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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跪师


虽然赵昕和凌姗都见过咪咪,但他俩互都不知道,并没有过这方面的交流。赵昕怎么可能把他去咪咪那里做兼职时看到咪咪和金大雄不正常关系的事,那咪咪对金大雄当众人面一口一个老公叫着的事和凌姗讲?而凌姗也不愿意把自己和咪咪当面锣对面鼓交锋的事告诉赵昕。

  所以他俩谁都不知道对方都认识咪咪。但这一系列的线索又都指向了咪咪,所以这两个人却又同时地想到了这个人。

  常燕很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当时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急得这孩子脸都涨得通红:

  “那个女的个子没有凌老师高,好像挺瘦的。对了,她把辫子盘到头顶上了,头顶上好像留着一个发髻,就像电影里的古代人那样……"

  哦?凌姗心里又一动。那天她见到的咪咪就是这个样子。难道真的是她?

  "那你注意没注意看她耳朵上有没有戴长长的耳饰?"

  凌姗记得,咪咪是戴着流苏耳饰的。

  常燕又认真地想了一下,这才摇摇头,解释道:

  "我离她太远了,这些小东西根本也看不清的。"

  "那她穿的什么衣服还记得么?"赵昕又问。

  “这个,这个我看清了。是红色的皮夹克,特别鲜艳的那种,款式还是最流行的短版,就像美国电影里女秘书穿的那种。”常燕打着比方说。

  赵昕和凌姗不约而同地笑着相互对视了一下。

  "老赵,…那个商业中心是不是原来叫大榆树的那条街?"凌姗想到一个问题,便转过头来问赵昕。

  "是。你出国那几年引进外资给拆迁了。整条街给开发成了一个非常大的大卖场。非常大,听说在亚洲能排到前三位呐。不过我没进去逛过…"赵昕对凌姗说。

  凌姗听了,"哦”地回应了一声,便接着赵昕的话一边打着手势又一边问:

  "是不是从站前那个步行商业街出来,过了站前大马路,再直接往西,过一条胡同就到了?后边还有一个小胡同,叫什么酱菜园吧?”

  赵昕点点头,说没错。

  刚才凌姗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思索问题。

  他看了一眼凌姗,  想说句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妥,这才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暂短的沉静之后,赵昕这才又问常燕道:

  "  常燕,你说的那个海鲜城饭店是不是紧挨着物贸大厦,门前有八几根盘龙柱子那个?  "

  常燕点点头,忽又想起什么地说:

  "  对了,  老师,他们几个人好像就是从中街的十字路口那走过来的。"

  "你是说她们是从步行街这边走过去的?"凌姗立刻警觉地追问了一句。

  常燕这才确定地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嘿嘿,因为那女的皮夹克特别高档,特别漂亮,就格外显眼,所以在过路口的时候我就多看了她几眼。当时他们几个是背向着那条马路往西直行。"

  "你那时光看她就没注意到旁边的吴潇潇么?

  常常摇摇头:

  "真没有。因为…因为我特别喜欢那一款短板的红色的短皮夹克,所以我盯住看,根本没看别人。"

  说到这,常燕后悔地说:"当时我要是不被那皮夹克给吸引,指定就能看到吴潇潇了,没准就……?"

  "女式短版高档红色皮夹克?"

  凌姗没细听常燕后面的话,她的思路还停留在常燕说的那件短版高档红夹克上面。所以她便认真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仿佛有这个印象。她一边搜索,嘴里还一边重复着常燕的描述。

  忽然,凌姗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那是她从国外回来后的第一天,从学校里报完到,返回自己家的那个晚上。走到她家楼门口正想上楼,却见一个红衣女人从门里急匆匆地出来,与她擦肩而过。那女人穿的不就是这种皮夹克么?!

  看来,那这个和自己打个照面擦肩而过的女人那就应该是咪咪了!

  咪咪当时就应该是从自己的家楼门口出来的!

  而那天,正好金大雄也在家!

  应该是她。

  这对狗男女!凌姗心里恨恨地骂道!

