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误伤云忆
出了玉香楼，钟离幻在前面一路飞檐走壁，刺猬人后边追的直欢，而最后边的五位仙君也是紧紧相随。
论轻功，钟离幻要排第二的话，那么第一就应该在天上找。
所以想甩掉刺猬人对他来说只是玩玩。
他玉足轻点，衣诀飘飘，宛若凌波，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刺猬人揉了揉眼睛，似乎不太相信，世上还有如此飘忽若仙的人，他定了定神，继续起飞，向着前方追去，对于那张脸皮，他似乎势在必得。
其他几位仙君见钟离幻不见了，便高喝一声，准备追上去结果了刺猬人。
“师弟，莫急！”
“......”
“师兄？你刚刚不是......”正当云忆起飞时，钟离幻从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云忆和大家都是一惊，他们刚刚明明看见钟离幻从前面消失的，怎么突然站在他们后边了，他们此刻才知道这个人的轻功到底是何等出神入化。
“放个绳，踹了他的窝，”钟离幻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好！走，跟上他，”大家愣了片刻，张妄起先一跃，追了上去，二师兄等人都相随而追。
云忆刚准备用轻功起跃，但是刚一运功，手腕却被钟离幻紧紧抓住。
“师兄，何事？”
“待回到妖人老巢，你，离我远一点！”钟离幻侧过脸，云忆对上了他朦朦胧胧的侧颜。
“......”云忆不解。
钟离幻面露难色，说道：“我怕……伤到你！”
“无妨，师兄多心了！那个刺猬人武艺平平啊！”云忆眉眼带笑，嘴角上扬，自信满满。
“他是武艺平平，但是，你在我身边有危险！”他垂着眼眸，睫毛的影子被月光照射的很长。
“怎么会？我在你身边应该更安全才对！难道师兄怕我连累你？放心吧！我只会帮你。”
云忆浑身散发着少年的张扬，这种天生的自信是年轻人独有的魅力，钟离幻心中已是波涛暗涌。
“你会……死的！”他凤眸狭长，眼神尖锐，冷的像月光。
“......”云忆不解。
“走吧！跟紧大师兄”，钟离幻翩然离去，云忆愣了片刻，跟了上去。
“他娘的贱蹄子，竟然甩了老子！”
刺猬人追了一路，越追越找不到人，气的直磨牙，鬃发越发炸的直了，嘟嘟囔囔自骂倒霉。
没办法，他原地打转了一会儿只能灰溜溜回老窝。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几位仙君不声不响的跟在身后，一直出了清龙镇。
四下已经不是房屋建设，而是荒山野岭一片慌乱，他们跟随刺猬人来到一个普通的山洞门口，并没有任何仙术的痕迹。
他们见刺猬人进了山洞，便来了一个洞中捉刺猬。
“阁下真是好雅兴！果然喜欢睡在窝里啊！”云忆上扬的嘴唇淡然一笑，语调尽是赞美。
“你们，你们——耍我！”刺猬人显然已经知道被骗了，气的眼冒绿光，手握成拳。
“耍你？我没兴趣，更没这爱好，我只对......”云忆轻咳了一声：“哎！不过我真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还敢自称妖，说吧，哪家的野猪圈门开了？”
“啊哦！”
“......”
刺猬人被激的彻底怒了，仰头朝天一个怒吼，山洞突然开始晃动，头顶的土块重重砸下，几位仙君左闪右避轻松躲过。
不一会山洞停止了晃动，紧接着从山洞里面直僵僵的走出来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既然没有……“脸”，确切的说应该没有脸皮。
云忆等人为之惊愕失色，梦甲茗一阵恶心，干呕了起来，张妄护在了小师弟前面。
钱满顺口来了一句：“你大爷的，变态！”
刺猬人森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你，你扒他们的脸皮呢？”云忆忍着恶心问道。
“哈哈！糊成灯笼卖了，熬成汤羹喝了，做成胭脂擦了，缝成衣服穿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刺猬人露出贪婪的表情：“可惜，他们的皮都太普通了，不及你们万分之一。”
他慢慢走向钟离幻：“尤其这位小哥哥，有了你的皮本妖就是天下第一了，嘿嘿”他一边说一边把那长指甲向着钟离幻伸来，露出了垂涎三尺的模样。
“拿开你的狗爪子！”云忆乾坤扇一挥，刺猬人的手便从腕处掉了，鲜血直流，刺猬人一阵嚎叫，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血管，身体不停颤抖。
“你害了多少人？”钟离幻硬硬的问道，手中竹萧被握的发出吱吱的声音。
“......”
“你可有同谋？”钟离幻继续问道，但是这刺猬人咬着牙槽就是不开口。
“说！”
钟离幻语气越来越寒，刺猬人牙齿越咬越紧，牙缝里面血都挤出来了，但他就是不开口。
“啊哦！”
刺猬人血口一开，后面的没有脸皮的人仿佛受到了召唤，张开嘴巴发出痛苦的吼叫，举起双手开始向他们发出攻击。
同时，这些没有脸皮的人把刺猬人紧紧的护在了身后。
几位仙君早就亮出了武器，但是并没有化仙剑，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一些普通人，所以他们不能随便取了这些人的性命。
打不得伤不得，他们被逼出了山洞。
刺猬人一定有人唆使，但是现在看来从这人嘴里问不出来话了，只能杀之，不过也不能误伤了这些无辜之人。
从下面不行，那就从上面，于是钟离幻举剑凌于半空，云忆紧跟了上来。
“你离我远一点！”钟离幻眼中带厉。
“为什么？”云忆不紧不慢，悬在他旁边。
“走开！”钟离幻一把推开了云忆。
！！！
钟离幻并没有用灵力，但是云忆就好像受了重创一样向下倒去，一口红血向上喷出，划过了钟离幻的视线，然后又如万点红花一样落在了地面。
“......”
