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殿前交锋(一)
赤炎长恨回到了府中,走过后院,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相思郡主还曾被禁足在府中,说来自己平日是对她严厉苛责了些,该安抚一下女儿,想到这他便向赤炎若水的闺房走去。
行至花园中,碰到了刚回府的赤炎若水。
“你这是又去了哪里?”
“王父,女儿出去散散心。”
“你当为父不知道吗,有事没事就往天傲那跑,你是皇帝亲封的相思郡主,你该顾及自己的身份,不要丢了皇家的颜面。”这个女儿真是不让自己省心,皇帝既然封了郡主,那么此生都不可能与赤炎天傲有任何的可能,可她偏偏不管不顾的贴上去,着实让人生气。
“可是王父,您知道,从小我就喜欢天傲哥哥,前几日您把他关到天牢,还用寒铁锁着他。女儿得知他回了府,昨日只是去探望一番,能有什么非议?”赤炎若水眼含泪水,竟是对赤炎天傲动了真情。
“你哥哥明日便回朝了,那赤炎天傲此番必与千凡有一场对峙,你虽然喜欢赤炎天傲,一旦他们相争,你忍心看你哥哥垂败么?”赤炎长恨有了一丝的温怒。
“哥哥明日便回来了?”想着这个事情,赤炎若水脑中突然一片清明,她恍然记起,那个站在小院中看着她的男子,像是哥哥身边的一个副将。
对,没错,自己在演武场曾见过他。
“王父,既然明日哥哥才回朝,为何他的一个副将,会在天傲哥哥的府内?”赤炎若水不解的问。
“你说什么?”摄政王一把捏碎了手边的石栏,他一字一顿的问道,眼底尽是惊骇之色。
“女儿去天傲的府中,恰逢有个黑衣人潜入,误打误撞的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院,里面像是囚禁着哥哥的那个副将,只是,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赤炎若水如实答道。
凭着多年朝争的直觉,摄政王知道那个人既然被赤炎天傲囚禁在府中,必然是一个重要的人证。
想着今日在三司会审后赤炎天傲笃定的笑容,便一切都明了了。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那个人便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摄政王转身拂了拂袍袖,嘱咐赤炎若水好好呆在府中,就匆匆离去,只留下赤炎若水站在原处自己出神。
是夜,当明月被一片乌云笼罩,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定山王府,轻车熟路的潜到了一个落了锁的小院。
一个旋身,黑衣人已经如飞絮轻飘飘的跃入了院内。
他悄悄靠近了窗前,用刀撬开了门,潜入了屋内。
床上一个男人呼吸均匀,微弱的月光下,刺客只是辨认了片刻,便悄悄的从怀中抽出了一枚毒针,稍一运力,毒针准确无误的没入了对方体内。
一阵滋滋的声音响起,床上的人皮肉骨骼发出了腥臭的气味,整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一滩尸水。
刺客不仅仅是要杀了他,还要毁尸灭迹,只是这手段未免太狠辣了些。
“世子明日便回朝了,老主人不能让你被人利用了,你放心吧,以后每年祭日,兄弟们会替你烧足了纸钱的。”随即刺客又在房间内查看了片刻,确认没有遗留下什么痕迹,才从容的离开了定山王府。
房间内的一个夹层内,两双眼睛透过前方的几个空洞,将刚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莲回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点了几下,此人立即瘫软了的身子被莲回一把抱住,按动了机关,莲回托着那个人走了出来。
将瘫软的身体放在了一张木制的椅子上,莲回对外发了个信号,很快便有几个人进来,将床上浸了尸水的被褥撤换一新。
那种腐臭的气味,当真让人受不了。
“你可看清了,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莲回轻轻擦拭着手中的一柄短刃,“现在,也只有我家主子,才能护了你的命。”
椅子上的人闭上眼,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尽管他早存死志,但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又痛恨自己的懦弱。
“今晚便是最后的期限,当时我在南岭边陲那个肮脏的地方救了你,便看出你虽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但你还有生的渴望。一路上为了护你,我死了十八个手下,你若对我家主子无用,你在我手上的下场,不会比刚才好很多!”话说道这,一股冰寒澈骨的杀意袭来,莲回手中的短刃光华刹那绽放,将桌上的蜡烛一劈两半。
好刀法!