  其实赵昕早就把问题和凌姗给想到一块儿去了。

  因为那个晚上夜深有点凉,在夜总会接待他的咪咪,穿的就是那种短板的红色皮夹克,梳的就是常燕说的那种把辫子盘在头顶的发式。

  两个人都陷入思考中。

  见两个老师都不说话,旁边一直在听着的陈文这时也忍不住插上了嘴回忆说:

  "  老师,  常燕说得对。我们当时是在步行街过来的。"

  陈文说完,还仔佃地叙述了他的所见和过程:

  "步行街那边还有好几个夜总会呢,  名字都很棒很洋气,什么丘比特呀,  爱神呀,  对了,还有一个叫什么…夏娃的。对了,我们还在夏娃夜总会门口那看了一会咱们音乐老师的大幅广告画呢。"

  "什么?音乐老师广告画?"凌姗打断陈文的话问。她只知道王美玉晚上有兼职,却不知道她是在夏娃。"

  "老师你不知道呀?我们音乐王老师就在那个叫夏娃的夜总会那唱歌呢。不过她不叫王美玉,叫,叫什么来着?"

  刘欢一时说不准王美玉的艺名了,便看着陈文问。

  "菁菁。"陈文说。

  "对,是叫菁菁。"

  凌姗略一皱眉。她下意识地看了赵昕一眼:

  "哎,老赵。你知道王美玉在夏娃唱歌这事么?没听你说呀?”

  赵昕支唔了一下,便含含糊糊地说:"她好像说了一嘴,我没太在意。"

  凌姗知道赵昕不愿意当学生们面提起和王美玉之间的事,也就没再说什么。

  可王美玉也被弄到夏娃去唱歌这事,凌姗心里还是闹不明白,究竟是谁给她介绍过去的呢?

  是金大雄么?

  不大可能吧?王美玉分配到学校时间不长自己就出国了,所以金大雄没机会和她接触,肯定是不熟。

  那是赵昕把她介绍给金大雄的么?

  没准弄清楚这事,从王美玉那里还真有可能打听到有价值的信息呐?

  想到这,凌姗便忍不住问地赵昕:

  "老赵,是谁介绍美玉去夏娃的?是大雄么?”

  听到这话,赵昕便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

  "不是。是她高中的一个同学。那个人你不也看到了么?就是开车来接他的那个。"

  凌姗略一皱眉,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说,那个小伙子和夏娃很熟了?呵,这个世界可太小了。"

  赵昕烦燥地一摆手:

  "这些破事以后再说,咱还说眼前的。"

  凌姗说:"好吧。"

  她嘴上这么答应,可心里还在琢磨:

  "难道这些都和那个穿红夹克的女人咪咪没有关系么?"

  于是,大家的思路这才都回到了正题上来。

  陈文刚才关于夏娃的一番话,无疑是给了凌姗和赵昕很重要的提示:

  从夏娃出来到海鲜城这个走法,是去往附近唯一家高档酒店的最近的途径。因为这家酒店名声在外,广东大厨上灶,菜品色香味俱佳,所以在这座城市里也是数得着的上档次的饭店了。

  综合起前后这些信息,凌姗越来越清晰地怀疑,那个穿红夹克高盘头的女人应该就是咪咪。

  "老赵,那个国际商业中心的地儿是不是就是原来那个叫大榆树的那条街?"

  凌姗转过头又问赵昕。

  "对,就是老租借地那。原来都是俄式小二楼。那大卖场听说非常大,据说在亚洲都排上号了。不过我没去过。"

  赵昕对凌姗介绍道。

  凌姗"哦”的回应了一声婉惜地说:

  “呀,那些老建筑可都是文物级的了,那可都是沙俄时期的?按文物法是不可随便拆的?怎么就拆了呢?”

  赵昕微微一笑:

  "文物?还文物法?现在只要有钱,还有不能干的事么?拆点老房子还不是fx小事一件么?你没看报纸么?前些天,丹东的那个鸭绿江断桥都叫人家三十万给卖了么?”

  还别说,赵昕说的这事儿,凌姗还真知道:一个倒钢铁的伙计竟然把当年美军炸断的鸭绿江大桥给当废铁给卖了。知到买家大车小辆带工人来拆桥的时候才被市民举报被官方出面制止。

  这件事一时间轰动全国。

  赵昕说的就是这件事。

  “嗨,这都是利盖呀,利益驱使啊……可惜了那一片老俄一式建筑,那可是淸政政府极度腐败的见证啊。"凌姗感慨地说。

  "我记得,当时是从步行商业街出来过一条马路,往西再过一条胡同就到了。那边还有个小胡同,叫,对了,叫酱菜园胡同。”

  赵昕笑着说:"看来你对那里比我熟啊。"

  凌姗只是笑了一下:"中专时,有两个同学家就在那胡同里住,星期天逛完街就去她家那蹭饭。"

  说完,凌姗便若有所思地对赵昕建议说:

  "老赵,你看明天上完课,咱们是不是一起到那现场去看一下?"

