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蔻蔻（中）
蔻蔻跟着管家先生的语音指引来到了局长的房间，门自动开了。
“？”蔻蔻抬起头环视一周，她不知道那位AI管家在哪看着她，但是想来她的举动已经让对方意识到自己在找他。
“怎么了，蔻蔻女士？”
“这个门怎么突然开了？你开的？”蔻蔻觉得这太危险了。自家局长住的这间房的门居然可以被随便开关，要不自己帮她装一个防护门吧，手动那种，不会被人工智能控制。蔻蔻的老妈子心又蹦了出来，她现在就是看哪儿都觉得有问题，担心这担心那。
“这边是得到了局长小姐的远程授权解锁，我并没有直接开门的权限。”
老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他通过面部表情识别判断出来对方的怀疑和不信任，但是他是人工智能，并没有生气这种情绪。面对人类的不信任，他所做的是给出合理解释，打消对方的疑虑。
“哦，这样啊。我可以和局长通讯吗？”蔻蔻又问。
“当然可以。不过建议您还是先做好清理，为伤口上药。等你处理好后，我会为您连接局长小姐的通讯频道。”
得到了答案，蔻蔻没再犹豫，直接推门而入，然后立刻到手关上了门。
她扫视一圈局长的房间，跟在管理局时差不多简洁。除了没有管理局那个房间里那么多的文件资料和赫卡蒂的画外，其他方面都大差不差。
蔻蔻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柜门打算找一身换洗的衣服，却被突然弹出的人像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拳砸了过去。
“嘭！啪！稀里哗啦！”
一拳打穿了木质的柜面，拔出拳头带动着碎木块掉了一地。蔻蔻这才发现，原来刚刚弹出的是管理局里的视频通讯。
此时，蔻蔻和视频里的夜莺沉默对视，整个人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不怕局长，但是对这位夜莺副官有些发怵。别的不说，就说当初二话不说把自己绑起来塞纸箱里扔在辛迪加街头。要是自己运气不好，一场黑帮之间的火拼就能轻易要了她的命。
管理局的很多任务实际派发人是夜莺，只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任务才会递交给局长进行委任。蔻蔻在夜莺的威压下不得不改了很多在辛迪加养成的习惯。她实在不想被找茬说没有遵守管理局规定然后被扣钱了。扣钱这事还好说，扣伙食真的不能忍。
“蔻蔻，好久不见。局长已经通知过我们了，刚刚已经将你在管理局的衣物传送过来，注意查收。另外，伊芙系情况特殊，需要在那边再多待一些日子，在此期间为了避免多次开启通道造成的不稳定干扰。安排你和伊芙一同回来。还有什么疑问吗？”
蔻蔻看着夜莺副官，踌躇了一下才问了白逸和澈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一起来这边的世界。
“他们？前天在能量炉心吃火锅，屡教不改，安排他们两人关禁闭了。但是只有澈执行了处罚。白逸在现场使用能力逃跑，我们派人去抓她了。”
听到夜莺副官那习以为常的冷漠，蔻蔻着实是不好意思，哪怕她也很头疼，但是身为白记实业的老妈子，她值得低声下气地向夜莺道歉，并表示自己回去以后会立刻接手任务。
通讯很快就结束了。蔻蔻拿着自己被传送过来的衣服去浴室冲洗。水流顺着头发在脸上蜿蜒，浴室里全是白蒙蒙的雾气，模糊了人的视线，也恍惚了人的精神。
蔻蔻想着刚刚那直冲面门而来的战甲，脑海中浮现了一些久远的回忆。
蔻蔻以前在辛迪加就是最底层帮派中的底层马仔。与其说是在辛迪加讨生活，不如说是个背景板，是混乱的像素点，组成了名为“辛迪加街头”的风景。天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身为底层马仔，他们只不过是自家老大债台高筑忙着跑路时用来拖延时间的炮灰罢了。
没有人知道蔻蔻是谁，也没有人在意蔻蔻是谁。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她不过是辛迪加一个随处可见的小马仔而已，死了就死了，多的是其他垃圾来填补她的空缺。所谓的辛迪加，从来不是为他们这些小人物准备的舞台。他们在这里，往往只能落得一个横尸街头都不一定有人收尸的下场。
伙伴？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太奢侈了。每次出任务，大家基本上都是各凭本事，能躲就躲。躲不过去就很可能被身边的人推出去挡刀挡枪子。甚至是直接被出卖。
