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别让我失望
面对何琳的质问，卿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顾晨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汪青瑜呢？他们之前见面的时候，又说了什么呢？在他心里，究竟是她比较重要，还是汪青瑜比较重要呢？
要是昨天，卿玖对于自己心里的答案深信不疑，但是现在她有点怀疑了。
何琳看着卿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心情大好，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孩子，妈妈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只要这个女人还在这个世上一天，你爸爸就不会以真正在乎我和你，妈妈不想要那样的婚姻，也不想给你那样一个家，所以啊，你别怪妈妈，心狠手辣，这都是为了我们，为了你。”她自言自语道，转身走到不远处的破桌子旁，那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何琳从里面掏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又一个黑色的小瓶子、一个注射器，走回卿玖面前。
“这是什么？”卿玖紧紧地盯着那个黑瓶子，又是一阵心慌的感觉。
“这个呀，一点好东西，等我把这个推进你的身体里，我就告诉你，它是什么。对了，你是O型血是吧？”何琳熟练地把黑瓶子里的液体弄进注射器里，然后把针头在卿玖眼前的晃了晃。
暗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针筒里，像极了人的血液。
“好啦，等我给你注射完，我就告诉你。”何琳有些忌惮地看着手里的注射器，小心翼翼地把针头扎进卿玖的血管里，然后缓缓地把里面的液体推进去。
“说，这到底是什么？”卿玖脸色苍白，哑着声音问道。
“HIV 知道吗？这可是新鲜的、抽出来不久的。”何琳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卿玖偏头看着自己胳膊上那个小小的针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宋卿玖，我真想直接把你杀了，但是那样就太便宜你了！这种感觉是不是还不如死了？要不要我现在告诉顾晨风你在这里，然后让他来救你啊？哈哈哈！”何琳后退几步，一脸厌恶地盯着卿玖，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
“你说顾晨风知道之后会怎么样？他是不是要发了疯一样地救你啊？那你说，梁书言是不是就会彻底不再想你了？”何琳越想越开心，禁不住为自己鼓掌叫好。
“不要告诉顾晨风！”卿玖使劲摇头，眼眶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流出来。
“呵，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们一往情深的样子！我看了就碍眼！上次去梁家吃饭，看到你和顾晨风在后花园里打情骂俏，我就在想，我和梁书言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这么快乐？”何琳微眯着脸，恶狠狠地吼道，抬手想给卿玖一巴掌，又顾忌到她已经注射过了，又把抬到半空的手收了回去。
“何琳，你不觉得你的心态已经扭曲了吗？即使我死了，你也不会开心的，梁书言也不会爱你的！就算没有我，也会有李卿玖、王卿玖之类的。你收手吧，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要再有那些恶毒的念头了好吗？”卿玖知道自己多半是没救了，她希望何琳作为一个母亲，能心理健康一点。
“呵呵，宋卿玖，你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你装圣母教育谁呢？好了，我也累了，天黑的时候，估计顾晨风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我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们，不要太感谢我哦！”何琳对卿玖一笑，慢悠悠地走出去，把仓库的大铁门锁好，接着就是汽车绝尘而去的声音。
“我又要死了，小白，出来唠嗑！”卿玖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凌乱的仓库发呆。
“又？哪有什么又啊？”小白咽咽口水，准备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真的，我感觉我好像死过一次了，而且还有点惨。”卿玖的眼睛盯着那扇铁门，脑子里则在拼命回想着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
糟糕了！这是临死之前回光返照，所以都想起来了？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除非她完成了所有任务啊！
“咳咳，你算是死过一次啊，就是你四叔把你丢进来的时候，也算是了。”小白编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默默地点头暗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是吗？我总感觉很惨，算了，也想不起来了。”卿玖叹了口气，想到顾晨风的笑，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小白，我食言了，我说过要一直陪在顾晨风身边的，可是现在……你说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为啥感觉我不是在拯救他，而是自己在渡劫呢？老子心好累啊，身心俱疲。”卿玖“仰屋顶长啸”。
小白好像已经看到自己满头的黑线了，刚才卿玖前几句话一出，她还以为要煽情一番呢，结果没想到，竟然画风陡转了。
果然卿玖还是那个卿玖，小白不能太认真啊！
“这个嘛，人人都有自己的劫啊，你不要抱怨自己的苦了好不？剩下这一点时间，咱们能不能想点开心的事儿？”小白劝解道，虽然很快就会再见面，但是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开心的事？我这段时间唯一的开心，都是和顾晨风有关的。”卿玖在脑子里把所有的事都过了一遍，才发现有很多事都来不及做，为什么总是留了那么多遗憾呢？
“也不知道现在顾晨风在哪里，在做什么……”
环山集团。
顾晨风刚刚结束一个会议，一脸疲惫地往办公室走去。
“顾总！”一直守在办公室门口的唐唐看到顾晨风回来了，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迎上去。
“什么事？”顾晨风淡淡地问了一句，走到办公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
“卿玖她今天早上刚来的时候看到有关你的新闻，就拎着包冲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打她的手机也没有人接，我有点慌了。”唐唐急得眼眶微红，语速有点快。
“新闻？”顾晨风皱眉，疑惑地问道。
“就是说你是私生子的那一条啊。”唐唐小声回了一句，然后赶紧把头低下；身为员工这样和领导说话，也真是大不敬了。
