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理使节
似乎是知道了歆瑶不善长途奔骑,逸星辰专门着人准备了一个四匹骏马拉的大车,车厢中比寻常马车要宽大了近一倍,不仅有卧榻,书桌,暖炉,甚至连棋盘都有。
温暖如春的车厢内,本来是歆瑶一个人独享,可是,在又一次停车暂歇后,一切都变了。
歆瑶慢吞吞的爬上她的马车,这段日子过的太舒心了,每天舒舒服服的赶路,珍馐美味无数,捏着自己越来越圆润的小脸,歆瑶心情大好。
就在她含着笑,将车帘一掀,她的笑容一僵,那个冷面王爷,姿态随意的卧在车榻之上,眼中微微泛着笑意,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歆瑶连忙放下手中的车帘,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一定是眼花了,眼花了。”于是再次掀开车帘,发现车榻上的美男依然笑面如春,才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
“王爷,您不在自己的马上,占了我的车厢,那我只能去骑马了。”歆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本王要征用这辆车架,处理公务。”赤炎天傲从身前的茶桌上,轻轻拿起一杯茶,微微一抿,眼神朝桌上一瞟,歆瑶随着望去,竟然有厚厚一沓的公文。
歆瑶认命的准备下车,却在下一瞬,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带入了车中。
待到歆瑶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半扑在了赤炎天傲的身上,她脸色一红,就要挣扎着起来,却被赤炎天傲的手臂紧紧的束住,“别动,只让我抱一会儿。”
歆瑶一挣不动,又不好高声叫喊,突然感受到,今日的赤炎天傲与往日不同。
他今日穿着玄色的衣衫,虽然之前神态恣意,却眉眼中有淡淡的忧伤。
“今日,是本王母妃的生辰,只是自从母妃失踪,本王就再没有……再没有这么抱人入怀。”赤炎天傲低低的说,话语中,有着痛彻心骨的寂寥。
歆瑶任赤炎天傲抱着她,许久,他轻轻的放开了歆瑶,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一如既往的宁静如渊。
“谢谢!”赤炎道。
“无妨。只是王爷尚有公务,歆瑶先退下了。”歆瑶行了一礼,转身要离去。
“陪我坐一会,我很快就能处理完这些公务。”赤炎天傲没有再自称“本王”,歆瑶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静静的坐在了车厢的一角,心不在焉的拿着“东林医经”看了起来。
赤炎天傲拿起一份文书,细细的看来,刚一看完,就拿起朱笔,龙飞凤舞的批示起来。
只不过一个时辰,桌上的公务仅剩下寥寥几份,赤炎天傲此时手中拿着一份文书,愣愣的出神。
“歆瑶,我这次被派往南岭,几次身临危局,怎么大皇兄和二皇兄,这几个月也是过的如此的凶险。”赤炎天傲以手撑头,陷入了沉思,手上的公文,缓缓飘落在地上。
歆瑶一时好奇,拾起文书,细细的看了一遍。文书乃是王爷暗卫,查探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动向,所呈送的密报。
密报中禀明,大皇子和二皇子,分别被派到了凶险之地,几将殒命,都是护卫及身后母家族人拼命,才救了回来。
“我怎么觉得,这皇帝是在杀死自己的皇子。”歆瑶自言自语的说。
赤炎天傲一惊,他被歆瑶的想法吓了一跳,仔细一想,却又是事实。
父皇子嗣单薄,只有三位皇子。但自幼年记事起,从不见父皇对皇子们露出笑颜,皇子成年后,借着历练皇子的由头,多次被指派凶险至极的差事,父皇的做法,确实像是借着某些事,来杀死自己的儿子。
父皇为什么这么做呢?
赤炎天傲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荒谬的念头,他看了看歆瑶,歆瑶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天家的事,说多了会丢命的。
马车微微的颠簸中,两人占据车厢的两角,各自想着心事。四面的气息沉静,听得见飞鸟扑扇着翅膀掠过树稍,秋秋的叫个不停。
逸星辰一袭红衣,他细长的眼眸时不时的瞟向车驾,赤炎天傲借着处理公务,上了歆瑶的车驾。只要让他听到歆瑶任何的抱怨,他可不介意,将赤炎天傲丢出来。
此时,有属下禀报:“启禀楼主,这几日,始终有人在暗中跟着,属下发现,他们是血煞门的人。”
“哦?他们来干什么?仔细盯好,有机会抓个舌头过来问问。”逸星辰觉得事情有些异样。
“属下早就有过抓人的念头,但对方机敏的很,只是远远看着,一发现我们靠近,便立刻远遁。”
“如此便做好警戒,去吧。”逸星辰挥了挥手,又拂了拂自己的衣衫,策马来到了歆瑶的车厢边。
“歆瑶,瑶儿,坐车可乏了,要不要到马背上透透气?”
