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做你的手
好不容易等莫大夫停下来,赤炎道:“请为我夫人开几副调养身子的方子,不用顾忌药材贵重,只要对大人和孩子有益便好。”
莫大夫点点头自去写安胎的药方,歆瑶一直沉默,她竟然没想到,自己真的一次就中了,只是这个孩子不该来的。想着不知在何处的血煞,想着自己永不再见血煞的决定,歆瑶便更为这个孩子感到可怜。
更让歆瑶意外的是赤炎天傲对待此事的态度。
从第一刻听闻此事的震惊,到此刻他神情中暗含的喜悦,都让歆瑶十分意外。
刚刚,赤炎天傲因妒意而起的吻还历历在目,那饱含侵略的气息,说明他是如此在乎她的！那么得知此刻自己有了孩子,为何他却是一副喜当爹的样子呢？
思量再三,歆瑶开口问道:“王爷你不打算问我些什么吗？”
“你的身体不好,先不说这些。”赤炎天傲语气不容置疑,歆瑶在来找赤炎天傲之前,本打算去沈城的,但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我……我要去一趟沈城,晚些时候便要动身。”歆瑶知道,今日想出这个门,必然要得到赤炎天傲的许可。
“哪里也不许去,山鬼家的人我自会通知,从今天起,你只需好好将胎养好,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赤炎天傲目光落在歆瑶平坦的小腹,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沈城我必须去,那里发现了几例不明的病案,我怀疑是疫症。”歆瑶必须要亲自去看看,再者,那里有戈氏的消息。
她尤记得,当日明月桥上那对父女,便是冒着生命的危险送来的消息:北岭戈氏！
“不行！”赤炎天傲霸气的反驳。
“歆瑶微微一愣,道:“王爷,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是你不能左右我的决定。”歆瑶正视赤炎天傲的双眼,不惧的说道。
赤炎天傲闻言,心中有一丝欣喜,这是歆瑶第一次亲口承认喜欢他。他勾起歆瑶的下颌,目光深的仿佛能将人吸入的黑洞,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歆瑶一愣,王爷,这是在表白吗？
“我就快要掏心掏肝的待你了,为何每次你想到的都是要逃离,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赤炎天傲冷峻的双眉一皱,眼底有一抹不为人察觉的凝重。
“我……”还不等歆瑶回答,那薄唇再次覆了上来,在她的唇齿间游移。
就在歆瑶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赤炎天傲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这带有惩罚性质的吻并没有使歆瑶动摇,她微微喘息了片刻,才抬起眼眸说道:“王爷,我曾在一个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与一个我不了解的人有了鱼水之欢,没想到却有了身孕,即便我真心爱着王爷,但也不能自私的接受王爷对我的喜爱。”
赤炎天傲轻启薄唇:“说下去。”
“我不能让王爷留下被世人垢病的把柄！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生下来我还没有想好……”歆瑶愁眉一皱,声音越来越低。
“你不要这个孩子？”赤炎天傲声音一寒。
“从优生的角度考虑,这个孩子生下来会有一定几率的缺陷,我不想他痛苦的活过一辈子。”歆瑶无意识地将手覆在小腹上,真难以相信,那里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在生根发芽,可是当时在自己中毒的情况下受孕,而后又几次三番服药,这个孩子生下来真的会健康吗？
“而且,这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与王爷无关。”歆瑶没有注意到王爷趋于冰冷的眼神。
“谁说没有关系,今日我便告诉你这个孩子与本王到底有没有关系！”赤炎天傲大步走到屋角,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件东西,歆瑶凝目一看,愕然的说不出话了。
王爷的手中,多了一枚血色的面具,歆瑶认得出,那便是血煞的面具。
“你便是血煞？”歆瑶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是！”赤炎天傲毫不犹豫的承认。
往昔历历在目,歆瑶想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竟然用另外的身份与自己做了那个荒唐事,不由得一阵惊怒。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歆瑶感到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最信任的人竟然骗了她。