  赵昕这才明白凌姗的意思:

  "嗯嗯,行,行!"

  "对了,常燕,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凌姗对常燕说。

  "嗯。"常燕答应着。

  看看时侯不早,为不耽误孩子们休息,凌姗便和赵昕商量,让同学们都回去睡觉了。

  实验室里,只剩下凌姗和赵昕两个人了。

  可两人谁都没说话,脑子里却都在整理着今天听到的信息碎片。

  夏娃,躲不开的夏娃;

  咪咪,幽灵般的咪咪。

  他们都想到了夏娃和咪咪,  可谁都没说出来。

  一大早,凌姗照例来给吴春雨送饭。

  自从吴春雨住院,这一日三餐都是凌姗从家里做好再送到医院来。

  她觉得医院的饭菜做得太不可口了,不利于病患的身体恢复。

  昨天晚上,她和吴春雨聊天,聊到学校食堂的饭菜质量,吴春雨对食堂的红烧肉赞不绝口。看来这孩子是馋红烧肉了。

  于是凌姗就记在心上了。

  ※

  吴春雨高兴地接过饭盒依次打开,见里边竟然有红烧肉,  便大声惊叫着,伸手抓起一块就往嘴塞。

  “嗯,好吃,真香!"

  这红烧肉来的可真是时候。

  吴春雨想,自己正馋这玩意呐。

  在学校食堂里,他至少每周都能吃上两次红烧肉,可住到这个医院里就吃不到了。老师这么起早贪黑地护理伺候自己,那还哪好意思说想吃这个那个的?

  对啦,该不是昨天和老师聊天……那句话是自己无意才说出来的,谁知道老师真的上心啦!

  老师呀,你怎么像妈妈一样对我这么好呀?

  吴春雨甚至这么想:你要不是我的老师的话,我非得跪地下给你磕仨个响头拜你当干妈不可!

  想到这,吴春雨心里难免一阵一阵地发酸,那嗓子眼也一阵阵地发紧。

  要哭啊!

  啥也别说了,还是闷头吃吧。自己用狼吞虎咽来表达对老师的感激吧。老师看到自己爱吃她做的饭菜,那她心里就一定会高兴。

  吴春雨想着,画想再伸手去抓,不料,手却被老师给打了一下。

  "  毛子兵?洗手去!  "  凌姗命令道。

  吴春雨这才一缩脖,  便乖乖地去洗手间洗手了。

  等吴春雨洗完手从卫生间回来时,  凌姗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  还特意给他晾了一杯水。

  望着老师慈爱的脸,再看看眼前的饭菜,回想起老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吴春雨的心再次被老师感动了。

  虽然这种感动经常会发生,可这次不知为什么,那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他还是想哭。

  可这他实控制不住自己,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流了下来。为不让老师看见,他赶紧低下头,  拿起小勺子就往嘴里送饭。

  还别说,吴春雨这次还真躲过了凌姗的眼睛,凌姗真还没注意到吴春雨的情绪变化。她随便坝转身坐到吴春雨的身边,一边看着吴春雨吃饭,  脑袋里却还在琢磨着常燕说的事。

  吴春雨吃了两口饭,她觉得老师好像有些不对劲:每次吃饭的时侯老师可都是和自己聊天问这问那的呀,今儿个怎么就没了声音呢?

  于是,他偷偷斜眼看了老师一眼:

  呀?老师怎么在那发愣啊?

  该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儿吧?

  莫不是我姐她……?

  想到这儿,  吴春雨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这才忍不住地问老师:

  "  凌老师,  您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儿?是不是……?"

  "  没没,没有,  没有。"凌姗听到吴春雨的话,这才回过神儿来,连连否认地说。

  忽然,凌姗想起有件事还没和吴春雨说呐,这才对他说:

  "吴春雨,我忘了告诉你啦。  今天上午,国育新和常燕、刘欢他们去省城晚报社联系登寻找你姐的广告了。"

  吴春雨听了却很平静。他"  哦"了一声说:

  "老师,这事儿我知道。  "

  "你怎么会知道?他们几个一直和我在一起没到你这来呀?是谁告诉你的?"

