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两种毒

中毒半年，这毒总要有来处，查来查去，查到田远济经常给陈娇寄的特产里，有一种她从小爱吃的酥酪糕，这次田远济在京都登门拜访时又给陈娇带了。

  京兆尹验出这糕里有毒，顺着这糕的线索再查下去，查到是田远济的妻子盛彩儿一年多以前发现丈夫不对劲，她偷偷拆了田远济的信看过后又原样封上，甚至又跟踪田远济远到了沙洲郡，发现丈夫正疯狂的讨好陈娇，这让盛彩儿内心失衡暴怒，半年前开始在酥酪糕里下毒。

  蒙晨因为打人被关了一个月，又因为田远济被打得挺惨，罚蒙晨赔了一百五十两医药费银子。

  而田远济丢了官职，沦为白丁。妻子盛彩儿入狱等判。

  五皇子失了圣宠，在宫门口跪着，五皇子妃任嘉玉其实是被圣上批了，不过是借其父任家勇的名义。

  这事本来到这就结了，可事情就是这么巧。

  太医院的骨科圣手丁扬去京兆尹仵作房协助另一桩只找到骨头的案子，京兆尹捕房请他帮看看骨头上的伤和愈合情况能说明什么。

  丁扬不小心脚滑后仰，为防摔倒，他下意识手住后一撑，撑在后面台子上陈娇的尸体上，正压在胸口，这一个力度登时将陈娇的几根胸骨压断。

  丁扬觉得这事不对，他也没炼过铁砂掌之类的江湖功夫，这一倒就算有些冲击力，也不至于他手掌一压，人的几根骨头齐齐断了。

  旁边的仵作说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中毒后的症状，人死以后，血液不再流通，随着尸体越来越僵硬，中毒者的骨头却变得酥脆。

  但这仵作说完后又觉得不对，连忙翻案卷卷宗，盛彩儿供述的慢性毒药不是这种。

  她所下毒药在哪里买的，如何混在酥酪糕里的，都交待得清清楚楚，一副死就死的模样，她没必要在毒药的种类上撒谎。

  而陈娇身上所中的这种  人死后骨头变酥脆的毒药，也是慢性毒药，也要在半年内常常服用，顺着来处、采买、服用这条线，很快抓到了一个可疑的婢女。

  一听自己被诉下毒谋杀主子，这婢女吓得交待，她家主子陈娇两年半以前患上肺病，日渐消瘦，医倌说也就是三年左右的事。

  近半年多以前因肺病，咳疾严重，每次发作咳喘许久，完全停不下来，实在难以忍受，而这种毒药虽然是慢慢要人性命，但每次服下都可压制咳疾几日，呼吸也顺畅许多。

  反正按医倌所述的寿数，服不服这慢性毒药，也差不多。因此陈娇这半年一直在服用。

  她是遵照主子的吩咐去买的药，陈娇患肺病一事，买毒当药一事，姑爷蒙晨也知晓。

  于是又提审蒙晨，按蒙晨所述，妻子陈娇两年半前被诊出不治之症后，最初难过了一阵，后来也就安心过好人生最后的日子，安排后事。

  却不料半年后突然收了田远济的信，田远济还要来沙洲郡拜会，就是要见陈娇一面。

  那信在蒙晨看来，全是纠缠自己的妻子，回忆当初情窦初开，两情相悦的美好，全然忘了自己和陈娇各有妻子和夫君。

  蒙晨生气，这人若敢上门，必定要揍他。陈娇便道：“多年前我也想揍他一顿，没想到如今寿数将尽，居然还能一偿夙愿。”

  田远济收了陈娇愿意见面的信件，心头喜悦，又去了封信把当年自己被五皇子和任嘉玉骗了的事说了。

  看了这封信，本来只想把田远济骗来打一顿的陈娇改了主意。

  在和蒙晨商量过后，陈娇不断去信，东拉西扯之间也会问当年的事。

  田远济在其后的五封信内除了倾诉衷肠以外，就把这事前前后后，十年前如何，五皇子怎么说，任嘉玉怎么说，十年后他如何知道的真相，如何查看到了当年的卷宗，全都写得明明白白。

  蒙晨想把这些信找个衙门口递上去，陈娇却觉得那样效果不好。

  于是一边敷衍着田远济，一边想办法，却不料田远济如同魔怔了，对陈娇越来越言辞恳切，送的礼物越来越多，蒙晨见时间拖久了，也没个了断，虽然每次往来的信件都有给他看，那也是越看越生气，夫妻俩也有了争吵。

  这次带孩子回京都的娘家，陈娇对蒙晨说：“这次回京就有了断的机会了。事发在京都是最好的。”

  陈娇最后替田远济挡那一拳，是怕丈夫蒙晨打死了田远济要偿命，后来蒙晨抱着她，她死前说：“打死他还得偿命，划不来。”

  婢女说，陈娇对田远济并无心思，田远济送来的所有东西，无一例外的嘱咐她们几个丫头扔掉。

  京兆尹担心有人捡去中毒，发文给沙洲郡捕房去查一下。

  沙洲郡捕房回报的结果是，每次捡到这些“好东西”的是不同的仆妇，她们转圈分，也有些拿回家又转送了别人，半年内吃到其中酥酪糕的有二十几人，有四人曾吃到过两次，目前看身体均无大碍。

  田远济知道真相后，整个人又蔫了，原以为陈娇一直爱慕自己，对自己痴心真心，原来只是要把自己打一顿再捋掉官职。

  他以为陈娇替自己挡一拳，是宁肯失了自己性命也要护着他的深情，其实不过是见打得差不多了，怕丈夫惹上人命官司，挡那一拳是为了蒙晨。

  虽已找医倌问过口供，但涉及人命案，为验证三人口供真伪，征求陈姑娘夫家娘家意愿后，仵作还是开胸验尸，陈姑娘的肺里全是积液，看来这三人所言不虚。

  因着盛彩儿所下的毒药并未导致任何人死亡，原本要重判的人命案，现在改判了监役一年。

  十年前他们双喜临门，十年后劳燕分飞，祸不单行。

  盛彩儿被抓后，并未供出任嘉玉，其实下毒的主意是任嘉玉出的，这盛彩儿却一个字没提她。

  案子算是尘埃落定，孙雁南却在琢磨，要不要趁上面对任嘉玉心生不喜时，再添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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