蔻蔻就是在某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午，被一个和自己一样是帮派底层的马仔给出卖了。被雇佣派出来收债的她，被恼羞成怒的债主盯上，打算杀鸡儆猴。于是，她的藏身地很快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时，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哦，想起来了。
当时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自己，看见一辆小电驴，前面坐着一个带着头盔看起来跟送外卖差不了多少的白逸，后面坐着一个像呆瓜一样的澈。
随着一声“闪开！刹车坏了！”的尖叫，小电驴成功冲进了人群，而自己则被顺势挂在了车上。
这一切都只是在短短的瞬间发生的，别说要杀她灭口的债主了，就连蔻蔻自己都很懵。没想到自己会被救，也没想到是以被挂在车上的形式被救了。
就这样，严重超载的小电驴在辛迪加的街头狂奔半小时，成功甩掉了那些追杀的黑帮打手，也成功让蔻蔻昏死过去。等她醒来，就已经在白记实业了。
现在想想，当初白逸他们两个开着小电驴居然能那般风驰电掣，属实离谱。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些呢？大概是刚出电梯就突然冲过来的那套废铁战甲给她的既视感太强了吧。
一样的高速，一样的废物，你说是吧，白逸和澈？两个混蛋！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想起来了，第二天醒来，自己就被这满室狼藉和地上两具疑似酒精中毒的“尸体”给震惊到了。好在走上前试探的时候他们还有呼吸，甚至还会说梦话。不然蔻蔻真的会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案发现场。
地上到处都是呕吐物，墙角堆着各种空酒瓶和外卖垃圾，几个毯子拖在地上也粘上了那让人作呕的脏污，这偌大的客厅居然连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他们是猪吗？住在这种环境里居然毫不在意？！！！
蔻蔻的心情一时复杂起来。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被那个垃圾堆产生的有害化学气体给毒傻了，身体居然自动开始打扫起这个猪圈来……
回过神来的蔻蔻已经将这块儿打扫了大半。她就安慰自己说，没事，就当是报恩了，救命之恩，只不过是给他们打扫个卫生而已。但是她没想到白逸和澈这两个人能如此之不要脸。
这两个白记实业的混账元老，本着能用就用，好用就往死里用的原则。没举办任何欢迎仪式、没有任何公司前景大饼、没有任何员工福利待遇、甚至都没有询问蔻蔻的意见，就这样让她成了白记实业的第三人。然后就彻底的把事情都交给她了。
蔻蔻一开始是充满顾虑的，从辛迪加底层养成的生活经历告诉她，哪有那么多好事，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但是白记的两个人成功用自己的随性(摆烂)打消了她的一切顾虑。
他们把所有的日常都扔给蔻蔻让她打理。平时在她面前也从不掩饰他们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都是如此真实地展现在蔻蔻眼前。这跟当初大家都不得不戴着谄媚的、恐惧的、恶狠狠的面具的生活相差太大了。甚至，有点美好。
就在这样的日常下，哪怕一开始蔻蔻还能秉持着救命恩人和报恩人的距离，后面的两天、三天、一周，她开始对白记实业有了一种家的感觉，但是人与人的悲喜往往并不相通。要相信喜悦在辛迪加这个地方总是短暂的。
果不其然，没几天蔻蔻就发现，自己不仅要当打扫卫生的保洁、做饭的厨子、做委托的外派小工、甚至还要当掌管着整个白记实业财务项目的会计……不然就白逸和澈这两个手头有点钱就去喝个烂醉、喝光积蓄的混蛋，是真的能干出让他们三个一起去天台喝西北风度日这种事的。
不，关键是，就他俩这种行为习惯，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到之前不喝西北风还在住处留下那么高的外卖垃圾山的？！！
蔻蔻很不理解。但是她的生活从被白逸和澈带进这个公寓的那一天开始就完全变了。她竟然如此自然地成为了白记实业的一员，也自然而然地干活、打牌、喝酒、被各种账单催得焦头烂额……
这种生活真的是又累、又烦，但是蔻蔻却体会出了不一样的意味。这是和她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至少，从加入白记实业后，她再也没有干原来那种丧良心的事了。
听说，家会改变一个人，那么白记实业，算是蔻蔻的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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