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龙首石平
所幸池水不是很深,歆瑶站稳了身子后,池水只是到她的膝盖。只是这样一来,半身的衣裙都湿漉漉的。
好在池水温热,不远处有一个天然的温泉眼,谷内又是温暖如春,所以没有太多的不适。
歆瑶想起了刚才的怪叫声,连忙凝目找寻。自从上次受伤之后,歆瑶的五识都变得极为灵敏,薄雾中她看到了什么？
一只大鸟悠哉的泡在池水中,怡然自得的扑着水戏耍。
“不许看我洗澡！不许看我洗澡！你还看,不许看！”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说话的竟然是这只大鸟！
歆瑶意外的一笑,她自言自语说道:“这只鸟还真会享受,在这里泡温泉。”
“不要叫我鸟儿,我是鹦鹉,我是鹦鹉！”大鸟急急的叫着。
歆瑶没有理睬它,慢慢扶着岸边突出的棱石,走上了河岸,继续自己的探险之路。
有风吹来,薄雾涌动着,渐渐变得稀疏。歆瑶看清了前面的景物,一时愣住了。
百丈远的地方,是一处山洞入口的平台,平台破落,百余级石阶从上延伸到她的脚下,再观山洞的入口,竟是被人工雕琢成一个巨大的龙首,山洞赫然在龙首张开的幽幽巨口之中。
仔细听去,山洞中呜呜风鸣,像是巨龙发出的呜咽声,獠牙之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句白骨,有的呈现俯卧的姿势,有的半靠在石边,更有一具遗骸,下肢被撕脱开去,丢在几丈远的地上。
一股无名的寒意袭上心头,歆瑶看着那只仿佛要腾空飞起的龙首,似乎听到了一种莫名的招呼,那凶光毕现的龙眼,在歆瑶低头思索的瞬间,似乎转了转眼珠。
歆瑶拖着湿漉的衣裙,逐级而上。突然,一只大鸟儿飞了过来,叫着:“去了会死的！去了会死的！”
正是那只曾经甩了长老一脸翔的杂毛儿鹦鹉！
歆瑶歪头和鹦鹉对视了一会儿,好奇的看着鹦鹉。这只鹦鹉虽然毛色斑杂,但一双眼睛灵动异常,必然不是凡物。
“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小鹦鹉？”歆瑶从药囊里摸出了一个蜡丸,捏碎后露出了里面一颗雪白的药丸,发出诱人的香味。
“别叫我小鹦鹉,我比你爷爷的岁数还大！咦？那是什么,好香！”鹦鹉刚刚抗议到一半,两眼发光的盯着歆瑶手心的药丸。
“这药丸,有生发的效果,你多吃一些,那些从你身上掉落的毛毛,就会慢慢长起来,你总有一天会变得美美哒！”歆瑶诱惑的说,手心的药丸向鹦鹉递了一递。
鹦鹉将信将疑的扭扭头,但禁不住药丸的香气,慢慢踱过来,将歆瑶掌心的药丸吞了进去。
“好吃,好吃！”鹦鹉拍拍翅膀,高声叫着。
“在我家啊,有很多鹦鹉,毛色都可漂亮了,还有很多母鹦鹉,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泡在温泉里戏水！”歆瑶继续说道。
听到母鹦鹉这几个字,杂毛鹦鹉的眼神亮了,它一拍翅膀,飞上了枝头,喳喳叫道:“我喜欢母鹦鹉,我喜欢母鹦鹉！”
“可是,我快死了,没办法带你去我家,那么多的母鹦鹉啊,哎,可惜了！”
“吃了仙药,死不了！”杂毛鹦鹉连忙说道。
“仙药在哪里？是在那个山洞里吗？”歆瑶狡黠一笑,继续问道。
“当然不在,仙药在……啊,你套我的话,你是坏女人,你是坏女人！”鹦鹉突然反应过来,扑腾着翅膀怪叫着。
歆瑶坏坏一笑,从药囊里又拿出了一枚药丸,当雪白的药丸诱惑的站在她的掌心的时候,鹦鹉突然直直的盯着药丸,一串涎水滴答流了出来。
幸好临进谷前,逸星辰将她的东西都如数还给了自己。不过想着价值千金的药丸,被这只大鸟儿当糖豆吃,歆瑶的脸上有了一抹肉疼的神色。
看着鹦鹉一仰脖儿,就把药丸吞入了肚子,歆瑶做出又摸进药囊的姿势。
鹦鹉眼神晶亮的盯着歆瑶的手,可是歆瑶却空手而出,自言自语的说道:“诶呀,可惜没带那么多,不过,等出了禁地,我就可以做很多这种药丸了。”
鹦鹉似乎想了想,在美味、美貌、美鹦鹉的诱惑下,它不情愿的说:“左一,右三,后四,前五！”说完,它拍拍翅膀,飞到树梢上,再也不肯多看歆瑶一眼。
歆瑶思索着鹦鹉的话,走上了台阶,缓步而上,片刻后便走到了龙首前的平台上。
从远处看,平台破败不堪,走到近处,可以看到整个平台是用一块巨大的白玉搭建,上面刻着山河洛书飞鸟走兽,几处围栏,似乎被外力撞断,坍塌了下来。
平台上有大约十来具遗骨,歆瑶环视四周,突然被一具特殊的骸骨所吸引。
与别的骸骨不同,这具呈现了黑玉质的骨化,全身的骨骼,不知什么原因,变得如黑玉般晶莹,而他,是距离洞口最近的一具骸骨。