一分为二的两点烛光被杀气所扰,急急摇曳。烛光下那张麻木的面孔,渐渐燃起了生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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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跃出了地平线,天边还有几颗寒星,赤炎千凡率领五十亲兵,铁甲铮然,黑色甲光映照着天际,那柄黑底四爪莽纹金丝大旗,在寒冷的晨风中猎猎飘动。
风呜呜的刮过,像是无数的冤魂在不甘的挣扎,赤炎千凡岿然不动的坐立在马上,他的黑色玄甲,泛着森然的冷光,宛若战神。
此刻他阴冷的脸,终于在这朝阳浸染的皇城面前,露出了一丝冰寒的微笑。
皇城大门次第而开,号角声响彻天际,赤炎千凡带着亲兵入了皇城,只身行至大殿,满朝文武皆面露赞许之色。
可以想象,经此一事,赤炎千凡更加如日中天,赫赫战功圣眷恩隆。摄政王站在朝臣之首,远远的看着儿子龙行虎步而来,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皇帝高坐在上,看着满朝的文武,神情淡淡。
一番叩拜之后,赤炎千凡一揖道:“陛下,此番臣赴南岭剿灭流寇,历时两月,剿灭流寇逾五千,震慑宵小,扬我大楚军威,今向陛下复命。”
“好,流寇滋扰我大楚百姓,且行为残酷恶劣,世子果然不负所望,孤当给予嘉奖!”皇帝笑意凉凉,虽然嘴上说要嘉奖,却并没有立时封赏。
“启奏陛下,臣有本启奏!”一个御史上前一步,跪拜行礼。
“柳御史,今日世子凯旋回朝,普天同庆,你有何事啊?”皇帝沉声问道。
“臣弹劾摄政王世子,在南岭平寇期间,草菅人命、屠杀边民、充数战绩、冒领军功、谋杀皇子、欺君罔上六条大罪,请陛下明察!”
这一番话说出来,满朝文武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桩桩件件都是诛灭的大罪啊,一时间殿上寂静无声。
“你说什么?”皇帝怒目而视,“你可有实据,如若信口雌黄,孤定不饶你。”
“臣所言句句是实,定山王殿下也在殿中,请陛下一问便知。”柳御史又一叩首,巧妙的将事情引到了赤炎天傲身上。
“天傲,你听了柳御史所说,可有耳闻?其中这谋杀皇子的罪名,你可知道?”
“启奏父皇,”赤炎天傲给柳御史递了一个眼色,便上前一步说道,“摄政王世子在南岭平寇,居功甚伟,但这六条大罪,臣虽有耳闻但并无实据,不过儿臣在回帝京的途中,倒是遇到了两个人,或许,这两个人能回答父皇的问题。”
“何人,速速宣上殿来。”皇帝连忙问道。
“是!儿臣遵旨!”赤炎天傲了然的神色一派宁静,那是掌控全局的捭阖韬略。
远远的大殿门口,一人披枷上殿,另外一个人头戴纱笠,被几个侍卫,抬着走了进来。
赤炎千凡冷眼看着进入殿中的几个人,当他的眼光划过那个满脸浓密胡子的男人,隐隐可以看出自右眉而下贯穿了脸颊的刀疤,狰狞恐怖。
他是,刀疤?
可是为何,那个蒙着面的人却带给了他更大的不安?