歆瑶听出是逸星辰的声音,连忙说:“好啊,我拿一件披风,马上出来。”
“你的腿伤,还没有好,去骑什么马?”赤炎天傲不满的说道。
“无事,我在这,恐会打扰王爷公务,我先下去了。”歆瑶逃也似的出了车厢。她有些害怕单独和赤炎天傲在一起,但心中还是有一些莫名的欢喜。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有着淡淡的欢喜,却又理智的想要避开,她与赤炎天傲,战族与赤炎一脉,终究不能相容的。等到离村事了,或许便要和这个人不再相见了。
想到这,歆瑶的心情有些沉滞,她跨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扬马鞭,便飞奔了出去。
逸星辰意外的看着歆瑶,他早知歆瑶不善骑射,刚才那么说,也不过是一个推脱之词,此时看歆瑶催马而出,连忙跟了上去。
赤炎天傲缓缓闭上双眸,听着歆瑶的马蹄声渐行渐远,那仿佛敲打在他心头的嗒嗒声,那么深沉那么痛。
此时,有人笃笃敲了敲车厢,赤炎天傲知道是自己的人,他隔着车帘说道:“说。”
“主子,血煞宗门人都在车队外围待命”。
“知道了,逸仙楼不是吃素的,小心不要被抓了。”
“是,主子。”
此人很快离开了车厢,车队的人都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刻,曾有人潜了进来。
傍晚的时候,车队在一处客栈歇了。客栈不大,但好在干净,就在他们准备下马入住的时候,从远处,又走来了一队车驾。
这队人马气魄不俗,插在马车上的黑底金色龙纹旗,迎风招展。
赤炎天傲看到来人,长眉微微一皱,南理皇室的龙旗?车队中最奢华的车驾上,坐的又是谁呢?
等众人安置好房间,那队车驾才缓缓驶来。
一个身着大楚官服的官员首先走进小店,问道:“何人是掌柜?速速将此处住客清退,有贵人到此安置。”
店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沉稳一笑,没了刚刚的市井之气,而是雍容一礼,说道:“本将乃是大楚定山王座下左参将石东,王爷在此,不可无礼。”
“王爷?”这个楚官一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碰到这个煞星,不是听说他失踪了么?
“请将军通报王爷,下官南岭知府属官徐盛护送南理使者入帝京,经过此地,特求见王爷。”徐盛施了一礼,恭敬请见。
“王爷此次有要务在身,不见任何人,请大人自行离去。”显然赤炎天傲有所交代,石东痛快的回绝了徐盛的请求。
“这,这,是,臣告退。”徐盛行了一礼,退回到车队,又对南理来人解释了些什么,不久,车队便调转马头,向远处走去。
徐盛知道,错过这个客栈,怕要再行两个时辰,才能到达驿站。不过想想刚才,南理国贵人也颇通情理,没有任何抱怨就启程上路,实在是难得,否则自己夹在中间,事情就难办了。
曼筠坐在豪华的车驾中,她弟弟曼修躺在一边的睡榻上,光着两只小脚丫无聊的晃来晃去。
“皇姐,你为何要躲那个什么定山王,我们这趟是有父皇手谕的,名正言顺的使节,他们还敢有所轻慢不成?”曼修年纪尚小,虽然生在皇室,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已经成熟稳重不少,但思考问题,还是有些不足。
“这个王爷,阿姐曾与他有过暗中的较量,他的手腕,铁血无情,往往一击而中敌要害,现在你我名为使节,其实与那质子又有什么不同,太子能鼓动父皇,派我二人来大楚游学,其中野心不言而喻。”
“你我乃母后所生,太子乃是贵妃所出,只因贵妃专宠,你这个嫡子反而不如长子得势,此次我们要万般小心,在大楚既要完成父皇交给的任务,又要保全己身,早日回到南理。”说到这,曼筠已经有些涩意。
从小,皇弟嫡子的身份招来了无数的敌意,她如履薄冰,对内联纵对外交好,才勉强保全了曼修的性命,让他不至于薨殁在朝堂冰冷的倾轧中。
“以后,可不许再向上次那样乱跑,你可知有多凶险,如果不是你那个口中的‘未婚妻’救了你,只怕阿姐多年心血,都白费了。”
“恩,这次到了大楚帝京,我一定要找到她,记得她也说要来帝京的,而且当时和那个大楚定山王在一起,你说,她会不会在刚刚的那个客栈里呢?”曼修拿起一颗果子,大口咬了下去。
“或许吧,到了相见的时候,总是要相见的。”曼筠宠溺的看着自己唯一的血脉手足,眼含笑意。
突然,曼修的手举在眼前,那咬了一口的果子,噗通一下掉在了地上,一口污血从他的口中喷出,而后曼修绵软无力的倒在了睡榻上,不省人事。
曼筠处乱不惊,她飞快的点了曼修的几处穴道,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药丸,塞入了曼修嘴中。
她们早就知道,这车队中一定藏了太子的人,只是他们一路防范,对方都没有动手,却在此时突然发动,看着桌上那盘鲜艳水亮的果子,正是刚才遇见赤炎天傲时,一个侍女趁他们不注意,奉上的毒果。
看着毫无起色的曼修,曼筠突然冷声说道:“停!”
“速速返回客栈,本宫有事要面见定山王殿下。”曼筠声音带着一丝决绝,或者,还掺杂着一丝希望,她,会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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