顾晨风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那个傻丫头为了他去做什么傻事了吧？
“谢谢你。”顾晨风把手里的文件往唐唐怀里一塞，迈开长腿就朝电梯跑过去。
顾晨风一出电梯，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梁书言。
他也顾不得一楼大厅有多少人，抡起拳头就朝梁书言的脸上打去，而梁书言完全没有料到，左脸结结实实地矮了一拳，一下子跌倒在地。
“卿玖在哪儿，她是不是去找你了？”顾晨风蹲下身子，伸手揪起梁书言的领子质问道。
他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怒火和恨意，让梁书言更加摸不着头脑。
“莫名其妙！我今天根本就没有见过卿玖！”梁书言没好气儿地回复道，推开顾晨风，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的血。
“不是你？”顾晨风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那卿玖到哪里去了？
梁书言看到顾晨风的脸色，也觉得事情不对，二人立刻去了保安室，调取了早上的监控。
监控上显示卿玖匆忙离开公司，然后打车离开了。
“她这是去哪里？”梁书言不解，自言自语道。
“她要去找你，因为你回答记者那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很生气。”顾晨风基本上已经想清楚卿玖的想法了。
“她以为我在家，所以打车去找我，结果在这段时间里，失踪了？”梁书言反问。
“算你还有点脑子！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要不然，我一定杀了你！”顾晨风冷冷地看向梁书言，朝他挥了挥拳头，然后走出保安室。
“顾晨风，我可不是吓大的！我也要去找卿玖！”梁书言快步从顾晨风身边擦过去，抢先一步走出大门。
顾晨风懒得再去看梁书言，拿出手机，一个劲儿地往卿玖的手机上打电话，结果都是无人接听。
“靠！你到底在干嘛！”顾晨风低声骂道，走出大门。
“要不要上来？”梁书言把车停在他面前，嘴角下拉视线盯着前方。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觉得反正两个人都没什么线索，还不如一起。”
顾晨风知道梁书言也很喜欢卿玖，应该不敢拿卿玖的安危开玩笑，果断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子上。
“我找朋友查一下手机位置，或许可以找到她。”顾晨风点开微信，给厉刚发了一条消息，让他查查卿玖的号码。
不到五分钟，厉刚就回了消息：我尝试着拨过去，定位显示，是在城南的山上。
“去城南。”顾晨风稍微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红着眼眶注视前方，恨不得直接飞过去。
城南。
顾晨风和梁书言下了车，看到眼前这么大一座山，确实有点不太好找。
梁书言犯了一个白眼，拿出手机报了警。
警察的出警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和二人见了面，简单了解情况之后，就开始搜救；同时，顾晨风不停地拨打卿玖的手机，以便警察确定手机的位置。
忙到太阳落山，警察才在一个深坑里找到卿玖的手机。
“只有一个手机？”顾晨风环顾四周，突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如果那个人是故意把手机丢在这里的，那么只可能是因为真正的地点距离这里最远，那不就是……
“城北！是城北！”顾晨风拉着梁书言上了车，让他开去城北。
梁书言此刻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告诉警察卿玖可能在城北，然后就开车朝城北去。
“吱呀！”
何琳推开铁门，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来。
“城南到城北，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他们已经出发半个多小时了，我估计也差不多了。”何琳把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一瓶东西，打开，洒在卿玖的周围；她小心翼翼地，不让液体溅到自己身上。
“又是什么？”卿玖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
“助燃剂，我就不洒在你身上了，反正你怎么样都会死，我还想看看你们情深义重的生离死别呢！”何琳笑着说道，把空瓶子扔到一边，又拿出一瓶新的，洒在桌子和墙面上。
卿玖叹了口气，慢慢地闭上眼睛。
何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打开，丢到墙边，有了助燃剂，火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整间仓库瞬间成了一片火海，只有卿玖待着的那一小块地方没有火。
何琳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那根横梁，它应该会直接砸到卿玖头上。
“再见。”何琳朝卿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咳咳咳咳！小白，我是第一次哎！真的是又呛又热！”卿玖几乎睁不开眼睛，感觉全身都很烫。
小白真是对卿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都生死关头了，还有心思想第几次？不过也是，这又不是她的身体。
“我真想举个手机，让你现场直播自己是怎么变成烤乳猪的。”小白翻了个白眼，无情吐槽道。
“喂！你……”
“卿玖！卿玖你怎么样！”
“不能进去！”
卿玖一惊，抬起头，看到梁书言和顾晨风被大火堵在门口，顾晨风一直要冲进来，梁书言则在拼命拉住他。
“顾晨风，你走啊！你快走！”卿玖扯着嗓子喊道。
“吱。”
卿玖抬头看向头顶，上面的一根横梁有点撑不住了。
“顾晨风！记住你答应我的话！还有，要小心何琳，她是个变态！”卿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他，想问汪青瑜的事，想问她和汪青瑜哪个重要……
“我爱你。”她低声说道，看着门口的顾晨风；顾晨风似乎看懂了她的嘴型，更是死命地要冲进来。
“梁书言，带他走啊！走啊！顾晨风！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别让我失望！”
“不！”
那根横梁终究还是砸了下来，不偏不倚，直接砸到卿玖头上。
“靠！老子竟然感觉到痛！”话音一落，卿玖就是失去了意识……
火势在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控制住了。
消防员用担架把里面已经烧焦的尸体抬出来，容貌已经无从辨认了，但是手腕上的手镯却十分显眼。
顾晨风看到手镯的一刹那，彻底崩溃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想哭，又没有眼泪，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梁书言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默默地闭上眼睛。
谁也没有发现，尸体在盖上白布的刹那，手腕上的手镯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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