“父皇,此人便是南岭流寇中最大的兵团首领,名叫刀疤,此人凶狠毒辣,传说此人生啖人肉,是个极其恐怖的魔头。是儿臣在南岭遭遇伏击,迂回行路时偶然抓到的。”赤炎天傲指着跪在阶下的刀疤说道。
“如此恶徒,当处以极刑,以安民心。不过,什么,你在南岭还遭遇了伏击?”皇帝问道。
“正是,此次儿臣自卫城回帝京途中,经历了几场截杀,对方的身份儿臣已经查明,但仍然不敢相信!”赤炎天傲脸露出了愤然之色。
“什么人这么大胆?”皇帝怒气冲冲的拍了拍龙椅,呼吸也急促起来。
“那些人分属不同的势力,有南理国桃花杀的顶尖刺客,还有南理水军从水路一路向北,在水路截杀儿臣。更有甚者,大楚军方非但不拒敌于国门之外,反而在姚江渡口设伏围杀儿臣一行,幸而天佑我大楚,儿臣九死一生,才在如此计划缜密高手如云的猎杀中活了下来。”赤炎天傲用了寥寥几句话,便激起了殿中朝臣的愤怒。
“是何人如此大胆,在我大楚公然刺杀皇子。”
“南岭知府尸位素餐,忝为人臣。”
“还好定山王殿下洪福齐天。”
朝臣的议论声中,摄政王与世子脸色青白,赤炎道:“这刀疤倒是痛快,将一应罪孽交代了个一清二楚,另外,他还供诉说,他的兵团,与世子有着协定,世子并不全力剿灭流寇,而做为交易,刀疤掠夺的所有财物,都需分一半给世子,这是他的供状,请父皇御览。”
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上前取了赤炎天傲手中的供状,呈到了皇帝面前。
“哪里来的恶徒,血口喷人,陛下,臣并不认得此人,更没有与此人有任何的协定。”赤炎千凡跪拜在地,言辞恳切,只是脸上全然没有了刚还朝时的张扬与跋扈。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放在了供状上,片刻突然拍案怒道:“什么?平寇大军竟然屠杀平民,用以充当剿寇的战绩?”
说了这番话,皇帝脸气的煞白,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内侍总管高行连忙在用手在皇帝背后顺了半响,皇帝气息才恢复了顺畅。
“冤枉,冤枉啊,陛下,单凭此人一面之词,便将平寇大军几月辛劳抹杀,如此也寒了将士们的心啊。”赤炎千凡再次申诉道。
“陛下,臣亦觉得不宜轻下论断。”
“请陛下三思!”
“世子今日回朝,便发生了这件事,岂不太凑巧了些!”
摄政王派系的大臣们跪了一地,为赤炎千凡开脱。
皇帝从龙椅上站起了身,指着殿下的大臣们说道:“好,好,今日孤便一定要好好查一查,免得你们这些人说出什么寒心的话!”
此时的皇帝,竟然已是气急了,想来皇帝也可怜,生了一肚子的气,还要被臣子们联手逼着,他对赤炎道:“天傲,你可有什么说的?”
赤炎天傲行了一礼,转身指着身后的一干为赤炎千凡开脱的大臣,冷然说道:“如果那供状上的罪名属实,几位大人可要想好了,到时可要同罪论处的。”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重锤敲在这些大臣的心上,惊得他们一震,也是,定山王殿下如若没有真凭实据,怎么会挑了这么个时候发难?
在誓死追随还是明哲保身之间摇摆了几下,几个人精儿似的大臣都唯唯诺诺的说道:“臣只是请陛下慎重,但臣也知肃清朝野乃是国之大事,臣,臣等妄言了,请陛下恕罪。”
摄政王心中的火差点窜了出来,这些人都是他派系的核心人物,朝斗到了这个地步,也总算让他明白了自己这些党羽竟都是禁不起吓得,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坦然的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事情的发展,今日有赤炎天傲打头阵,他们到是乐得看戏,大皇子想着,自己要不要,落井下一回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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