歆瑶站在石台的边缘,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左脚,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她迈开右脚,向前走了三步,又向后退了四步,继而又向前走了五步。
她看着自己仅仅比原来所站的位置,前进了一小步,可是她已经脱离了石台的边缘,站在了石台上。
无声又无形的罡风吹来,切割着平台上的每一个空间,一片落叶随风飘落,被罡风切割成了无数的碎片。
歆瑶的脸变得苍白无色,这个平台竟然是隐含着某种厉害的阵法,只是不知道,那些倒地的骸骨,主人们生前遭遇了怎样的惨烈折磨。
她重复着先前的步履,仅仅走到了石台的中央,已经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歆瑶注意到,从她进入禁地,便没有光线的变化,头上蒙蒙的天空看不到太阳,无法区分已经过了多久。
休息了一下,歆瑶继续迈出左脚,莲足刚一抬起,尚没有落地,她便感觉到了刀割的痛,抬起的左脚,被罡风切割的鲜血淋漓,无数细小的口子遍布了脚上的皮肤,而足衣和丝履都化作了无数细小的飞屑,在平台的地面上随风远去。
歆瑶神情凝重,看来,下面的路需要另想办法了。
她赤着左足,鲜血丝丝渗入到了平台白色的玉石之内,歆瑶感受到丝丝凉气从足底攀上身体,自己必须想办法,解开目前的困局。
突然,平台上传来了轰隆的声音,平台中间以歆瑶站立的地方为中心,有些地方凸了出来,有些地方凹了下去,如果现在天空中有一只眼睛,就会发现,整个石台呈现了一个诡异的圆形图案！
那是放大的密匙！
歆瑶仔细的辨别了一下,隐隐觉得熟悉,她掏出密匙,发现此时密匙上波纹流转,暗金色的条纹与眼前的平台隐隐吻合。
此时,自龙眼中射出了两道光芒,歆瑶下意识的将密匙捧在了两道光线的交织点,只听到山崩地裂般的声音响起,玉石平台碎裂成了几大块,无数的石头向下落去。
原来,平台之下是一个山涧,山涧深不见底,人看了过去冷意森森。
在石平碎裂的同时,隐含的阵法便失去了效用,罡风消失不见,只有耳边传来的石块崩裂的声音。
歆瑶察觉到脚下的松动,她连忙跌跌撞撞的向龙首的巨口跑去,路过那具黑玉骸骨时,她看到了一个漆黑的竹筒,经历如此时光,竹筒却完好无损,一定内有乾坤。
想到这,歆瑶弯腰对黑玉骸骨一拜,才扯过骸骨身上的竹筒,跑进了龙首巨口之中。
此时,整个石台已经全部坠落了深涧,良久隐隐有水流激荡的声音传来。歆瑶抚上胸口粗粗的喘了几口气,才定下神来打量着周围。
原来,龙首内的洞口,并非无阻,在洞前,一道石壁隐在黑暗中,歆瑶敲敲打打,希望能够找到开启石壁的机关,可是任她如何寻觅,也不得一丝痕迹。
歆瑶发现,此时天空变得漆黑,夜晚到来,幸好还有些枯落的植物杆茎,歆瑶寻来,笼了一堆火,此时她被深涧阻拦,进退两难,如果找不到打开洞口的办法,那么一切便都前功尽弃了。
想的无解,歆瑶便想起了白天捡到的竹筒。在火光下,歆瑶打开了竹筒的木塞,一张丝绢露了出来。
歆瑶凝神看去,丝绢上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了满满一卷。
原来,那副黑玉骸骨属于一个生活在二百年前的人,竟然是东林医圣,他为了寻找一支天地奇药,进入了山谷,由于他的体质经过无数天材地宝的温养,故而死后骨质出现了玉化,历经二百余年,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歆瑶轻轻的低下头,看着那丝绢出神。
如果她判断的没错,这个可以称之为师祖的先贤,就是在找逸星辰口中的仙药。
丝绢上说,此仙药无花无果无叶无茎,同时记载了先祖的一些猜想,但却始终没有肯定仙药到底是个什么样。
唯一的收获,就是关于石壁的开启的法门,上面言明,要在每年的十一月到十二月之间,月光可以照射到石壁的时候,自然会显现打开的机关。
歆瑶看着黑压压的天空,虽然现在恰逢十一月到十二月的期间,但按照她的推断,一定要上玄月从东南方升起,才能照耀到石壁。
算算日子,就在这几天,但月光能否穿透这山中雾幔,歆瑶隐隐有些担心。
她将丝绢重新放入了竹筒,默默地坐在火堆边,此刻万籁俱寂,天地中仿佛只有这一人独坐,如此的孤寂,又如此的深远。
母亲,你在哪里？
歆瑶微微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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