云忆的意识很快的开始涣散，眼前的青影渐渐模糊，他看不清钟离幻脸上的神情，但是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渴望，他渴望那个青影飞过来接住他，因为凭他的能力接住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办到。
但是没有，那个青影始终没有动弹，只有衣袂随风飘荡着。
直到他马上就要摔到地面的时候，他被接住了，他不知道是谁接住了他，他没去看，但一定不是他眼中的那个青影，因为在他闭眼之前那个青影一直就在空中衣袂飘飘。
张妄见钟离幻打下了云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第一反应就是先接住他。
云忆躺在他的臂弯里晕过去了，嘴角的血还在微微的渗着，其他几位师兄弟看见，倏地跑了过来，不断的呼唤着。
而立在半空的钟离幻脑中一片恐慌，他明明没有用多少灵力，连一成都不到。
他害怕、慌乱、紧张、一时六神无主，他想要接住他，可是他不敢，他想要下来看看他，他更不敢，他立在半空心急如焚，也乱如麻。
这个时候，刺猬人看准了时机，一个腾飞，另一个尖爪狠狠的向着昏迷的云忆扑来。
还好，钟离幻还有一丝清醒，泣血一令，从刺猬人的后颈直穿喉咙。
死不瞑目，刺猬人眼睛睁的好像铜铃，躺在地下几个抽搐便呜呼哀哉了。
刺猬人死了，这些没有面皮的人也停止了攻击，仿佛做梦一样，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在干何事？彼此望了一眼。
“啊！”的一声好像看见了鬼，原来他们竟然不知道自己被扒皮。
钟离幻这个时候才落了下来，但是离云忆的位置很远，应该是刻意为之，他远远看了一眼云忆，眼睛明显湿润，然后低头看向了这些没有脸的人。
“你们都是清龙镇人士吗？”
“是，是啊！可是我们……我们怎么成这样了啊？”他们一边说一边捂住了脸，眼泪顺着模糊的脸流淌。
“难道你们不知道自己被扒皮吗？”
“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在地里秋收啊！”一个年轻小伙子说。
“我也是啊！我那天明明在街上给我媳妇买花布的啊！”
“我什么也没干，就在家里睡觉啊！”
“我是在庙里求签的啊！”“
我是玉香楼的花魁，我只是跳了一支舞啊！”她身材婀娜多姿，虽然没有了脸皮，但是看的出来风情万种，怪不得那几个妓子不敢跳舞。
“我只是在玉香楼看上了一个姑娘啊！那晚......”
如此看来，这些人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必是问不出来什么了，何况他现在烦忧、暴躁、心乱如麻，所以更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你们回去吧！”
“仙君啊，我们怎么成这样了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这样如何回去啊？求求仙君......”
“对不起，我——救不了，这里有一些花粉药，你们每日一敷，应该会长出一点新皮的”。
“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你们回去吧！”
于是十几个人拿着花粉药哭哭啼啼的走了。
“大师兄，云……师弟，他......”钟离幻低着头，细长的双眸轻轻浮动。
“不知，好像伤的很重，你......”张妄擦了云忆嘴角的血。
“我不是故意的！”钟离幻睫毛颤动，嘴唇发紧，指甲快陷进了肉里。
“我知道，那现在......”张妄放下了云忆。
钟离幻道：“你们带他去找个客栈吧，我想......谁？出来！”
“仙君，仙君，别杀我，我不是坏人。”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脸也是完整的，浑身也没任何伤口。
“你？”
“仙君，我，我是被那个妖人抓来的，他还没来的及扒我的皮，就......”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衣着简单普通，不是丝绸也不是纱，而是粗布粉衣裳。
“那你为何早不出来？”钱满问到。
“我哪敢啊！那些人血淋淋的，我一看见就害怕，还有那个妖怪更害怕了，我看见他们死了走了才敢出来了。”
“如此，你回去吧！”张妄说。
“多谢仙君救命之恩！”
张妄道：“不必！你走吧！”
“那位……仙君是受伤了吗？我父亲是个郎中，如果几位仙君不嫌弃，不如到寒舍住几日，也好为那位仙君看看伤”，小姑娘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云忆。
“钟离师弟，不如就这样吧！”张妄温和的笑了一下。
“好，就劳烦钱师弟背着他吧，麻烦姑娘带路吧！”钟离幻远远看了一眼云忆，他近不得。
“好，请随我来”。
于是钱满背起了云忆，跟着前面的小姑娘一步步走着，张妄等人也都随在钱满身边，没人说话。
毕竟伤人的可是钟离幻，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着实让人费解。
钟离幻一个人在后边远远的随着，脚步缓慢且沉重，月光朗朗洒下，把他们每个人的影子都拉的很长。
钟离幻走到云忆的影子旁边，手轻轻的抚上影子的头，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怜的要命，卑微的想死，既然只能去和一个影子触碰。
他无奈的想永远消失，虽然死和消失的想法他无数次产生，但是这次他真的觉得自己是那么疲惫，那么厌倦。
什么绝世容颜？什么寒竹倾君？什么不可匹敌？
呵呵！都是对他孤独的别样讽刺，他只不过是这个世上最可怜、最孤独、最无奈、最错误的一个存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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