  凌姗有些诧异地问。

  吴春雨咧着嘴笑了笑,不着急地往嘴又塞了一块红烧肉,这才一边嚼着一边呜啦呜啦地说:

  "他,他们在是我这商量的这个事,那我能不知道么?哈。"

  凌姗听完哈哈一笑:"好哇,这么事你瞒着老师,老师白给你红烧肉了?!"

  吴春雨笑着点头:"嗯呐呗。告诉你怕您不让啊。"

  凌姗又点点头,这才又一本正经地对吴春雨说:

  "春雨,老师还有一件更大的事要告诉你。"

  "更大的事?那是啥事?"吴春雨问。

  凌姗沉吟了一下,这才告诉吴春雨说:

  "常燕他们在省城看到你姐了……"

  "  啊?"吴春雨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把刚送到嘴的肉和饭都喷了出来:

  “看到我姐了?那她现在在哪儿?  "

  吴春雨扔下饭盒,抓住凌姗的手着急地问。

  凌姗看着吴春雨那充满渴求的目光,心里顿时掠过一丝悲凉,说:

  "  只是看到一个影子,等常燕喊着追过去,人就钻进人群中找不见了……"!

  "啊?那……后来呐?"

  吴春雨焦急地等待着老师的话。

  "他们四五个人,估计是听到常燕的喊声了,就迅速地逃走了!  "

  "啊?  哎呀……"  吴春雨既惊讶又沮丧,  他咚地一拳打在床头柜上,  饭盒震得蹦起多高。

  "  那……我姐她,她,她为什么跑呀……?"

  "应该是和她一起的人把她给拉走的吧。"  凌姗不确切地把想法告诉了吴春雨。

  "  老师……你的意思是说,  我姐被人家给……  挟迫了?……"

  说到这,吴春雨突然语气很肯定地说道:"肯定是这么回事。"

  凌姗疑惑地看着吴春雨,她觉得这孩子的思维有点反常,便问道:

  "你怎么这么确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  我,我当然知道……因为,因为……"

  吴春雨想和凌姗说自己昨天算了个卦。但他想到这事毕竟还是封建迷信活动,老师肯定会批评自己,所以这话就始终没能说出来。

  "  因为什么?你快说呀?  "

  凌姗却很着急想听。因为她预感到这其中必有原因。

  对老师的追问,吴春雨感到再不说就不够意思了。

  实在没有办法,  他这才实话实说了:

  "  …老师,  我……我,我昨天去大庙那算了一卦。那个瞎子说,  我姐她今年犯煞星,多灾。我叫他算一下我姐在什么地方,算卦的说,  她现在在西边一个黑黑洞洞的地方被给人囚着……"

  凌姗听了吴春雨的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  哎呀,你呀你!  你个小小的年纪,  怎么也信起那一套江湖骗术来了?  "

  "老师,你还真别说,  那老瞎子他算得可贼准儿呢。"

  "  是么?  !  "

  说话间,  吴春雨猛想起瞎子关于贵人的话,  他眼前一亮,  忙问凌姗:

  "  哎,老师,  你是属什么的?"

  凌姗诧异地笑着问:"怎么,你也要给我算卦?”

  吴春雨没回答老师的话,却一本正经地问:

  "您是属虎,  对不对?  "

  凌姗点头问道:  "  你怎么知道?  "

  吴春雨听罢,忙扔下手中的小勺,  "  扑通"  一下就给凌姗跪下了:

  "  老师……"

  吴春雨这一突然的举动可把凌姗给弄糊涂了。

  这聊得好好的,  怎么问了属相就跪下了呀?这,这中了哪门子邪呀?……想到这,她急忙把吴春雨给从地上扶了起来:

  "  起来,起来,春雨,  你这是干什么呀?  有什么事就说嘛,下什么跪呀?  "

  吴春雨说:  "  老师,  那卦上说了,  只有你才能救我姐姐。你是我姐的贵人呐!  "

  吴春雨这句话反倒把凌姗给说乐了:

  "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傻小子,那是算卦的在蒙你骗你钱呐。你都是中学生了,你该知道算卦就是骗人的呀?"

  吴春雨说:  "  我不管他蒙不蒙,骗不骗我,  反正我知道,  只有您才能舍出一切地去救我姐姐。"

  说着,  吴春雨哭了。哭得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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