,正在调取卫戍营的弓箭过来。”
赤炎长恨紧紧的握住拳头,时间拖得越长,形势越不利。
皇城禁军有一多半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但是还有几个副统领不是自己的人,他们一旦接受皇帝的命令,必然会对自己发动反击。
极乐宫的大殿内,从皇族贵胄到高官权臣,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这些人中,不乏赤炎长恨阵营的人,但随着他的贬黜,这些人纷纷改旗易帜,站到了赤炎长恨的对立面。
他们深知,一旦赤炎长恨成为天下之主,必将发动一轮清算,而他们,包括他们身后的家族都将受到灭顶之灾。
皇帝高高坐在大殿之上,他微斜着头,神色阴郁的看着自己的朝臣们。
可以说,这是大楚全部的顶尖的权贵,可是在赤炎长恨的淫威之下,这些文臣武将,都在盘算着自己的未来。
转头看向殿门外,那抹挺拔坚硬的身姿屹立在那里,他的身侧是有限的孝忠自己的禁军,他们依托地势防戍,将赤炎长恨的叛军抵挡在了极乐宫之外。
可是,他们能抵挡多久呢？
大殿内传来低低的垂泣之声,开始声音很小,很快这股悲伤恐惧的情绪迅速蔓延,那些命妇贵女,都聚集在后殿的垂幔之后,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哭泣。
“哭什么！孤还没有死！”皇帝怒斥道。
女眷们本就胆小,听到皇帝的话,纷纷压抑住心头的悲伤,但那眼神中的惊恐之色却愈来愈深。
所有的人都感到腹中饥饿,从一早他们便来到皇城,午宴没吃几口又遇到了南理公主被毒药放倒,现在又是遥遥无期的围困,他们又冷又饿,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抗争什么。
皇后坐在这些命妇之首,她神色焦急,大皇子被掠了去当作人质,皇帝根本不会为他的安危妥协。
难道,难道要看着赤炎长恨杀了他们的儿子？
此刻的皇城中,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极乐殿周围,长生殿中一片黑暗,歆瑶从广袤的宫羽中走了出来,她依然没有找到皇城禁地的入口。
她又回到了长生殿的正殿之内,除了路上碰到了几名行色匆匆的小内侍,歆瑶没有看到半分人影。
一抹月光透过华丽的窗棱映射到平滑如镜的玉石地板上,她看到那抹月光,被地板的反光照射到了殿中那盏九龙炫金灯盏上。
而灯盏垂立的地面,被那抹光辉细碎的浸染,隐约可以看到一条微微的凸起。
歆瑶心神一动,蹲跪在一侧仔细用手摸索着,终于在指腹感受到了不一般的痕迹。
某一块玉砖,要略微粗糙一些,就像经常有人走动磨出的痕迹。
歆瑶站在那块地砖之上,微微用力一跺脚,她整个人便随着地砖的翻动径直落了下去。
还不等她落地,上面的地砖已经合拢,而自己也坠入了一个铺着厚厚锦被的床上。
歆瑶从身上摸出了打火机,一点暖暖的火光下,她看到了三条长长伸向远方的石阶。
她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又将锦被撕成条布,缠在一根火把的一端,显然,这根火把是上一次来人丢弃之物,正好拿来做灯火照明。
歆瑶熟练的将小瓶里助燃的油脂倒在了火把一端缠好的布条上,嘭的的点燃了火把,她才看着三条路,陷入了思索之中。
第一条路,蒙着厚厚的灰尘,仿佛从来没有人走过；中间一条路,有着或深或浅的痕迹,很显然这条路经常有人走动；第三条路,阴风阵阵,站在路口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腐朽气息。
到底该选哪一条呢？
良久,歆瑶才笃定的走向前,身影很快消失在第一条石阶路之中。
在她离开后不久,又有人下到了秘道之中。此人身着血红的宽袍,脸上带着殷红的面具,在这个幽闭的地道里,如此可怖。
血煞看着向三个方向延伸的石阶,有些若有所思。很快,他便意识到歆瑶走入了第一个石阶,小声的咒骂了一句,血煞无可奈何的向着第一个台阶追去。
希望还来的及,这里的尽头,可是连他都要避其锋芒的存在。
血煞丹田提气猛然发力,身型如果一只出离弦之箭,嗖的一声追入了第一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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