“骗你？”赤炎天傲没想到歆瑶会这么说,好看的长眸微眯,双手抓住歆瑶的肩膀说道:“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母妃便去世了,死于一场意外。如果不是我的师傅,我绝无可能平安的长大。而我后来才知道,我师傅曾经是我母妃的暗卫统领,当年我母妃遇害前夕,将我托付给了我的师傅。而我的师傅在我母妃去世后,曾经多次刺杀我父皇,最后一次被凌玉所伤,从此武功尽失,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天材地宝来延续生命。”
“所以当时在皇城禁地,你是为了你的师傅去取彼岸花？那个在极乐宫外身着玄甲的人是你的替身？”歆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此时才发现自己对赤炎天傲真的了解太少。
“我师傅早年便创立了血煞门,后来将我当做门主培养,但大楚朝廷对他的通缉,从来就没有停过。告诉你这段往事,是因为我是血煞门的身份一旦泄露,父皇便会有了彻底除去我的理由。””
赤炎天傲凝视歆瑶良久,暗声说道:“我将我的把柄交到了你的手上,这也是唯一我没有告诉你的事情了,你满意了吗？”
歆瑶语结,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赤炎天傲会有如此心酸坎坷的过往。
“还有件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并非皇帝的亲生骨肉,说起来还要感谢你送我的那本赵家族谱,我想我的真实身份应该是那位赵家嫡子,我叫了二十几年的父皇便是我的灭族仇人。”赤炎天傲将歆瑶搂在了怀中,语调哀凉。
“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不想失去你,我的路颇为不易,一不小心便如临深渊。而且我也知道,你也有很多的秘密,我不强求,只想等你哪一日,愿意亲口告诉我那些属于你的秘密,我愿与你一同分担！”赤炎天傲轻抚歆瑶的长发,初时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
歆瑶静静的听着,或许自己对赤炎天傲确实不够坦诚。在自己责备赤炎天傲的时候,自己的内心真的没有一丝愧疚吗？
良久,歆瑶才平静的说道:“我是战族后人,或者说,我是月贵妃与皇帝的女儿,我是你仇人的女儿！”
赤炎天傲将一记吻落在歆瑶的额头,说道:“皇帝覆灭了战族,至今仍在派出大量的密探四处围捕战族后人。我不相信你会无视这一切。”
“我要的是让我战族的后人能够光明正大的生活在世间,唯此而已。”
“你可知如果想要做到这一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哪怕是翻山倒海换了朝堂我也再所不惜。”歆瑶目光坚定,她有她的背负和责任。
“好,你无论要做什么,我都可以成为你那只拨弄风云的手,去搅动天下！”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二皇子别院。
天快亮的时候,二皇子才恢复了神智。
“来人……”
“二殿下,您有何吩咐？”
“我的伤……”二皇子有气无力的呻吟道。
“大夫说了,只要殿下在天明时分能够清醒,这条命就算保住了,再将养段时日,便无大碍。”心腹亲卫答道。
“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刘知府得到了消息,将殿下救了回来。昨日暮时,刘大人亲来探望,除了探伤,更重要的是想请殿下言明究竟为何殿下会独自一人去了土地庙。”
“我……他以为我想去吗？”二皇子刚一动怒,便感觉到胸腹一阵疼痛。
“殿下,属下这么想着,有可能刘大人不知道该怎么写递给陛下的奏报,因此来问问您的意思。”亲卫回想起那位刘大人话里话外的暗示,也真心觉得他不容易。
“我被人从别院抓了去,丢在了灾民堆里,能这么写吗？蠢货！当然是我微服私访,被灾民恶意刁难撞破身份,才险些着了道！”二皇子为自己粉饰起来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是,殿下,属下这就派人去通知刘大了。”亲卫连忙答道。
“还有以后不许苏记的任何一个大夫踏进我房间半步！”二皇子到现在犹记得歆瑶眼含笑意威胁他的情景,一想起便不寒而栗。
这个女人,女扮男装接近父皇,此时又和赤炎天傲一同来到北岭,定然是有什么阴谋,想到这儿,二皇子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需将此事尽快告知父皇。
当晚,一只信鹰飞出了二皇子的别院,在天空中兜了一大圈才向帝京的方向飞去。
可惜没飞过多久,一支长箭凌空射来,这次信鹰便直直的坠落下来。
随即一个劲装箭手,从他隐身的树上跳了下来,拾起地上的那只信鹰,将缚在信鹰腿上的密函解了下来,低声嘟囔道:“今晚有汤喝了。”
随即,这个劲装箭手拎着信鹰便消失在了茂密的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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