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成王败寇只在当面

吴懿或许能感受到刘禅在压他的军权，不过他没有任何反抗。

一是没那个能力，二是不想。

因为刘禅不光打击东州派，各个派系都打击，连诸葛亮都被豁夺了统兵之权，他吴懿还能有什么龃龉。

更何况，东州兵本来就是汉朝廷中最不合时宜的存在。

当然，这主要是怪刘焉，将他们差点带上军政府的道路。

而自从刘备得到东州派的效忠后，也是对东州兵马既利用又制衡的。

后来在诸葛亮等人协助下，蜀科全方位推行，又对许多将领及其家眷都进行了严格约束。

再后来刘禅掌权后更是进一步削弱东州兵的独立属性。

而今，只有吴懿因着外戚的身份，还领着成建制的东州兵没被打散重组。

尤其是东州派的老家关中和南阳眼瞅着就被收复失地的时候，东州派存在的历史价值至此已经消失，也该退了。

面对这种历史大势，吴懿是一点想法也不敢有。

分他兵权的杨条，是凉州安定郡月支城杨家坡人。

当初刘禅北伐的时候，安定太守不战而降，安定豪族大部分都得到保全。

从杨家坡这个名字就能看出来，杨条便是当地豪强之一，率众来投。

后来刘禅用政治利益换取他们离开乡土，让朝廷的统治力覆盖到他们所控制的乡村百姓中。

杨条也是积极响应，被刘禅树为典型，四年时间里便一路晋升到了杂号将军。

让他领兵支援冯习，倒不是看重他有什么才能。

只是让他去守寨，以一万五千的兵力牵制住郭淮两万余大军即可，也不需要他向句扶那样能反攻甚至反杀对方。

对于此次任命，杨条颇为激动兴奋，这是刘禅第一次让他统领这么庞大的军队。

虽然只是去防守，但也正式标志着他有过大规模统兵经验，自此能进入了汉军高层圈子。

刘禅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何，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只要对方能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就可以。

经过这么一番思索和安排，刘禅便不再关心南北两寨。

而是将心思都放在了正面战场。

大战方起，前戏已完。

区区侧翼，如南寨这样闭寨自守也好，如北寨那样占了优势当然更好。

侧翼什么的，只要确保不彻底失利就行。

却都不值得投入更多兵马，只待其自然分出结果便是最好的安排。

便是没有邓艾提醒，他也知道如此堂堂大战，成王败寇只在当面主力对决，只可能是塬坡上大军汇集之处。

其余地方再怎么稍有得失，对于整个战局来说都只或牵制、或兑子而已。

想到这，刘禅忍不住向身后西南方向看去，那里有他耍的一个小心机。

“或许这一步闲棋，能成为影响战局走向的关键一步。”

与此同时，就在刘禅的视线之外，渭水上游浮桥北岸，分散着一大批人马。

姜维抬头望天凝神，而后一口喝完了手中的绿豆汤。

“休整差不多了，传令下去，全军上马，奔袭上塬！”

闻言，副将赶紧放下自己还没喝完的汤，立刻领命起身去招呼各营兵马行动。

这便是刘禅耍的小计谋。

整整四千背嵬军的精锐铁骑，刘禅怎么可能不拉来野战却用于攻城拔寨呢。

留在张飞、魏延那里的，只是姜维的旗帜。

而他本人其实早已经以副将的名义潜行带着背嵬军西行渡河，只休息一番让人马都吃些食物补充体力后便要上塬加入主战场。

背嵬军皆是绝对的精锐，令行禁止，姜维的命令下达后，很快就整顿好了队伍并出发。

骑兵的行军速度快，便是上坡也比步兵快的多，约莫半个时辰后，姜维便已经瞅见刘禅的中军大营。

正当他准备前往营中点将台当面拜见刘禅的时候，从中军大营飞奔出来一骑，竟是直直向着他飞奔而来。

“伯约将军！”

正面迎上去，姜维才瞧见来人乃是刘禅的一名亲兵。

想来定然是事情急，刘禅不等姜维前去，便派人来下达指示了。

于是他也不说什么客套话，放慢马速拱手道：

“姜维在此，敢请太子钧裁？”

亲兵也是简明扼要的交代了刘禅的要求，乃是让他不要停歇径直向东去攻击魏军骑兵侧翼。

原来，一刻钟前，张苞部登坡，正遇上想要绕道的魏军骑兵。

魏将朱赞先前冲不上高地，以为是汉军地势高的优势太大，便起了自侧翼缓坡急速飞入的想法。

却是正与张苞部正面相对，万余大军组成六个大阵，前三后三，展开近两公里宽的战线。

因为张苞也是少有指挥如此大规模军队的经验，再加上处于上坡阶段速度不一，阵线略有参差。

魏军骑兵见此，竟然没有因为汉军人多而撤离，反而向着汉军各阵之间的空隙冲来。

猝不及防下，竟然真的冲过了第一层汉军阵线，将行进中的汉军前三个大阵扰乱成团。

幸好张苞稳住了第二层阵线，让将士们停下列阵，抗住魏军骑兵的冲击。

魏骑见占不到更多便宜，稍稍迟滞了张苞部前进速度后便要回撤。

而这时，霍弋竟然置关兴、吴班于不顾，集结长水骑兵从小山坡上冲了下来。

其进攻的方向便是魏军将旗所在。

察觉到此事的张苞也是指下令前面的方阵放弃整兵，直接向魏军骑兵发起冲锋。

两方夹击之下竟然真的将这伙魏军给堵住，似是要进行那斩将夺旗之事。

此事看起来大利汉军，但是中军大营的刘禅和邓艾却是一起皱眉。

在战略部署的时候，刘禅清清楚楚的告知霍弋，他的任务就是死死的占住东坡，而不是追求杀敌数。

除非他能直接突突过去把曹真宰了，否则丢了东坡他便是大罪一件。

而今他竟然舍了给关兴、吴班打掩护的任务，以至于魏军步兵再次凭借人数优势将汉军包夹反推。

就是为了抓住魏军骑兵深入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歼灭他？

这种为了军功而置刘禅重任托付于不顾的事情，可不会是他霍弋会做出来的。

那只有一点可能，他不得不这样做，才能守住东坡。

果不其然，刘禅和邓艾还未说出什么话，就忽然闻得正前方一阵打雷一般的动静。

只见东坡上，南北两侧各有一卷烟尘滚滚，宛如两条飞驰而来的伏地蟒蛇，吐着信子，张开血盆大口欲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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